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表白(1 / 2)
塵未将自己目的如實道來,然後道,“我願意給出秘境位置,并繪出地圖,但求您能幫助上古鳳凰塑身的同時,順手将我的徒弟們重塑肉身,我承諾,如果他們擁有肉身,将一生為你随時傳喚。”
林阮冷漠的注視他,并不回話。
塵未立刻就明白了,他重重的磕頭,“一人做事一人當,先前奪舍之事是我的決定,和他們并無幹系,我願意用魂飛魄散來贖罪。”
他站起來身,恭敬的雙手端着靈笛送上,“這是我生前的法寶,是一個可以裝萬物生靈的法寶,我和弟子們在其中生活十年,早已經與它形成共生的關系,擁有它,您可以随意處置我們。”
林阮并未接下靈笛,而是淡道,“你們生前是何人,為何藏身靈笛之中?”
塵未保持着送笛的姿勢,垂頭回答,“回禀尊上,我生前是半步飛升的散仙,住在這座山頭,這些是我的弟子們,之所以藏身靈笛,是為了…”
他略略停頓,“是為了奪舍,以他人之軀了一樁仇怨。”
他的話語裏洩露出尖銳的仇恨。
因為他這句話,那些原本跪着的弟子們強撐威壓,紛紛擡起頭來。
“我們與世無争生活在這座荒山,卻被妖怪強搶小師弟,屠殺師門,那妖怪踏着我們的屍骨擄走小師弟,意圖将我們魂飛魄散,好在師尊及時将我們帶入靈笛。”
十幾個弟子七嘴八舌的解釋,林阮只沉默的聽着
待他們話語歇下,林阮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說,“那日你若奪舍的不是我和蕭灼,那人已然魂歸他處。”
話說到這份,塵未和他的弟子們都沉默了。
塵未說:“我願意以死謝罪,但求…”
林阮打斷他:“那日你可有看見我的肚子。”
“…看,看見了。”
Advertisement
“你知道這裏面是什麽嗎?”
“猜的到,但不十分确定。”
畢竟男子有孕天荒夜談。
林阮握緊手裏的茶杯,眼眸平靜“你若成功,便是一屍兩命。”
塵未噗通跪下,把頭低進塵埃裏。
林阮注視他:“說,蕭灼當時為什麽幫你們重塑靈魂?”
旁聽的蕭灼坐不住了,阮阮繞來繞去,最終目的是為打破鬼
魂們的心理防線,得出關于他的真相。
只是阮阮若心存懷疑,大可直接将我鎖起逼問,為特意與鬼魂們周旋?
難道,阮阮是故意給我機會?
思前想後,蕭灼懷着忐忑的心情決定坦白從寬,“這事我自己說,是我許諾他們,如果能幫助我獲得你的喜歡,就放了他們。”
林阮早有準備似的,目光森然的落在小蕭灼身上:“偷跑下山竟藏有內情?那些怨氣是你命他們所放?”
蕭灼目光飄來飄去:“是…”
林阮沉默三息,平靜的表情完成向動怒了的轉變,切齒道,“你還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小蕭灼縮了縮腦袋,心想阮阮實在聰明,還是不要隐瞞了,于是老實的說,“其實我當時一直在跟蹤你。”
林阮臉色當即黑了。
所以本尊擔心的表情被魔尊一直看在眼裏?
等等,本尊只當他隐瞞真實實力,礙于習慣多問了一句,結果這裏頭還藏着別的事?
他的眼眸裏隐隐冒出黑氣:“還有沒有其他事情騙我?”
蕭灼下意識就想說沒有,但見林阮有入魔的跡象,連忙收起僥幸的小心思。
“我說了,你能別抛棄我嗎?”
“你說。”
“那符的效果其實只有一天。”
林阮按塌了桌子,眼神恐怖。
很好,接二連三将本尊蒙在鼓裏,本尊方才是魔障了,才願意給你解釋的機會。
就該一開始就将你關押,重重診治。
他施出風術,将鳳凰和孤魂野鬼卷至半山腰,然後在山頭設下結界。
然後抽出碎星劍,但當劍尖對着這麽一個小孩子時,卻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于是厭棄的轉過身,“解除符咒效果。”
“這個無解,只能等到夜半效果自動作廢。”
林阮聲音陡然拔高:“夜半?”
“…是。”
“你昨夜化作了成年形态?”
“…是。”
林阮握劍的手不穩,碎星劍一下子摔落在地,臉色羞憤交加。
合着本尊一直被耍!
他勉強可以接受和小蕭灼一起睡,但實在難以接受和成年男子同床共枕,即便那個人是自己名義上的伴侶。
眼下他實在沒有臉面對魔尊,于是慌亂的撿起碎星劍,抛下蕭灼禦劍而走。
他是黃
昏的時候回來的,回來時,手裏提着食物。
山頭上布有禁制,但只要魔尊想,破開禁制并不難。
外頭下着冷雨,林阮撐着雨傘,神情複雜的注視雨中盤膝而坐的小蕭灼。
這雨下了有一段時間了,因此魔尊的衣服和頭發都在淌着水。
林阮擰緊眉頭,他不想管的,可是雙腿已經走了過去。
雨傘遮在魔尊的頭頂,小蕭灼睜開雙眸,平靜的說,“你回來了。”
林阮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就這麽安靜的站着。
小蕭灼說:“進去吧,今天你睡我的那間木屋。”
林阮想說什麽,小蕭灼已經起身走進木屋,靠着門門遠遠的看他,“睡吧,你的身子經不起折騰。”
林阮沉默進屋,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魔尊。
早晨的時候,他又氣又恨,一心想着再也不回來了,可是他剛飛離千裏,又飛了回來。
他沒有到山頂,而是在山腳靜坐。
這一坐便是黃昏,實在抵不住餓,他去附近城鎮買了兩只烤雞。
可是烤雞剛送進口中,便吃不下了。
上頭的禁制一直沒有被魔尊破除,他知道,蕭灼從未離開原地。
林阮就這麽隔着禁制與重重草木,陪着魔尊一起靜坐。
午後,天空飄起細雨,為了肚子裏的孩子,他撐着雨傘。
雨越來越大,黃昏的時候,他終于起身。
等林阮渾渾噩噩的回神,他已為魔尊撐起了傘。
林阮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沐浴完的,他披着衣裳,靜坐床上。
木門原先是大開着的,期間小蕭灼來過一次,幫他合上了門。
那之後,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林阮心中煩躁愈發重,他緊繃着臉,在屋子內踱步。
直到他的肚子有些疼了,才撫着肚子停下。
聽着窗外的雨聲,林阮抿緊嘴唇,自嘲一笑。
本尊真是喜歡受虐,即使一次又一次的被欺騙,還是回來了。
他揮出一道風打開房門,外頭夜深人靜,仿佛這整座山只有他一個活人。
他想,本尊真是無可救藥,被反複糾纏着,竟無法灑脫的離開他。
許久,外頭傳來腳步聲,小蕭灼踏雨而來,手裏端着一碗雞蛋面。
“廚房沒有多餘的食材了,将就一下,趁熱吃吧。”
林阮沉默着接過面,便見小蕭灼走了出去,并關上了房門。
這碗面不知是何時吃完的,待林阮放下碗筷是,擡眸往鏡子看了一眼,瞧見鏡子裏的自己眼眶深紅。
他擦拭眼尾,朝碗筷扔出淨塵術。
靜坐許久,掀開被子躺進去。
輾轉反側,夜深時,終是忍不住披衣起身推開房門,他看見倚靠窗下牆壁睡着的魔尊。
魔尊已經恢複成年的身軀,林阮怔怔注視他許久。
寒冬夜風刺骨,冰冷的吹拂在他們的身上。
林阮打了個冷顫,手指握成拳頭覆又松開,輕敲牆壁。
三聲響後,他回屋躺下,背對着敞開的木門。
腳步聲傳進,房門發出吱呀的聲響。
林阮聽見床邊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然後有一道聲音低沉的說,“我知道你醒着。”
林阮沒有回應。
蕭灼說:“軟禁你也好,将你變成凡人也好,欺騙你也好,我只是想讓你看着我,愛着我。”
床上的人仍舊沒有動靜。
蕭灼嘆了口氣:“你能不能多愛一愛我。”
他将雙臂伸進被子中,輕聲的說,“我感到很冷,能握一握我的手嗎?”
床上的人終于有了動靜,他移動手臂,找到蕭灼冰冷的手指。
蕭灼沒有動作,安靜的注視林阮的後腦勺。
被子裏的那只手頓了頓,握住了魔尊的手指。
五指相扣。
蕭灼看到林阮的耳尖逐漸泛紅,然後傳來強裝鎮定的話語。
“如果你以後不再欺騙本尊,本…我試着…試着…,試着愛你。”
說完,他用另外一只手扯着被子往上提,蓋住了自己的腦袋,聲音悶悶的,“我想了很久,我不讨厭你,可是你總是滿口謊言,耍我。”
今日他與魔尊各自冷靜,想了很多事情,他确定自己是喜歡魔尊的,只是這種喜歡,總是被生氣壓制。
方才門外見蕭灼,他的心是揪着的,可是林阮是個很驕傲的人,他容忍不了三番兩次被耍着玩。
因此生氣和喜歡兩種情緒萦繞心頭,他很痛苦,為什麽他會喜歡上這麽一個總是惹自己生氣的男人。
“是我輸了。”林阮閉着眼眸,認命的說。
從早晨半路折返回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輸了。
當他為魔尊撐傘,因為魔尊的消失而輾轉反側,見他在窗下而眠,自己敲門三聲的時候,就徹底的輸了。
他輸給了魔尊,也輸給了自己的心。
林阮察覺到相扣的手指松開,被子裏露出落寞的表情。
屋子裏腳步聲漸行漸遠,一炷香以後,冷風灌進,那人去而複返。
蕭灼解釋說:“我去人間買了新的被子。”
林阮緊握的拳頭,慢慢松開。
蕭灼在床上動作,将被子卷住林阮,露出能夠容下一個人的空床位。
黑暗中,林阮展開神識,看見蕭灼睡在新的被子裏,他們同床而眠,距離僅僅一臂。
這一夜兩人都無眠。
早晨兩人頭昏腦脹,竟是同時生病了。
蕭灼強撐着不舒服的感覺,起身穿衣,對蘇醒的林阮說,“我去請醫師,你躺着,別起來。”
半個時辰後,林阮昏昏沉沉的聽到說話聲,睜開眼眸,看見在仙界時曾經幾次為自己看病的老醫師。
老醫師見林阮醒了,立刻跪地請罪,“尊上,臣有罪!”
懷孕的事情已經翻篇,再加上林阮此刻十分虛弱,并沒有計較這件事。
他強撐着意圖坐起,被蕭灼按了回去。
“你懷着孕,身體虛,躺着說話。”
外人在場,林阮被如此親密的對待,面上發紅,避開了蕭灼的視線,突兀的說。
“我餓了。”
蕭灼笑了:“好,我去給你做飯。”
林阮的臉更紅了,他偷瞄了蕭灼一眼,目光落在老醫師身上,發現他正用“你們終于和好了”的目光欣慰的看着自己。
林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