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狻猊篇（10）

凡人想要成仙本不是易事，像雨笙姑娘這種沒有任何根基就想要得道成仙的更是難上加難。可是我五哥既然答應了她，那就一定會替她完成心願。

他先是借用女娲碎石的神力來塑造了雨笙姑娘的根基，然後又告訴她，王母娘娘會于每年的八月初一現身于九峰山上。

适值天宮上的制香仙子被王母娘娘貶到了其他的地方，我五哥便要讓雨笙姑娘取代她的職位。

他替雨笙姑娘制造了一種名為“含香丹” 的香料，然後讓她于八月初一在九峰山上參拜時穿上了用含香丹熏染過的衣裳。

他為雨笙姑娘精心設計的每一步，幾乎都是依照了王母娘娘的喜好來指定的。

然而就算是這樣，他卻依舊在雨笙姑娘前往九峰山上的那一天詢問她是否真的決定了？

他的心裏還抱着一個小小的期待，他希望雨笙姑娘能在這最後一刻選擇與他相守。

然而雨笙姑娘卻告訴他：“你也看到了，身為凡人的力量就是這麽弱小。我不想再過這種任人魚肉的生活了。”她在說完這一句話以後便離開了和我五哥的小竹屋。而我五哥卻依舊站在原地。

他在那時終于明白，他和羽裳仙子之間，終究是回不到從前了。

雨笙姑娘在這之後便去了九峰山,接下去的事情也誠如我五哥所預料的那樣，王母娘娘在九峰山上初次見到雨笙姑娘時，便被她身上的香氣所吸引了。她詢問雨笙姑娘此香是用哪些香料所致。雨笙姑娘便依着我五哥教她的話如實回答給了王母娘娘聽。

王母娘娘聽聞之後甚是欣賞雨笙姑娘的制香才藝。她或許在見到雨笙姑娘的第一眼便知道她是羽裳仙子的轉世。憑着兩百年前她對羽裳仙子的欣賞和喜愛，這一世，她破格将雨笙姑娘升為了天庭的制香仙子。

就在雨笙姑娘得到成仙的那一刻，我五哥獨自站在城郊外的小竹屋外。夜深的時候，有幾只螢火蟲從遠處飛了過來。我五哥伸出手，那些螢火蟲就在他的掌心輕輕飛舞着。

我五哥看着，看着，他的眼中在那時失去了最後一絲神采。

他在之後便徹底離開了這個江南小鎮。就在他離開的那一天,衙門裏忽然傳來了縣令大人暴斃的消息。傳聞他的死因，是因為連日來一直做噩夢的關系。

我五哥雖然沒有告訴我其中的原委，可是我卻知道，那位縣令之所以會做噩夢全是因為中了我五哥夢魇散的緣故。

由于天界有規定，神仙不得傷害凡人的性命，所以我五哥不能直接取了他的性命為雨笙姑娘的父母報仇。可即使這樣，他也不打算就此放過了他。他知曉縣令大人睡前有焚燒熏香的習慣，所以便在他每日焚燒的熏香中添加了噩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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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噩夢散，顧名思義就是一種令人産生幻覺的藥。

縣令大人每當入夜時分令人燃燒起熏香時，那些噩夢散便會滲透進他的大腦深處。午夜夢回之時，那些噩夢散便會于他的睡夢中制造出一種可怕的幻境來。

煙波鎮的縣令大人常年來一直作惡多端，所以他的幻境之中多數是以冤魂索命居多。這其中，就包括了雨笙姑娘的父母。

他每每入睡便會被噩夢纏繞，每當這個時候，他便令人往香爐中添加更多的熏香。他着實不知，他越是讓人添加熏香，他的夢魇就會變得越加沉重。到了第七日的時候，他終于因為心力衰竭而死去了。

我五哥也在之後便回到了雲霧宮。他原以為他和雨笙姑娘的緣分到這裏便已經結束了。

可是就在他回到雲霧宮的第三天。已經升為天宮中制香仙子的雨笙姑娘卻又來找他了。

她告訴我五哥說，這幾日她一直于制香宮中調香，但卻無論如何也調制不出我五哥為她制作的那種含香丹。

她希望我五哥能在她調制出含香丹以前繼續幫她制香。她許諾自己一定能夠在短時間內根據我五哥給她的方子調制出一模一樣的含香丹。

可是她不知道，含香丹中除了我五哥告訴她的所需香料以外，還有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那就是他對羽裳仙子跨越了整整兩百年的情誼。而這份情誼，恰恰是她永遠無法擁有的。

她在要求我五哥幫忙的同時也極力承諾自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調制出含香丹。我五哥聽着她的話，他的臉上在那時沒有任何的神情。

在雨笙姑娘的話落下許久以後，他看着雨笙姑娘承諾自己不僅可以幫她，還可以替她制香百年。

雨笙姑娘聽着他的話，她的眼中在這時露出幾分欣喜若狂的神情。她不會知道，我五哥只是希望她在這一百年的時間中可以明白愛情的真谛。然而遺憾的是，雨笙姑娘即使在過了一百年後也依舊沒有能明白我五哥的一番苦心。

在明白了這一點以後，我五哥便決定不再替她制香。他原以為自己可以就此斬斷對雨笙姑娘的一切念想，可如今看來，他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對雨笙姑娘的這番情誼的。

我在聽完我五哥與雨笙仙子的故事後覺得有些唏噓。可是我的心裏卻多了一個疑惑——那就是羽裳仙子和雨笙姑娘之間，我五哥究竟更愛誰多一些。雖然雨笙姑娘是羽裳仙子的轉世，可是她們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我五哥一開始接近雨笙姑娘的目的顯然是因為對于羽裳仙子的那份情誼。可是現如今，他的心裏，究竟是愛着羽裳仙子多一點，還是已經得道成仙的雨笙姑娘多一點。

我扭頭看着我五哥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五哥在聽完我的問題以後陷入了沉默中。他不知自己該如何回答我，我卻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絲迷茫。

就在他沉默着的時候，魔界至尊極天突然間冷笑着出現了。

他冷冷的看着我五哥道了句“好久不見”。

我五哥的神情當下便充滿了防備。他一只手将我護在了身後，然後勸說我趕快離開這裏。

可我又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抛下他獨自逃生？縱使修為尚淺，但我依舊選擇在這時與他共同進退。

極天很快便向着我們發動了攻擊。我五哥一把推開了我以後和他搏鬥了起來。

若是換了平常的話我自然不必感到擔心。可是眼下，我五哥剛受過火雷之刑。且他的體內又殘留着血玉蜘蛛的毒素。他的修為和功力都大不如從前，所以我無法平靜的站在一旁。

當極天使出一招天魔功打在我五哥的胸膛上時，我終于忍不住沖上了前去。可是我的修為實在是太弱了。我才剛接近極天的身體，就被極天使出的一招爆破掌打到在了地上。

我五哥見狀立馬使出了一招天地閃。雲霧宮裏頓時光芒萬丈，蓬萊島的海面上頓時巨浪滔天。

極天一個退步，他的身上也在這時出現了幾道微小的血痕。

我原以為我五哥在這時已經占了上風，卻不想片刻以後他的口中竟湧出了一大口鮮血。

原來方才那招天地閃，已是他拼盡了全力使出來的。

極天見狀立馬冷笑了起來，他的手上也在這時升起了一道道陰冷的寒光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便又向着我五哥發動了攻擊。

這一次，我五哥終于招架不住了。他被極天打的半跪在地上，就在他好不容易用一只手支撐住自己的身體不讓它完全倒下時，極天又對他使出了一招倒海驚天咒。

倒海驚天咒，毀天滅地。

我五哥此刻莫說是避開他的攻擊了，他就連站都無法站立起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影忽然從雲霧宮的石柱後面飛了出來。

待我看清那身影正是雨笙仙子時，極天的倒海驚天咒已經打在了她的身上。

我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我在那一刻的心情。但我卻清楚地看到了我五哥在那一瞬間變了臉色。

極天的那一招倒海驚天咒雖然沒有打在他的身上，但卻比打在他的身上更具有毀滅性。

他當下就用手去抱住了雨笙姑娘的身體，而雨笙姑娘的口中在這時湧出了滲人的鮮血。

極天又在這時發動了攻擊，他在三百年前被我五哥封印時就立誓要取他性命為自己報仇。此刻，他更是殺紅了眼睛。

我大叫着讓我五哥趕快離開，我五哥卻全然沒有了任何的反應。他的眼中只容得下雨笙仙子一人的存在。而雨笙仙子卻在這一刻奄奄一息的倒在他的懷中。

眼看着極天的攻擊逐漸向着他們逼近，我拼命的想要從地上站起身救他們時，我六哥穿着一襲紫衣适時的出現了。

他在人世間游歷時聽說了我五哥的事情。原本，他只是想要來這雲霧宮中一探我五哥的傷勢，卻不想他在剛抵達蓬萊島附近時便看到海面上巨浪滔天。他知道我五哥定是出了什麽事情，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雲霧宮中。

此刻，他先是用手中的紫闕劍擋下了極天的攻擊。然後以傲然挺立的身姿将我五哥與雨笙仙子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極天見狀便又立馬使出了倒海驚天咒，我六哥從容不迫的使出了一招蒼穹破。

雲霧宮裏再次傳來了一陣巨響。我卻在這時感覺我的體內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不斷翻湧着。我說不出那是怎樣一種奇怪的力量。只是從方才開始，那股力量就在我體內不斷蹿湧着。

極天在這時終于敗下了陣來，可是我六哥卻也在這時後退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