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天左沁還要上課,曲泊淺乖乖在寝室用左沁的電腦看了一天電影,晚上左沁上完課回來,曲泊淺剛洗完澡,她跑過去給曲泊淺吹了一個爆炸頭,完了還笑嘻嘻的讓曲泊淺嘟嘴拍照。
“你手機到底裏存了我多少醜照?”曲泊淺哭笑不得。
“哈!好多好多張!沒事我就翻翻看看。”
“那你有沒有看過我在山上拍的那個美拍小視頻?”
“看過,笑死我了都,我還存在了手機裏!給你記住你說了什麽!”左沁找出曲泊淺拍的視頻,兩人一同重溫起來。
藍天白雲的山間,穿着大紅色T恤的曲泊淺流了一臉的汗,她指着遠處河對岸的一排整齊的紅色房子,氣喘咻咻地對着鏡頭幼稚地說:“看見河邊那幾棟房子了沒,将來我要把它們一棟送給十三,一棟送給蔡穎,一棟送給左沁,一棟送給朱林,一棟送給朱粒萍.........”
“我也不要你一人一棟,到時候在河邊買一所房子就可以了,我們四個人住。”左沁笑着說。
“好!”曲泊淺一口答應下來。
“等下,我媽發qq視頻過來了。”左沁接了視頻。
“我回避一下。”曲泊淺閃到一邊。
“嗯,嗯。”曲泊淺在一邊看着左沁回應着爸爸媽媽的話,左沁轉頭不懷好意地瞟了她一眼,接着拉她進了攝像頭說:“QBQ來武漢找我玩了。”
“阿姨好,叔叔好。”曲泊淺不好意思道。
“嗯,你高考考得怎麽樣?”左沁媽媽說。
“二本學校,過幾天就有通知書下來了。”
“好,現在你馬上要步入大學了,阿姨希望你度過一個精彩的大學生活!”
爸爸媽媽都還沒有和曲泊淺說這種鼓勵兼教育的話,曲泊淺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她跳了話題道:“阿姨好漂亮!”
“哈哈……”左沁媽媽被逗笑,左沁爸爸也笑着對鏡頭說:“你這麽說,今天晚上阿姨估計都要高興地睡不着了。”
“我明天想去昙華林,想去那裏吃雲南玫瑰花餅。”左沁關了視頻,曲泊淺對她說。
“我明天中午要和宮爵吃飯,你一個人去可以吧?”
曲泊淺都快忘了宮爵和左沁一個大學這件事了,她有一點點失落,但是她還是說:“沒關系啊,你要不要吃玫瑰餅,我給你帶。”
“不用了,我吃過的。”
“那等你有空晚上我們一起看電影,我一直想和你看一部電影!”
“好。”
雖然左沁沒有陪曲泊淺去昙華林,但是接下來的幾天,她帶着曲泊淺去很貴的餐廳吃了很貴的日式料理,也在寝室裏親手下過西紅柿雞蛋面給她當早餐,在小時代3首映的那天,她還和曲泊淺坐在一起邊吃肯德基邊看電影,當電影放到唐宛如在雪中舍身保護南湘時,左沁轉頭朝她臉上打了一個全是老北京雞肉卷大蒜味的響隔。
曲泊淺說想和她一起喝啤酒看一次《陽光姐妹淘》,左沁就帶着曲泊淺去學校後面商場的地下超市買啤酒和零食,曲泊淺想付錢,左沁不肯。
“我的地盤我作主。”左沁揚起眉毛。
“好看吧?我覺得這個電影就是在講高中的我們。”曲泊淺喝了一口黑啤,第一次喝黑啤,覺得口感比左沁正在喝的青島啤酒好多了。
“那你是誰,我又是電影裏面的誰?”左沁也打開一瓶黑啤,小酌了一口,奇怪的味道,她嫌棄地把黑啤扔給了曲泊淺。
“我是任娜美,你是大姐春花。”曲泊淺看着左沁笑道。
“你是在咒我死嗎?”左沁展開架勢要打人了。
曲泊淺連忙閃到一邊,左沁向她挑了挑手指說:“過來。”
曲泊淺不情願地坐了回去,左沁伸手扭着她的臉說:“讓你再跑。”
“不跑不跑了,唉沁哥,那不是我聖誕節送你的樂扣保溫杯,你還在用嗎?”曲泊淺趕緊轉移話題。
沁哥伸手從架子上拿過helloKitty的保溫杯,得意洋洋地說:“我還在用啊,好東西可以用很久。”
曲泊淺仔細環顧了一下左沁的書桌,除了她剛到她學校的那天,買給她防電腦輻射的仙人掌,大半年來曲泊淺寄給她的很多東西她都留着,左沁的零食存庫裏還有幾罐龜苓膏的身影,她不禁笑道,就像那年高三,她們在六樓的教室外面悠閑地曬太陽時,左沁對曲泊淺說過的一樣,她是不容易變的人。
“我複讀時去景德鎮找過蔡穎一次。”曲泊淺突然說到。
“哦,然後呢?”
“我們一起吃了飯,逛了陶瓷大道,坐公交車她讓我坐她旁邊,就像正常朋友一樣。我還去了她寝室。住八個人的寝室真的很難為蔡穎。幾個室友看起來不是很好,蔡穎也和我說,有個別室友很傻逼。”
“唉,大學沒有像高中一樣好的。”
“可是你的大學室友不就很好嗎?”
“那是現在,我剛來的不是這個寝室,軍訓時大家都很累對吧,之前寝室的對床室友,很晚了到睡覺的時間了,她偏偏不肯關燈,整個燈光就照在我臉上。”
“哇沁哥,那你都不生氣嗎?”如果曲泊淺在複讀有學到什麽處世之道的話,就是相處一個寝室不能表現得太友好,人都是有劣根性,怕惡欺善。
“生氣也不會說的,後來這個寝室少一個人,我就搬進來了。”
“那你和室友玩得有和以前十三那麽好嗎?”
沁哥想了想,壓低聲音說:“沒有的。”
“我看十三發的微信朋友圈,她不像我們,她上的是藝術類的大學,整個學校的人都是很愛玩的,她交了很多好朋友,十三真的很多好朋友,所以上大學時,你有和她聯系嗎?”
“我只和你有聯系,十三和蔡穎都很少很少。但是我知道,我們回家了,還是一樣玩的,不會變的,這就是我們。”
“沁哥,這個‘我們’裏面沒有我,只有‘你們’。”曲泊淺淡淡地說。
左沁好一會沒有看懂曲泊淺的表情,等到她發現曲泊淺指的是什麽事情的時候,心火一下就上來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你為什麽要說那麽遍,有意思嗎?”
曲泊淺沒有說話,她也覺得那件事夠愚蠢的,但是那是左沁,曲泊淺無法不在意。
“我沒有報武漢的大學,一所也沒有,我所有大學都報了南昌。”曲泊淺別過頭。
“哦。”左沁無所謂地應了一聲,伸手去關電腦,曲泊淺餘光瞄了一眼屏幕,視頻還停留在最後,小時候的娜美擁抱小時候的春花的畫面上,然後她就看見左沁皙白的手掌快速逼近她。
“啪。”
夢幻的右手。
曲泊淺驚訝地捂着臉。
左沁嫌棄地拍了拍手,拉開抽屜拿出一包未開封的女式香煙,在曲泊淺目瞪口呆地注視下,示意她和她出去談談。
“給我點。”
曲泊淺給左沁點燃細長的香煙,看着左沁裝模作樣地吸了一口煙,沒有經過肺部又從嘴裏吐了出來,她想笑,但是她不敢。
“你對我有什麽不滿,你現在可以講出來。”左沁把抽了一半的煙碾滅。
“現在沒有什麽不滿。”曲泊淺認真地說。
“那你以前對我有什麽不滿,你說啊。”
曲泊淺想了想,還是開口道:“剛開始複讀了三個月,十一國慶回家只是單單為了見你一面,你清楚的吧?那晚我們聚餐,你當着蔡穎和十三還有藝姐的面,不停的兇我,罵我,最後把我兇到飯沒有吃完就走了,你知道我哭了一路?對你的行為有多不解?之前你還跟我說過,回到家鄉聚在一起,我們還會變成‘我們’。藝姐說你那天只是開玩笑,但是我知道,你不是的,你那個語氣不是開玩笑,你是真的在罵我,。”
左沁沒有否認:“你接着說。”
“我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冷戰了很久很久,我明明下定決心再也不會心軟了,可是在別人“打”我時,我還是會很想你,像個傻逼一樣看着你照片哭着喊你的名字,我真的這麽做過一次。
左沁,你知不知道你不在,我複讀得有多艱難?
如果不是後來班上有一個女生,她在別人欺負我的時候,站出來幫我,她就這麽一點點進入我的世界,成為我那年的依靠,我都不知道我會孤獨成什麽樣。”曲泊淺說到這,伸出左手無名指給左沁示意道:“XMC,我把她的名字紋在了手上,紀念我第一個女人。
我報南昌的大學,是因為我曾說過,要和她一起在南昌讀書,就算高考畢業我和她分手了。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在我報大學之前,我和你還沒有完全合好,一直沒什麽聯系,我不知道你還想不想我來武漢。”
“你以後不用買戒指了。”左沁好笑地看了一眼曲泊淺左手無名指上的紋身,又問:“誰先說的分手?”
“雖然是我,但是最想分的是她,她爸爸媽媽不會允許她喜歡女生的,她自己也沒有勇氣。”曲泊淺有點傷感地想起,分手的那天,她和xmc兩個人都哭得不能自已,曲泊淺當時一直在推她走開,說如果她再跟上來,自己可能就舍不得離開她了,而幾個月的感情,親密的關系,還是逼得xmc像個孩子一樣,忍不住伸手去拉她的衣角。
“三月份我生日的時候,我試圖和你合好,厚着臉皮發短信給你說‘我在等你對我說生日快樂’,但你沒有,你只回了我一個‘哦’。當時我就淚奔了,xmc在我旁邊扇了我一巴掌,然後抱着我安慰我,那天我都下了決心再也再也不要理你了,可是我最後還是沒有做到。”
“不是唉,曲泊淺,你覺得說生日快樂有意思嗎?”
“沁哥,你曾也是在乎的。是因為上大學,十三仍然沒有記得你的生日,你才會這樣。”曲泊淺輕聲說。
左沁無言,她們倆望着窗外燈火通明的小吃街良久,左沁終于松口說:“要是你考到我學校來,晚上我們就可以常常去那條街吃東西了。”
“我明天下午去北京。”
“去找你姐?”左沁坐在床邊盯着曲泊淺收拾東西。
“不去找她,她不會讓我到處玩的。”
“你還想一個人到處玩!你住哪?”
“住酒店啊,我打工掙了錢沒花完,我想去北京的寺廟,還有les酒吧看看,後者我姐肯定不同意讓我去的。”
“哦。”
曲泊淺收拾好行李爬上了床,今晚是她最後一次存在于左沁的大學了,她小聲對下面的左沁說到:“沁哥,高四結束以後,我的心裏少了很多東西,我以為我來見你,那些東西會回來,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樣,但是我現在知道,有些東西你彌補不了。”
左沁聽見了但是沒有出聲。曲泊淺摸摸被左沁打過的半邊臉頰,覺得自己真是一個矯情鬼,想起高三畢業的時候,沁哥答應過她,如果她變成很平凡很傻逼的人,她會逼她回來的,因為只要是沁哥說的,她是一定會聽的。
“QBQ,把你qq密碼告訴我,再把你的qq下線。”左沁突然說。
“嗯。”曲泊淺對左沁的要求不再問為什麽。
“我告訴你,我現在登着你的qq,我随時可以發消息給你姐,說你明天要去北京,你要我說還是你親口告訴她?”
“........”
武漢到北京的那十七個小時的車程對暈車的曲泊淺來說真的太長了,上火車前她為了拿獻血證書,還去就近的獻血車獻了200毫升的血,以至于北上的整個過程她都覺得生不如死。
坐着睡不着。難受得睡不着。
曲泊淺便看着對面坐在地上的中年婦女和她放在座位熟睡的小寶寶,聽着旁邊軍嫂一個人生小孩的故事思考人生。
後來她在北京車水馬龍的街頭,在故宮在王府井在那些人來人往的景點裏,漸漸明了了別人很早以前就心知肚明的事情。她知道自己該避嫌留長發了,知道自以為的愛情是一時的荷爾蒙泛濫,而真愛并不會因為時間消逝。
再後來準備啓程回家時,曲泊淺收到了南昌工程學院法語系的錄取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