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為了自己的快樂,斯然強行将小黃文神秘失蹤事件壓在了記憶最深處。

過重的思慮要不得,愁思傷身傷心還傷發,不要以為這修真界就沒有禿頭的了,看看劍宗的俞長老,就知道這脫發早已經成了世界性難題。

他還年輕,他還不能禿。

斯然這樣想着,重新将自己的關注放在了好好修煉天天進階之上。

在爬上幻楠樹采青蘊芽之前,他也陸陸續續收集了不少靈物,湊一湊也能有個十幾組,斯然就先把這點給吸收了,讓靈根多激活一點,修煉的速度也快一點。

五行靈根罵罵咧咧地開始手撕小妖精,斯然的靈根激活度也終于攀上了0.4%,雖然基數小,但畢竟翻了四番,差別立馬就體現出來了。

斯然高興地打坐一晚以表誠意,随後便跟大考完了之後瘋玩的學生一樣,在整個劍宗裏邊到處晃悠。

這日上午,他本來想去找柳思銳聚餐,卻發現人還在外抓鳥未歸,于是這邁向臨觀峰森林的腳步便轉了個彎,朝着見瀾峰的顧淩去了。

差不多也過了一周,顧淩這座火山該噴也噴完了,是時候進入休眠期了。

斯然坐着小白鳥在見瀾峰上空盤旋了一圈,遠遠地便看到顧淩在木屋前的那片空地上練劍,他找了個角落從小白鳥背上跳了下來。

自打上次被鳥空投之後,他這動作是越發的熟練了。

早在兩個月前,顧淩就已經被劍宗收為了弟子,聽聞劍宗本打算将其收入內門,但顧淩不願,覺得實力有限,執意要在外門待着,慢慢磨練自己的劍術。

劍宗的外門弟子并無一對一的師父,而是每周有一次統一的習劍大課,平日裏若有什麽疑問也可以去問,但劍術實際上還是靠自我感悟偏多,基本功就那麽幾招,主要還是自己練習為主。

當然,修為也不能落下。

斯然把木屋門口的小板凳拖了一個過來,坐在一邊看着顧淩舞劍,他對劍術不太懂,兩眼一抹黑,多看兩眼就有點困,索性讓寶書出來分析分析,這劍法究竟如何。

寶書慢吞吞地上線:【劍宗基礎三十六式,一階武技,劍宗開宗長老凝聚而成的基礎劍法之精髓所在,以小見大,化繁為簡,為适合一切習劍者的基礎練習。施展者對武技的領悟度頗高,只是細節之處仍有改進餘地,評價:瑕不掩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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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然眼前一亮,頓覺這劍法都優美了幾分:“原來這麽厲害,要是能改掉這瑕不掩瑜中的一絲瑕,豈不是就完美了!”

“來來來,告訴我,這還要改進的細節是什麽?”

寶書宛如一個無情的吸靈力機器:【承惠靈力七成。】

斯然眨了眨眼睛:“這麽多?”

這劍宗基礎三十六式雖然描述看上去很厲害,但本身也只是個一階武技,難道是之前給的靈力太多,導致它通貨膨脹了?

寶書更加無情地嘲諷:【你自己的劍法是什麽水平,心裏沒有點數嗎?】

斯然:“……”

斯然頗有些一言難盡:“書兒,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什麽事情讓你不開心了,說出來讓我高興一下。”

寶書:【……】

寶書上線了新版藍幽幽陰郁系列字體:【你都寧願把小黃文掉了,都不願給我看一眼。】

斯然沒想到這書還計較着小黃文的事情,有點驚訝:“你要是真那麽想看,早說啊,我可以給你定制一份嘛。”

寶書沒想到斯然居然變得這麽好說話,居然還說要給它定制小黃文!

它十分感動,剛想表示自己的喜悅,就聽到斯然繼續說道。

“你喜歡什麽類型的?是古樸穩重的大部頭?還是年輕活力的暢銷書?嬌傲可愛的精裝版怎麽樣?樸素溫柔的平裝版也別有一番韻味哦,字典喜歡嗎?一看就很有錢,教科書怎麽樣?書卷氣也挺不錯的,繪本也挺好的,字雖然不多,但長得好看呀!”

“這麽多種,有沒有喜歡的?喜歡哪種盡管說,不要不好意思,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們書的小黃文是個怎麽寫法,能指導一下嘛?比方說姿勢動作之類的……”

寶書憤怒的鮮紅色血淋淋感嘆號刷屏!

“好啦,”斯然見好就收,“你又不是人,看什麽小黃文,我那小黃文又不是主動掉的,都是意外,意外。”

寶書:【哼……】

斯然:“而且沒掉你也不能看啊。”

寶書:【……】

在把腦海裏的書逗到書頁張張立起炸毛之前,斯然熟練地将其安撫,并且付出七成的靈力,換來了顧淩在這套劍法之上可改動的細節。

他和寶書的交流都是在腦海之中,因而在外面看起來,就是他一人盯着虛空處發着呆,時不時地還露出迷之笑容,活脫脫一個白日做夢的二傻子形象。

顧淩一套劍法舞畢,拎着手裏的劍就朝斯然走了過來。

他早就注意到了斯然的到來,此時見斯然撐着下巴昏昏欲睡地發呆,一挑眉,拿腳踢了踢凳子腿:“醒醒,要睡回去睡,跑我這裏來做什麽白日夢呢?”

斯然雙目瞬間聚焦,摸了摸下巴,思索該如何把那處改動告訴顧淩:“其實,我做了一個夢。”

“……”顧淩斜了他一眼,往邊上的椅子上一坐,冷哼了聲,“看出來了,你不天天做夢麽,有什麽稀奇的。”

“我夢見有個老爺爺跟我說了一句話。”斯然故作深沉。

顧淩扯了扯嘴角:“呵,話本看多了就好好修煉洗洗腦子。”

“他告訴我,你剛剛練的那套劍宗基礎三十六式,第七式的起手最好增加一點下肢靈力的流動,穩住重心,”斯然覺得顧淩特別記仇,還想着話本的事,“第二十一式第九招的舉劍最好擡手高一些,不必拘泥于具體動作,将肢體完全舒展開來會比較好。”

顧淩正倒了杯茶,剛想入口,聽了斯然的話,這茶也不喝了,擰着眉問道:“你做夢夢到的?”

斯然捏了捏手指:“是的。”

顧淩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聲,看到他不自覺的小動作,涼涼道:“你這心虛愛捏手指的毛病還是跟原來一樣。”

斯然:“……”

顧淩卻沒再理會他,起身抽劍而出,直接又将這劍宗基礎三十六式練了一遍,只是這次他按照斯然的說法,改了其中的兩個動作。

最後一招,銀色的劍尖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圓弧,靈力由劍尖傾瀉而出,劍身輕抖,低鳴之聲響起,揮出去的靈力被劍勢帶動環繞在周圍,凝而不散,隐隐透出股淩厲的威壓。

此為武技小成。

日光照在金屬劍身之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顧淩呼吸略有些急促,他将手中之劍随意丢在一邊,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運動後的喘息。

待呼吸平穩後,他随意就這衣角擦了把頭上的汗水,表情看上去還是不太高興,倒是比平時冷嘲熱諷的火藥桶好了幾分,走到斯然邊上,凝視了他好一會,才憋出來一句:“呵,謝了。”

斯然:“……”

可以不用這麽勉強自己的。

顧淩說出這句話後,整張臉都有些不自在地古怪,他雙手抱在胸前,靜默了好一會兒,才又冒出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不愧是斯行風的兒子。”

這句話裏聽不出太多的情緒,也不知道是真心誇贊還是明嘲暗諷。

斯然倒不太在意這個,他只是有點好奇:“你和斯行風認識?”

顧淩看了他一眼,沒去問為什麽斯然直呼斯行風的名諱,而是道:“整個仙昀宗誰不認知他。”

分神期的斯行風在仙昀宗這樣一個中型宗門裏,基本上可以橫着走,加上此人早年的經歷似乎還頗為傳奇,被仙昀宗衆人所熟知,倒也正常。

不過斯然還是覺得不太對,但又抓不到那個微妙的點,一番思索無果後也就不再糾結。

他本想說邀請顧淩一同出去走走,結果顧淩卻一口回絕,悶着頭回他的小木屋裏了。

蘑菇的本性不是那麽容易改變的。

斯然內心可惜,也不強求将爆炸菇挪到陽光底下,自己一個人高高興興地騎着他的小白鳥,在劍宗裏又上山下水地瘋了一天,直到這天色暗下去,他才蹦蹦跳跳地回了臨觀峰。

這剛踩在臨觀峰的土地上,斯然就看到了雲漠。

他想裝沒看見都不行,雲漠就站在他洞府門口,像個人形立牌一樣,目視前方,一動不動,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斯然和雲漠雖然是臨觀峰上的鄰居,兩人的洞府就隔了一層石壁,但平日裏幾乎碰不上面,他剛起床雲漠已經出門練劍,他回洞府睡覺雲漠也早已打坐修煉,兩個人的生物鐘完美錯開。

斯然還是走上了前去,規規矩矩道:“晚上好。”

他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就先問個好吧。

雲漠也回了句:“晚上好。”

斯然本以為他們兩人在幹巴巴的晚上好之後,就會陷入令人窒息且尴尬的沉默之中,這種沉默最終只能以一種更加尴尬的方式結束時,雲漠卻輕輕擡起了手,朝着身後高聳的石壁之上,打出了一道靈力。

撲哧——

似乎是火焰燃起的聲音。

斯然還未能弄清這聲音的來源,就聽見這聲音逐漸加大,在大到某一個程度的時候,驟然而止了一瞬,随即砰砰砰數聲響起。

夜空之下,一道道煙花沖天而起,在夜空裏劃過一道并不明顯的痕跡,在飛躍到最高處時,轟然炸開,絢麗的色彩頓時布滿了整片天空。

焰色反應的美妙之處完美的體現了出來,這煙花比起斯然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為了自救而做出的引雷版煙花好看上太多,色彩濃郁,分外華麗,五顏六色的光芒在夜空下亮起,黑夜裏時現時暗的光芒,襯得雲漠的側臉格外深邃。

斯然仰起頭,睜大了眼睛。

他在現代世界的時候,也就在家裏,過年的時候隔着窗戶瞥見過其他人家放的煙花,等後邊城市裏禁止燃放這些東西了,就再也沒有看過了。

斯然怔怔地欣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煙花是雲漠放的。

雲漠放了煙花!?

這是什麽驚恐的搭配?

斯然用一種“你要是被綁架了就眨眨眼”的驚悚盯了雲漠好半晌,咽了咽口水,小聲道:“這煙花……?”

“之前的事情,非常抱歉,”又一道煙花沖天而起,在空中炸成一朵巨大而絢爛的彩色花朵,雲漠聲音低沉,“劍宗應當考慮到你的想法,而不應自以為然,給了你過多的壓力。”

斯然都快忘了,聽他這麽一說,又想起來那天在映日峰上的事情。

“沒事,”他心情有些複雜,“以後大家和平正常就行。”

雲漠準備的煙花有點多,砰砰砰了好久還沒停,斯然實在是忍不住了,問道:“所以你弄這些煙花來是……”

“同宗師弟給的建議,”雲漠看上去表情輕松了幾分,“美麗的景色會帶來好的心情,我見你上次離開之前,似乎情緒不佳,因此弄了些煙花過來。”

斯然:“美麗的……景色?”

雲漠:“山下集市管事所推薦的,有何不妥之處嗎?”

“妥,挺妥的,”斯然連連點頭,“這煙花不錯,挺漂亮的,顏色豐富,形狀規整,一看就是煙花裏的精品。”

就是和劍修的風格不太搭而已。

雲漠也微微颔首,道:“其實還有件事……”

斯然現在聽到這幾個字就覺得不妙,謹慎道:“你說?”

雲漠從儲物袋裏取出了幾張紙,這些紙看上去那叫一個眼熟,跟斯然平時用來寫話本的紙簡直是一模一樣,不僅如此,這紙頁背後也隐隐的映出了些許墨跡,遠遠看上去,也透着股濃濃的熟悉。

斯然逐漸開始呆滞。

“上次你離去時,落了幾張紙在映日峰上,我便将其撿起,”雲漠将這幾張紙遞到了斯然面前,“我覺得,這裏面有些——”

“你看了嗎?”

斯然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了這幾個字。

雲漠本想說,我看了,并且還想說一下裏邊需要修改的一些錯漏之處。

但斯然的表情過于生無可戀,語氣也格外的心如死灰,雲漠難得的沒按照內心所想一問一答,而是沉默了片刻。

最後一朵煙花消散在夜空之中,斯然覺得自己就跟這煙花一樣,很快就要随風消散。

他盯着雲漠手裏那篇失散的小黃文:“你看了嗎?”

雲漠覺得,這個回答會很關鍵。

斯然整個人都灰暗了幾分:“你沒看對吧?”

雲漠看着幾乎要變成雕像然後寸寸風化的斯然,心尖輕輕一跳,生平第一次說了謊。

“……嗯,我沒看。”

作者有話要說:  若幹年後。

斯然憤怒:你不是說你沒看過嗎!

肝,擠擠總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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