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酸橙
路迢迢從洗手間出來時, 林知酒還很正常。
臉上的紅也只薄薄一層,淡淡的很好看。
路迢迢并不知道在她進洗手間的這段時間,林知酒還喝了兩杯。
“回房間?”路迢迢說。
林知酒點一下頭:“好的。”
路迢迢松口氣:“看來酒量是真進步了。”
甚至直到把人送回了房間,林知酒都沒有表現出半點異常。
路迢迢放了心, 才回自己房間。
酒店外的一處酒吧。
孟覺和陳羁正坐着喝酒。
酒保推過來兩杯威士忌, 孟覺端起來和陳羁碰了下。
兩人不是真出來喝酒的,所以也就點了這一杯。
“怎麽回事兒?剛回來那時候就差把情場失意寫臉上了, 這幾天怎麽又換了個德性?”孟覺淺淺抿了口酒問。
陳羁也知道孟覺早看出來, 卻笑了下說:“你那麽能猜, 繼續猜呗。”
孟覺笑着錘了下他肩:“說不說?”
“有點誤會。”陳羁說:“我單方面的誤會。”
孟覺:“誤會小酒有喜歡的人?”
“……”陳羁聲音沒什麽溫度:“你猜吧。”
孟覺還真繼續猜:“不會是因為我哥吧?”
陳羁:“…………”
孟覺:“無語。”
陳羁說:“我也無語。”
孟覺單手撐着腦袋, 側眸看他:“我能笑嗎?”
“你最好閉嘴。”陳羁道。
“行。”孟覺忍住笑, 又問:“那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陳羁指尖在吧臺上桌面輕敲:“還沒什麽情況。”
“咳,”孟覺很善意地詢問:“需要幫忙嗎?”
陳羁:“?”
“什麽幫忙?”他問:“你?怎麽幫?”
孟覺:“我好歹比你有點經驗吧, 教教你?”
陳羁扯扯嘴角,并不信他。
“說真的, 普通女孩也就算了,你随便去人跟前晃晃,光賣賣這張臉……”
孟覺在陳羁充滿涼意的眼神中換了措辭:“不是, 光用用美人計,也就成得□□不離十, 但你要努力的方向可是小酒,都晃了二十來年了,她對你這張臉估計都免疫了。”
孟覺說的頭頭是道:“另外, 你倆之間太熟了,除了出國那三年,你算算,其他時間有多少是不在一塊兒的?”
陳羁認真想了下, 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甚至大學的前三年,他和林知酒,幾乎可以說沒分開過,高中甚至做了三年的同桌。
孟覺繼續說:“這種情況下,一般來說,能成早成了,根本不需要等到現在。”
陳羁:“?”
孟覺改口:“倒也不是說現在完全沒戲的意思。”
陳羁喝口酒:“你說。”
孟覺建議道:“你比我了解小酒,我問你,她喜歡什麽樣的男生?”
陳羁想都不用想:“小白臉,溫柔的。”
“這不就得了。”孟覺拍拍他肩:“投其所好懂吧。”
一杯酒見底,陳羁指腹摩挲着杯壁。
從幼兒園搶走她一根棒棒糖的那天起,他在林知酒那兒,估計就再沒被貼上過溫柔的标簽。
兩人一邊聊一邊喝着,一杯結束就準備回酒店。
他們房間不在同一片區域,分開後陳羁便直直往自己房間所在的庭院走。
他擡頭望了一眼,林知酒的房間的燈滅着,路迢迢那件倒是亮着。看了眼時間,近十一點,差不多也是休息的時間。
陳羁沒有多想,回了自己房間就去沖澡。
再出來時,他只在腰間系了條浴巾,外面的房門卻被人敲響。
這個點,誰能來敲門?
“咚咚咚”的聲響一直持續着,更不可能是酒店工作人員。
陳羁随手套上浴袍,皺着眉拉開房門。
門外斜斜倚着一個人。
看見他時,用埋怨的語氣說:“你怎麽才開門?”
林知酒仰起頭,臉上的紅此時更甚,雙眸迷離,氤氲着一層淡淡的水霧般。
陳羁彎了彎腰,湊近林知酒,果真聞見她身上淡淡的酒氣。
“喝了多少?”
林知酒擡眸,眼睛在燈光下微微眯着:“兩杯,還是三杯來着,我沒數呢。”
陳羁皺眉:“喝的什麽?紅酒?”
“嗯嗯。”大概是困了,林知酒打了個哈欠說:“我這次真的沒有醉。”
陳羁看得出來,起碼遠遠沒到上回那種程度。
“找我幹什麽?”他問。
林知酒伸出一根手指,指指他房間,沒立刻回答,反而很有禮貌地問:“我能進去嗎?”
陳羁錯開身,林知酒仰頭一笑,立刻進來。
關上門,陳羁打送杯電話讓送杯蜂蜜水。
林知酒直奔客廳的沙發,腳步穩當,落座都是優雅的小公主。
她聽到陳羁要蜂蜜水的聲音,“要加檸檬的,謝謝。”
“……”
陳羁照着公主殿下的吩咐辦事。
“和路迢迢一起喝的?”陳羁問。
林知酒搖頭:“不是一起,我自己喝的。”
說完,林知酒不耐煩他問這個似的,招招手道:“你過來一下。”
這人雖然看上去沒喝多,但行為舉止與平時畢竟不同。
這副模樣,陳羁也并不确定她明天早上會不會記得。
溫柔的人這時候會怎麽做?陳羁思考了一秒,是不是起碼得順着她來。
這麽想着,陳羁便準備往前,剛邁開腳,只聽林知酒又說:“過來讓媽媽好好看看你。”
陳羁:“……”
“這叫沒醉?”
林知酒說:“真的沒有。”
陳羁道:“沒什麽事就回去睡覺。”
睡着起碼就不鬧騰了。
林知酒聽見卻說:“有的,我找你有正事。”
她起身,走過來,手插着腰繞着陳羁走了一圈,認真打量了一番後站定。
陳羁:“看什麽?”
林知酒道:“我來看看你有什麽魅力。”
陳羁:“?”
“我想了好久,都沒有弄明白。”林知酒虛心道:“所以得來找你面對面地求證一下。”
陳羁沉着聲:“別撒酒瘋。”
“都說了我沒醉!”林知酒踮了下腳,擡手用指尖碰掉一滴陳羁發絲上要掉不掉的水珠。
陳羁瞳孔微張,定定地看着逐漸靠近的林知酒。
這個距離,仿佛都能感覺到她靠近的溫度。
因為酒而染上薄紅的臉頰,唇也比平時更顯嫣紅。
鼻息中闖入的味道很清很淡,帶着一絲鈴蘭的淺香。
這個季節,是鈴蘭花期。
林知酒應該不是用的香水,這點兒味道太淡,仿佛是從鈴蘭花中走過後,殘留在身上的餘香,風一吹便能散。
陳羁蜷了蜷手指,喉結微動,垂眸時眼中神色莫辯。
林知酒卻在此時退開半步,認真地喊他名字:“陳羁。”
聽見這一聲,陳羁低頭看她,只聽林知酒用很認真的語氣問:“你有沒有,被女孩子追過?”
“……”陳羁頓了頓:“為什麽問這個?”
林知酒問了一句也沒再繼續,這事兒她怎麽可能不清楚呢,光是高中三年明裏暗裏各種方式和陳羁表白過的女生,一雙手都數不過來。
大一剛入學軍訓的時候,這人就憑借一張穿着迷彩服的照片,在學校表白牆上挂了好久。
林知酒也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
“那被女孩子追,是種什麽樣的體驗?”林知酒換了個問題。
陳羁蹙眉看着她:“你被女生表白了?”
林知酒:“?沒有啊。”
被人表白的是他好不好,陳羁是什麽腦回路。
“你今天不是就被顏妍表白了嗎?”林知酒說:“我就想采訪采訪你,當時是什麽感受。”
剛好此時,客房服務将點好的蜂蜜檸檬水送過來,陳羁接過,進來放在桌上:“喝完去睡覺。”
林知酒不樂意地坐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陳羁擡眼,看向林知酒的眼神中摻了點試探的笑:“半夜不睡覺,喝了酒就是來問我這個的?”
林知酒不說話,陳羁端着玻璃杯,傾身靠近。
“怎麽,你很在意?”
他忽然開口,說出時,注意力圈在林知酒臉上的表情神色。
林知酒眨眨眼,他們此刻離得有些近了,她敏感的鼻息間全充斥着陳羁洗完澡後,混合着幹淨皂香的味道。
“你離我這麽近幹嘛?”林知酒說:“要和我比誰睫毛長嗎?”
陳羁:“……”
“那你輸了,肯定我的更長一些。”林知酒一邊說着,一邊閉眼睛湊近陳羁。
酒精的挑撥下,她那點兒平時和陳羁喜歡攀比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林知酒長睫翕動,像是為了讓陳羁看得更清楚,她睜一下,又閉一下,離陳羁眼睛的距離都不足十厘米。
她下結論道:“我的肯定也更翹。”
四目相對,好半晌,陳羁僵着脖子後退半步。
他手握拳抵在唇邊咳了兩聲:“誰要和你比這個了?”
林知酒眼角眉梢都是張揚的笑意:“你輸啦。”
說完似乎又忘了想問陳羁的話,林知酒抿抿唇角,低頭去看陳羁手中的杯子,聲音小小的:“有點渴,我想喝水。”
陳羁不動,林知酒幹脆直接彎腰,去夠他手中杯裏插着的吸管。
陳羁就眼看着她像一只兔子去夠胡蘿蔔一樣,伸長了脖子,咬上吸管。
林知酒一口氣喝了好幾口,咽下去後語帶嫌棄地說:“太甜了,檸檬的味道好淡,不好喝。”
“……”
陳羁嘆了口氣,轉身放下杯子,“以後在讓我見着你喝酒,你就完了。”
林知酒跟着他站起來,不情願地努了下嘴:“你管我。”
陳羁伸手按住她後頸,催促:“回去睡覺。”
林知酒輕哼一聲,卻沒再反抗,紅酒和溫泉的作用,确實很能讓人神經放松。
她打了個哈欠,擡起一只手臂:“小陳子,送本宮回寝殿。”
陳羁習慣了,也懶得和她計較。
等把人送回房間,看着林知酒鑽進被窩,熄滅了燈後,陳羁才終于放心回自己房間。
他不應該在林知酒喝了酒的情況下當真的。
也不該刻意地放大她的話,放在平時,以林知酒能鬧騰的程度,即便目睹被表白的人是孟覺常晝,她也一樣感興趣。
可心裏卻總可忍不住去試探,企圖尋找蛛絲馬跡。
畢竟是他先動的心,也該他主動循循善誘。
一步步讓兔子掉進陷阱。
投其所好嘛,他也會。
陳羁平靜地撈起桌上的手機,點進浏覽器,輸入——
【如何成為溫柔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