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物以類聚

齊枭與傅雲之只有一匹馬,然而如今他們得帶着一個神志不清的人到沙瀚皇城去,因此齊枭便只好牽着馬徒步,讓出位子。

傅雲之騎在馬上,扶住那身份不明的男人擔憂問道:“齊枭,你這樣行嗎?”

齊枭擺了擺手,表示小事一樁。

那男人傷得太重,因此至今昏迷不醒,傅雲之與齊枭也不知他能否撐到麗城。兩人只好加快了旅程,減少了休息時間,将三日的路程縮減至兩日。

兩日後,他們終于抵達了麗城。齊枭将令牌給了守城門的沙瀚人瞧瞧,讓他去通報皇宮裏的人。

傅雲之看了看四周,就見麗城作為沙瀚人唯一固定的居所,路上行走活動的人卻還是不多,冷冷清清的,大多數房子也空着,毫無人氣。傅雲之曾在書上讀過,麗城只是沙瀚人的堡壘,他們大多時間還是在外漂泊,在沙漠中□□,似乎天生便是沙漠的孩子。然而只要王一點燃烽火號召,大家都會回來,例如祭奠即将降臨之時,烽火在前一個月便點上了,祭奠當日麗城擁擠得馬匹都無法在街道上行走,因為會踩到人。

麗城的房子和琅軒的差異很大,沒有屋瓦也沒有什麽複雜的結構,像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沒有窗口,只有一些角度刁鑽的通風口。

通報的守衛一會兒便回來了,還帶着烏蘭巴爾的副手。副手向齊枭與傅雲之鞠了鞠躬,恭恭敬敬地請他們到皇宮去。

說是皇宮,但其實是由許許多多更大、更奢華的“盒子”組成。守衛将齊枭與傅雲之帶到他們的房間,并告訴他們先在這兒休息。皇上和沙瀚王如今還在神社,晚上才會回來。

“沙瀚王早便吩咐下去讓下人們準備接風宴了,就等着諸位大人到齊。”

齊枭将那男人平放在床鋪上,傅雲之則向副手問道:“能麻煩你去請慕教主過來嗎?我們這裏有一個傷患需要他的幫忙。”

副手颔首,轉身出去了。

第十八任盛羅王是一個喜好奢華淫靡的男人,成日在後宮□□,也建造了許多玩樂的地方,最後在百姓的起義中被殺死了。新任王将所有的玩樂地都拆了,卻唯獨留下禦書房外的花園。一來無傷大雅,二來也可作警戒。

玄肅如今便是在這美輪美奂的禦花園中接待君側王——阮成仁。

阮成仁如今已有四十來歲,臉上有了歲月的痕跡,而眼底是歲月沉澱出來的精明。阮成仁坐在玄肅對面,身後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那男人面無表情,皮膚有着詭異的灰白色。

容麗九坐在他們中間給兩人倒了一些茶,轉頭對阮成仁笑道:“陛下對面的便是麗九一直說的盛羅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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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成仁雙眼在這花園裏轉了轉。

玄肅道:“君側王無需顧慮,這花園朕已然清理了,無不相幹的人。”

阮成仁笑了笑道:“盛羅王可別放到心上去啊,朕看盛羅王還很年輕,擔心有些事顧慮不周罷了。朕像盛羅王這般年紀之時可是還什麽都不懂啊,哈哈哈。”

玄肅臉色依然挂着微笑,心底卻是冷笑。

容麗九見玄肅心生不滿,便道:“如今九國除了我們,沙瀚,曼羅和浣月,剩餘的都是琅軒的附屬國。想必你們也聽說了,琅軒王前些日子到沙瀚去了,想必沙瀚成為琅軒附屬國也是不遠的事了。剩餘的國家,曼羅王是個軟弱無能的牆頭草,而浣月如今內鬥不斷,想必對天下根本毫無興趣。我們是不是必須更加團結、同氣連枝一些?”

阮成仁道:“話雖如此,不過沙瀚王桀骜不馴,可不是一個願意将國家交給他人的狠角色。至于剩餘兩國,我們正可以利用他們的弱點操控他們,就看時機和手段而已。”

玄肅思忖了一會兒才道:“據說君側王有一些‘特別’的手段?”

阮成仁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身後的男人道:“這是君側的卓放将軍。”

玄肅颔首道:“卓放将軍武功高強,是戰場上的不敗将軍之一,朕早有所耳聞。”

阮成仁道:“卓放,給他們展示展示你的力量。”

卓放服從地從腰間取出長劍,玄肅和容麗九全神貫注地看着卓放,本以為他要施展劍術,怎知出乎意料地,卓放卻把長劍狠狠地刺入自己的胸口!

“天啊!”見鮮血從傷口噴湧而出,容麗九不禁驚呼出聲。容麗九不是一般女子,自然不怕血,然而她卻是被這毫無預兆的自殘給吓到了。卓放是盟友的主力,容麗九可不希望他就這麽死了。

而卓放卻像是毫無知覺……實際上,他的确是無知覺,面不改色地抽出了長劍。

看着皮膚灰白,雙眼無神的卓放,玄肅心底驚嘆。他從一開始便覺得這人不對勁了,眼睛從未眨過,也毫無表情,如今看來是連知覺都沒了,變成了一個只聽主人話的傀儡。

容麗九詫異道:“這是……活死人?”

阮成仁得意道:“卓放和其餘活死人不一樣,活死人是屍體煉制而成的,已經無生命和靈魂了。但卓放只是被改造成這樣,因此比那些活死人聰明多了,既有人類的靈活與智慧,也有活死人的優勢,他失去的不是生命,只是知覺而已。”

看着介于活死人和活人之間的卓放,玄肅心道,變成這種怪物還倒不如死了呢。

玄肅無端地便有些同情那些死而不得安寧,屍體還被利用的人。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與阮成仁的合作,若要成為那天下間最為至尊之人,總要付出一些代價不是嗎?

玄肅揮手,讓下人端酒上來。

“以後,還得多多仰仗君側王了。”

容斐君還未來到神社之前便有疑惑,這神社建得那麽高,聖泉的水源的又是從哪兒來的呢?卻原來聖泉是在神社底下,也就是說爬了九百九十九個階梯上到了神社後,還得從神社裏的地下室再走個九百九十九個階梯下到陰暗潮濕的地下河去。

這幾日容斐君和烏蘭巴爾每天日出便來到聖泉,日落才回去。

此刻,容斐君泡在聖泉裏,烏蘭巴爾坐在他身後,雙手貼在容斐君背部給他運功逼毒。随着烏蘭巴爾運功,毒素便随着汗水從容斐君的皮膚滲出來,染黑了圍繞着他們的泉水。

容斐君蹙眉,緊咬着下唇忍住不發出聲音,皮膚被毒素這麽一過竟有些隐隐作痛,尤其是手臂。

奇了,今天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情況。容斐君冷汗涔涔,肩膀哆嗦了一下。

烏蘭巴爾從懷中掏出一枚藥丸遞給容斐君道:“今天是最後一次排毒,會辛苦一些,吃這個可以緩解。”

容斐君吞下那枚藥丸後,确實感覺好多了。

烏蘭巴爾道:“莫統領和本王說,今日是皇上的生辰。”

容斐君颔首。

烏蘭巴爾道:“這裏是聖地,皇上要不在這裏許個願?”

……

片刻,烏蘭巴爾道:“皇上許的什麽願啊?”

“……朕沒許。”泡着泉水逼着毒許願,真的能成真?不對,泡着泉水逼着毒許願這個舉動太白癡了!

烏蘭巴爾也不介意,笑道:“那我幫皇上許好了,本王祝皇上能找到良人,這樣皇上就有一個人可依靠,不用什麽事都自己憋着了。”

“朕并無什麽事都憋着,朝中的大臣日日忙得腳不沾地。遇上什麽問題了也會尋求阿枭和雲之的幫忙。”

烏蘭巴爾搖頭嘆息:“雞同鴨講。”

容斐君無語。沙瀚王是雞,琅軒王是鴨?

“晚上會有一個接風宴,也算是給皇上慶祝生辰了,這大約是皇上過得最簡樸的一個生辰吧。”

容斐君道:“不是的,這是朕過的最好的一個生日。因為以往在京城,朕的生日都是要和大臣一起喝糙米稀粥,就一碗稀粥而已,不許配葷素。這習俗的用意大約是憶苦思甜,給自己一個警戒吧。而夜晚的宴席忙着和那些使臣敬酒,壓根兒吃不上東西。”

“哈哈哈哈哈。”烏蘭巴爾道:“那麽今夜本王便用烤鴨烤雞烤全羊來招待皇上!讓皇上吃個夠!”

容斐君有點不好意思。

“朕也并沒有吃很多。”

烏蘭巴爾不停地笑,為何琅軒王如此讨喜。母後去世後自己還是第一次遇見個這麽讨喜的人,總覺得和他處在一起心情都亮了許多,愉悅極了。

于是烏蘭巴爾道:“晚上宴席後本王帶皇上去聖林?那是一個綠洲,距離這裏不遠。”

“去哪兒作甚?”

“玩啊。”

容斐君不解:“玩什麽?”

“也沒玩什麽吧,散散心看看風景之類的?”

容斐君道:“無意義地到某個地方?”

在自己以往的人生裏時間可是非常寶貴,一寸光陰一寸金,字面上的意思。如今卻要毫無目的地虛度光陰?總覺得……有一種罪惡感。

烏蘭巴爾道:“也不算是……無意義吧?”

然而這麽一說,好像确實是無意義?烏蘭巴爾也是不明白,自己和這位皇上大多時候都不在同一條線上,為何自己還是如此順眼他。

容斐君看着那被水流帶走的黑色毒素,心道左右自己也沒什麽事,奏折和大臣們還在京城裏呢。

“好啊。”容斐君笑道。

作者有話要說:

噗,這幾章控制不住洪荒之力寫了比較多沙瀚王和皇上,喧賓奪主了,請見諒啊(ˊωˋ*)

祝大家三八快樂啊!希望每一位女性小天使都是生活中幸福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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