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傳奇影後回憶錄（18）
何染如今的處境非常危險，網絡上發起了#抵制何染#的行動。
像這樣大規模的全面群黑一個人，不說後無來者，至少是從未有過的先例。
餘生安自打下了飛機之後，回到公司裏一直在處理這件事。
短短時間裏發展成這麽大的規模，要說沒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他絕對不信。
可是，問題來了。
細數與何染敵對的勢力，要嚴格算的話不多也不少，雖然小姑娘平日裏不喜歡在網上發聲，看似是個低調的性格，可偏偏拉仇恨的能力倒是一流。
餘生安已經派人去查，可是想要将幕後之後一把揪出，卻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辦到的事。
更何況，現在的情況緊急，就算是将幕後之人找出來也解不了燃眉之急。
餘生安畢竟不是這個圈子裏的人，他處于另一個領域中的佼佼者。
這件事鬧到現在這個地步，歸根溯源，無非是大衆不認可何染的實力。
想要完美地解決這件事，解鈴還須系鈴人。
**
何染下了直播之後，一直窩在沙發裏，沒有和任何人說話。
聞曉赫急得不行，好聲好氣地勸了，罵也罵了，可她就是紋絲不動。
“鈴鈴鈴——”
一陣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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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曉赫像是見到救星一般，将手邊的手機遞了過去，“你的電話響了。”
半天都沒有還是沒有回應，聞曉赫拿着手機走了過去，推了推窩在沙發裏的那人。
何染緩緩從膝蓋窩裏擡起頭，睡眼惺忪，一臉懵然。
“啊？”
聞曉赫心中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咆哮帝附身，怒吼：“你他媽居然睡着了？！”
何染被吼得滿臉唾沫，也急了:“好好說話！”
“虧我還那麽擔心你，你居然還能睡着？！”
“不然呢，一直沉浸在那種負能量的情緒裏，整天長籲短嘆怨天尤人？”何染擦掉臉上的唾沫渣子，翻了個漂亮的白眼：“你覺得我是那種人？”
聞曉赫想了想被林妹妹俯身的何染，整天愁眉不展的樣子，頓時打了個冷戰。
還是現在這樣能打能罵好，這才是真正的她。
她從來不是那種成天唉聲嘆氣的性格，一旦遇上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先睡一覺再說。
等睡醒了，問題可能還沒有解決，但是她卻能以最好的狀态去面對即将面對的困難，以自己最好的狀态去殺惡龍，這比沉浸在負面情緒裏來得有用的多。
“啊——差點忘了！”聞曉赫被她這麽一鬧，差點忘了她的手機，“你的電話響了。”
何染接過電話，來電提醒是一個全然陌生的電話號碼。
她有些奇怪，接起電話，“喂？”
“何染？”電話那頭的聲音微冷。
何染覺得這個聲音非常耳熟，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答案到了嘴邊呼之欲出，卻又似乎卡在最後一關出不來。
“是我，言奇紅。”
言奇紅的聲音不像他的臉那般妖孽妩媚，有着莫名的冷情感，像是放在伏加特裏的冰塊，又美又冷。
“言導？”何染意外極了，“您找我有事？”
言奇紅笑，“是這樣的，我想請你演一出戲。”
何染：“哈？”
言奇紅沒有繞彎子，直言道：“禮拜五晚上，我想請你演一出壓臺戲？”
“壓誰的臺？”
“我的——”
何染頓時瞪大了眼睛，“你要上臺？”
旁邊的聞曉赫聽到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
言奇紅要重新登臺演出，這不僅僅是梨園的大事，同時也将是所有熱愛戲曲這門藝術人的狂歡，更是大衆的盛世。
言奇紅這三個字背後所代表的影響力，絕非目前一些所謂頂級流量能夠媲美的。
曾經在屬于他的時代裏，他哪怕打了個噴嚏都能在熱搜上挂上一天。
這份影響力并沒有随着他的息戲告一段落，甚至随着時間的推移，這份影響力像是掉進水裏的一團墨，不斷地在擴大自己的存在。
何染意外極了，她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為言奇紅壓臺。
在這邊講一下“壓軸”的來歷，假設京劇一場戲如果有五出，第一出稱為“開鑼戲”，第二出稱為“早軸”，第三出稱為“中軸”，第四出（倒數第二）稱為“壓軸”，第五出（最後一出）稱為“大軸”。
但是，稱最後一個節目為“大軸戲”難免拗口。所以，梨園改稱為最後一出戲或最後一個節目為“壓臺戲”。
電話那頭的人想到何染那張臉上出現驚訝的表情時，聲音裏都帶上了一絲笑意，“怎麽，你不願意？”
何染立刻道：“我是沒問題，可是言導，我是不是還要‘打泡戲’，時間來得及？”
梨園行當中的演員新到一個演出地點，最初3天所演出的劇目被稱為“打泡戲”，亦稱為“打炮戲”。
“打泡戲”成功與否，直接影響到這個演員日後在當地的演出成績。開頭要開得好，要給觀衆一個好印象，所以，一般演員都非常重視“打泡戲”，只有前三天打泡戲演得好，才能在這個新地方站住腳。
誰知言奇紅卻道：“我相信你，所以不用打炮，直接壓臺。”
“……”
何染還有些猶豫，畢竟這件事不僅僅言奇紅同意就行，還有戲館的主人同意才可以。
言奇紅像是知道了何染的遲疑，頓時道：“程老也同意了，他說他非常期待你的壓臺戲。”
其實這件事是言奇紅主動提出要上臺，唯一的要求就是程老安排何染唱“壓臺戲”，這将意味着梨園對一個演員的認可和推崇。
話已至此，何染要是再拒絕那便是她的不對了，于是笑道：“言導，我該怎麽謝謝你？”
到了這個地步，她要是還不知道對方是在幫她，那智商簡直就是可以在地板上摩擦摩擦了。
言奇紅之前息戲轉影，背後具體的原因她不知道，但是卻也知道自他息戲之後已經将近有十年沒有再登臺唱過戲了。
這一次，他複出登臺，恰恰選在這麽一個特殊的時候，偏偏又讓她來壓臺。
這簡直就是明晃晃地告訴所有人，他就是為了她出挑挑大梁，重新登臺了。
這份大恩，她受了，便不會忘。
言奇紅聽到她這麽說，不由也笑出了聲，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敞亮，不用多說什麽，對方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想要報答我？”言奇紅故意賣關子，“之後确實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的幫忙，但是眼下，你唯一的任務的就是唱好那臺壓臺戲，有問題嗎？”
何染輕笑：“言老板，你十年未登臺，到時候可別被我搶了風頭。”
言奇紅聞言，一愣。旋即笑出了聲，“哈哈，人年紀小小口氣卻不小，那我就拭目以待——”
“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何染沒有問言奇紅為什麽要幫她，甚至可以說在不遺餘力地在捧她。
這些目前都不是她要考慮的問題，她現在唯一要想的是，怎樣把禮拜五那場壓臺戲唱好，這是極為關鍵的一場戲，能不能翻身改變大衆的印象，以及她之後還能不能繼續參加比賽。
成功與否，看能不能繼續下去，都看這一場戲了。
這一場戲注定影響力巨大，言奇紅這三個金字招牌一出，注定即将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言奇紅想要捧一個人，那便能捧上了天。
只是就看何染能不能承受住壓力，然後在這逆境之中涅槃重生。
**
在言奇紅那個電話之後，何染又接到了程老的電話。
電話裏，程芝蘭非常誠摯而慎重地邀請她來演那處壓臺戲，何染自然不會推辭。
程老語重心長道：“能不能一炮而紅，就看這出戲了。”
何染道：“讓您費心了。”
程老卻搖頭，道：“還是最辛苦你了，這梨園的天……早該變一變了。”
意味深長的話，似一語雙關，哪怕沒有明說，兩人都知道這意指的是什麽。
“不經歷風雨怎麽見彩虹。”何染倒是樂觀。
程老嘆氣：“害你陷入這般境地，是我的錯，是我太心急了。”
何染卻不這樣認為，“瞧您說的，說不定這是與梨園沒有太大關系，是我自己的問題。”
程芝蘭不解，可是何染卻也沒再解釋。
對方見她不願意細聊，便也沒有再多問。
挂了電話之後，何染的臉色不大好看。
在事情發生至今，她覺得好像有一雙幕後黑手一直在推動事情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局面。
她來這個世界不久，原主之前更是一個爛好人，不可能和誰結下那麽深的仇怨。
唯一有可能和她有這麽深仇大怨的人，就只有可能是她那個從未露面的競争者，他們兩人之間，存在着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競争。
這一切如果說是他弄出來的，何染倒能理解。
只是對方給她設下的這個死局，她要辦法破局。
如今對方來勢洶洶，她唯一想到的破局之法那就是禮拜五晚上那場壓臺戲，只有在衆人面前證明她的實力，之前對她的所有謠言都将不攻自破。
她必須把握好這一次的機會，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何染眼神堅定，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根本沒有絲毫情面和仁慈可言。
無論如何，她必須活下去。
**
周五晚上。
自從言奇紅要重新登臺演出的消息散發出去之後，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無論是梨園界，亦或者是影視界，甚至整個網絡世界都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再加上SEEU不計成本的宣傳，整場免費直播，讓每一個感興趣的人都能在手機上看到了現場的直播。
美名其曰是為了紀念言家的老祖宗言月明，打着緬懷先人的旗號，同時息戲十周年，為了回饋粉絲，重新登臺獻給一直支持他的粉絲們雲雲。
總之，言奇紅的微博上寫得天花亂墜，實際上背地裏卻有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大部分不明所以的吃瓜群衆，在看到表演表的那一刻，他們都會明白其中的貓膩。
壓軸戲：言奇紅
壓臺戲：何染
衆人驚：這個何染是不是就是之前那個在網上被吵得沸沸揚揚的那個何染？
除了她，這世上還有第二個何染嗎？
言奇紅這哪裏是為了紀念他家老祖宗，明明是為了給何染撐腰，這才搞出這麽大的動靜。
而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網絡上無疑又是一次大地震。
“我真的佛了，太牛了吧。”
“這個何染到底是何方聖神，居然連言奇紅都能請動給她撐腰？”
“紅爺破天荒捧人了！”
“紅爺如果你被綁架了那你就眨眨眼！”
“難道就我一個人覺得紅爺和和何染在一起很配嗎？”
“對！只有你一個人！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
“周五晚上會出現車禍現場嗎？”
“何染的戲就是車禍現場，你沒看視頻？”
“我最近被反轉怕了，臉有點疼，我先保留意見。”
“同意樓上！最近反轉太多，保留意見+1。”
“+10086”
……
在餘生安的專業公關團隊的作用下，網友們的理智似乎在一點點回來，至少不會有之前替何染說一句話都會被大家群起而攻之的現象出現。
這一看就是專業水軍，餘生安一邊調查找出幕後黑手，一邊也在努力幫何染挽回一點路人緣。
雖然這樣的收效甚微，但是有總比沒有好。
畢竟有些惡意滿滿的話，就連他們看到了心情都不會太好，更何況作為被罵的主角。
聞曉赫這幾天強行将何染家裏的路由器關閉，這幾天淨網，打着讓她專心準備大戲的名頭，一直沒讓她怎麽碰手機。
何染怎麽可能不知道對方的用心良苦，索性也沒有再提這件事。
這幾天聞曉赫一直陪在何染身邊，去梨園排練接送都是他，基本上何染忙得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更何況是上網。
也多虧她沒有時間看網上的評論，否則的話，她就會知道這一場戲究竟有多少人在關注。
不誇張的說，甚至比起票友大賽的關注度，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票友大賽雖說是梨園行裏最大的比賽，但是相對而言受衆群體還是比較狹小。
而言奇紅是橫跨三界的頂流存在，他的影響力無疑是巨大的。
言奇紅表演的戲票，不禁秒空，之後被黃牛炒出了天價。
畢竟梨園的戲票在市面上流通的也就那麽寥寥幾張，更多的票還是被發放送到了專人手上。
不過好在，這一次SEEU全程直播，哪怕沒有搶到票也能看到言奇紅的表演。
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可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程立雪在知道這個消息的當下，立刻沖到言家找到言奇紅，質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言奇紅撚着魚食，站在池塘前喂魚，随口道：“沒什麽意思。”
“你為了一個女人，居然做到了這個地步！”
言奇紅咋舌，嗔了她一眼：“你這麽說我可就不樂意聽了。”好像他做出了多大的犧牲似的，他可沒那麽高尚。
“難道不是嗎？”程立雪反問，“你已經息戲十年了，就為了一個女人所以出山？！”
言奇紅收回撒魚食的手，靜靜看着面前的女人，幽幽嘆了口氣，“小雪兒，你告訴我，你為什麽會那麽生氣？”
“我……”
程立雪原本說一肚子想說的話，在這樣的目光下，都變成了棉花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任何話。
“是因為十年前，我對你給予的厚望，讓你産生了誤會。”言奇紅看着她，認真道：“還是因為……你喜歡我？”
程立雪心下大亂，一直隐藏着的心事被人就這樣直白地捅破，赤、裸、裸地擺在兩人面前。
言奇紅看着她道，冷靜而近乎殘酷地說：“你不要喜歡我。”
程立雪愣住，下意識地反駁道：“我才沒有喜歡你！”
“那就好。”言奇紅又繼續撒魚餌，像是随口又像是解釋，“你不要喜歡我，因為我不會喜歡任何人。”
程立雪不信，“那何染呢？”
“她？”言奇紅笑道，“我只是覺得她很有趣。”
他雖然在笑，但是提起何染的時候，眼地裏卻沒有任何溫柔，就像是他說的那樣，他只是單純覺得她很有趣。
程立雪發現這點之後，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離開的之前，問了言奇紅一個問題，在得到确切地回答之後，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去言家。
她問：“你喜歡過一個人嗎？”
“沒有。”
“之後呢？”
“我不會變。”
在程立雪走後，餘生安從門口走出，看着他專心喂魚的言奇紅，不由道：“你本來可以不那麽直接的。”
言奇紅沒回頭，答道：“讓她心存幻想才是對她最大的殘忍。”
“所以，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這還能有假？”
餘生安看向這個多年的好友，兩人明明相識那麽多年，但是時至今日他好像從來沒有懂過他。
餘生安問了一個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你為什麽要幫她？”
這個她指的是誰，不用明說。
言奇紅笑，不答反問：“那你又為什麽要幫她？”
餘生安想也不想，回答道：“受程老之托。”
“你覺得這個理由我會相信嗎？”言奇紅直言道，“不用試探了，我和你不一樣。”
餘生安很想問，他和他之間有什麽不一樣。
可是話到嘴邊卻沒有問出口。
他有種預感，一旦刨根問題問出來的答案，他自己說不定都沒有辦法接受。
言奇紅望着池塘裏的魚出神，身旁的餘生安同樣，兩人之間誰也沒有再開口。
沉默在其間流動，将一切蠢蠢欲動的小心思都掩埋在底下。
忽然，不知道是誰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擔心她會唱砸嗎？”
“不會。”
“你擔心？”
“……”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答案。
不管他們兩個存了什麽心思，但是都不能否認何染的能力。
她像一顆熠熠生輝的鑽石，誰也無法掩蓋她的光芒。
“期待吧——”
那顆鑽石，閃閃發光的那一刻。
作者有話要說： 紅爺捧人
馬上唱大戲啦~
明天加更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