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這種沒有雜物的室內空間打鬥,只能是硬碰硬的正面對抗。歐洛靈活地閃過一記側踢,順勢繞到對手身後,趁對方側踢之後還沒收勢時蹂身而上,貼近身前曲肘擊中對手的下腹。
他把歐渝一擊中的就退走的游擊習慣學了九成,剩下一成全改成了自己琢磨過的打法——他手臂上只有薄薄一層肌肉,肘關節骨頭是突出來的,雖然沒有用盡全力,但這一下要是在真人身上打實了,對方能被打成急性胃出血來。而他打這一下并不是為了重傷對手,而是在擊打的同時借力躍出,利用自己身型靈活的優勢繼續在場內游走,和對方展開拉鋸。
這種短時間內爆發,爆發後又要繼續游走尋找下一次機會的打法是歐渝在格鬥課上慣用的,歐洛知道這辦法并不完全适合他,但他沒辦法跟力量型選手硬碰硬,只能用這樣的手法嘗試巧取了。
利用關節的硬度擊打對手的軟肋,是他目前最常用的方法,也是一擊制敵成功率最高的方法。歐洛在查閱格鬥技巧的相關內容時還找到了不少關于地球時代中國功夫的記載,據說擊打特定的穴位可以讓人暫時麻痹身體,還有不少和中醫結合的玄妙的功夫技巧。這些和目前聯邦流行的硬碰硬的格鬥術并不屬于同一流派,但對歐洛來說,這些技巧無疑更适合他。
由于選擇的是積分模式,擊中目标合計得到100分就能結束一次比試,歐洛前後試驗了三次,第三次終于成功實現了自己的一個猜想。
在“您已完成本次對戰”的提示音中,他一把摘掉拟感鏡,就勢躺在地上準備歇一會兒,邊喘氣邊忍不住笑起來。
他之前發現這個虛拟的對手在轉身回擊時好像有一瞬間動作不夠協調,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沒想到靠以硬打軟的辦法還真讓他試出來了,對方的腰背肌肉和手臂肌肉之間連接不夠流暢,在轉身的時候會有一個短暫得幾乎發現不了的凝滞瞬間。發現了這一點之後,歐洛只要能把握住這個瞬間,這個困難模式的虛拟對手就再也不是他的對手了。
他擡手擦了擦自己的一腦門汗,正想翻身站起來,眼角餘光卻突然掃到門邊的電子屏幕。
上面有個碩大的感嘆號,示意有客人來訪。
這時候怎麽會有客人……歐洛疑惑地起身拿了毛巾和放在一旁的終端,邊激活邊往門口走,等他猛然發現已經過了9點半的時候,門外的阿諾德又給他來了第5條同樣的信息:“我在3308號訓練室門口等你。”
歐洛手忙腳亂地往前翻聊天記錄,發現第一條這樣的信息接收于40分鐘前。
……完了。
15.
他解除了免打擾模式,生怕阿諾德終于等不及走了,伸手一把拉開門,恰好對上站在門口的阿諾德帽檐下的藍眼睛。
“對不起,我剛剛把終端摘掉了,沒及時看到你的消息……”
歐洛老老實實地認錯。
阿諾德居然在外面等了他整整40分鐘……他腸子都要悔青了,恨不得穿越回7點鐘,拿鎖把終端老老實實地鎖在自己手上。
“沒事。”阿諾德把手裏拎着的飲料抛給他,越過他徑自走進屋裏,對着地上那個濕漉漉的人形痕跡皺了皺眉,又回頭來看他。
歐洛渴得要命又不敢樂呵呵地開飲料喝,正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往回走,被他這一回頭吓了一跳,差點下意識立正敬禮,好不容易才繃住了:“怎麽啦?”
阿諾德搖了搖頭。
“把汗擦擦,會感冒。”
原來是這個。歐洛應了一聲,拿搭在肩上的毛巾罩着腦袋一頓揉搓,又随意撩起T恤下擺擦了擦背上的汗,朝阿諾德笑了笑,這才又拿起飲料罐拉開來喝。
這笑容傻兮兮的,襯着他被毛巾擦得發紅的臉,淡定如阿諾德都有點難以直視,上前兩步按住他:“別動。”
歐洛就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小狗似的任他拿毛巾重新擦了一遍,一頭亂毛支楞在腦袋上,看起來毛茸茸的,比平時看起來還呆。阿諾德把他這副 樣子看在眼裏,忍不住笑起來,順手替他抓了抓濕漉漉的頭發。
“累不累?”外界傳言一年到頭都一個表情的萊辛教官嘴角微翹,噙着這抹珍貴的笑容問,“累的話就休息一下,我們五分鐘後開始。”
歐洛不是頭一回見阿諾德笑,但這次好像格外不同。他傻乎乎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被順過的頭發,臉上不由自主地發燙,覺得自己頭頂都要冒出煙來了。
見他沒有回答,阿諾德權當他默認了,于是自顧自地在歐洛放包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舒展了兩條長腿,随意地擰開運動飲料喝了一口,然後點開終端開始發消息。
歐洛自覺地把自己的背包換了個位置,覺得自己一身汗坐過去不太好,索性盤腿在地上坐下,繼續喝自己的那罐藍莓味飲料。
阿諾德摘了帽子,從歐洛這個角度擡頭看,正好可以看到他光潔的額頭和燈光打在他睫毛上留下的陰影,藍眼睛隐在這片陰影之中,有點夢幻般的美感。他明明穿了一身作訓服,外套脫掉以後裏面也是和歐洛一樣的T恤和軍褲,但就是有種獨特而冷淡的疏離感。
歐洛盯着他發呆,阿諾德自然很快就發現了。他關上終端擡眼看歐洛,後者猝不及防地被捉包,此地無銀三百兩道:“……我沒在偷看你。”
“那你在看什麽?”阿諾德挑了挑眉。
“在看牆啊。”瞎話說出口了就順了,歐洛繼續瞎掰道,“這牆壁拿什麽材料做的?隔音效果好像特別好,上次隔壁訓練室有個學長摔斷了腿骨,叫得跟殺人了一樣我也沒聽見。”
他扯謊根本不敢看阿諾德,生怕被看出什麽破綻來,然而他從頭到腳都是破綻,阿諾德甚至都不用看,光聽就知道他在說謊。
等歐洛反應過來時,阿諾德已經在他面前有樣學樣地盤腿坐下了,面對面的情況下他再也沒有躲閃的理由,只能直視阿諾德的雙眼,聽他在自己面前講話。
“為什麽不說實話?我又不會吃人。”
“……我沒有啊。”歐洛虛弱地辯解道。
阿諾德冷冷地打斷了他:“你有。”
“好吧,我有。”歐洛自暴自棄地承認了,“但是我不想告訴你為什麽。”
那雙眼睛就像測謊儀一樣上下掃視他,天知道他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敢在阿諾德面前這麽硬氣地說話:“萊辛教官,你別問了,我不會說的。”
阿諾德微一揚眉,若有所思地重複道:“不想說?”
“嗯。”
“那就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出乎意料地,他沒再刨根問底,而是潇灑地站起身來,朝歐洛伸出了一只手,“時間到了,開始吧。”
阿諾德信奉的學習方法是挨打是最好的老師,這一晚歐洛沒少挨揍,從訓練室裏出來時幾乎是鼻青臉腫的,身上也到處是傷,看起來慘兮兮的。但他一點也沒生氣,反而興沖沖地問把他揍成這樣的阿諾德:“你最近還有時間嗎?能不能再來指導我一次?”
“下次吧。”阿諾德說,“最近軍部事情很多,我可能要忙一陣子,接歐渝的班。”
“小渝怎麽啦?”
“他和奧古斯塔斯去空間港了,今天下午走的。”
歐洛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可是安德烈?奧古斯塔斯不是來做交換講師的嗎,怎麽會在學年考試前離開學校去空間港?”
歐渝去是正常的,畢竟他負責後方策應和狙擊工作,但安德烈……這人領的是虛銜,聽說空有軍銜沒有實權,他跟着歐渝能幹什麽?
“上面的安排,別的我不能說。”阿諾德道,“歐渝讓你最近小心點,有事可以找我。”
歐洛沒敢深究那句“有事可以找我”是對上半句的補充還是另起一行的意思,只點了點頭,又問:“那,我有別的問題也可以請教你嗎?不用麻煩你特地出來,終端聯系就可以。”
“可以。”阿諾德言簡意赅地應道。
他拿了外套和自己已經喝空的飲料瓶,朝歐洛微一颔首,轉身往門口走去,拉開門後又想起什麽似的停下了腳步。
“醫療翼的布朗醫生對中醫好像很有研究,你可以去向她請教。”
歐洛點點頭,他這才關上門走了。
等阿諾德把門關上了,歐洛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好像沒跟阿諾德說自己的猜想,今天晚上顧着糾正他以前養成的不良習慣了,還沒來得及提擊打穴位造成對手肢體麻痹的事。
既然他沒有說,阿諾德又是怎麽知道的?
“想學認穴?”伊莉莎?布朗翹着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