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十八線（已修）
去公司的路上，鐘秀秀想到朱魚魚，終究不太放心，便在車上給她發了個信息告訴她自己去公司了，讓她不要擔心。
現在還不是出行高峰期，S市裏交通難得暢行，出租車一路開出市區，車窗兩側的高樓大廈逐漸變得低矮，一路景象也越來越荒涼。
鐘秀秀所在的星銳傳媒是最近兩年才剛成立的一個工作室模式的小型傳媒公司。跟映娛傳媒和風翔娛樂這種傳統的大型綜合性質的老牌娛樂公司沒辦法比，小小的星銳坐落在S市郊區的一棟新起的小樓裏。孤零零一棟五層小樓，帶一片紅磚砌的院牆，遠遠看過去，像極了一所私立封閉式學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負責人美其名曰——為了安全。
鐘秀秀一邊腹诽，一邊肉痛的把打車費給了司機，這才邁着沉重的步伐一臉悲憤的進了公司大門。
門口的門衛是個上了年紀的大叔，雖然頭發灰白不過看上去身體不錯，精神也好得很。看見鐘秀秀進門十分親切的跟她打着招呼：“秀秀好久沒來公司了吶！”
鐘秀秀禮貌的沖他笑笑，小跑着進了公司大樓。
前臺的小姑娘正低頭忙着，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看到她态度都很友好，相互之間都會笑着打招呼，鐘秀秀感覺很新奇。這裏就像一個特別平常的小單位，跟她想象中那種娛樂公司的氛圍好像不太一樣。
随便拉了個人問了一下白弋葛的辦公室位置，鐘秀秀直接走步梯上去。時間還早，她正好可以想一下待會兒見了經紀人要怎麽說才不會露餡。
白弋葛的辦公室距離樓梯口不遠，這整一層都是玻璃隔間，鐘秀秀沒走兩步就看到了藝人經紀部的辦公室門頭。隔着玻璃，深色的實木辦公桌後面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正打着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麽，女人的神情有一瞬間的遲疑。
看到裏面電話挂斷，鐘秀秀深吸了口氣輕輕扣了扣身前的玻璃門，白弋葛擡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進去。
直覺告訴她，剛剛的那通電話應該跟她有關。
等她進來，白弋葛直接開門見山：“熱搜就不壓了，微博上的消息你也不用回應，公司最近會給你安排一個助理，微博最近就先交給她來打理。”她低頭，将桌子上的文件夾稍稍整理了一下，往桌邊一推，示意她，“這裏面是最近一段時間你的工作內容，有幾份合同需要你簽一下。”
咦？——竟然不是來挨罵的嗎？
總感覺白弋葛昨天電話裏那副神态像是要吃了她的樣子，今天竟然全程都這麽和氣。
不過鐘秀秀也不太敢表現出來什麽，老老實實走到白弋葛的辦公桌邊接過她遞過來的筆一頁頁的把合同給簽了。
她倒是不怕白弋葛坑她什麽，畢竟原來的小說裏，也從來沒提過鐘秀秀有被自己的經紀公司使過什麽絆子，而且以她現在的知名度，公司能給她通告，還真的更像是扶貧。
簽字的間隙，白弋葛奇怪的瞥了她一眼：“你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鐘秀秀簽字的手抖了一下，正準備說點什麽，視線忽然落在下面露出來一角，等待她簽的另一份合同封面的大字上面——
“這合同哪裏來的？”她将那份最下面的合同單獨抽了出來，翻轉過去舉給白弋葛看。
白弋葛對着電腦鍵盤敲擊飛快，聞言随意往合同上掃了一眼，手上動作沒停：“怎麽？有什麽問題？”
“……合同沒什麽問題。”她将合同重新轉回來，低頭認真翻看着，“就是覺得奇怪，這樣的好事怎麽會輪得到我？”
十八線就該有十八線的自覺，在這一點上雖然鐘秀秀以前并沒有當過明星，但是對于娛樂圈資源争奪這塊兒她還是略有耳聞的。
手裏的合同是一檔明星真人秀的綜藝，打出來的噱頭是向觀衆揭開明星私下裏不為人知的另一面，節目的名字叫做《真正的你》。
要是她記得不錯，這檔綜藝邀請的四位藝人分別是宅男女神言書萌，實力派歌手海明軒，風翔之前力捧的當紅小生季凡，另外一個她倒是沒什麽印象了。
而且這檔節目中間有一期嘉賓之間的互動環節，就是在這一期的節目裏，言書萌和季凡之間的關系被眼尖的觀衆發現了端倪，兩人的戀情随後便曝光了。
而現在，本該是季凡參加的綜藝裏卻并沒有季凡的名字，一衆當紅藝人的名字裏，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十八線孤零零的綴在前輩們後面，顯得可笑又滑稽。
“不想要？”白弋葛見她半天不動，作勢就要将合同收回去。
“誰說我不要了？！”
鐘秀秀猛地往後退了半步，把合同往身後一藏。
開玩笑，她又不是真正的鐘秀秀，送上門來的東西豈有不要的道理？更何況，季凡現在的資源本來就是她家的資源，就算是送，也是風翔送給她的，關季凡什麽事？
而且……就算她不愁吃飯的問題，這麽大個公司也是要吃飯的不是？
看白弋葛沒有阻止的意思，鐘秀秀彎腰将合同墊在腿上将就着飛速簽完了字，嘴裏還念念有詞：“本來就啥都不會，連個上綜藝的機會都沒有還混個屁的娛樂圈……”
“你還知道？！”白弋葛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唱跳肢體沒個協調性，演戲演技辣眼睛，平時也一副悶聲悶氣的樣子，綜藝感又不行，可真是白瞎了這幅皮了！
…… ……
從公司出來的時候，才剛過十點。
以前上班的時候早高峰趕得急，早中兩頓趕一起對她來說都是家常便飯，也沒出過多大的問題。鐘秀秀算了一下時間，這時候打車回去應該還能趕上陪朱魚魚吃中午飯。
手機上魚魚已經發了好幾條信息問她什麽時候回去。
正好她現在腦子裏一團亂，想不通的問題到時候可以趁着吃中午飯直接問朱魚魚。
回去的路感覺比來的時候還要漫長，鐘秀秀無聊的刷了會兒手機，便開始閉目養神。
手機忽然震了一下，鐘秀秀皺着眉睜開眼，屏幕上是一條新消息提示，備注——凡。
鐘秀秀眉毛一挑，這個備注，這個時候……啧她揉了揉有些酸困的眼，還是認命的點開了信息——
【凡：對不起】鐘秀秀：“……”
第二條信息接踵而至——
【凡：合同簽了嗎？】鐘秀秀：“……”
原男主……有毒吧？鐘秀秀是瞎了嗎看上這麽個人？先道歉再邀功，現在分手都流行這麽玩兒了？
鐘秀秀無語的看着這兩條信息，擰着眉返回手機桌面。等點開手機銀行看到餘額裏令人眼暈的數字，才翹起一邊唇角，輕快的笑出了聲。
看不起誰呢？
…… ……
朱魚魚跟她約的餐廳在步行街一個環境還算安靜的小巷子裏。
雖然巷子深了點，但是地方卻并不難找。
朱魚魚已經等急了，桌子上點了一堆東西，她進來的時候朱魚魚正往嘴裏塞一塊兒醬汁橫流的肉排，看見她進來，還不忘朝她招了招手。
“你怎麽這麽慢？”等她坐下，朱魚魚忙将一盤切好了的肉往她面前推了推。
鐘秀秀拿起叉子插了一塊放進嘴裏，滿足的閉了眼睛：“路上堵車了。”
又吃了幾口，等肚子裏終于沒那麽空了她才漫不經心開口：“季凡給我發信息了。”
朱魚魚一口肉噎在嘴裏，瞪着眼看她。
鐘秀秀挑了挑眉，擱下刀叉掏出包裏的綜藝合同揚了兩下：“吶，分手費。”
“噗——”朱魚魚一個沒忍住，剛喝到嘴裏的紅酒全噴在了桌上，鐘秀秀沒吃幾塊兒的牛肉無一幸免。
“……”她把紙巾給朱魚魚遞了過去，陰恻恻的，“你也覺得好笑啊？”
“唔……”朱魚魚捂着嘴巴直搖頭，“你呀就是太給他臉了，我倒是還挺期待季凡知道自己簽的公司是前女友家開的反應。”
鐘秀秀睨她一眼：“能有什麽反應？說不定得恨死我。”
這是實話。
季凡原本出身就不高，骨子裏偏激又自卑，從小模特到今天的位置他這一路走得确實算不得順暢。而原主這個傻白甜為了照顧男主的感受愣是不敢向他說明自己的身份，到分手原主都顧及着他那可笑的自尊心。
也不想想娛樂圈優秀的人那麽多，憑什麽他季凡這麽容易就能搭上Top1的風翔？憑什麽名不見經傳的時候就能試朱導的戲？
她想的出神，朱魚魚有些擔心：“你還好吧，秀兒？”
“我看起來像不好的樣子？”鐘秀秀沖她挑了挑眉，像是想起來什麽特別值得高興的事情，桃花眼裏的精光閃啊閃的：“十八線的花瓶我不想當了。”
她突然一本正經：“要是走後門的話，我多久能成頂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