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酸橙

林知酒最後還是跟陳羁上了車。

車開出去她還在想谷淺舟的事:“世界上怎麽會有我哥這種工作狂, 都周末了,爺爺也說讓他和我一塊兒去玩,結果他還是臨時要去公司。”

這話說完好久,車內都沒有人回應她。

林知酒側着頭, 去看開車的人。

“你怎麽不搭理我?”她問。

陳羁看上去一心都在開車上, 仿佛才聽見林知酒這句似的:“啊,你說什麽, 剛才沒聽到。”

林知酒沒體會到他半點潛臺詞, 又說:“我在說我哥的事。”

“哦。”陳羁目不斜視:“我又和谷淺舟不熟。”

林知酒想想也是, 便打消了這個話題。

前往馬場的車程不算短, 林知酒又不想玩手機, 連了車載音響挑了個歌單,又去翻副駕前的置物格。

裏面沒什麽東西, 後排的小冰箱和酒櫃裏估計也只有她喝不了的東西。

“怎麽一點吃的都沒有呀?”林知酒說:“你不在車裏放點小零食嗎?”

陳羁倒是沒問她想吃什麽,搭着方向盤, 漫不經心地說了句:“下次給你備着。”

這馬場是私人的,當年幾家人一齊給小孩建來玩的。

分了一東一西,一塊留給幾個孩子, 另一片馬場是給大人的。

林知酒的小白,是林老特意讓人從荷蘭運回來的純種弗裏斯馬, 很溫順。

換了馬術服,五人一字排開。

“老規矩,最後一個安排今年的滑雪。”路迢迢說:“話說, 常晝是不是已經蟬聯了四五屆的桂冠了?”

常晝用罵罵咧咧的語氣說:“那都是爺發揮失常,你們等着,今年我必不是倒一。”

林知酒給自己的小白順鬃毛,笑道:“反正我家小白必不可能輸。”

常晝拍拍自己的坐騎:“雷霆, 贏了天天給你一筐胡蘿蔔。這次給哥争口氣好不?求你了。”

孟覺說:“我已經在想今年去哪兒滑雪了”

陳羁:“基茨比厄爾吧,刺激點。”

林知酒道:“我還是想去範爾,那兒好玩的也多。”

路迢迢:“瑞士的策爾馬特也……”

還沒說完就被常晝打斷:“夠了啊你們,爺還沒輸呢,這就開始挑地方了?”

陳羁:“不都一樣?你早點準備吧。”

“……”常晝:“靠。”

這幫人是真的欺人太甚。

不過他們這未蔔先知還真是有用,常晝的雷霆,是個脾氣大的主。

而且不僅脾氣大,還從小就不愛和別的馬一起跑。

賽道上只它一個的時候,馬如其名,跑得很歡,可每次一到這種場合,就喜歡尥蹶子。

最終結果不出意料的,常晝以實力蟬聯倒數第一。

常晝嘆着氣,開始和雷霆一邊走一邊講道理。

幾個來回後,也不知道馬聽沒聽煩,反正路迢迢和孟覺先後被他煩的下馬休息去了。

林知酒倒是還沒盡興,大概也是最近老是在工作室泡着,現在趁周末出來騎騎馬心情也好了不少。

不比賽了,她便握着馬缰,散步似的騎着在場地內慢走。

另一側的障礙道上,陳羁還在騎着。

他的那匹馬,是號稱5000米距離速度最快紀錄創造和保持者的純血馬,身姿矯健。

通身黑亮,額頭處卻有一塊狀似菱形的白毛。

所以給起了個名叫踏雪。

陳羁戴着馬術帽,手握馬缰,目光緊緊地注視着前方,穿着黑色長靴的腿一夾馬腹,便見人與馬一齊越過障礙欄。

踏雪的身姿絕對是可以被納入馬屆選美大賽的級別。

林知酒看了一場免費的馬術表演。

等陳羁停下時,才騎着自己的小白,閑庭信步地晃過去。

“不錯嘛,看來這幾年技術也沒退步。”林知酒說:“是不是在英國的時候也經常和人出去玩?”

林知酒想的是,陳羁肯定得隔三差五地去跑幾趟,也才能保證這水平不下滑。

只是沒想到,陳羁聽見這句卻問:“有幾次而已,怎麽,你很在意?”

林知酒:“啊?”

什麽在意不在意的,陳羁最近是不是和這個詞杠上了?

見她這幅樣子,陳羁也沒急促追問。

他接過一旁工作人員送來的水,喝了兩口,剛喝完就聽林知酒略微不可置信的語氣。

“小白,你幹什麽呢!”

林知酒的那匹馬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往前邁了一步,這樣一來,兩匹馬的距離也更近。

陳羁看過去時,只見小白湊上前,像親吻似的,馬嘴在踏雪額頭點了一下。

剛好是那塊白色區域。

陳羁:“……”

林知酒手裏的缰繩都因為震驚揪緊了,用力把小白往回拉:“你怎麽還非禮踏雪!!!”

陳羁慶幸自己那口水已經早咽下去,不然又得嗆出個好歹。

踏雪很高冷,面對“非禮”也不當回事,馬蹄都沒動一下。

林知酒彎了彎腰,略微傾身往前,摸了摸小白的耳朵,用勸谏的語氣說:“小白啊,你和踏雪都是男的,你們公然在大庭廣衆下這樣搞,不太好,知道了嗎?不過反正你倆馬房挨得近,等沒外人的時候再偷偷談戀愛。”

陳羁:“……”

“它們能聽懂?”他問。

林知酒信誓旦旦:“這你就不懂了,我們迪士尼公主,擁有和小動物交談的特殊異能。”

陳羁習慣了,順着她說:“好的公主殿下。”

兩人騎着馬,并排散步。

林知酒忽然想起來件事,猶豫了兩秒,還是開口問了出來。

“你最近,有沒有收到什麽特別的禮物?”

“特別的禮物?”陳羁想了下:“禮物倒是收到過,不過沒什麽特別的。”

林知酒瞄着他表情,又問:“都有什麽禮物啊?”

陳羁說:“孟覺送了瓶酒,前幾天給我爸買表的時候,他又送了我一塊。”

“就這些?”林知酒問:“還有沒有別的?”

她語氣裏的試探意味太濃烈,陳羁怎麽可能聽不出來。

他眉間微動,側眸看着林知酒問:“還有什麽?”

“就一些雜七雜八的藝術品,比如根雕、泥塑、陶器……還有畫什麽的。”

說到最後某個字的時候,明顯加重了語氣。

陳羁頓了下,明明可以立刻回答,且偏偏等了好幾秒才說:“好像有吧。”

他注意着林知酒的反應,這句說完,果然聽見林知酒問:“什麽畫啊,好看嗎?”

陳羁挑一下眉:“我說是畫了?”

林知酒:“……”

“我猜的啊。”林知酒徒勞地補充:“不是一般送畫的比較多嘛。”

陳羁:“就這樣?”

“嗯,當然。”林知酒反問:“難道不是送畫的最多嗎?我爺爺每次生日,很多人送的禮物都是畫。”

林知酒自以為完美補上漏洞,松口氣後才說:“所以,有收到嗎?”

“沒有。”陳羁直截了當。

林知酒:“真的?”

“騙你幹什麽。”

陳羁說完一扯缰繩,“籲”一聲拉着踏雪停在原地。

那看來是顏妍還沒出手?

林知酒納悶,不應該啊,這都好幾天了,随便找個機會都能送出去了。

她又偷瞄了一眼,陳羁肯定說的真話。

林知酒松了口氣,可就是松的這一口氣,讓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她為什麽會在這時候有這種感覺?

小白馱着她漫無目的地走着,一人一馬已經快走到這片馬場的邊緣,周圍低矮的栅欄外,是另一片場地。

就在林知酒茫然思索的瞬間,馬場卻突然傳來好幾人的急切呼喊聲:“快讓開!讓開!這馬失控了!!”

林知酒驀然擡眸,側前方一匹骝馬竟然直直朝她所在的方向沖了過來!

馬蹄越過的地方揚起一陣陣灰土,那匹馬身上的肚帶都不知因什麽原因扯斷了。

這種突然被驚到的馬,連叫聲都很駭人。

眼看着離林知酒所在位置越來越近。

“小酒!!!小心!”遠處場地外休息的孟覺三人喊。

林知酒還沒來得及反應,身下的小白忽然擡起前蹄,她整個人都被帶了起來!

“啊!”她一時之間驚叫出聲。

小白也受了驚,居然就這樣帶着林知酒方向胡亂地沖撞過去。

這瞬間的狀況太突然,馬場裏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陳羁是離林知酒最近的,可他剛才停了腳步,這會兒再近也離林知酒有數米之遠。

“拉住缰繩!”陳羁大聲喊道,同時喝了一聲,踏雪聽懂指揮,飛速朝前跑。

林知酒聽見陳羁聲音,一邊照做,一邊又在劇烈的颠簸中微微俯下身,她盡量動作輕柔地撫摸小白頸部。

在馬受驚的時候,這是最簡單的安撫動作。

可是此刻顯然沒有用,小白居然越過了這片場地的圍欄,就這麽朝隔壁的草坪地上奔去!

林知酒平時很少騎着小白過障礙欄,她最多在平地裏加速跑個幾圈。這麽一來她也被吓到了。

人受到突然的驚吓時,手腳發軟是自然的應激反應。

林知酒往側後方看了一眼,瞧見騎着馬朝她這邊追來的陳羁。

“我害怕……”她連說出口時聲音都在發顫。

“松開腳蹬,”陳羁聲音很急:“別怕,抱住馬脖子。”

林知酒聽他的話,一點一點地試着松開腳蹬。

小白還未停下,沒有人拉着缰繩為它指引方向,完全是橫沖直撞。

林知酒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學騎馬的時候沒有被摔過一次,沒想到卻要在現在遭受一次了。

身後的馬蹄聲已經很近。

“林知酒。”陳羁喊她的名字。

林知酒一邊緊緊抱着,一邊朝後看去。

“我數三二一,等會兒坐起來。”陳羁喊道。

林知酒用力點了下頭。

“三。”

“二。”

兩匹馬的距離越來越近,林知酒感覺自己用完了一整年的膽量。

“一!”

陳羁喊:“松手!”

林知酒松開緊抱着馬脖子的手臂,而後一點一點起身。

還未完全坐直時,腰上便卡過來一條手臂。

霎然間的天旋地轉,她就被抱到了另一匹馬上。

碰觸到面前溫熱的懷抱時,林知酒覺得自己的心也終于落到了地上。

那匹最先受驚的骝馬已經被馴馬師制伏,小白也很快被追趕上來的專業人士拉住。

混亂的場面終于安靜。

踏雪的腳步也漸漸停下。

“籲。”陳羁拉着缰繩停下。

面前的人窩在他懷裏,臉埋在他肩上,到現在都沒有擡頭。

就連腰上,也纏着一雙箍得緊緊的手臂。

陳羁沒喊她,反倒是又給踏雪一聲令,兩人騎着馬,慢慢地在走着。

孟覺常晝和路迢迢這時也趕了過來。

“我靠沒事吧小酒?”常晝趕緊問:“沒吓壞吧?”

路迢迢:“沒傷到哪兒吧?”

林知酒依舊不擡頭,聲音卻從陳羁懷裏甕甕地傳來:“沒。”

幾人松口氣,路迢迢喊住那匹骝馬的馴馬師:“怎麽回事啊?這馬怎麽就突然沖到這片場地來了?”

這幾人馴馬師都得罪不起,趕緊說:“是隔壁馬場一位小姐今天選的馬,不知道為什麽受驚了才跑過來的。”

孟覺:“隔壁今天也有人?”

馴馬師說:“是,孟總,您母親和兩位小姐一起來的。”

“那兩個人都是誰?”

“抱歉孟總,我不認識,只聽見其中一位也姓林。”

孟覺聞言,低聲說:“帶我們過去看看。”

說完便又朝陳羁囑咐:“看着小酒,好好哄哄,我們過去看看什麽情況。”

陳羁說:“去吧,交給我。”

幾人都走後,陳羁又帶着林知酒走了一段距離。

“還害怕?”他問。

“嗯。”林知酒吭氣。

依舊不肯擡頭。

“腰要被你勒斷了。”陳羁出聲。

林知酒聞言松了松手,微微擡頭看他。

陳羁這才發現,懷裏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紅了眼眶。

他一頓,剩下的話全咽回肚子裏。

林知酒從小便是那種,一哭就眼眶通紅的人。

陳羁僵了僵:“哭什麽,又沒說不給你抱。”

作者有話要說:  啊,昨天忘掉了,以後逢帶9章節發小紅包,今天補上29的,大家!給我點!評論吧!!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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