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要挾吧?
米團慌張地站了起來,看着越走越近的爸爸,猛地深吸一口氣,憋住了,一直憋到眼睛裏充滿了眼淚為止。
她就這樣垂着手撇着嘴,無助地站在那裏。
一畫在看板後面忍不住贊嘆她:“這個姿态擺的有水準!
“團子,爸爸來了,你沒事吧?”
袁老師三步并兩步走向前來一把摟住米團,心疼地說:“哎呦,傻孩子,怎麽把你折磨成這個樣子了,快坐下來,讓我看看。”
米團心裏暗想:我不道德啊不道德,欺騙自己的親生老爸。一激動她真的掉淚了。
父女倆坐在亭子裏,袁老師看着閨女滿臉是淚的,心疼的直捶大腿。
“爸爸,你這些日子躲哪裏了?我問媽她也說找不到你,快把我急死了。”
米團這話是真的,為了找到他,自己快被一畫電話逼瘋了。
“哎呀,團子啊,我是迫不得已啊,老家我看我是呆不下去了,就來上海找關系,看能不能想辦法調回來,再把你媽媽也接過來,這些日子就忙這個事情了。以後我們全家就在上海團聚了,也好順便照顧你奶奶。”
袁老師的打算讓米團一愣,要知道她爸爸這麽多年唯一的心願就是回上海,可是調動工作哪裏有那麽容易,他又是大學老師,就更不好找接收單位了,為此才逼自己考上海的大學,聽他的話難道調動的事情有眉目了?
“什麽叫迫不得已啊,花兒街也是我們的家啊,你就那麽想離開?”
“不是想離開,爸爸有苦衷,真的呆不下去了,我都被學校停課了,難道我要等到他們開除我?那就晚了。”袁老師苦着個臉說。
“你是不是……是不是對小良子做了什麽壞事?要不人家幹嘛停你的課?”米團小心翼翼地詢問着。
“我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呢,團子,你爸就貪點小財罷了,這也是為了我們一家人好嘛,壞事爸爸不會做的,更不會對小良子做什麽壞事,你要信爸爸呀。”
“我信你,可是你為什麽要躲起來啊?小良子在日本失蹤了,只有你知道內情,你現在跑了,誰都懷疑是你幹的,你說的清楚嗎?”米團埋怨着。
“團子,我知道有人會追着不放,說真話,爸爸的确也說不清這件事情,到現在我都糊裏糊塗的。所以才趕緊找關系,花多少錢我也要離開那裏,不然以後我們家就沒有太平日子可過了。”
“花錢?你有錢嗎?往大城市調動工作那可不是小數目,你花得起嗎?”米團斜了爸爸一眼。
“有!!爸爸現在有錢了。”袁老師突然聲音小了起來,他四處瞟了瞟。壓低聲音地在米團耳邊說:“爸爸現在手裏有這個數。”
“1萬?”米團詫異地望着他。
“切!1萬能幹什麽?100萬!”
“拉到吧你,被太陽曬暈頭了吧?”米團裝出明顯不相信爸爸說的話。
“這孩子,我還能跟你說空話,看看,看看,我怕你賣血,随手就取了5萬,自己數數。”說着袁老師打開手裏的黑包,拉開拉鏈,果然一沓沓簇新的百元大鈔露了出來。
米團像是被蠍子蜇了一般,跳了起來,指着爸爸說:“你還說你沒幹壞事,這麽多錢你哪裏來的?”
看板背後的三個人随着他們父女倆的一招一式而心驚肉跳着。
一畫突然覺得背後有人,一扭臉,正看見一個撿瓶子的老大爺站在那裏,眼睛盯着她手裏的空瓶子。一畫莫名,看他一眼,他也看一畫一眼;一畫看瓶子一眼,他也看瓶子一眼,兩個人悄無聲息地眉來眼去十來回,最後一畫說:“好吧,我敗了,給你吧。”
老大爺很不客氣地一把搶過空瓶子,往袋子裏一裝,随手塞了一個硬幣給一畫,還瞪了她一眼。
一畫被他鄙視的半天沒緩過神來,四眼一扭頭樂了:“一畫,我們都在這裏緊張的滿頭大汗,你倒悄悄的做了一筆生意,利害!”
一畫被四眼打擊的面紅耳赤,感嘆道:“都說上海灘遍地都是商人,我領教了。四眼呀,你眼神好使,幫我看看袁老師包裏有多少錢吧?。”
大米站在後面聽他們倆對話樂着。
袁老師拉着米團安慰她:“小聲點,小聲點,這筆錢是有來頭的,我現在不便跟你講清楚,但是我跟你保證跟小良子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就不拿這筆錢,小良子他也跑不掉,沒準連你爸爸我也要搭進去的。好了好了,一時也跟你沒辦法講清楚那些事情,你把錢帶上我們去看四眼。”
“爸爸,你今天必須要跟我說清楚了,不然這錢我可不要,如果小良子死了,我會內疚一輩子的,說還是不說你看着辦吧,”
“你這孩子咋就不聽話呢,小良子是你什麽人?你這麽關心他,這錢是救四眼的命,你到底選哪個?”袁老師被自己的閨女弄糊塗了。
“爸爸,你想什麽呢,什麽四眼,小良子,什麽選誰,哎呀,我暈了,我暈了。好了好了,爸爸,你還是當他們面自己把事情說清楚了,我跟你講話太累了。一畫一畫,四眼四眼,你們出來吧。”米團轉身對着看板後面的三個人狂喊着。
三個人被吓得面面相觑,無奈裝不下去了,只好現身。
袁老師更是吃驚,他指着米團:“你這是做什麽?你們這是做什麽?設計害你爸爸?四眼不是好好的嗎?你是四眼對吧?這一畫怎麽會在這裏,你是一畫對吧?你們在搞什麽鬼嘛!”
一畫看着語無倫次的袁老師,想大笑三聲,還想大叫三聲:“我終于抓到你了!”可是抖了抖膽子還是畢恭畢敬地叫了聲:“袁老師好。”
看着眼前齊刷刷的四個孩子,袁老師嘆了口氣,坐了下來。
“我躲了那麽多日子,沒想到被你們這幾個小鬼算計了。好吧,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不然,你們不會放過我的。”
看到袁老師這麽說,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大米跟四眼一合計,覺得還是找個就近的茶館邊喝茶邊聊比較合适。
一個隔間內,五個人圍席而坐,中間一壺茶,四眼殷勤地替袁老師倒茶,袁老師一想到他裝病騙他來送錢氣就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四眼吓得手直哆嗦。
一畫開口了:“袁老師,我跟您道歉,設計騙您都是我出的主意,您千萬別怪米團,她是被我逼的,四眼也是,我們只是想知道小良子的事情,怎麽也找不到你,就想出這個主意來了。”
“這主意不全是一畫出的,我也參與了,請您原諒。”四眼趕緊幫腔。
“爸爸,其實我們沒有惡意,我還不是擔心你真的做了壞事嘛,說清楚了對您也有好處。”米團這會兒口氣有些撒嬌。
袁老師對他們擺擺手說:“我知道了,知道了,遇到你們這些小鬼,我真的沒辦法,想問什麽就說吧,反正我今天想逃也逃不出去的。”
大米笑了,他說:“袁老師,我是一畫的同學,我們這次來就是想查清楚小良子到底怎麽失蹤的,當時的情形你如實跟我們複述一下就好。”
“對對對,您複述一下,我們也就明白了”一畫邊說邊對米團使了個眼色,米團領會,立刻按壓錄音筆。
“這個事情真的很複雜,我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的。就先從機場開始說起吧。”
袁老師仿佛又回到了日本東京成田國際機場。
他們一行五人,袁老師是主教練兼帶隊的,還有一個助手,還有三個運動員。這次大賽實際是一場國際殘聯授意舉辦的國際友誼賽,是由日本一個民間團體出錢贊助的。小良子所在的大學投資者恰恰就是這個日本國民間團體的社長,因此小良子他們才有機會去日本參賽。當然袁老師帶隊去參賽時,這個細節內幕他們一概不知。
接機的是一位姓劉的中國翻譯和一個叫木村的賽事負責人。袁老師日語水平有限,其他四個人更是一句不會。所有行程安排全靠劉翻譯從中幫忙。
面包車把他們送到了橫濱賽場附近的賓館。五個人一人一個房間住了下來。
晚飯後,因為旅途疲勞,他們都很早休息了。袁老師沖了一個澡,正想跟家裏通個電話,有人敲門。
開門一看,是劉翻譯,袁老師以為劉翻譯是因為第二天賽事的事情找他,趕緊請他進來。沒想到後面還跟着那個叫木村的人。
劉翻譯進來後,跟在身後的木村回身把門闩好,這個微妙的舉動讓袁老師留了意,他猜測這兩個人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
果然,劉翻譯開口了,他說木村是這次提供贊助的會社專門派過來的負責人,他是代表他們會社來慰問,并表示歡迎參賽的全體人員,另外還想跟帶隊的負責人進行更深一層交流。
袁老師一聽這句:‘更深一層的交流’,一時沒明白,他偷眼看看個頭不高,長相大衆,沉默寡言的木村,半天才吭哧一句出來:“我對男人不感興趣。”
劉翻譯“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他說:“幸虧木村不懂中文,他所說的更深一層交流,就是指交易,暗地的交易,就是背着人的交易,明白了吧?”
“咳,就是行賄受賄,背後搗鬼吧?”袁老師領悟的特別快。
劉翻譯忍不住贊嘆道:“你真是個明白人,木村的意思是,只要你們不拿第一名,這錢就是你的了。”說着他從木村手裏接過一個黑提箱,打開一看,滿滿的日元。
袁老師心動了。
他剛要伸手,被一直沉默的木村一把合上了箱子,他皮笑肉不笑的說:“等會兒,先談好條件,再收錢也不遲。”
“咦,誰說他不會講中文的,還兒化音呢。”
袁老師乍舌了,這普通話還是北京普通話,比他的上海普通話标準太多了。
“木村先生以前在北大留學過,的确能說一些中文。”劉翻譯面上有些讪讪的解釋。
袁老師用腹語诽謗他:“小日本,就愛耍個陰謀。”
“哎呀劉翻譯,我看這事不妥,還沒開賽呢,參賽人的水準大家都不太清楚,貿然收着錢不合适,也許我們跟第一名都沾不上邊呢,你這錢豈不是白花了?到時還要退給你們,我看就不必了,你們請回吧。”
“我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我們甚至比你都很清楚你們選手的實力,你們有個選手叫良桑的,就是一位冠軍級選手,因此你不用推诿了,我這裏有他每次訓練,比賽的詳細記錄。這次你只要按我們吩咐去做,就可以了。錢,你可以先收下。”
木村講的是中文,還很标準,意思顯而易見,可是袁老師這個時候腦子已經開始嗡嗡作響。他有些坐不住了,這哪裏是來商量,更不像是來行賄的,反而像......??脅迫!!
“這個......木村先生,我看不必了,本來這次就是國際殘聯倡議的友誼賽,友誼,你懂吧,別太認真,誰拿第一都好,都好,你還是把錢帶回去吧。”
袁老師咬牙推了推箱子,心裏默念十幾遍,日元,不值幾個錢。
“不,我們這次出的選手一定要拿第一,這是我們培養了10年的一名選手,這次勝了,他就有資格進入奧運會參賽了。這也是我們社長的一片心血栽培的。不能有任何失誤。拜托!”
看這低着頭鞠躬的木村,袁老師明白了,這小子今晚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啊,先摸摸他的底再說。
袁老師在國內像行賄受賄的事情他也沒少做,還是比較明了其中的道道。無非就是用錢達到他的目的而已,現在袁老師搞不清楚這件事情到底有多重要,或者又讓他去做些什麽,這些事情摸不清,他還真不敢接這個錢,可是眼前這位沉默寡言卻透着狠勁兒的木村,絕對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這錢他拿還是不拿,估計都會有麻煩,他有些擔心了。
“是不是所有帶隊的都能拿到這筆錢?”
“哈哈,袁先生你說笑了,我們的錢都是有目的的給的,你值多少錢,我們心裏有數,怎麽可能全給。”
“那倒是,那要很多錢呢,如果拿了這個錢,又要怎麽做呢?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可不做,要知道參賽的都是身體不健全的人,我還是有良知的。”袁老師信誓旦旦地表白着。
“絕對不會出現那樣的事情,我們只需要袁老師在參賽選手良桑的帆船纜繩上挂一個小環子而已,這樣他的速度就快不起來,很簡單。不會出現任何危險。”
“這麽容易?三天的賽事每天都要挂?”袁老師有點心動了。
“不,最後一天就可以了,我們培養的選手還不至于差的太遠。”木村目光炯炯地看着袁老師。
袁老師這下算是真正摸清楚了對方的來意,他笑了笑起身作出一個‘請’的手勢。
木村一愣,沒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這種事情我是不會做的,你們的選手花了10年培養出來的,我們的選手也是苦練了這麽多年才站到賽場上去的,收起你的錢,我們還是留點力氣賽事上見吧。”袁老師高高揚起了頭,藐視着木村。
“原來這樣,原來這樣。”
木村重複着這句話,笑了笑。漫不經心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微型錄像機放在袁老師面前,他按了一下啓動開關,不大的屏幕上跳出了鮮活的畫面,袁老師低頭一看,頓時目瞪口呆,他抖着手指着木村羞怒道:“你們,你們怎麽可以做這種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