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明亮的大殿一角, 帷幕之外盤坐着一個人。
那是個年輕的男人，正有些警惕的四處查看，他面上的表情雖然鎮定，眼神中卻透出了幾分慌亂。
他自以為隐藏的很好, 但是暗中觀察着他的人卻早就将一切看清, 有些随意的笑了笑, 并沒有将他放在心上。
這個男人正是蓋倫。
他心中再不如曾經那般的自信，相反的這段時間以來的變化不斷地刷新着他的認知, 讓他知道許多事情似乎都不由他控制。
他曾經極度自信的對劇情的掌握早就沒了作用——在塞合城那場祈福大會之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完全偏離了原本的走向。
被依蘭公主哭着找上門的時候蓋倫是懵逼的, 他完全不知道他的那些露水情緣怎麽會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那些隐瞞着的一直沒被發現的事情也被一并翻出來，那時早就被他攻略了的依蘭公主一反以往的小女兒姿态，極為強硬的直接将他踢出了隊伍, 與他一拍兩散。
要不是在杜法和赫特森那兩個老怪物意圖對他動手直接抹殺他的時候, 依蘭公主為他求情保住了他的性命, 恐怕這時候的他已經命喪黃泉了。
依蘭公主既然肯為他求情, 那肯定是對他有感情的，怎麽又偏偏狠心的和他斷絕往來？
要知道《異界縱橫》中的主角光後宮就有那麽多，蓋倫可不覺得自己找幾個女人有錯, 只是奇怪為什麽依蘭公主反應那麽大。
所以當他去求依蘭公主原諒并且半點沒覺得自己有問題的時候，剛剛放過了他的杜法和赫特森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拍死，要不是依蘭公主對他的那份心意還在, 即便聽了這些話也沒辦法消抹，恐怕就不只是被輝光帝國的車隊丢下這麽簡單了。
尚且摸不着頭腦反倒憋了一肚子氣的蓋倫一邊是慌亂，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他極度厭惡，但他又有些後悔, 依蘭公主在他往後的劇情中代表着什麽他清楚地很。
他丢掉的不是一個女人，而是這個女人背後的整個輝光帝國的支持。
不幸的是，沒等蓋倫理清自己的思路，被丢下的他就在自己的床上失去了意識，再醒來就出現在這座不知名的宮殿中了。
蓋倫被限制在這裏不能出去，照顧他飲食的人穿着潔白的長袍，和他曾經看過的光明教會的人一樣，他便知道他應該還在塞合城中。
只是不管他怎麽解釋追問，他都沒能從對方的口中得到半點有用的信息，而他曾引以為豪的實力在這裏半點都使不出來，只能徒勞的被囚禁在這裏。
Advertisement
被晾了幾天以後，他的心中越發緊張。
他如今碰到的事情是他未曾在書中看到過的，這種他沒法掌握的事情都可能對他造成傷害，自信的蓋倫第一次開始擔心自己的性命。
但他又一直安慰自己，他是蓋倫，是這本書的主角，不管劇情怎麽發展，他都要走到這個世界的巅峰。
這麽想着他的那絲慌亂就又被壓制下去了。
這種毫無變化的日子持續着，直到有一天，有人進來帶他出去。
那人看蓋倫驚慌的神色，面龐上露出了安撫的笑容：“大人醒了，讓我帶你過去。”
“大人？”蓋倫一頭霧水，“什麽大人 ？”
只是他再問，對方就不願回應他了，沒有辦法的蓋倫只能跟在他的身後往外走。
這是他第一次走出這個房間，外面是空蕩繁複的長廊，卻只有他們兩個人，他根本看不到任何看守此地的人。
不知為何蓋倫有種陌生的熟悉感，這裏的一應建築都與他曾經見過的光明教會相似，他此刻很有可能就在教會之中。
肉眼可見的，他們似乎在往建築更深的地方行去，周圍的裝飾越發的繁華，一直到最後，蓋倫被牽引到了一個大殿之外。
替他引路的年輕男人恭敬地在門外說道：“薩帕斯大人，人帶來了。”
“薩帕斯？”蓋倫在心中疑惑，他沒在書中看到過這個人物，難不成是光明教會中的大人物？
許久之後，才有一個少年過來打開門，往外面看了幾眼：“你進來吧！”
引路的人直接退開了，獨留下蓋倫站在門口，在那少年催促的目光下，他邁出了第一步。
殿內極為空曠，無數的燈盞亮着，将每一處陰暗的地方都照亮。
他跟在那少年往前走，在即将走到那中心的帷幕的時候才停下。
少年說道：“跪下，薩帕斯大人有話問你。”
他聲音很輕，似乎在刻意壓制着不驚動什麽東西，蓋倫卻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他是主角，主角能輕易跪人嗎？
肯定是他聽錯了。
下一刻，蓋倫就看到那少年皺着眉頭回身看他，那眼中半點沒有屬于孩子的活潑天真，其中的不滿吓得蓋倫一個機靈。
“跪下。”
無形的壓力籠罩了他的身軀，蓋倫看着自己不由自主的屈膝，他下意識的用自己的力量與之對抗。
劇烈的碰撞聲以後，豆大的汗珠從蓋倫的額頭滾落下來。
他的雙膝磕在地上，無數的裂縫從那裏蔓延開來，濃郁的血色沿着淌開，痛苦的聲音卻被壓抑在喉嚨裏，半點發不出來。
“安靜些，不要驚擾了大人。”那少年神色中有些許不滿，等蓋倫瞪大了的眼睛中露出幾分求饒，這才放松了對他的壓制。
驟然放松的蓋倫渾身松懈下來，短短幾個呼吸，他身上的汗就将他的衣服浸的濕透，如同水裏撈出來一樣，在痛苦的侵蝕下蓋倫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臉上都是淚水和汗水，狼狽的不成樣子，卻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他的膝蓋一定裂開了，苦苦壓着自己痛呼聲的蓋倫跪在地上，連頭都擡不起來。
朦胧中他看到他面前的少年走向了一邊，飄蕩在他面前的帷幕被掀起，露出其中的人來，只可惜現在的蓋倫連他是什麽樣子都看不清。
薩帕斯看着面前狼狽的青年看似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珀西，他怎麽了？”
被喚作珀西的少年開口：“他對薩帕斯大人不敬，珀西已經懲罰過他了。”
蓋倫閉了閉眼，這些話他怎麽可能聽不懂，無非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罷了。
不得不說，這已經成功了，這一刻籠罩在蓋倫頭頂的不是被一個孩子欺壓的屈辱，更多的是對性命的威脅，蓋倫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個訊息，只要他不夠配合，他的命也保不住。
他咬着嘴唇，身軀開始顫抖。
明明他是主角，為什麽突然會發生這種事情，他本該在這個時候陪伴在依蘭公主的身邊，然後等着她在塞合城的求學之旅結束，在穿行北務平原遇見那個性感又妖嬈的風靈，而不是跪在這裏。
那是蓋倫想象中的生活，不是現在這樣。
巨大的落差讓蓋倫忍不住懷疑一切，他的心靈都要被擊潰，痛苦讓他恨不得直接暈過去。
薩帕斯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年輕人，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這人的确要比墨菲更為優秀。
雖然受了傷，雖然畏懼，雖然倒在地上像個廢物一樣蜷縮着身體，但他身上那種不自覺表露出來的堅定的氣息，極為矛盾的存在直接抓住了他的眼睛。
這個人膽小如鼠，往日那種高傲的表象下面是極為脆弱的心，薩帕斯聽到他內心的聲音，畏懼、不甘，像個懦夫一樣的嘶吼，卻只敢擡頭朝他讨好的笑。
“蓋倫是嗎？”
“是。”良久，蓋倫憋出一個字來，他知道是他前方的那個人再說話，卻不敢不回應。
薩帕斯頗有興致的看着他在地上瑟瑟發抖：“你知道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嗎？”
蓋倫眨了眨眼，汗水和淚水在眼角滑落：“我不知道。”
“因為我，因為光明教會需要一個能帶隊的人。”薩帕斯淡淡的開口，“你很符合我心中的标準，所以你才會出現在這裏。”
“帶隊？”蓋倫顫抖着擡頭，終于看清了那個人的樣子，他果然是光明教會的人。
金色的長發，金色的幾乎能讓人陷落進去的眼眸，他面上皆是慈悲，似乎在為他的遭遇而悲傷難過，但他的每一句話都清晰的表達着他并不在乎蓋倫的一切，甚至就是他造成了這一切。
“你身上有一種氣質，那是我需要的。我知道你也有很多秘密，你明白嗎？”多看了幾眼，薩帕斯也厭煩了。
這種矛盾的氣質出現在這樣一個軟弱的男人身上，讓他懷疑這個人真的能達成他的所願嗎？
薩帕斯的厭煩成了蓋倫最畏懼的，有用才好，他才能活下去，他高喊道：“我可以！只要你說的我都能做！”
秘密，蓋倫身上的秘密非常之多，但是他也知道，對于光明教會來說，什麽秘密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聲音實在太過吵鬧，眼見薩帕斯皺起眉頭，珀西就要開口阻止的時候，蓋倫喊出了這樣一句話。
“黑暗神還活着！”
薩帕斯的眼神一下子淩厲起來，他直直看向蓋倫，臉上的漫不經心終于消失了：“你剛剛說什麽？”
***
墨菲聖子再次參加祈福大會，雖然是以輔佐主教的身份出現，但對于信衆來說根本沒有多少差別，他的突然出現讓不少信衆欣喜若狂。
聽着那些人滿帶誠懇的聲音，墨菲的心情也格外的舒适。
只是這種好心情并沒有持續多久，墨菲聽到了身邊尤妮絲的聲音。
“聖子殿下，雪萊大主教請您過去，特羅洛普大主教受了重傷，想讓您幫忙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蓋倫同志要推動劇情發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