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重重夜幕殺伐起
夜還是一如既往的靜谧,皓月西遷,湖面上的霧卻漸漸散去。突然樹林中,依稀有窸窣的聲音響動。然後成群的人從林中走出來,支流淺河上也游來浩浩蕩蕩的一群小船船隊。
殺伐正式開始,行動原來提前至晚上。
醜時已過,湖面上喊殺聲四起。四處激蕩起水花,天邪宮的人也在湖面上做了各種各樣的埋伏,但是此次邀請的武林人士衆多,天邪宮在持久的對戰中漸漸處于劣勢。
湖水裏被屍體漸漸地填滿,水面也被鮮血染得鮮紅,妖冶的紅色宛如一條水蛇漸漸向四周游弋和渲染開去,濃重的血腥味道彌散和籠罩在這湖面上。
“殿下,如此下來,很多不服從我們的人也就一個個地被除去了。”天華看着那渾濁的湖面道。
廿桀點點頭,待看到湖邊匆忙而至的連翹後便沒再多言其他,“連姑娘,你既然來了,我與天華也就要坐船渡去,此行甚危險,你……”
連翹望着那雙紫眸微微一愣,然後才溫和淡道:“謝殿下關心,我自然不會增添半分麻煩,我雖為醫也對那玉岐蓮十分好奇,但卻也并不想據為己有,只是這裏傷亡很多,我打算在岸上略施綿薄之力。”
廿桀微微一愣,眼前的這個女子,雖無傾城傾國色,但卻有一顆傾城傾國心,身為俗世的人如何能做到一個沒有自私心而全力幫助他人的人,他從不相信會有這種人存在,可是當看到眼前那女子如水的眼眸和悲憫的神情時,他卻有些想相信。
“姑娘當真是純善之人。”良久,他才找到這麽一句話來應她。
連翹微怔,明眸對上那雙紫色的眼瞳,然後才有些赧然道,“殿下謬贊了,只是這不過是我能做且該做的罷了。”
“也罷,那麽這裏交給姑娘了,我們即乘小船過去。”
小船能安穩地避過湖底設下的所有鐵索和礁石,廿桀和天華剛乘上不久,只聽見,遠方突然一陣轟鳴,湖面一側依次蕩起幾丈高的水花,許多船只沉沒于水中。
“果然,如我們所料,這背後之人···呵呵,居然用火石,想來是想讓這近萬的俠士有去無回。天華,讓那些西院的人不要輕舉妄動,等待時機吧。”
所謂等待時機,其實不過是讓其他人士開路,然後利用沉沒在湖裏的船只,謹慎地施展輕功過去。
又一裝滿炸藥的火石向廿桀的船只的後方襲來,廿桀一怔,突然想起,岸邊的連翹正在那裏,如果火石落在那邊的話,即使不被炸到,也會被蕩起的湖水傷到。廿桀正要起身,而那邊火石已然落下,彈起高大的水花。
水花如注,但水花之上,卻騰地飄起一個淺綠色的身影,綠色的衣衫翻飛如蝶,輕盈地躍過了水花,停在湖面上的另一只小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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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連翹姑娘會武功呀···”
“不,她身上并沒有內力,所以她并不能運用內力飛多遠···”廿桀雖有些疑惑,但身子已然掠了過去。
“哦,殿下···”連翹望着眼前突至的身影,微微一滞。
“走!”廿桀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手還住她的腰,然後躍至他的小船上。
連翹聞着眼前之人身上似有若無的香味,心神一晃,待腳抵船底時,才心頭一震,離開廿桀的懷抱,“多謝殿下相救。”連翹低頭連聲道。
直到這時,廿桀有些微微失神,不明白為何當時自己竟沒有絲毫猶豫就···他淡淡一笑,“無妨,我原以為連姑娘不會輕功,但是···”
“是,我本不會武功,但卻會一點輕功步法,所以才僥幸逃脫剛才那一擊。”
廿桀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便未再言語。
天邪宮內。
“我說,那孩子都抓來了,為何又要給那個女子,如此簡單地控制靖遠侯不是更好嗎?”女子妖嬈地坐在男子的腿上,語氣嬌媚。
“哼,本座記得有說過吧,我的事兒,宮主最好不要管。”那一身紅裳的女子被略帶戾氣的男子推下身去。
女子臉上稍顯懼色,然後才堆笑着為那人按摩着道,“瞧門主說的,我只不過是看外面天邪宮傷亡較大,才冒昧問一下門主的打算,哪裏敢大膽管門主的事兒。還有···門主将宮裏鎮宮之寶玉岐蓮也交給她,我……我也不明白。”
“我自有打算,你只要看着就好,”那人倏地捏住女子的下巴,“還有,你天邪宮既然入我欲血門下,宮主也該知道有些東西不需要我教,就該明白什麽是百分百的順從吧。”
女子的濃密的睫毛有些顫意,才急聲道:“是……是。”
“來人。”
望仙子從們外走了進來,“主公。”
“時間差不多了吧?”
“嗯,已經有很多的人上岸了。”望仙子道。
“好,給那孩子吃下那東西,和着那玉岐蓮一起交給她,其餘的事兒你該知道怎麽做了吧?”
“是,也請主公準備喬裝撤離。”
陌拟看着身旁依舊沉睡的東野容,想起剛才望仙子說的話,眉不禁微蹙,欲血門的獨門密藥,看來唯有保護好它才可以了。她緩緩拿起桌上的木匣子。
那匣子表面是烏色的,但輪廓上卻鑲有鎏金,還用銀镌刻着蓮的圖案,外形上十分精致美麗。那老頭兒到底會不會給個真的玉岐蓮給她呢,老頭到底在盤算些什麽,如此大費周章地來利用她?
罷了,先将這孩子留在這兒,等他們援救也可,關鍵是得把手中這個真假不辨的東西藏到無人知曉的地方去。
“你看,一個人獨掌寶貝可是一件痛苦的事啊。”門前溫潤的聲音突然響起,帶着些許揶揄的意味。
“所以呢?”陌拟帶着些冷意的眼光睨向突來只人。
玉笛面具下的幽眸掃了掃她手上的木匣,唇邊微微一笑,“不如你我各人一半……”
陌拟沉靜地看着他,淡笑道:“我素不知原來你這麽喜歡這寶貝,我一直以為你是沖這曲遙而來的,沒想到現在看來,這寶貝貌似對你才是最重要的,那我可就更不會給了。”
“這樣啊……”玉笛的薄唇微抿,半晌才忽然笑道,“要不你六我四……”
陌拟一愣,下一秒後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我不知道,你竟然這麽風趣,果然是商人出身,不過,你這賬倒算得太美了點。”
“那這就可不好辦了。”玉笛的眼眸微微眯起,手中的玉笛一轉,身子已縱身飛去。
陌拟眸色一冷,身子亦騰身而起。
只見兩抹白色的身影方若白電一般,快得讓人看不清。陌拟指下的淩寒心法足以讓人渾身麻木冰冷而重創,而玉笛剛好運用手中的玉笛将那如冰雪般的氣刃一一擊散。
“呵呵,若我是你,此時可不應該繼續呆在這兒,不過多久,樓下的人湧了上來,到時你就成為衆矢之的了。”
“哼,我可不知道玉笛公子會這麽為人着想。”
“與其和我在這兒争執,不如我們合作,将這寶貝帶出天邪宮怎麽樣?一根筋的千面玉女?”
陌拟忽然頓住,她怎麽忘了,淩寒心法的招式曾經在人前展露過,如果在衆人面前被人識出,只怕會生很多事端。
就在陌拟停頓的下一秒,玉笛已從她身前晃過,冰涼的玉笛直抵住她的頸脖。“若這是劍,若我要殺你,你可就完了。”玉笛在她耳邊吐氣如蘭地道。
陌拟淡定一笑,纖指慢慢撥開那玉笛,“我可以理解為玉笛公子不想殺我麽?既然如此……”
然而話還未說完,天邪宮的塔樓就劇烈地震動起來,遙遙欲墜,兩人的身子也有些顫動。
“這樓要塌了,走!”玉笛想攜她出去,而眼前的身影早已一晃,那人已躍了過去,抱起那依舊昏迷的少年。
“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玉笛眸光一閃,抿抿唇,然後縱身,躍向窗外。玉笛安然地落到了塔外的幽林當中。那高大的塔樓似乎就在須臾間,就已經傾頹而下。只是這招金蟬脫殼的背後,欲血門究竟有何陰謀,玉笛的心裏竟有些少有的躁亂,自己似乎也有點深陷泥潭的疑惑。
雖然,當晚,他并未随陌拟先一步登上這島,而是在得知欲血門為主腦的時候早一步作了一些安排,無痕閣的人并未加入這場戰鬥,他要做的是将死傷減至最低,所以唯有孤身犯險。
因為,玉岐蓮他非拿到不可。
“原來玉笛公子先到一步了啊。”身後有清越的嘹亮的聲音響起。只見一身紫服的廿桀一行人也已來到了此處。
“玉笛公子看來功不可沒。”廿桀深沉的眼眸凝望了那坍塌的塔樓一眼,并用合着的紫扇輕指了指。
只見,那傾頹的塔剎上,仰面有一女子,原本紅色霓裳已經淩亂不堪,塔剎頂從正胸中穿過,姣好的面容上也沾染着血跡,但是胸口處卻未有鮮血流出來,讓人感到十分奇怪。
玉笛望着那屍體不禁皺了皺眉,“殿下恐怕言笑了,玉笛可不喜歡那麽血腥殘忍的手法。不過……”
廿桀的紫眸微閃,“看來公子是注意到了,死者衣物貴重不凡,恐怕是天邪宮宮主吧,但是她四肢僵硬,胸前被利器穿過卻未滲出鮮血,真是少有的情況呢。”
玉笛蹙了蹙眉,眼看四周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卻未看到那女人,這情況明顯是……他眸色有些幽深,事到如今,如果事情向不好的方面再發展,只怕他亦不能保她了……
“據我所知,武林中有此功法者,就只有南黎而來的淩寒心法吧。”
廿桀一語瞬間激起千層浪。
“淩寒心法!那不是千面玉女麽?”
“千面玉女竟然潛伏了進來,莫非武林這一至寶又要被其奪走!”
……
“殿下!”有人從西面趕來,“西面幹戈已起,靖遠侯正和一白衣女子起沖突。”
“白衣女子?”廿桀和玉笛同時喃喃道,兩人眸中都有一絲異色,只是這其中的意味卻各不相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