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進退維谷
齊枭離開了端木靈的房間後,抄了一個捷徑前往蔣落日所說的那個甲板。
啵——
齊枭頓住了腳步。什麽聲音?
啵啵——
啵啵啵——
齊枭循着聲音來到了一個旮旯。就見有一只純白色的生物趴在一個木桶上,那生物圓滾滾,通體透明,就好比一個泡沫。
一個有五官的泡沫。此刻,那生物的嘴巴正開開合合,發出“啵啵”的聲音。
齊枭有點懵。
幻覺?
齊枭伸出手碰了碰那生物,就見那生物“啵”了一聲,将整個身體都倒在齊枭的手上。那生物通體冰冷,摸起來滑膩膩的,但卻不惡心。
齊枭想起了前世的果凍。
啊,少男心都融化了。這海域什麽奇怪的生物都有,例如海怪魚,因此有這種可愛的生物也不奇怪吧?這麽想着,齊枭拿出了袋子裏的餅幹,放在那生物面前。
“抱歉啊,我現在有急事,待會兒再來看你。”語畢,齊枭摸了摸那生物便匆匆地離開了。
“啵——”
齊枭離開後,那生物一躍,跳進了海裏再無蹤影。
齊枭來到甲板上時,就見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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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了人群,齊枭撐着欄杆探頭往下看。就見船邊的海裏有幾個黑影在緩慢的游動。那黑影像是一只魚的形狀,但魚卻不可能這麽龐大,因此齊枭也拿捏不準那些黑影究竟是什麽。
而那些黑影正不停地撞擊着船身,宏偉的主戰艦甚至被這些黑影裝得搖搖晃晃,可見它們的力氣之大。
沈林烨向齊枭道:“主戰艦都晃成這樣了,其他小船怎麽能承受這樣的撞擊。不說沉不沉,就怕船只有什麽損傷。”
齊枭道:“方才可有什麽人下去查探?”
語畢,氣氛卻忽然陷入沉默。
沈林烨道:“擡上來給齊将軍看。”
幾人擡着一個擔架上來,上面躺着一個被白布遮蓋住的人。看樣子,應當是屍體。
齊枭拉開白布,果然是一具屍體,但這屍體卻只有上半身!屍體的腰處有一個大窟窿,鮮血淋漓,腸子與其他器官挂着,要掉不掉。那濃重的血腥味讓不少人捂住了口鼻,甚至想要嘔吐。
沈林烨道:“木舟被完全摧毀,而我們只成功搶回這些。”
剩餘的肢體殘骸,在那怪物的肚子裏。
“在搶回屍身的過程中,我們勉強看清了那些黑影,是一種身形很大的魚。”
齊枭想起了自己和傅雲之在不遠處發現的那些海怪魚的殘骸。
這時,傅雲之也趕來了,齊枭見狀不經意地将白布重新蓋住那屍身。
而傅雲之了解了狀況後向沈林烨問道:“可否仔細描述那魚的樣子?”
沈林烨道:“那魚通體黑灰,肚皮處摻雜着白色,背部有堅硬尖銳的魚翅。攻擊時會岔開兩鳍,擺動着身尾。”
有人補充道:“而且它的嘴巴真的很大,一張開血盆大口便可見到一排排的鋸齒,陰森極了!”
“轟”一聲,船身又搖擺了一下。傅雲之下意識地抓住齊枭的手臂。
“按照你們的描述,若我沒記錯,應當是……”傅雲之蹙眉,似乎是在斟酌與思考。
“應當是什麽?”
“傅大人別吊我們胃口了!”
再三考慮後,傅雲之才道:“應當是鲛吧!或者說是沙魚,這種魚攻擊力非常可怖,而且能感應到十哩外的血腥味以追捕獵物,是海底睥睨衆生的王。”
齊枭蹙眉,如此說來,是船身的血腥味吸引了這些沙魚前來吧?難怪這些魚瘋了似的撞擊船身,血腥味那麽濃重,不瘋才怪呢!
傅雲之也很郁悶,這魚不常見,甚至沒有多少人知道,自己也是偶然從一醫書上看到。卻不想會出現在這片海域。若這些魚一直窮追不舍,船上的人怎麽下船到無人島上去進行補給呢?更為嚴重的是,若船身被撞壞了,那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齊枭問道:“雲之,如果讓弓箭手将這些魚射死呢?”
傅雲之道:“那麽死去的沙魚流出的血将吸引更多的沙魚前來,而且沙魚可沒有那麽容易死。”
沈林烨贊同道:“方才我便是這麽試了,距離遙遠再加上海水的緩沖,箭身根本刺不進沙魚的身體。而即便這魚中了箭,也只是行動變得緩慢些,還是能繼續攻擊我們的船。”
齊枭道:“先讓人熏藥草,有多少便熏多少,盡量減弱這些血腥味。不得已之時,要麽使用火藥,要麽下去硬拼呗。”
火藥本是留給島上的海寇的,算是琅軒的殺手锏。而若是硬拼,那要損失多少條人命呢?由此可見,這些都是下下策,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傅雲之道:“若偏要選擇,我認為還是火藥較好,火藥沒了可以讓琅軒再送,人命沒了,卻真真是沒了。”
齊枭分析道:“是的,不過使用火藥并非萬全之策。雖然火藥好,但爆炸時也有可能炸壞我們的船。”
無論怎麽做,都是孤注一擲,風險極大。
“他奶奶的。”其中一個江湖人啐了一口氣道:“老子還以為殺掉那些海寇就是了,沒想到還有這什麽沙魚出來礙東礙西。”
藥草的味道飄來,下人們開始在船沿燒藥草。藥草的味道原本是清香怡人的,但熏了那麽多,清新也變成嗆人的苦味了。
一些人也離開了甲板準備火藥統計了一下火藥的數量,按照蔣落日的回饋,琅軒擁有的火藥足夠炸光所有的船只!
傅雲之不禁道:“我真開始懷疑了,這些是不是那些海寇的伎倆呢?畢竟他們比我們更熟悉這片海。”
齊枭道:“不排除這可能性。”語畢,齊枭脫掉了自己的外袍。
傅雲之警惕道:“你要幹什麽?”
齊枭道:“我下去試試那沙魚。”
“你瘋了!”
“沒事的。”齊枭開始脫靴子。
傅雲之死命拽住齊枭的手臂道:“齊枭!我不準!你別下去!你別下去!”
齊枭道:“沒事的,我又沒打算和他們硬拼,就是下去估量估量他們的攻擊力而已。”
雖然方才齊枭快速地将屍體蓋住了,但傅雲之還是看到了,那個只有上半身,神色痛苦的屍身……
傅雲之聲音都變了調:“齊枭,你別下去!”
齊枭心底一軟,奈何那句“我不下去就是了”還未說出口,蔣落日便跑到了他們身前道:“齊将軍,不好了!二十哩外有三十艘屬于海寇的船只,此刻他們正朝我們急速前行。”
傅雲之和齊枭一驚。
傅雲之惡狠狠道:“這一系列的事,海怪魚、沙魚都是那些海寇的計劃!否則怎麽會掐的這麽準?我們方被沙魚攻擊,他們便迫不及待地攻來了。”
齊枭嘆息:“兵不厭詐,是我們輕敵了。”
早知是如此有計謀的反賊,而不是随心所欲的海寇,齊枭怎麽說也不會帶這麽少人來。
傅雲之哼道:“敢情之前的第一戰只是開胃菜啊,讓我們放松警惕的開胃菜。”
之前齊枭與傅雲之心底還存有疑惑,為何這些海寇竟如此不堪一擊,沈林烨甚至劃船到敵方的船上檢查了好幾遍,就怕有什麽幺蛾子,卻原來海寇根本便沒有将心思放在第一戰。
蔣落日接口:“雖然情況不利,但好歹對方的人馬與我們一樣,拼一拼還是有勝算的。”
齊枭站到了瞭望臺上,中氣十足喊道:“情況對我們很不利,後有惡魚,前有敵人。那些海寇們不敢和我們正面杠,所以用了下三濫的手段想讓我們害怕,告訴我,你們怕了嗎!”
“幹!老子還怕區區魚嗎?”
“不能中那些海賊的計!”
齊枭喊道:“那些海賊不過是一群膽小鬼,兄弟們,準備迎戰!”
“殺光那些海賊!”
“殺光那些海賊!”
激揚的聲音從主戰艦上傳到了旁邊的大船,勝利的聲音從一艘船傳到另一艘船,一時間整片海域上都是琅軒戰士的聲音。
海寇的船只越來越靠近,齊家軍将九爪勾抛到敵方的船上,再以弓箭輔助。那些江湖人輕功好,踩着繩索攻到敵方的船上。
總而言之,琅軒的戰策非常簡單粗暴,那就是拉近兩方船只的距離,能殺多少就殺多少。
傅雲之與齊枭站在高高的瞭望臺上,就見雖然兩方勢均力敵,但架不住沙魚一直攻擊、環繞着琅軒的船只。
戰争中難免有犧牲,那些失足摔下海的人立馬被沙魚圍攻、分食,連個骨頭渣也不留,看得人心驚膽戰。
“将軍!”
蔣落日也爬到了瞭望臺上。
齊枭問道:“‘又’發生什麽事了?”
一個“又”字說得咬牙切齒,齊枭總覺得蔣落日每次找自己八成都不會有什麽好事。
蔣落日道:“将軍,據屬下觀察,主戰艦以外有三艘船的設備已被摧毀,船底漏洞了,海水正在緩慢溢入。”
齊枭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就說了。
這小子專報憂不報喜。
傅雲之道:“齊枭,我有一個非常、非常冒險的計策。”
齊枭道:“棄船?”
傅雲之睜大了雙目,敢情兩人想到一邊去了。齊枭嘿嘿笑,這就叫心有靈犀吧。
既然自己的船壞了,那便只好放棄自身的船,将對方的強行奪過來了。
傅雲之提醒:“但若這個計劃不成功,我們就真的完了。”
齊枭道:“不破不立,不舍不得。還能比現在更糟嗎?但是……雲之,你信我嗎?”
傅雲之堅決道:“我信你,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起在這艘船上。”
傅雲之不想再像上次那樣,齊枭獨自一人在外被敵人圍剿了三個多月,而自己卻只能在皇城幹等、着急。
兩人再次看向海寇的船只,眼中充滿了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