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傳奇影後回憶錄（5）
梨園行在這個世界有着極高的地位。
在古時，選坐部伎子弟三百，教于梨園，號梨園子弟。
如今，梨園也不僅僅是一個代號，對于身處這行的人來說，那是人人趨之若鹜的天堂。
梨園之中彙集了各大名家，彙聚着當代戲曲的大佬。
梨園戲票，一票難求。
在梨園挂上名號，出演一臺戲，那是所有梨園子弟的夢想。
不過想要梨園門檻之高，考核之嚴格，常常三四年都不能選上一人。
就好比說，你原本學歷是個博士，能入梨園鍍金深造，再出來就變成了教授。
學歷跨了好幾級不說，重要的是，名氣是響當當。
而進入梨園的唯一途徑，便是兩年一度的票友大賽。
照往常來說，這票友大賽是在梨園舉行，有資格參加比賽的都是當代青年戲曲演員中的翹楚。
在票友大賽中，演員們輪番上陣，最終通過比賽票友投票，比賽中獲票最多的人将榮獲票王之稱，得到正式進入梨園的資格。
不過，每兩年的票友大賽選出的票王，并不一定能夠順利進入梨園。
這涉及一個關鍵。
票友大賽中所有觀衆席上的每一票，都是來自各行各業的資深票友，他們會将自己手中寶貴的一票投給整場下來表現最優秀的演員。
但是，一旦所有人表現不足以打動觀衆，超出三分之一的票選擇了棄票，那麽這一屆票友大賽則視為沒有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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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園入選之嚴苛，輪到今年，恰巧是兩年一度的票友大賽。
到時候，梨園界又将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餘生安作為常年票友席上固定的一員，在其中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商機。
票友大賽中，能夠拿到入場券的，年年都是那為數不多的幾個人。
如今，票友大賽權威性早已足夠，缺少的是大衆參與度。
如果梨園與SEEU合作，将大賽在網上直播舉行，那将深入票友大賽的知名度和親民度，增加觀衆的參與感。
要具體說起來也簡單。
SEEU負責前期引流，做好宣傳等工作，加上梨園的鼎力支持，等到真正比賽那日，在SEEU上進行全球賽事直播，每個注冊賬號手上有且僅有一次投票權。
最終獲得票數最多的，那便是本屆的票王，最終獲得進入梨園的資格。
雙方強強聯手，這樣一來，梨園适應社會發展轉型，而SEEU擴大規模，雙方互惠互利。
這個項目，餘生安親自出山，與梨園如今的崖公商讨合作。
雙方一拍即合，這個項目餘生安已經跟進了大半年，如今一切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之中。
如果這個項目順利進行，那将成為SEEU一大獨家特色，未來前景一片光明。
畢竟，在如今戲曲大盛的當代，戲曲界大佬比起娛樂圈超一線明星，社會地位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于從事這一行的角們，地位超凡，心中自有一份傲骨與清高。
這要說起來，也是有據可循。
戲曲傳承至今，早已成為了本國的瑰寶藝術，甚至早已蜚聲中外。
這份文化自信和文化認同感根植在每個人心中，讓國人打心眼裏熱愛這門藝術。
可是如今戲曲界面臨一個問題——人才短缺。
喜歡聽戲的人越來越多，但是會唱的人寥寥無幾，雖然各地戲曲特長班開的如火如荼，甚至還有國家重點扶持的各類戲曲大學。
可是這一切都收效甚微，大衆學到的都只是些皮毛，無法深入學藝。
歸根結底還是國人的劣根性——敝帚自珍。
戲曲傳承至今，真正的技藝技法還是掌握在老派的戲曲四姓之中。
四姓收徒，可謂是過五關斬六将，甚少有收外姓人為徒，除非那是祖師爺賞飯吃的極少數人，在拜四姓為師之後也要立下毒誓，不得将所學之物外傳。
加之，戲曲熬成才不易，能夠最後成角的，更是少之又少。
何染初初了解到這個情況時，對于所謂四姓，嗤之以鼻。
所有的技藝，一旦門檻高築，拒絕與外界交流，這門技術故步自封甚至倒退，那都是必然的結果。
在他們那個世界，何染出生微末，長于繁華，她一路拜師學藝，最終集大成，超越前人成一代傳奇。
可惜，紅顏薄命，最終死于非命。
若她那些師傅都像這四姓之人，敝帚自珍，那歷史上可就少了許多驚才豔豔的人物。
在如今這樣的大環境之下，餘生安的決策無疑是撬開了冰山的一角，讓更多人了解與深入戲曲這門藝術，同時擴大SEEU的市場份額。
讓更多人參與其中，借此機會，讓大衆有機會窺探這門技藝的門法。
這無論從什麽角度來看，都是一件大好事。
何染知道，她等的機會來了。
扭頭看向聞曉赫，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她直勾勾的眼神盯得聞曉赫心底直發毛。
“你、你這樣盯着我幹嘛？”
“我突然想起來，你之前說，想當我的經紀人？”
“對對對——”聞曉赫驚道，“難道你同意了？”
“現在來談談條件吧。”她沉吟片刻，然後道：“你的工資從我收益裏面抽成，三成夠嗎？”
“三、三成？”
“不夠？”何染随口道，“四成？”
“四四四四成？”
“還不夠？那五成，或者六成？”
“等、等等！夠了夠了，五成已經夠了！”
她對錢沒有太大追求，她要的是活下去，而活命的前提是完成任務。
聞曉赫是第一次見到，這麽上趕着分錢給別人的雇主。
“你答應我做你的經紀人了！”聞曉赫激動道，“等下我就把合同打出來，你簽了字，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非常好，”她道，“接下來，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聞曉赫心中豪情萬丈，“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要你幫我入駐SEEU的戲曲頻道。”
“——哈？”
**
SEEU總部。
聞曉赫刷臉卡，一路暢通無阻，正好截胡要出差的餘生安。
餘生安看了眼李平，道：“你先下去等我。”
“好的，老板。”
“說吧，”餘生安扭頭看向旁邊的聞曉赫，“找我有什麽事？”
“哥，跟你商量個事。”
餘生安好整以暇，等着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表弟開口。
“我知道你時間寶貴，我也不和你賣關子了，”聞曉赫道，“票友大賽的預選，我想推薦一個人。”
“四大姓出來的？”
“不、不是。”
“曉赫，情況你也了解。”餘生安沉吟，“今年票友大賽改革，梨園只推了四個人參與這次的比賽，業內的其他人聞風自避鋒芒。”
“我知道，四姓今年來真的了。”聞曉赫點頭，“這回，他們派出的可都是這一代的佼佼者。”
四姓之間明争暗鬥這麽多年，今年大賽性質尤為特殊，都是卯足了勁争第一。
“今年的比賽，絕對不是那麽簡單。”餘生安道，“你推薦的人，一旦稍有不足，反倒是會弄巧成拙。”
“我對她有信心！”
餘生安笑，金絲眼眶後的笑紋微深，“就算你有信心，可是這事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程崖公那邊你當是擺設？”
這話已經說得極其委婉。
話已至此，再糾纏下去那就不大好看了。
聞曉赫嘴笨，腦袋靈光一閃，想起何染在來之前的交代。
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遞了過去，他道：“哥，你先看下這個，看過了再下定論也不遲。”
餘生按接過手機，點開視頻，一段戲腔響起。
視頻中的人素着臉，手抱肚，輕啓紅唇——
滿天雲霧濕輕裳，
如在銀河碧漢旁。
缥缈春情何處傍？
一汀煙月不勝涼。
思想起當年事心中惆悵，
再相逢是夢裏好不凄惶！
……
《洛神》中經典片段，沒想到他有幸還能再聽到這麽精彩的唱段。
這樣的唱腔，當初在校慶的舞臺上也曾聽到過，後來找不到人，只能不了了之。
兜兜轉轉，沒想到居然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