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是妖35

沈四努力瞪大他的小眼睛, 擺出長輩的威嚴樣,期待着他的“外甥女”喊他一聲舅舅。

沈晴:“……”這要不是親弟弟, 她不把人打死也要折半,打個半死。

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沈晴無言以對。半晌後,沒等到外甥女喊人,沈四眨巴了下眼睛,覺得眼睛有些澀, 伸出胖手揉了揉。

沈晴扶額, “四弟, 你怎麽還是這麽蠢?就不能和你九姐學着點。”

沈四和沈九是龍鳳胎姐弟,但比起軟糯可愛的九妹, 沈晴對四弟最深的印象就只有一個蠢字。

小時候還能在蠢後面加個萌, 說一聲蠢萌可愛, 長大了再蠢, 後面就只能是笨了。

蠢笨的笨。

沈四又瞪圓了他的小眼睛, 這次是吓的,“你你你……你是誰?!”

“我是你五姐!”沈晴氣得敲了下他的腦門。

沈四“哎呦”一聲,咽了口唾沫,不敢置信道:“你真是五姐?這麽年輕?”

沈晴走的時候他還小, 不記得她的模樣, 但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分明是個雙十年華的姑娘家啊,年齡對不上。

沈四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凸出來的肚子,作為比她小五六歲的弟弟, 他偶爾都會被自家夫人罵一聲“糟老頭子”,結果他五姐……

沈晴只告訴他自己多年跟着高人修道,容顏難改,末了她嚴肅道:“對外你就說我是你外甥女。”

免得一些麻煩找上門。

沈四做了好些年家主了,一聽就明白了她話中的深意,連連點頭,“四姐放心。”

兩人閑聊了片刻,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沈晴神情一怔,下意識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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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發花白的富貴老太太不顧下人的攙扶,顫顫巍巍沖了進來。

“晴姐兒啊……”

曾經的三少奶奶抱着沈晴,哀聲痛哭。

沈四摸了摸肚子,和下人一起退了出去,母女相見,他還是別打擾了,去把五姐的事情給安排妥當吧。

晃晃悠悠沒走幾步,沈四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臉色還沒來得及變換,耳朵一疼,一個溫柔的女聲就響了起來,“沈四。”

“姐,姐,我親姐,”沈四苦着臉,搶回自己的耳朵,向後跳了幾步,“您輕點。”

沈九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知道了,下次輕點。”

不等沈四賣慘,沈九又問,“四姐呢,三嬸已經來了?”

就知道什麽都瞞不過親姐,沈四老實點頭,又不無好奇問:“九姐,你知道咱們這位五姐……是怎麽回事嗎?”

九歲離家,韶華容顏,怎麽瞧都怎麽不尋常。

他親姐優雅地翻了個白眼,“不知道。”

沈四再想問什麽,卻發現親姐好像……在走神?

沈九想起了小時候,說她自小比四弟聰明也不是假的,起碼和五姐有關的記憶,她記得更牢一些。

不過畢竟年齡小,記憶有限。

沈九記得小時候五姐就和別的姐姐不一樣,別的姐姐學女紅學琴棋書畫,跟着女夫子上課,別的時間就去世交家的宴會,和小姐妹逛街。

而五姐卻不是這樣的,她更多的時間都是在自己的小院裏,跟那位被她喚做姑姑的人在一起。

沈九偶爾會見到她穿一身道袍,很漂亮,她小時候也想要,娘親哄她說大了才能穿。

她還記得最後一次見五姐是在五姐九歲的生辰宴後,祖母給五姐擺了幾桌宴,請了姐妹們一起熱鬧,她那天還纏着五姐要和她睡,被五姐勸回去了。

五姐明明答應她第二天要陪她玩,但從此以後,她再也沒見過五姐。

“姐,親姐,”沈四看着她泛紅的眼眶有些慌,“祖宗親姐,你別哭啊。”

他被親姐提着戒尺追過半個沈家,被她壓着罰抄一千遍大字,甚至被她堵在門口訓得不敢出門,唯獨沒瞧見過她哭。

“好了,”沈九滿腔愁緒都被他給趕跑了,瞪了他一眼,沈九道:“你很閑?五姐的接風宴安排了沒?府裏下人的嘴敲打過沒?還有家裏兄弟姐妹們通知了沒?在這傻站着幹什麽?找罵嗎?”

她溫柔一笑,“你說,九姐一定成全你。”

沈四識趣地閉嘴。

沈晴與母親敘了別情,老太太今生還能見到女兒,喜悅非常,半句也沒有追問她當初為什麽離開,如今又是為什麽回來。

沈晴也沒法說,很多事情解釋不清,也不能解釋,她很珍惜還能留在母親身邊的時間,與姐妹小聚之後,便一直留在母親的院子裏。

人老畏寒,屋子裏早早擺上了熏籠,沈晴枕在母親腿上,只敢将自己的一點點重量交給母親,老太太用不複水嫩的手指輕輕梳理着女兒的長發。

屋外斜陽已至,紅霞漫天,沈晴合上眼,漸漸睡過去了。

……

穆清出來水府,倒沒打算立刻回去,她去了趟長林山,這些年遲樂漸漸把長林山徹底交給了岳章管理。

岳章也沒負他的信任,在最引人注目的種族問題上處理的很好,真正做到了一視同仁。

他的聽溪谷內不禁種族,人族妖族幼崽都有,同坐蒲團,共聽師長講道。

穆清漫步小徑,折了枝粉白的花,道:“說不得真的能成為一脈道統,流傳下去。”

系統有些驚訝,“主人竟然沒有信心?”它還以為是主人有意為之。

“我又不是神仙,能未蔔先知,”話一出口,她又覺得不對,“即便是神仙,也遠做不到未蔔先知。”

“神仙啊,”穆清伸了個懶腰,喃喃道,“快了。”

離開長林山,穆清就遠赴他郡,身後是凄凄慘慘的哀樂聲,黃紙漫撒,無數百姓送行,發自內心的悲痛哭泣。

天地間,仿佛都只剩下了這一支送喪隊伍。

穆清回頭看了一眼,接着趕路,天下十郡,說來她已經統一了妖族,天下水域盡皆俯首,但還未真正的走遍十郡。

如今既是到了時候,那便該去看看了。

她走的第三個月,在一處無名小鎮觀看鎮中富戶小姐繡球招親,系統告訴她沈晴心情很不好。

穆清掐指算了算,修為進步,她的蔔算能力也進步了,算一些小事沒問題,“應該是她此世生母已逝。”

她招呼一邊看熱鬧的小販買了根糖葫蘆,紅彤彤的山楂裹上厚厚的糖衣,頗為誘人。

“并不是什麽壞事,經此一遭,她的心境必能獲得突破。”

系統偷偷撇了撇嘴,這話說出去很找打的,什麽叫死了生母還不是壞事,信不信這話叫人聽了,連沈晴都沒法再對她擺起尊敬的态度。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穆清咬下一大顆山楂,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味蕾上蔓開,“她那個生母,存在一日,沈晴的心境就一日不能圓滿。”

比起前世,今生的沈晴在道心上要差多了,擁有的太多,沒受過太大的苦難,縱然在別人看來是天之驕女,道門中流砥柱。

但在穆清眼裏還不夠看。

系統只能在心裏為沈晴點了根蠟,抛開感情,主人一向負責認真,沈晴要是達不到主人的預期,以後的日子………系統都不忍心多想,實在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姑娘自己心疼。

繡樓上,羞羞答答的新娘子似乎終于有了入眼的人選,素手高揚,用力一抛。

四下一片混亂,人人争搶繡球,穆清餘光瞥見和自己手上糖葫蘆一個色的東西朝自己飛來,心念一動,紅繡球砸進了離她幾步遠一個瘦高清秀的男子懷裏。

那男子意識到什麽,驀地紅了臉,周圍響起一陣叫好聲。

繡樓上富戶探頭看了看那男子,仔細打量一圈,滿意點頭,“乖女兒,新女婿是個不差的。”

他招手吩咐下人,笑呵呵道:“還不去把老爺的女婿請上來。”

小姐紅唇輕啓,想要說些什麽,可再一瞧,剛才那位公子蹤影已經尋不找了。

“小姐,小姐?”丫鬟輕聲喚道,“新姑爺要來了,該去更衣了。”

小姐眨了眨眼,淚花一閃而逝,柔聲道:“就來。”

穆清并不知道走後發生了什麽,她手裏拿着一根新買的糖葫蘆,去了下一個地方。

就在她游歷的第三年,沈晴突破了一個大境界,幾乎可與曾經的寂嚴大師比肩,如此年紀如此修為,前所未有。

道佛兩脈的心思又活絡起來,派人前去拉攏沈晴,想把她的心拉回人族。

但沈晴的心也從來不在妖族。

她的立場不因種族,也不因親疏,只與對錯有關。

對的她支持,錯的她會判斷,該殺就殺,該打就打,不曾徇私,不曾心軟。

惡妖她殺了不少,惡人她也沒少處理。

某些人想要在她身上動歪腦筋,才是真的昏了頭。

沈晴老老實實在長林山又待了一年,鞏固修為,提升手段,第二年便出了門,行走四方,除惡人,撥不平。

游歷第十七年,北地大旱,穆清感覺到,她給羅家的玉佩被動用了。

羅府後院內,羅厚塵和兒子一起緊張又期盼的看着面前的水井。

“父親,”羅家長子年紀不小,卻不大信這些鬼神之說,剛等了一會兒,便有些不耐煩了。

“我們回……”

話剛說一半,水井就咕咕作響,一股水流沖出,在井口上方勾勒出一個窈窕的女子形象。

仙衣飄飄,仙氣十足,雖面目模糊,卻也看得出非是凡人。

羅家長子瞪大眼睛。

穆清沒有直接前來,而是借用了手段,看向明顯滄桑了許多的羅厚塵,問道:“什麽事?”

“你……”羅厚塵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索性跳過,直接道:“我不知道您與我們羅家是什麽關系,也不知道您留下這枚玉佩的真實目的,但如今我也只能試試了。”

穆清對他的話并不怎麽在意,“要試什麽?”

羅厚塵深吸了一口氣,“北地大旱,流民萬千,您可知曉?”

穆清又不是一直在水府苦修,自然是知道的,她也猜到了羅厚塵的目的,“你想求雨?”

“是,”羅厚塵重重點頭,“陛下請了法師求雨,儀式盛大,卻只起了一陣陰風,落了幾滴雨水,之後數日,依舊不見烏雲大雨。”

他目中有懷疑有希冀,“您可能做到?”

穆清掐指算了算,忍不住“咦”了一聲,“這事竟然還和我有關?”

系統被炸了出來,有些懵:“你在游歷,法力都快封沒了,哪裏扯上了關系?”

穆清搖搖頭,“大概是一個水字上吧。”

皇帝請來的法師也許不是沒有本事,只是本事超不過她,調不動附近水源,求雨的法術直接失敗了。

求雨求來的雨不可能是憑空而來,要麽是空氣中的水靈氣,要麽就是附近的水源。一場大雨,多半是要靠附近的水源來施展。

然而如今天下水源基本已經以穆清為主,穆清無令,水源中居住的妖族哪裏會買人族法師的賬。

以前是妖族示弱,天下任人族來去,妖族不敢吱聲,現在情形反了過來,妖規嚴苛,不能随意被人族出手,但惡心惡心他們還是可以的。

反正人間大旱,凡人遭殃,與他們妖族何幹。

那個法師大概也是才想明白,懾于穆清聲勢,也不敢再繼續求雨了。

羅家父子還在眼巴巴等着她回答,穆清收斂了心神,點頭道:“可以。”

羅厚塵大喜,好在早已不是跳脫的少年,人穩重許多,壓抑着驚喜問:“可需要準備些什麽?”比如祭壇什麽的。

穆清搖頭,“不必。”

水流忽而散開,落回井中,水花聲中,餘音傳來:“明天……”

羅家父子面面相觑,“怎麽回事?”話還沒有說完呢。

羅厚塵臉色不大好看,“等吧。”如果真有什麽沒說完,應該還會找來。

千裏之外,穆清收回那一縷神識,“求雨嗎?”她望了望沒有一片白雲的天空,說來她化蛟多年,竟然還沒有行雲布雨過。

心念一動,便有所感,穆清頓住:“莫非這麽多年,我差的就是這一點?”

化龍機緣難得,她修為已至,心境自覺也已圓滿,雖不着急突破,但要說不想突破是不可能的。

“罷了,試一試吧。”

穆清如此一想,忽而縱身入雲,龐大的蛟龍軀體在空中伸展。

……

長林山,打坐的沈晴心中微有所感,停下修行,摸摸下巴,“是姑姑,誰惹着姑姑了嗎?”

砰砰砰——

“晴丫頭,晴丫頭!快出來看看,是誰惹你們家祖宗不高興了?”

整個長林山,或者說天下都沒幾個人會那麽喊她的,沈晴無奈,推門出去,向來人颔首:“岳道長。”

年紀越大越放飛自我的岳章不喜歡這個稱呼,撇了撇嘴,胡子一翹,“不是說了要叫岳伯伯,不然叫聲岳叔也成啊。”

這要放在以前,岳章是絕不敢光明正大占姑姑便宜的,沈晴好笑。

不過這也是他心境突破的一種表現。

沈晴只當沒有聽到,擡頭望向天空,在普通人看不到的視野中,空中有一頭蛟在雲海中翻滾,烏雲越來越多,水靈氣往她身邊聚集,幾乎要将她淹沒。

沈晴眼中幽光一閃,“姑姑要行雲布雨。”

她掐指連算,比起穆清,她的蔔算之術好多了,越算眉頭皺得越緊,“北地大旱,流民無數,姑姑必是憐憫世人。”

岳章翻了個白眼,也就在這丫頭眼裏她姑姑哪兒都好,還憐憫世人,凡間毀在她面前只怕都不會見穆清掉一滴眼淚。

烏雲醞釀了一個多時辰,到傍晚時分,終于淅淅瀝瀝下了,越下越大,下了一整個晝夜。

之後接連兩天,穆清都在天上行雲布雨。

人間歡呼聲一片,人們走進大雨中,熱淚盈眶。

有人聲稱下雨那幾天他看到了天上的龍王爺,是龍王爺下的雨。有人信了,有人沒信,但民間還是多了幾座龍王廟。

羅家,羅厚塵吩咐長子也去偷偷捐錢建幾座龍王廟。

別人不知道,他家難道還不清楚嗎,不管龍王是不是真的,那幾天的雨都是出于人為,或者說妖為,反正不是老天爺大發慈悲,放他們一條生路。

羅家長子曾見過穆清,因而辦的很仔細,就是一點,要求把龍王爺改成女的。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點,只能放到明天了。

女龍王該怎麽稱呼?也叫龍王嗎?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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