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發燒了
第三十五章 你發燒了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玫瑰上得車來，躬身行禮，刻意放低了聲音說：
“那婦人是來這附近走親戚的，因一時累了，日頭又老曬的，這才坐在樹蔭下歇息。她并未與人同行，附近也沒有其他人的行跡。”
淩伊蘭難掩臉上失望神色，不死心地追問：“你可看清，她的五官膚色，可有僞裝？”
玫瑰自幼就被賣進淩府，是淩伊蘭親自調 教的第一批人，自然學得一些不同于尋常大戶人家丫鬟的本事，其中，察言觀色，辨識藥草，識別僞裝，甚至是文武修為，都得試煉合格了才能在公子身邊侍候。她刻苦學習十二載，前兩年才調到公子身邊當了貼身大丫鬟，足可見她的本事。
玫瑰細細一想，這才斟酌着說：
“奴婢倒瞧不出有僞裝的痕跡。那婦人由臉色到頸脖，耳廓，手心手背，甚至是眉眼發梢，倒象是自然生成的，不見有塗抹的痕跡。另，她手上有薄繭。”這年頭，人皮面具還是很難得的，不過，即便臉上貼上這麽一層東西，也不是毫無破綻可言。前些年，公子就曾經親自示範這些僞裝給她們看過。
“她的五官？”淩伊蘭皺眉，微微挑開窗簾，看向在樹蔭下閉目養神的一人一犬。女子看上去與常年勞作的村婦一般無二，只是那犬只樣子有些奇怪，與他往時見過的多有不同。不知是不是錯覺，那女子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象是歇覺沒歇夠一樣。
“高鼻深目，雙唇豐潤，鵝蛋臉，下巴微翹，琉璃色雙瞳。”
玫瑰每吐一個字，淩伊蘭臉色就沉上一分。
——桃麗絲也是鵝蛋臉，下巴微翹。高鼻深目那是肯定的，這是血族遺傳。至于琉璃色的眼瞳——也許她戴着有色隐形眼鏡？對于一名帝國大學的優才生而言，把自己弄成另一個人的樣子并非難事。難怕是讓她女扮男裝，也不會教人輕易識破。
心中一動，淩伊蘭便打算下車親自确認一番。他要親耳聽到她的聲音！
才行至車門邊上，他驀然想起一件事。
“你與她交談了？”
“是。那婦人說的是寧州府一帶的方言。”
“她居然……”淩伊蘭頓了頓，搖頭苦笑着退了回來，無精打采地靠在了軟墊上，默然不語。十天前還不會說這個星球的語言，即便再怎麽聰明，桃麗絲也不可能在不接觸外界的情況下，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掌握這門外語。就連他，當初也是花了将近半年的時間才隐約猜測着周圍的人在商談什麽。在一歲上，他才嘗試着開口練習發音。兩歲，就抓着樹枝在沙地上塗塗寫寫。三歲開始看書，訓練大總管給他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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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等了好一會，不見公子有任何吩咐，玫瑰小小聲地喚了一句。
“回府。”淩伊蘭輕輕敲了敲車壁，臉上恢複了一貫的淡漠。
自始自終，端坐一旁的百合都沒有插上話。
她也透過車簾往外看了，總覺得，那只小狗，看向他們這邊的眼神很不善。玫瑰與那婦人說話的時候，小狗也側着腦袋，一副聆聽的樣子。
可是，狗……應該聽不懂人話吧？
默了默，她還是決定什麽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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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馬車遠去，在遙遠的地平線上逐漸消失成一個黑點，狐貍抖了抖一對大耳朵，搖搖尾巴，在桃麗絲面前轉了好幾圈，這才坐定，斜眼看向她。
“看樣子，是來找你的。”
桃麗絲挑挑眉，“沒準是找你的。”一開始那少女就詢問她有沒有看到一名俊逸非凡的年輕男子，看她形容得有鼻有眼的，連身高衣着都說對了，不是這騷包狐貍還能是誰？
狐貍咧開嘴笑了笑。
剛才那車簾子晃動了好幾下，他眼尖地發現車內還有兩個人。以他的毒辣目光，從那兩人的身姿體态上看出，必是美人，姿色絕不亞于向他們打探消息的那個。出門都帶着這麽惹眼的丫鬟，可見正主兒更美！只不知是哪戶大戶人家的女眷出行，也不怕半道被人劫了去。
——莫非在城內與自己擦肩而過，由窗簾縫中看上自己了？
狐貍美滋滋地又轉了兩圈，開始回味那丫鬟白嫩細膩的手上都塗抹了什麽脂膏。剛才沒有順勢調戲一下，真是浪費機會！
“你說，究竟是誰，想要找我們？”桃麗絲的思考方式與狐貍顯然不是一個層次的。她感覺得到，那少女的視線若有似無地往自己臉上、手上觀察，似是在辨識什麽。難道，對方在懷疑自己的僞裝？
狐貍眨眨眼，搖頭晃腦地提點她：“馬車邊角上挂着一個小木牌，上面雕畫着一枝桃花。”
“桃花？”桃麗絲開始在腦海中搜索關于桃花的相關信息，然後猛地一拍大腿，“是那幾個雌性？！”她的包袱裏，就有一套桃紅色的薄紗衣裙！她記得很清楚，穿桃紅紗裙的那個妖妖嬈嬈的，身材最正點了！
“難道她們發現我們的行蹤了？”桃麗絲滿臉憂郁。
狐貍腳下一歪，差點摔倒。
“雌雌……雌性？！”
我的媽呀！你把七仙女看成什麽了？！
他有一股沖動：想敲開桃麗絲的腦袋看看裏面都裝了什麽！
狐貍站到她身前，正打算給她解釋那七個不是什麽雌性生物，冷不丁地，桃麗絲一下子站起來，一把撈起他，叨咕了一句“此地不宜久留”，腳步虛浮地背着大包袱往鄉野間走去。
她不喜歡被人盯上的感覺，特別是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凡事總要有備無患的才好。
直到繞過七八個村子，拐了山路十八彎的，進入遮天蔽日的山林，桃麗絲才歇了一口氣，頓時覺得頭暈眼花，渾身無力。
她挨靠着一棵大樹樹幹坐在地上，眉頭擰作一團。
狐貍發覺了她的異狀，從她肩膀上跳下來，滿眼關切地詢問：“你怎麽了？”爪子順勢搭到她額頭上。
很正常的溫度，與常人無異。
桃麗絲卻說：“我好熱。”一邊伸手扯衣領。
狐貍一驚，歪着頭想了想，恍然大悟。
“你的體溫升高了！”可不是麽，原本她一直都是冷冰冰的，現在溫度卻與常人無異。怪道他下午趴在她身上覺得越來越熱，還以為是自己皮毛太厚了呢！該不會是——
“你發燒了？”
看着那張刻意塗抹成黃褐色的臉蛋，根本就不知道她現在臉色如何，狐貍焦急萬分。
桃麗絲有氣無力地瞥了他一眼，咕囔道：“感謝上帝，我成年以後還是第一次發燒。”然後搖搖晃晃地往地上趴去。阖上眼睛前，還不忘交代一句。
“把我埋到土裏。澆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