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夜來心寒辭門去
夜幕沉沉,曉天外也無月色。入冬的風蕭瑟無比。
王府的庭院卻慢慢靜了下來,環環燈籠錯落,長庭更顯落寞。
廿桀在院子裏徘徊,看着前面的緊閉的房間,眉間不覺添了幾道溝壑。
“王兄在此處徘徊幹嘛?”身後襄音悄悄靠近忽然問。
“沒有,我……只是在想些事情。”廿桀揚了揚眉,“對了,你覺得沈清岑人如何?我告訴你啊,這次出來,可不是來玩兒的。”
“我知道,世子嘛,人還行。今天,他還讓我見了東域王,只是……王兄,他對我客客氣氣,半睬不理的,我覺得……世子好像很在意連姑娘的。”
廿桀的紫眸動了動,“連你都看出來了。”
“看來,我們在聯姻之路上都處于弱勢了,或許有轉機也說不定。你今天見東域王,覺得他如何?”
“病在床上,連話都說不清楚,恐怕大限将至了。”襄音咕哝道。
“哦。”廿桀笑了笑,“夜深了,早點休息吧。”
襄音點點頭,但随即又露出調皮古怪的壞笑,看了看前面的房間,“不打擾王兄了,可是王兄真想站在這兒一晚麽?”
廿桀正想說她,襄音卻跑得快,一下子便離開了別院。廿桀沉下面容,看了看那掩閉的房間,沉默了會兒便也離開了。
而此時,绮繡莊的別院裏某處角落,卻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清亮的笛聲令屋中的陌拟也為之一動。
曲子流暢,沒有哀怨之音,如水滴玉盤,宛如天籁。
陌拟沉默地聽了會兒,一曲很快便完了,但過了一會兒,笛聲又悠悠而起,清脆嘹亮。陌拟想了想,便開了門,向聲源尋去。
卻見別院桂樹下,那人執白玉笛背對伫立着,玄墨色的外衣,挺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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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遠,你可聽到?”東王府內,攸泉忽問。
“嗯,是笛聲,而且吹奏之人還非同一般,這音調,穿透力如此之強。”
“非同一般?”攸泉的眸子忽然沉了沉,“我出去一趟!”說完,便躍身而起,向某個方向而去。
“王……”修遠還未說完,攸泉便已消失于黑暗之下。
陌拟看了看那隐在暗影中的身影,衣衫與雍南十分相像,但她卻知道雍南出來肯定會披披風或者鬥篷的,她的眸子一眯,“你是誰?”
那人未動,也未停下吹奏,只是笛聲卻有些倉促起來,忽然,自他的旁邊幾個音刃霎時劃出,速度之快,竟比攸泉的馭音術還快,并且更準更狠。
陌拟雖有提防,卻沒料到他如此強的馭音術,雖然打散了前面幾個音刃,最後一個卻劃過她胸頭,瞬間,她的左胸上至肩頭留下一條長長的傷口,白色的衣衫上也浸染出一塊殷紅。
陌拟眸中一寒,捂了捂傷口,“你究竟是誰?居然僞裝成他的模樣。”
那人沒搭話,笛聲更加的急促,一股戾氣,宛若刀鋒筆直擊來,陌拟剛想擋,卻見音刃在高空被一揚起的笛打散,陌拟面前,一襲白衣的白牧雪接着玉笛緩緩落下。
“西王。”陌拟有些驚訝。
那人的音刃被意外擊散,便轉了過來,微暗的燈光卻将他正面的面目照得清晰。
“果然是你!”白牧雪沉着面色道。
路無還哼笑了聲,“想不到,你也在這兒。”說罷,便只身騰起,越過樹枝,消失于屋頂之上。
“西王怎麽在這兒?”陌拟捂着傷口問。
白牧雪回頭看了看她有些猙獰的傷口,上前扶了扶她,有些擔憂道:“你沒事吧?”
“有些疼。”陌拟看了看浸出鮮血的傷口,皺了皺眉。
西王看了看那條長長的傷口,蹙眉道:“傷口很深,必須馬上處理,來。”
陌拟被他扶着進了屋。
“嘶……”陌拟咬着牙,坐在了凳上,西王則快速找來了些紗布、清水和藥。
白牧雪看了看她還在流血的傷口,頓了頓道:“你的傷口,得先清洗,然後才能上藥,所以……”
陌拟愣了愣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好吧,那麻煩西王了。”陌拟淺淺一笑,手指松了送腰間的玉帶,準備将肩上的衣服拉下。
西王忽然展開手指握住了她的手,指了指外面,陌拟細聽,才聽到外面有輕微卻熟悉的腳步聲。
“想必也是擔心你來着,讓他來吧。”西王收手道。
陌拟斂了斂眸,收了笑意,便将衣服拉了下來,雪白的肌膚在燈光下如白玉般光滑,只是左胸上處有一條猙獰醜陋還在滲血的傷痕,拉了他的手便落了上去,“還是麻煩西王吧。”
西王沒料到她這番,見着這情景,嗆了個正着,面色也有些微紅潤,抽了手便慌亂搖頭道:“你……你們……我還是先出去!”
西王急促地打開門,見到門前的攸泉,“先用棉花把傷口處的血跡洗去,然後上藥,用紗布包好,注意別感染。”西王提醒了幾句,有些倉促地朝着那殺手的方向而去。
攸泉皺了皺眉,傷口處理他本就會,剛進去,見到這翻場景便知道淡定的西王為何這般了。
“不勞王爺動手,我好手好腳,自己也行,你也出去!”陌拟說罷,将胸口上的衣服往下扒了扒,立即疼得她直抽氣。
“說得輕巧,你傷這麽深,左肩也不能動,你纏紗布也能自己只手貼到後背去麽?”攸泉阖了門走過去,看着她那條深深的傷口蹙眉道。
他忽然按住了她,将她衣服輕緩地再褪下來了一點,血紅的傷口又見了幾分,“不行,你這傷口是斜豎着,這麽嚴重,得把上衣全脫掉。”
陌拟面上一紅,突然怒道:“荀攸泉,你存心是吧?”
“就算你現在不脫,纏紗布的時候,還是得……怎麽,在西王面前都能,在我面前不能?”攸泉忽然一用力,幫她在傷口處分離了一下衣物,劃傷處頓時血肉模糊。
陌拟疼得不禁大叫一聲,“你!!西王是正人君子,不像某人小肚雞腸、別有用心,着實可恨!!”
“是麽?某人現在血肉模糊又醜陋不堪的,說實話,也沒什麽可看的。”
陌拟又悶哼了一聲,想着他的話也有些道理,一咬咬牙,便解了玉璧帶,外面的衣物便瞬間滑落下來,陌拟紅着臉看向了別處,“此仇必報!!”
攸泉揚了揚唇,一勾指将她裏衣也一并解了去。
陌拟感到渾身一涼,感受着他溫熱的指尖落在肩頭,肌膚不禁有些顫栗,不由得咬了唇屏了呼吸。随後傷口處被冰涼的水洗去,又一會兒有藥敷在傷口處,有些清涼和鎮痛的效果,随後便被紗布纏了幾圈。
“好了,”攸泉動作很快,上完了藥,便給她重新拉回衣裳,“別着涼了。”
“你可以回去了。”陌拟淡淡道。
攸泉拉衣服的手頓了頓,揚揚眉道:“真是忘恩負義,坐懷不亂可不是那麽好做的。”
陌拟身子僵了僵,“呵……我只是想提醒王爺,東王府的郡主若知道……啊,你幹什麽?”
攸泉忽然重新解開她肩上柔和的衣物,低頭忽的吻上了她曝露的香肩,“看來是傷得不輕,應當是失血過多,需不需本王幫你回回血?”
陌拟的呼吸一滞,面色冷了下來,“我沒心情和你開玩笑!既然開始了,王爺難道還要半身而退麽?過幾日便是清禾郡主生辰,王爺若能感動得了美人,我想到時東域便能輕易歸附于王爺囊中。而且……西王過來,是我寫信的。”
“你……”攸泉擡頭垂了垂眸,眸色忽然變得深沉,随即起身,“你真對他……好,當真很好。”
陌拟緩緩拉上肩頭的衣物,低着頭沒答話。
人影頃刻飄移,身邊的風微微掃過,木門忽的阖了上,一聲震響,将夜間的寂靜濃重的打破。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