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魔王

中午休息時, 趙悠悠拿出了昨晚做的一飯盒咖喱, 分給和他們兄弟倆一起吃午飯的前臺小楊姑娘吃。

小楊姑娘體态豐腴,說話慢條斯理, 走路悄無聲息。她天生愛八卦, 人是個熱心腸, 每次午休時都愛向兄弟倆傳播小道消息。趙悠悠特別喜歡她,每次吃飯都要拉上她一起, 因為光是聽着她叨叨叨, 他就能多吃一碗飯呢。

趙悠悠廚藝好,飯盒剛從微波爐裏拿出來, 撲鼻的香氣就冒了出來。小楊抱着自己裝滿玉米、地瓜、水煮西藍花的飯盒往旁邊坐了坐, 攔着趙悠悠不讓他給她盛。

“不行不行, 我在減肥,我去年能穿的裙子今年都穿不下去了。”

趙悠悠在關鍵時刻還是嘴很甜的:“減什麽肥,現在你這個體型有個新的稱呼,叫‘棉花糖系女子’~來, 吃吃吃!”

一句話把小楊哄得喜笑顏開, 把小半盒咖喱都倒進了自己碗裏。

坐在一旁的何心遠沒有參與他們的對話, 他最近養成了吃飯玩手機的“壞毛病”,全都怪他有個“壞朋友”,每小時都要給他發消息讓他分心。

池嘚兒駕:Dania的孩子滿月了,這周末辦滿月酒。那天她愛人問我,想讓我幫忙請你和那天動手術的張醫生到場。

心靜自然遠:請我們?為什麽?

池嘚兒駕:當然是感謝你們啊。

池嘚兒駕:雪兒對Dania像是親人一樣,你們全力施救, 他們特別感激。

池嘚兒駕:孩子的小名就叫貓冬。[傷心]

心靜自然遠:[害羞]不用了,這段時間特別忙,我們正常輪休是在工作日,周末都休息不了的。

心靜自然遠:[微笑]而且我們只是做了我們該做的事情。

池嘚兒駕:心遠……你這麽好,我發現我每天都比昨天更喜歡你一點了。

池駿的話讓何心遠有些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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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他逐漸發覺,自己和池駿的關系走的越來越近。從剛開始池駿主動找他聊天,到現在自己的每一次進步都想說給他聽,他們之間早就不是剛開始那種相敬如賓的普通老友關系。

何心遠很喜歡現在這種狀态,沒有太多負擔,不會讓他胡思亂想自己的記憶狀态能否開始一段感情。

就讓他以朋友的身份,再多享受一段時間池駿的關心吧。

“何心遠……何!心!遠!!”

小楊大聲在他耳邊吼了起來,這才把他的神智喚了回來。

“怎麽了小楊?不好意思我剛才在想事情。”何心遠抱歉的說。

坐在他身旁的趙悠悠瞥了一眼他的屏幕,從鼻間裏不滿的哼了一聲,筷子在土豆上左插插、右插插,好好的一塊土豆都被他搗成了泥。

小楊八卦的擠擠眼睛:“什麽事情啊?明明是在和女朋友聊天……對不對?對不對?”

趙悠悠聽後更不開心了,他短短的頭發都炸了起來,扭頭看向哥哥,何心遠都擔心他脖子會不會扭傷。趙悠悠眉頭打成死結,別扭的小表情裏寫滿了“哥你不交代清楚了今天就不要回家睡覺”。

何心遠當然不會承認:“什麽女朋友?……我的病情大家都知道,我如果和別人談戀愛,不是耽誤人家嗎?”他又看向賭氣的趙悠悠,“而且如果我真的談戀愛了,怎麽可能不和我最重視的弟弟說呢?”

小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忽然大叫一聲,捂着眼睛道:“閃瞎我的卡姿蘭大眼睛!我不吃這個CP不要給我硬塞安利啊!”

何心遠:“……??小楊你說的話我居然完全聽不懂。”

被順了毛的趙悠悠:“……我也聽不懂,但我覺得沒必要聽懂。”

這段時間以來,認真寵物醫院的所有員工都忙的腳不點地。按理說冬季并非是動物疾病的高發階段,他們本不該如此繁忙,但偏偏最近很多人帶着狗來補打疫苗、補開絕育證明,打算拿着相關證明去辦狗證。

每天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何心遠曾經創下一個下午給十二只狗打疫苗的記錄。

拿着號碼牌的狗主人在走廊裏擠得滿滿當當。

有人抱怨:“怎麽說查狗證就突然要查狗證了啊……要不是那天我遛彎的時候碰上了別的狗爸,我都不知道最近抓的這麽嚴。”

有人接話:“可不是,随身出門都得帶證。現在巡邏的人每天早晚三班倒,不管什麽時候都在馬路上巡查,見着牽狗的先給你敬禮,敬完禮就讓你拿狗證,拿不出來就直接在狗腦袋上套個布口袋扔上車。”

“我們鄰居家養了一只斑點狗,那家孩子小時候看動畫片一眼瞧上了,死活非要買。但斑點狗是禁養狗啊,狗證根本辦不下來,前幾天直接被抄走了。小姑娘哭的啊……你們是沒見着,特水靈的一個孩子,眼睛都哭成桃子了。”

“哎,誰讓最近查狗查的嚴呢,我們院子裏大型犬基本沒影子了,金毛松獅邊牧都窩在家裏。本來小區保安養了兩只狼狗,也都送到鄉下了。”

衆人越說牢騷越多,有個抱着小蝴蝶犬的大媽很不滿:“這都多少年沒查過了,怎麽突然這麽嚴?”

旁邊的一位大姐回答:“這您都不知道啊?——一個月之前,那邊那個高檔小區裏,有個懷孕九個月的孕婦被一只野狗攻擊了,要不是那孕婦平常喂的野貓沖出來擋了一下,結果真不好說……但就算這樣,孕婦還是傷到了,救護車大晚上過來把人拉走送急救的。這事兒見報了,差點出人命,所以才猛抓流浪狗和無證狗。”

确實如這位大姐所說,Dania一家的事不知怎麽被記者獲悉然後登上了報紙,導致這段時間B市一直在嚴抓流浪動物。本來前一段時間就該把絕育後的小花和大黑放回去了,但何心遠擔心它們被抓走,幹脆在醫院裏多養一段時間。

大家還在讨論:“我聽說那貓被撕碎直接吃了。”

“啊?好像她老公也身負重傷,腳被咬掉了。”

“沒錯沒錯,孕婦腿上被狗咬了一口,她老公怕她得狂犬,愣是爬到她身邊用嘴巴把髒血吸出來了。”

……

聽着謠言越傳越邪乎,原本專心工作、無心插手此事的何心遠重重的咳嗽了兩聲,打斷了各位阿姨姐姐的八卦。

眼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自己身上,何心遠指指一旁的診室,伸出食指在嘴前“噓”了一聲。

大家這才想起來寵物醫院也是“醫院”,在醫院裏不該大聲喧嘩,影響醫生的工作。

何心遠看看手中的表格,說:“下一位打針的是7號,先量體重測體溫再配藥。”

7號是一只走路時一步三晃的八哥犬,它慢悠悠的走到點滴室門口停下,耍賴的躺了下來,不管主人怎麽拖它都一動不動。衆人因它賴皮的模樣哄堂大笑,何心遠無奈的點點它的鼻子,從兜裏拿出消毒過的水銀溫度計,在它四處亂拱的時候,眼疾手快的把溫度計插進了它的肛門中。

八哥犬:“……汪?汪汪汪!”

這次就連狗主人都笑的直不起腰了。

就在大家其樂融融之際,忽然一陣淩亂的腳步聲自門口響起。只見一個面色蒼白的高壯男人破門而入,前臺的小楊跟在他身後急的不得了:“先生!您到底是來給什麽動物看病的!我們這裏人很多,要先拿號!”

明明是寒冷的冬天,但男人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羽絨服被他團成一個球虛虛抱在懷裏,何心遠仔細一瞧,見羽絨服有輕微的起伏,斷定男人懷裏應該是抱了一只受傷的動物。

何心遠迎上去:“您好,您的寵物怎麽……”

“我要手術!立即手術!讓你們這裏最好的醫生來做!”男人揮舞着手臂不讓何心遠靠近,他胡亂重複着,“沒有時間了,它要死了!”

想必他懷中的寵物是他珍視的寶貝,所以才會如此語無倫次。

也是巧了,就在男人固執的重複着“見到醫生才能給他看寵物”之時,任真診室的門開了,他剛剛接待了一只患了口炎的烏龜,正準備叫下一個病號。

男人看到任真胸口的名牌,眼睛一亮,抱着懷裏的寵物沖了過去,心急火燎的拉住任真的手腕:“你是院長?你醫術一定最高!你來給我的大王做手術,多少錢我都有!”

任真也有一米八多了,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卻比他還要高,看着就像是一只發狂的棕熊。任真被他焦急又張狂的态度弄得頭疼:“先生,我們醫院另外幾位醫生都是貓狗專家,如果想要做手術的話,他們會是更好的人選。”

“才不是什麽小貓小狗!”男人聲音猛然提高聲音。他人高馬大,不顧阻攔直接硬拉着任真進了辦公室,何心遠擔心他們打起來,趕忙推門闖了進去。

男人走到暖氣旁,小心的掀開了羽絨服衣領,露出了被他緊張護在衣服當中的寵物。

只見一條深灰色的蓬松大尾巴軟軟的從羽絨服中滾了下來,無力的垂落在衣服當中。何心遠屏住呼吸,小心挪了個位置,看到了那只動物的全貌。

果不其然,被男人抱在懷裏的動物是一只将近三十厘米高的魔王松鼠,而它的尾巴足有它身子的三分之二大。它全身灰黑,腹部潔白,耳毛尖長,脖子上還挂着飾品,想必非常受寵。

但讓何心遠揪心的是,這只可憐的大松鼠肚子右側釘着一支足有小指粗細的小型弩箭,直接穿透了它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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