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在黑暗的聖地裏, 黑夜和白天都辨不清楚，時間的流逝也無知無覺。
墨菲曾想過自己眼睛的事情，哪怕他已經知道光明神的大概長相，卻也想看一看帶上色彩的神是什麽樣的。
時間久了, 最初的那一眼早已模糊記不清楚, 這種求而不得的想法就如同一只小爪子在他心裏抓撓, 弄得他心癢癢的。
他的确可以用另外一種方法去看，但這種方法顯得太過刻意, 幾乎只要一使用就會被光明神發現。
借着後來和光明神的關系挺近的，墨菲摸着蒙在眼睛上的緞帶狀似無意的提起：“塞西爾大人, 我能取下它嗎？”
他臉上帶着些微讨好的笑容, 塞西爾看在眼中，神色多了幾分僵硬。
這段時間裏，墨菲依舊很少說話, 但和在其他人面前不同, 他身上沒有了那種疏遠而高冷的冷淡之感, 相反的卻變得有些“黏人”。
這種“黏人”表現在他總喜歡往塞西爾的身邊湊, 不論是聽塞西爾說話還是力量恢複後再回來，都會極其自然的找一個離塞西爾更近的位置，久而久之塞西爾身邊那個地方似乎就成了他專屬的位置。
有些時候等塞西爾自己察覺的時候就會發現他已經靠近圓臺邊緣, 只是為了讓墨菲坐的舒服些。
不過即便是這麽接近的距離，墨菲卻又會刻意的保持着一點距離，比如塞西爾碰到他或者靠的特別近的時候, 他就會不動聲色的拉開距離，事實上因為塞西爾一直在觀察他，這種不動聲色就變得極為顯眼。
哪怕這所謂的拉開距離只是一個指甲蓋的寬度，墨菲都會從有些緊張的狀态脫離, 然後極其自然的像之前一樣繼續“黏”在他的身邊。
他的一應表現都告訴塞西爾，在墨菲的心中他是特別的。
塞西爾也被他這種若即若離的态度弄得心癢癢的。
他的小小聖子就如同一只翩翩的蝴蝶，會悄然停在他的指尖卻又在他動作的時候飛開，等他不動了又自己飛回來。
塞西爾總要克制自己不去親近他，但有時候無聊了也會刻意去逗他。
兩個心癢癢的人都各自“心懷鬼胎”你來我往，日子倒還不算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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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爾沒直接回答他，只長久的看着他問道：“為什麽想要摘下來呢？”
墨菲扭捏了半天，才終于低着聲音說：“想看一眼塞西爾大人的樣子。”
光明教會的聖子在成年之前為何要一直剝奪其視力，墨菲本來還奇怪着，但知道聖地裏的真實情況之後也就差不多能猜出來了。
所謂污染無非就是怕從光明神體內湧出的屬于黑暗的力量侵蝕聖子的眼睛，有損他的神聖形象，為信衆所不容。
而為何要等到成年後，大抵是因為成年後的聖子才擁有了繼任教皇的資格，是時候從天真無知的聖子身份中抽離出來，知道些教皇該知道的事情了。同樣的，那時候他應該也能獲得讓他免疫這種黑暗侵蝕的東西。
這只是墨菲自己的猜測，但就算猜對了也是不能在光明神面前說出來的。
只是有光明神在身邊，什麽黑暗侵蝕之類的負面影響，都是對方能輕易解決的小事，墨菲才會想要提前恢複光明。
再加上最近這段時間光明神對待墨菲的态度越加溫和，這讓墨菲知道他如今扮演的這個迷弟聖子的身份格外成功。
他是照着尤妮絲修女學的，只是因着他聖子的身份，也要照顧到他原來展露出來的性格，不能将“迷”字展現的那麽露骨罷了。
如今有所收獲，自然也要趁熱打鐵才是。
所以不管光明神怎麽回答，這個理由墨菲都是早早的想好了的，左右他也沒說謊，這本就是他想做的事情，說起話來更是半點虛心也無。
想看塞西爾大人的樣子......
塞西爾心頭一跳，看他那帶着些微向往的表情，幾乎就要答應他了。
但他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情緒，沒讓沖動率先發聲。
“眼睛是你最脆弱的地方，聖地裏如今存在着無盡的暗系能量，你就不怕被其侵蝕嗎？”塞西爾問道。
還沒等他說完，墨菲便信心滿滿的開口：“這不是有您在嗎？”
全然的信任，墨菲毫無理由的相信着他，塞西爾的內心再次被動搖了。
他的小聖子總是能這麽輕易的觸摸到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只是還沒到可以在小聖子面前展露身份的時候，塞西爾也只能讓他失望了。
他帶着幾分歉意摸了摸墨菲的臉頰：“如果我實力已經恢複，便不會阻攔你，但現在......我們不能用你的眼睛去賭，你的眼睛該是最純粹的金色。”
少年的臉上是肉眼可見的失望，但他很快接受了令人失望的現實，重新展露笑顏，又要向他身前的神明獻出自己微薄的力量。
心軟的神明在短暫的沉默後将他擁入懷中，第一次為了沒能達成信徒所願而心生悔意。
“我很抱歉，墨菲。”
“塞西爾大人，沒事的，本就是我太貪心了。”墨菲說道，語氣歡快，半點失落也無，似乎是強行将自己所有的難過壓抑在心底。
看起來很委屈實際上非常愉快的墨菲在心底偷偷比了個耶，雖然沒辦法開後門直接跳轉到能看到的時候，但光明神很顯然因為這個對他生出了幾分愧疚，一點都不虧。
漆黑的聖地中，神明與最接近他的信徒抱在一起正歲月靜好，突然響起了一道鐘聲，宛如直接敲響在墨菲的耳邊般清晰，驚得他直接跳了起來，下意識就把正抱着他的塞西爾給推開了。
被這鐘聲敲得心情波動極大、尚未平靜的墨菲：“......”
靠，什麽鬼，不就抱了一下，怎麽搞得跟偷情被人發現了一樣？？？
塞西爾看着面色茫然的墨菲，他臉上悄然湧上些單薄的紅暈，在白皙的皮膚上更顯誘人。
他似乎是被吓了一跳，現在又有些手足無措，想向他解釋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一舉一動便帶上了幾分局促。
黑暗神摸了摸鼻子，或許是因為剛剛的鐘聲來的太突然，連他也有幾分心緒不定，一時間氣氛有些尴尬。
幹咳兩聲，塞西爾說道：“墨菲，該出去了，有人在找你。”
“我出去？”墨菲有點迷惑，若不是塞西爾說，他還不知道這鐘聲代表的這個意思。
只是剛剛他突然冒出來的那個想法讓他心情依舊緊張，倒顯得他不是不知道有人找他，而是仍舊陷在先前擁抱被打斷的事情中，有些不願離開。
塞西爾又推了他一把：“墨菲，去吧。”
墨菲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情真意切的表忠心：“塞西爾大人，我不會将您的消息洩露出去的。請您在這裏等我回來，我一定會幫助您恢複身體的。”
塞西爾眼神柔和：“我等你回來。”
得到了答複，墨菲便順從的向外走去，這一次他再也沒回頭。
只是快走到聖地門口的時候，墨菲後知後覺的又覺出些問題來。
他和光明神這對話，似乎、好像、也許有些不對勁兒啊！
“你走吧！”
“我走了，但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好的，我就在這裏等着你回來！”
......
腦補到渾身發麻的墨菲：“......？？？”
這到底是什麽生離死別的狗血劇本，剛才說話的時候怎麽沒覺得有什麽問題，還接的那叫一個恰到好處？
墨菲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自己波瀾起伏的心情。
這個光明神指定有點問題啊，看看他一個大好青年就因為在他旁邊呆了一段時間就變的奇奇怪怪的，連說的話都變了味道。
啊墨菲，你可不能變得跟光明神一樣，這種被人欺負了都不還手的性格是沒有前途的！
想到這裏墨菲就忍不住加快腳步，他還是早點出去吧，抱着啾啾和約書亞好好享受享受生活，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态再來應付光明神吧。
而另一邊，看着小聖子遠去的背影最終消失在聖地內殿的大門後，塞西爾突然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連懷裏也空蕩蕩的。
一轉頭，身邊小聖子最常坐的位置和他恢複力量時跪坐的那個墊子上都空空蕩蕩，短時間內，他是不能再見到他的小聖子了。
他不擔心墨菲将他的信息洩露出去，以墨菲這段時間所表現出來的态度，已經是完完全全的相信了他，只是一想到這麽久都要見不到他，塞西爾不免覺得有些寂寞。
塞西爾：“......”
等等，這是什麽奇怪的感覺？
被自己的“寂寞”吓了一跳的塞西爾回想起方才他和墨菲的對話，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空白，從來沒覺得寒冷的身體由內而外的生出一股寒意。
原來他的小聖子喜歡的是這種調調，他一時不察竟然也被帶偏了，變得方才那樣優柔寡斷......
渾身發寒的塞西爾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算了，小家夥是那麽的信賴他，希望得到他的認可，他怎麽也要給予對方一些回應，身為神明，在一些方面無法滿足他的小聖子，自然也要給予他一些心理上的安心。
成功說服自己的塞西爾閉上眼睛，開始處理自身的傷勢。
與此同時走出聖地的墨菲再次感覺到了外界的溫暖，無數的光系魔法元素迫不及待的靠近他的身體，将他身上的寒氣一掃而盡。
墨菲微微擡頭，望向不知道在何處的太陽：“啊，外面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塞西爾：啊，你就像一只發福蝶，在我的身邊翩翩起舞
墨菲：代溝，巨大的代溝，跟在你身邊我就好像天天失了智，陪你一起演苦情劇
塞西爾：......這明明是你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