第22章
因為周子堯的出現,晚好無暇多想唐啓森剛才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反正她絕對不會認為對方忽然喜歡上自己了。之前還那麽讨厭她的人,怎麽可能短短幾天內就發生這麽大的轉變？
總之不管出于什麽原因，她都該離這男人遠遠的才對。
周子堯的目光先是在晚好身上停了下,這才慢慢轉向一旁的唐啓森,臉上笑容不變：“好久不見，最近很忙？”
唐啓森畢竟是生意人，既然對方主動示好,也不動聲色地回以微笑：“唔，還不錯。還有空和她們聚餐,你也一起？”
晚好聽了這話太陽穴直跳，明明她才是發起者，可這副語氣怎麽顯得他也是主人一樣？
幸好周子堯似乎沒多想,只神色如常地點點頭：“我和晚好已經約好了。”他說完沖她的方向招了招手，示意她上車。
兩輛車并排停靠在一起，而唐啓森依舊優雅地站在車門前，他沒什麽多餘表示，可眼底分明含着幾分期許。
小曹也不知道選誰好了，眼神詢問地看着晚好。晚好當然是不會搭唐啓森車的，兩人每次待在一起都沒好話，今天這麽高興，她可不想再被他破壞了好心情。更何況她和周子堯的關系，怎麽選已經不言而喻。
小曹猶豫了兩秒，在她擡腳走向周子堯時輕輕拽了拽她袖口：“可唐總——”
這麽多人看着，他也在那兒站了好長時間，若是她們倆一并上了周子堯的車，這不是明顯給老板拆臺嗎？晚好是前妻可以不在乎，可她一個小職員就是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麽得罪頂頭上司。
于是結果就是……周子堯開車載晚好離開，小曹上了唐啓森的車。
唐啓森一路都沉默着，目光卻暗沉如水，小曹偷偷看了他好幾次，手下意識握緊安全帶。這個小小的舉動還是被對方留意到了，他的車速總算慢了下來，聲音依舊緊繃着：“抱歉，我習慣開快車。”
“沒事沒事，我理解。”小曹咧開嘴笑了下，心裏明鏡兒似的，什麽開快車，分明就是被晚好駁了面子很不爽呗。
想到他以前幹那些混蛋事兒，她頓時覺得很解氣，現在知道晚好當年看着他和那個狐貍精時的心情了吧！
“你知道我和姜晚好的關系。”
唐啓森忽然發聲，用的還是肯定語氣，小曹心髒狠狠跳了跳，一時也拿不準對方心思，只讪讪地笑着說：“知道，知道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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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此刻渾身上下都充滿陰沉沉地氣息，哪裏還有剛才目送晚好上周子堯車子時的謙謙君子樣。他難以捉摸地看了小曹一眼：“她怎麽說我的？”
“呃——”小曹平時挺機靈，這會兒也難得猶豫上了。要是說晚好壓根就沒提起過他，還是自己逼問才勉強說了幾句，會不會被對方忽然趕下車啊？
唐啓森最擅長察言觀色，馬上就讀懂了她臉上的躊躇是什麽意思，臉色越發難看。本來也料想那女人大概說的都不是什麽好話，沒想到她倒幹脆，連提都懶得提了！
小曹感覺到車廂內氣溫驟降，識趣地閉上嘴，只祈禱快點到目的地。可唐啓森顯然不想就這麽終止話題，忽然又說：“在盛豐幹了四年，薪水卻一點都沒漲。”
他拖長音調說完這句，果然見小曹臉色憋得通紅，又狀似溫和地眯了眯眼角：“不過眼下有個機會可以給你加薪，想不想聽聽？”
小曹吞了口口水，警惕地盯着他：“唐唐唐總，我雖然愛錢，可是不會因為這個就出賣阿好的！”
唐啓森看着前方路況，嘴角狠狠抽了抽：“放心，不會讓你做對不起她的事——”
那邊周子堯正沉穩地開着車，車載音響裏播着柔和的音樂，氣氛非常好，兩人卻一直沒怎麽說話。晚好看着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想了想還是覺得有必要對周子堯解釋下：“我沒想到他會一起去。”
“沒關系。”周子堯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放松，“我對你有信心，不管什麽時候，相信你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晚好握了握拳頭，嘴角漾起一抹笑痕：“你沒生氣就好。”
周子堯不再說話，專心地開着車，可眼底的溫度卻漸漸轉冷。他能感覺到唐啓森對姜晚好有些不一樣了，如果說當初費了那麽多心思給她送房子是為了補償，那麽眼下，輾轉留下北北又是因為什麽？
他明顯不只想奪走孩子那麽簡單，如果是為了孩子，大可不必這麽在意姜晚好的情緒。可他現在還在按兵不動，分明在計劃着其他……
周子堯第一次感覺到隐隐地不安和焦慮，姜晚好當初有多愛那個男人他是親眼目睹過的，她會不會随随便便就動搖了？
晚好和周子堯解釋清楚之後就拿着手機給石曉靜發微信，她和北北不來總是缺了點什麽。曉靜那邊似乎正在忙，半晌才問了地址，又補充一句：“我盡量趕過來。”
所以到了定好的餐廳，石曉靜沒來之前，包廂裏的情形便有些苦悶。兩男兩女，可大家明顯都沒什麽話題可聊，尤其是唐啓森就坐在晚好對面，她即使低着頭也知道那人總在盯着她看，那目光絲毫不忌憚，好像其餘兩人壓根不存在一樣。
***
在場面快要冷死的時候，石曉靜總算帶着鐘嘉銘和北北一起出現了。小家夥第一個探進頭來，目光梭巡到晚好的身影，便大步朝她跑過去：“阿姨！”
看到日思夜想的兒子，晚好也張開胳膊用力摟住他，聞着孩子身上淡淡的香氣，那軟軟的小身子，每一樣都讓她心生溫暖。這一刻她才徹底地安下心來，伸手不住摩挲着北北的小臉，像是要一遍遍确定他真實存在一樣。
“阿姨想你了，北北親我一下。”她還是控制不住地紅了眼眶，已經完全顧不上自己會不會失态。
北北眯着眼直笑：“阿姨羞羞，這麽大還撒嬌。”
他說着，還是乖乖踮起腳往晚好臉頰上啵了一下，小手摟着她的脖子，軟軟地将她一顆心都要融化掉了。
周圍的人各懷心思，只有小曹什麽都不知道，拿着菜單哀嚎一聲：“你們能等會再膩歪嗎？好餓啊。”
晚好有些不好意思：“想吃什麽，不用跟我客氣。”
她的目光不小心碰到了唐啓森的，卻發現他一直垂眸望着北北，這和之前每一次都不太一樣，明明這人從來都不喜歡孩子，此刻眼神居然柔和了不少？
晚好心髒一緊，下意識就摟緊孩子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身前帶了帶。
唐啓森也注意到她的舉動，不着痕跡地收回眼。他面上看似平靜，內心卻早已波濤洶湧，面前的是他的兒子！他唐啓森居然有個這麽大的兒子！！
剛才看姜晚好抱着他舍不得放手的畫面，他也很想伸手去觸碰他。他的頭發是不是和姜晚好的一樣軟？可又好似近鄉情怯一般，居然有些害怕他讨厭自己。
唐啓森知道自己把許多事都搞砸了，就連對着這孩子，似乎也有一大堆的麻煩要解決。
吃的是小家夥最愛的烤肉，石曉靜要照顧鐘嘉銘，北北就一直坐在晚好身邊。他一張小嘴幾乎沒閑着，嘴巴包的鼓鼓地，還不時伸手比劃着還要吃哪一樣。
“你也吃，別光顧着照顧他。”周子堯包了一塊五花肉送到她嘴邊，這麽多人看着，他倒是一點兒也沒覺得有什麽。
晚好微微有些不自在，大概因為她沒談過戀愛，這麽親昵的舉動還是羞赧至極，急忙伸手去接：“我自己來。”
“我已經弄好了。”周子堯說着，一點松手的意思也沒有。
晚好咬了咬唇，也不矯情了，直接張嘴咬了一大口。
唐啓森那角度将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他面色微沉，低頭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完了。
***
一頓飯吃了很長時間，有北北在氣氛明顯好多了，小家夥非常活躍，和誰都能聊上幾句。只是輪到唐啓森的時候，眼神有些猶豫，他還記得這叔叔脾氣不大好，對小孩子也不溫柔，所以刻意跳過他，直接跑到小曹身邊坐下了。
唐啓森一看，心裏越發不是滋味兒，一雙眼便深深地睨着他一舉一動。
北北被看得不高興了，撅了撅小嘴，壯着膽子說：“叔叔，我給你提個意見好嗎？”
“什麽？”難得孩子主動和自己說話，唐啓森當然很開心。
可下一秒他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小家夥非常認真地說：“雖然你長得好看，可總是這麽冷冰冰的，很不讨人喜歡哦。別說小孩子了，就連女生也會怕你，你一定沒有女朋友對不對？或者剛被女朋友抛棄。”
小曹倒吸一口涼氣，急忙往小家夥嘴邊送喝的：“寶貝，別亂說話。”
這小鬼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石曉靜也驚訝地張着嘴巴，憋笑憋到快要內傷了。被自己的兒子取笑，不知道唐啓森将來知道了，心情會如何？
唐啓森的心情當然很不妙，這小鬼還真是和姜晚好一樣，氣死人不償命。可誰讓他是自己的兒子？所以聽了這話，他也只是淡然點頭：“我現在是沒女朋友，不過很快就會有。”
在場的人都聽出這話別有深意，不過每個人聽進耳裏含義都不同。
晚好自然是不在意的，反正那人不會是自己，于是一副與己無關的樣子只低頭吃東西。周子堯則若有所思地看着唐啓森，兩人對視着，眼底暗流湧動，連空氣都仿佛凝滞了。
飯局快結束的時候，晚好忽然發現坐在對面的男人不見了。她拿着錢包去結賬，剛好看到他在走廊講電話，因為離得遠聽不清在說什麽，晚好也不好奇，直接去了收銀臺。
前臺小姐卻告知錢已經付過了，還好心指了指二樓的觀景臺：“就是那位先生結的。”
晚好沉默幾秒：“謝謝你。”
她知道唐啓森和女人吃飯從沒有讓女人結賬的習慣，雖然幾百塊錢他也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可這時候她恨不能和對方算的清清楚楚的，所以上樓就把錢還給了他。
唐啓森已經講完電話了，他盯着她遞過來的那幾張粉紅色鈔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連這個都要和我算清楚？”
“一碼歸一碼，我不想欠你什麽。”
“呵——”唐啓森輕輕一笑，今晚他喝的有些多，這會兒站在通風口就能嗅到濃郁的酒精味兒。
晚好皺了皺眉頭，剛想說點什麽，忽然就被他用力箍住腰一個轉身壓在了轉角的牆壁上。那裏有很大一盆盆栽，堪堪擋住了偶爾路過的侍應，她想掙紮，卻聽他溫熱的氣息落在耳蝸，他說：“你欠我的，何止這個。”
晚好聽得心驚肉跳，故作鎮定地回答：“我不懂你什麽意思，放手。”
唐啓森似乎有些微醺，他沒說話，只是額頭輕輕抵住她的。兩人的距離實在太危險了，他身上哪裏都很熱，密密實實地貼合着她，薄唇更是若有似無地刮擦着她的鼻尖。
晚好很快就發現小腹被硬實的東西抵住了，她是結過一次婚的人，當然知道那是什麽，腦門“嗡”地一聲就炸開了，張嘴就罵：“唐啓森你無恥！”
“什麽事非得這時候打過來？”另一道男聲卻在這時候忽然橫插進來，徹底打斷了兩人。晚好對那聲音太熟悉了，是周子堯！
地上有颀長的影子停在了不遠處，看樣子他在講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卻近在咫尺。晚好這次是一聲都不敢吭了，要是被周子堯看到她和唐啓森這樣，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她太清楚被背叛的感覺，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周子堯傷心。
唐啓森也聽到了周子堯的聲音，他的手依舊握着她的腰，神色卻冷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