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求求你了好不好(眼睛亮亮)
雷劫爆出的強光差點把謝聽昀閃瞎, 他被迫閉緊了眼睛,這是他用盡全力放出的雷劫,後坐力讓他倒飛出去, 渾身的骨頭好似散了架一樣,把焚遮和青晏也沖開了。
強光散去,謝聽昀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看清對方的面容,顧不及身上襲來的劇痛,謝聽昀捧住青晏的臉親了一口, 說道:“師尊別怕,我買複活甲了。等我回……”
後半句還沒說完,謝聽昀就看到自己貼在青晏臉上的手掌開始慢慢變成了透明,他想說的話一下子噎在了喉嚨裏,有些恍惚茫然的擡眼看向青晏。
他要離開青晏了,雖然知道自己會回來,可是為什麽, 他還是會一點點失落。
“非死不可?非要用這種方式, 你是在折磨我,謝聽昀!”青晏第一次不留任何情面的對他這樣說話。
聽到他的話, 謝聽昀想要跟他好好道歉,卻猛然察覺到有一滴水落在了他的臉上。他驚慌地擡頭看見青晏眼睛裏湧出來的眼淚,混在雨水裏一滴一滴往下掉。
“別哭啊師尊, 我不會死的, 你聽我說……”謝聽昀從來沒見過青晏流淚,從來沒有, 他的心仿佛揪在了一起疼的要命,“我只是回天上,我一定會想辦法回來的, 你別哭好不好。”
這是青晏第一次,也是一生中唯一一次流淚 。謝聽昀想起墨樽曾說過的話,青晏就連父母死時都沒有掉淚。
可是謝聽昀的身體還在不斷消失,劇痛襲來,他哆哆嗦嗦地去吻青晏流下來的眼淚,低聲認錯:“對不起師尊,對不起,我不該這麽做的,求你,別哭了好不好。”
“我只剩下你了,連你也要離開我。”青晏根本沒辦法接受這樣的方式,哪怕知道謝聽昀不過是為了殺掉墨樽。
可是,殺掉墨樽,難道就要用謝聽昀來換嗎?
憑什麽?
為了保護順天城的百姓,爹娘都被魔修殺死,可是有誰會記得當初爹娘所做的一切?
為了保護元真宗,為了當這維護正道的仙尊,他就要拿自己珍重的一切去換嗎?
青晏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麽要保護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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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聽昀的身體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他像是被線牽住一樣,魂魄被拉回了天上,只能焦急地看着青晏。
但是青晏什麽也沒做,只是低着頭跪坐在謝聽昀消失的地方。他的頭發從發根處一點一點開始染上白色,直到發尾。
他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魔。
一旁被巨大雷劫的沖擊力波及到的焚遮,咳出一口血,從地上爬起來,強撐着捂着胸口,走到青晏身邊,目光狠戾地質問:“謝聽昀呢?”
沒有回答,焚遮扯住青晏的領子把他提起來,咬着牙又問了一遍:“我問你,謝聽昀在哪?”
他剛剛沒有防備,險些被餘波沖昏,看到地上斑駁的血跡一陣心慌,腦海裏湧出一個念頭,又被他生生掐斷。
不可能,謝聽昀會劈雷劫,雖然修為低,但是他有那麽多法寶,肯定不會輕易死了的。
青晏看也沒有看他一眼,突然提起劍站起身來,朝元真宗的方向走去。
氣得焚遮想一爪子把他拍死,只是剛要沖上去,眼睛被旁邊一棵樹晃了晃,上面貼着一張符紙。
焚遮閃身過去将符紙揭下來,上面潦草的字跡還有熟悉的師尊二字,他一下子就知道這是誰寫的了。
飛升?他一個結合期怎麽可能突然飛升,肯定是他那奇怪的法寶又将他護住了。焚遮冷靜下來,思量片刻,把符紙收進了衣襟內,他要好好調查謝聽昀的身份。
至于墨樽和秦知,早已被謝聽昀拼着命同歸于盡神魂俱散了。
謝聽昀憂心地跟在青晏身後,想知道他要去哪裏。
這一路,竟跟到了元真宗,青晏進了宗門,卻沒有第一時間去大殿。
周圍圍上來一群不知道是哪一宗的弟子,上來噓寒問暖,想知道魔尊是不是已經被殺了,卻在看到青晏紅色的瞳孔,以及盡數變白的頭發時驚退了半步。
這是走火入魔之人才會有的模樣。
人流越彙越多,沒有一個人敢近青晏的身。他孤獨的走着,也沒人知道他要去哪裏。
此時,人群中擠出一個方庭煙來,她上前攔住青晏,被青晏的樣子吓了一跳,說道:“你這是做了什麽?”
她問,青晏做了什麽。他當然做了天大的好事,他和徒弟聯手殺掉了魔尊,保全了世間太平。可是這些人,怎麽不上來感謝他呢。
哦,原來是因為,他變成魔修了。
“你要去哪!”方庭煙見他不答,竟是直接走向了後山懸崖,那裏是關禁閉的重地。
沒有掌門允許,不可以擅自闖入。他去那裏難道是要救什麽人出來?
可是,那裏好像只有……二長老!
那是陳顯文他爹,曾經帶人欺負過謝聽昀,誣陷他殺害同門,後來被關到後山懸崖上思過。
謝聽昀愣愣地看着青晏走進去,半晌提着沾滿血的劍出來。渾身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師尊,變了。
“現在真是變天了,元真宗那位好像堕了魔道,殺了不少人呢。”
“好家夥,趕情是殺了魔尊自己當,他入了魔,天下還能有好兒嗎?”
“就是,這誰還能打得過青……我失言了失言了。”那人伸手扇了自已一嘴巴,左右緊張地看了看,飛速頭也不回地溜出了茶館。
那一天,青晏闖進去把二長老一劍殺了。
包括順天城裏那程家人,也都死于青晏劍下。他說不清,自己是在做什麽。甚至忘了,他的劍,名為伏誅。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避諱起青晏的名字,恐怕他會下一秒出現在身邊,用那把曾殺過無數魔修的劍了結了他們的性命。
可是青晏沒有,除了殺掉那些欺辱過謝聽昀的人,他只是整日整日的在元真宗附近那片山林徘徊。
起初,是為了等死。青色的鱗片布滿全身,青晏躺在謝聽昀消失過的地方,靜靜地等待生命結束。他已經把所有欺負過謝聽昀的人都殺了,已經沒有任何遺願。
可是,後來他卻發現,那鱗片全部褪去了,就像從未長在他身上過一樣。
他沒有死。
青晏想要一劍殺了自己,卻害怕謝聽昀萬一真的回來,會找不到他。
他只能一直守在這片林子裏,不修煉不睡覺不出聲,靜靜地守着。
外面的人都在瘋傳,他殺了很多人,但是只有謝聽昀知道,青晏只是在為他報仇。
不顧利益,不管大義,也無所謂什麽正道顏面。他想殺就殺,恨誰殺誰。
謝聽昀快要急瘋了,可是青晏死活就是不修煉,他不修煉,謝聽昀也沒辦法拿雷劫劈他,更沒辦法兌換出實體,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一切。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還怎麽回去啊?”謝聽昀戳着系統白光問道。
系統也沒有辦法,它沒想到謝聽昀真能做出用雷劫同歸于盡這事兒來。
這不是利用系統的漏洞嗎?但是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系統也只能幫着謝聽昀想辦法。
思來想去,系統無奈地開口道:“不行啊宿主,青晏這個狀态根本沒辦法劈他雷劫,他根本就不想飛升。”
這謝聽昀當然知道,他苦着臉看了看地上的青晏,一點活人氣兒都沒有。
系統嘆了口氣,說道:“事已至此,宿主節哀吧,等女主百年後到了渡劫期,還是有機會通過劈女主換兌換實體的。”
百,年,後!那會青晏沒準都被這些宗門聯合起來給殺了。
他最近可沒少聽到,好多宗門已經開始商議要一起出手拿下青晏,除了元真宗一直模糊态度不願參與,其他的宗門簡直都是一群白眼狼。
“這時候要是有個人能夠勸一勸男主,沒準還能讓青晏自己對抗心魔,但是不知道上哪裏找這麽一個人。”系統冥思苦想,也只得到了這麽一個結果。
勸一勸青晏,這種事以前都是謝聽昀來做的。也只有謝聽昀的話他才會聽。
除了自己,還有誰能勸青晏呢?方庭煙好像和青晏沒有熟到那個地步,也不過是同門之誼,他害怕青晏根本聽不進去還傷了方庭煙。
其他的人……
“焚遮!宿主,也許可以讓焚遮試一試。”系統興致勃勃地說。謝聽昀想了想,問道:“咱們怎麽通知焚遮……?”
系統:……
是哦,宿主現在就是一朵雷雲,誰也沒辦法認出來他。果然這個辦法還是不行嗎……
“要是青晏自己能想通就好了。”謝聽昀喃喃道,他知道自己在青晏心中重要,可沒想到會使他郁結如此。
突然間,系統靈光一閃,被謝聽昀啓發,說道:“還真有一個辦法,我可以做到!”
謝聽昀睨了系統白光一眼,又收回目光。
“咳咳,宿主我不是說我去勸,我只是一個系統,只是負責幫助穿越者完成任務罷了,但是,穿越者也分好幾種。”系統見謝聽昀起了興趣,高興的在空中轉了兩圈,繼續道:“我可以向上面申請,把原書已經飛升的青晏傳過來,督促這個世界的青晏努力修煉!”
謝聽昀:!!!居然還能這樣嗎?
他激動地一骨碌從雲上爬起來,說道:“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太靠譜了統子哥,快去向上面申請吧!”
系統被謝聽昀突然的誇獎整得還有點害羞,又轉了兩圈,應聲道:“好的,宿主!”然後鑽進了謝聽昀額頭的紅點裏。
過了大概一個時辰,謝聽昀等得都快困了,系統才從他額頭裏飛了出來。
“累死統了,宿主,我賣了好長時間慘才終于申請通過了,現在就可以把原書青晏傳過來!”系統剛說完,謝聽昀面前就彈出來一塊巨大的屏幕,上面黑漆漆一片,像黑洞一樣映不出人影來。
同時,他的手心裏出現了一個遙控器一樣的東西,上面只有兩個按鈕,投放和收回。
系統耐心地告訴他:“摁投放,原書青晏就會被傳進來了!”
謝聽昀看着面前那塊屏幕,試探着按了下去投放按鈕。
半晌,無事發生,謝聽昀瞅了一眼系統。系統略顯尴尬地鑽進屏幕裏,好像在那邊說了什麽。突然間,一只修長白皙的手從屏幕裏伸了出來,吓了謝聽昀一跳,忍不住叫了一聲。
那雙手的主人聽到這聲音,突然順着聲源車住了謝聽昀的領子,謝聽昀慌張地後退,一把劍便插在了他耳邊。他不敢再動了。
“你,就是真仙?”來人微微蹙眉,并未拔出劍,從屏幕內走了出來,居高臨下地看着謝聽昀。他才剛剛渡了雷劫飛升,卻有一個不知是何物的光點告訴他,請他去幫忙制服一個魔修。還告訴他要穿過那塊黑色的東西進來,甚是古怪。
那雙和青晏如出一轍的眉眼,像挂了凜冬的寒霜風雪一般,冷得徹骨。
謝聽昀情不自禁地被這眼神一激,顫了顫,伸出手指把他的劍往一旁小心翼翼推了推,說道:“我不是真仙,我是——”
“你的徒弟。”
對方面無表情,幹淨利落地轉身去找那塊屏幕,卻被謝聽昀撲上來抱住了大腿。
“等等等等,你聽我說,我真的是你的徒弟。但是這裏是另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你入了魔,我就拜托了系統去找你。幫助這個世界的你重新修煉,去除心魔,”謝聽昀生怕他走了,忙不疊地說了一大串,也不知他聽沒聽懂,又補了一句:“我說的,你是不是沒有聽懂。”
“懂了。”原書青晏冷漠地回答他,然後轉身繼續往屏幕裏去。
謝聽昀就差哇地一聲哭出來了,他拽住原書青晏的袖子,說道:“求求你了,幫幫他好不好,他是為了我才入魔的。我只是不願看到他為了我再這樣消沉痛苦下去,求你……”
見他這麽說,眼睛裏又好像真的沁了淚,眼尾飄着一抹紅,男人神色微頓,猶豫了一會,還是把腳收了回來。
“給你一刻鐘,把事情說清楚。”
看着對方眼睛裏重新亮起來的亮晶晶的光芒,青晏突然覺得,這人怎麽像只小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