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傳奇影後回憶錄（20）
票友大賽，今年五名參賽選手随便拎一個出來，都是話題人物。
偏偏今年大夥兒都撞在了一起，被網友戲稱為神仙打架。
不僅有成名已久的四大名旦，同時還有最近勢頭正猛實力不輸四姓的新人何染，這一場票友大賽被稱為龍争虎鬥也不為過。
等了那麽久，真正到了這一天，何染倒是格外輕松。
聞曉赫見她的狀态一點都不像要比賽的人，他剛剛可是看到言靈身邊圍了一大群人，似乎都在安慰她讓她不要太緊張。
“你都不緊張的嗎？”他不由問道。
何染奇怪的看他一眼，“我緊張啊，你看不出來嗎？”
聞曉赫：“……”抱歉，還真看不出來。
何染就笑了，“适當的緊張有利于在舞臺上的發揮，但是過猶不及，我不會讓自己陷入那種境地。”
聞曉赫聞言點點頭，以何染的性格還真很難想象出她緊張得不敢上臺的樣子。
他不由打趣道：“我剛剛可是看言靈周圍圍了一圈人在給她加油打氣，你要不要哥哥也給你一個愛的抱抱？”
何染面露嫌棄，邊說邊往後退，“得了吧，我……”
話還沒說完，就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哥？”
何染往側邊退了一步，擡頭看向身後的人，“餘總，你怎麽來了？”
餘生安身後的人微微探出腦袋，“小染染，你目中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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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導？”
聞曉赫看着這兩個不應該出現在後臺的人，露出了奇怪的眼神。
他們兩個現在不應該在臺下坐着，等着大戲開臺嗎？
何染也有同樣的疑惑，“你們怎麽會在這？”
“我就說了吧，她絕對不會怯場。”言奇紅側過身子，看向餘生安，“你偏偏還不放心要過來一趟。”
餘生安瞥了他一眼，他可沒請他來，明明是某人不請自來，怪得了他？
餘生安懶得搭理言奇紅，扭頭對何染道：“等下抽簽，希望你能抽到一個好的名次。”
何染點頭，“謝謝。”
整個比賽流程要說起來并不複雜，在比賽之前，選好曲目，然後等比賽那日五名選手輪番上陣，然後等表演結束後，擁有投票權的一千名觀衆進行投票。
最終獲得票數多的人，就是這屆票王的最終得主。
“好了，比賽馬上開始了，我們要回去了。”言奇紅上前，對着何染懶懶一笑道：“如果你沒有拿到票王也沒關系，反正結果都差不多。”
何染挑眉，“言導的意思是——”
這話往深處想，那可就耐人尋味了。
何染不禁有些意外地看着言奇紅，就連餘生安都不由側目。
言奇紅面露微笑，十分和善地提建議，“到時候演不了女一，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本色出演的惡毒女配。”
“……”
“……”
“……”
其實不是很想演這個，謝謝。
“好了，不打擾你了，我們先走了。”餘生安拉着言奇紅，兩人該說的都說完了，也就沒打算再留下來。
“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女配。”言奇紅邊走邊道，“你真的可以本色出演。”
何染：……
言奇紅帶着笑離開，餘生安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離開。
何染看着兩人，原本心底緊繃的情緒忽然煙消雲散，不由笑了起來。
原來，她并不是孤軍奮戰。
時間差不多了，導演來喊人，何染就被這樣喊到一個秘密小房間裏。
小房間裏滿是攝像頭，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四人已經到場，就差何染一人。
“喲，某人還真是姍姍來遲啊。”
言靈說完之後，在場的人其他人并沒有說話，導演只能出面打圓場，“是這樣的，我們要決定一下的出場順序，采用最公平公正的方法——抽簽。”
導演手裏有一個筆筒，裏面插着五張卷成團的白紙。
“你們每個人現在來抽取自己的順序號。”
“某些人最晚來，那就最晚抽。”
此話一出，居然沒有人反駁。
何染知道，她們四個人雖然平日裏存在着競争關系，但是在對付她這樣一個外姓人的時候，倒是出奇地統一。
“我無所謂，你們先抽。”
她只想趕快抽完趕快回去，頭上戴着沉甸甸的頭飾，勒頭的化妝師技術太好，勒得太緊了時間一長就會頭疼。
四個人抽簽，剩下最後一張給何染。
何染聳聳肩，打開手裏的白紙，将手裏的序號亮給攝像機看。
她們現在已經正在直播，觀看人數極速上升，彈幕已經滿屏看不清楚人臉了。
“這是什麽神仙手氣！”
“居然排到了最後，第五個出場。”
“有沒有專業人士解釋一下，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如果說平時比賽，當然是最後一個出場最好，可是這個比賽就……”
“壓臺戲不好唱，尤其是在前面四個都是數一數二的名角的情況下。”
“這個抽簽，我都不知道該說何老板運氣好還是不好了。”
……
何染看到自己的抽簽數時一愣，第一反應就是頭疼。
單純就是頭帶勒得太緊了，她還要等前四個人唱完了才能唱，這期間少說也要好幾個小時。
“你居然抽到了最後？”言靈看着何染手裏的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抽到第四的程立雪深深地看了眼何染，然後轉身離開。
言靈啧啧道，“跟在程立雪後面出場，你今天早上出門沒洗手？”
何染實在受不了身邊有個人在耳邊叭叭叭，“我猜你早上應該刷了牙。”
“哈？”
“我在這都能聞到一股薄荷牙膏的味道。”
“你——”
彈幕笑瘋了。
“哈哈哈哈哈！”
“報告教練，這招我學會了！”
“說一個人話多，就說我聞到了你早上的牙膏味！”
“簡直殺人于無形之中。”
……
何染說完就離開了房間，等她回答了自己的化妝間，就看到聞曉赫捧着手機，一臉複雜地看着她。
顯然，他已經從直播裏見到了何染的出場順序。
“我頭疼。”
“不要有壓力，你要相信自己是最棒的，哪怕當不了主角，也可以當惡毒女二啊！”
何染瞥了他一眼，“我只是被頭帶勒得疼。”
聞曉赫：“……”
他的擔心果然是多餘的。
……
何染抽到最後一個出場，這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總而言之，是福還是禍說禍躲不過。
何染卻沒有大家所想的那麽焦慮，甚至于等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她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這時候正好中場休息，SEEU的直播導演将攝像頭轉場，畫面切到何染這邊的攝像頭時，大家都在直播上看到了何染睡覺。
“這心态可真絕。”
“已經自暴自棄了？”
“大佬怎麽可能是放棄？”
“人家這是心态好，不然換你們這些鍵盤俠估計要跪。”
……
何染還不知道自己給觀衆朋友們表演了一場直播睡覺，引起了軒然大波。
她實在是太無聊了，一開始還有點緊張的情緒，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後來這種緊張的情緒漸漸被困意取代。
前面三個人表演，何染基本上是迷迷糊糊睡過去，等到程立雪上臺的時候，化妝師上來再給她補妝，這才徹底醒了過來。
“輪到程立雪了。”聞曉赫捧着手機問何染，“你确定真的不要看看？”
何染搖頭，“我聽過她唱的戲。”
聞曉赫一臉迷茫，聽過就不用再聽了嗎？
對于何染來說，很多戲看一眼就知道這個角唱得怎麽樣。
程立雪的戲她看過，實話實說卻是基本功紮實唱腔婉轉動人，可是還是不夠。
少了一分渾然天成的靈氣，多了一分匠氣，目前而言不能稱之大家。
何染作為一個已經集大成者，在這個世界裏參加這種比賽，就好比一個滿級大號砍號重來去新手村，是毫無疑問的碾壓。
所以不是何染目中無人，而是實力在那裏，就算她想要低調都不行。
更何況這次票友大賽為了确保公平，五個人雖然比賽順序不同，但是所有人的表演曲目都是一樣，所以也不存在以戲新所以搶票多的情況存在。
所有人的表演曲目一樣，這樣才能看出來每個人功底的細微區別。
只是這樣一來，順序排在最後的選手如果不能舊瓶裝新酒，将同一出戲唱出不同的新意，那麽同樣不能拉到票，反而會适得其反。
到了最後，一場比賽下來，觀衆都已經處于一個疲倦期，如果不能讓人耳目一新，就注定了失敗的結局。
顯然，對于這樣明顯的劣勢局面，何染似乎沒有該有的擔心。
補妝完了之後，何染唱了兩句，确保嗓子已經是打開的狀态，檢查了衣飾确定沒有問題。
現在一切準備就緒，只欠東風。
那邊程立雪的戲已經到了尾聲，何染跟着導演到了候場區，等待着主持人報幕之後立刻上場。
燈黑，程立雪下場，主持人上場串詞，何染準備上場。
燈亮，何染出現在舞臺中央。
這一出《貴妃醉酒》又名《百花亭》，是一出單折戲，選這個作為這次比賽的曲目，也正是因為其作為京劇之中最為廣為人知的一曲。
衆所周知，《貴妃醉酒》取材于中國唐朝歷史人物楊貴妃的故事，劇情中描寫的是楊玉環深受唐明皇的榮寵，本是約唐明皇百花亭赴筵。
誰知對方久候不至，随後楊玉環才得知他早已轉駕西宮，于是羞怒交加，萬端愁緒無以排遣，遂命高力士、裴力士添杯奉盞，飲致大醉，後來悵然返宮的一段情節。
這折戲通過動作和唱詞、曲調，表達楊貴妃由期盼到失望，再到怨恨的複雜心情。
這戲想要唱出彩，卻是極為不易。
“擺架——”
一聲嬌喝如當頭棒，将已經被前面四人的連臺戲唱昏頭的觀衆，徹底喚醒。
“皓月當空，
恰便似嫦娥離月宮，
奴似嫦娥離月宮。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廣寒宮。
……”
《貴妃醉酒》是歌舞并重的戲，唱腔是一條主要的音樂線索，何染一開腔，那便驚豔了在場所有人。
行家一出手就現真功夫，在這麽大的舞臺，哪怕是現在在臺上做配的角兒，随便拎出一個都是有名有姓之人，想要不被舞臺壓住，就要有真本事。
何染就是這樣的人，在此之前也有看過她的戲，但是每一次，都會有不一樣的驚喜。
有些人就是為了舞臺而生，她已站在臺上，舞臺有多大，她的光芒就有多耀眼。
一開嗓，徹底與之前上臺的四人區別開來，唱腔醇厚流麗，感情豐富而含蓄。
這一刻，臺上再無何染，只有楊貴妃俏生生地站在衆人面前。
流動的儀仗，紛繁的舞蹈，精美的服飾，大段的唱腔，豐富的伴奏，令觀衆目不暇接，耳不暇聽。
在戲裏，許多生活化的動作都被舞蹈化了，通過美化生活中的動作，從而穿達給觀衆一種美的享受。
楊貴妃在百花亭自艾自憐酒酣後的醉步，何染在表演時翻起水袖,身體微微向右後倚,飄然醉步的嬌妍姿态, 珠冠玉瓒,霓裳錦袖更襯托出舒展自然的美妙身姿。
一出寫醉人醉态的戲，自始至終充滿美的線條和韻律。
一出戲，由閑适喜悅到煩悶怨憤，楊貴妃由端莊矜持到醉後失态，何染表演得淋漓盡致。
那一刻，她就是深宮舊院裏被鎖住的豔色，哀怨靡麗，如春日裏最後一抹殘紅，搖搖欲墜。
“去也去也，回宮去也！
唐明皇将奴騙，辜負好良宵。
騙得我欲上歡悅，
萬歲，只落冷清清獨自回宮去也！”
衆人同下。
燈光一黑，底下徹底靜了三秒，然後響起了如雷的掌聲。
“好——”
全場沸騰，起身為表演者精彩的演出而叫好。
臺下的掌聲經久不衰，何染下場之後，倚在牆上微微喘氣，臉上還殘留着屬于千年前深宮舊院的哀怨。
聞曉赫上前一把抱住何染，不由大叫道：“太棒了！”
何染深呼吸，閉上眼睛将那不屬于她的情緒沉浸下來，過了片刻，這才睜開眼就看到一把将她摟住的聞曉赫。
“抱夠了？”
聞曉赫立刻松手，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剛剛太激動了。”
這一出戲，實在是颠覆了衆人的想象。
那場戲之後，網上一直流傳着一句話——
何染之後，再無楊貴妃。
（接昨天）
何染被人簇擁下臺，聞曉赫趕緊上前将自家小朋友接回家。
他剛剛一直守在臺下，看完了整場表演。
沒有時間去看網上的評論，現在整場比賽下來，他甚至已經沒有心思去看網上的評論如何。
這場比賽，簡直就是何染完美碾壓全場。
“你剛剛的表演實在是——”
聞曉赫還沒說完，就看到旁邊走出一個人。
程立雪看着何染的眼神極為複雜，科班出身的她作為一直以來備受大衆關注的名旦，一直隐隐是四大姓之中的旦角裏的無冕之王。
卻沒想到這局面，居然被一個籍籍無名的女人打破了。
何染在表演的時候，她在手機上看完了全程，以一個專業人的角度來看，何染的表演整場下來可以用無可挑剔這四個字來形容。
表演有新意，而且一上臺，立刻進入角色整個人立刻變得不一樣了。
何染的表演帶給程立雪的，除了震撼，更多的是打擊。
這位天之驕女在那一刻，才真正意識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原來一直以來是她目光狹隘了。
何染和程立雪兩人對視，誰知對方忽然開口，“我還沒有輸。”
何染聳肩，勻了勻氣息，然後道：“哦，那你加油。”
程立雪還想再說什麽，卻沒想到被何染一句話堵得話都開不了口。
何染微笑，輕描淡寫地補了一句：“不管怎樣，反正最後贏的人只能是我。”
程立雪：“……”
這人真的好讨厭，她并不是很想和這個人聊天了。
舞臺上收拾好，燈光一黑，再亮起來的時候時候主持人上臺。
這時候，導演将參賽的五人都召集在一塊，等會要排着隊準備上臺繼續接下來的環節。
“現在，緊張激烈的比賽環節已經告一段落，現在輪到最最激動人心的時刻，揭曉票數，最終的桂冠花落誰家？”
“現在有請表演者上臺——”
五人依次上臺，身上都是戲服還來不及換，只是每個人的服飾特點都不一樣，各有各的美。
主持人看人站定，側身指着身後的大屏幕：“現在開始揭曉票數。”
大屏幕上立刻出現了五個人的名字，最終獲得票數最多的自然就會成為這屆的票王。
楊珏、奚謠、言靈、程立雪和何染，每一次音樂結束之後，屏幕上就會出現一個人的票數。
在場的觀衆和網上觀看直播具有投票權的觀衆，總共有一千人，每個人都可以為自己喜歡的選手投上一票。
最終總共獲得票數最多的人，毫無疑問就成為了今晚的票王。
楊珏：659票
奚謠：571票
言靈：465票
這三人的票數相差不大，要說起來楊珏的表演更富有情緒，所以獲得了最多的票數。
可是楊珏自己也知道，真正的重頭戲還在後面。
程立雪一直是四人之中的無冕之王，卻沒想到這次比賽上居然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
一陣音樂聲響起，大屏幕上出現了一串數字。
程立雪：821票
全場嘩然，這已經是一個非常高的票數了，一千個人之中，居然有五分之四以上的人都投了票。
程立雪的表演是非常成功的一場大戲，無論從舞美還是整體效果來說，程立雪的唱念做打都已經超出同行一大截。
可惜，她碰上了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何染。
票數揭露至此，主持人卻故意賣關子：“現在四人成績已出，究竟誰能取得最後的桂冠呢，現在——插入一段廣告。”
“嘩——”
這個賣關子簡直讓人牙癢癢，關鍵時刻卻不公布成績。
全場最淡定的可能只有一個人了，那就是站在天上的何染。
主持人在等待廣告期間，看到身邊的何染低下頭悄悄地打了個不着痕跡的哈欠，誰知恰好被一直關注着她的主持人看在了眼裏。
直播間的觀衆在看廣告，現場的觀衆卻沒有廣告看。
主持人立刻抛出話題熱場子，“現在全場最緊張的應該是何老板，何老板現在的心情怎麽樣？”
何染忽然被cue，壓下眼角的困意，然後道：“沒有什麽心情，只是覺得有點頭疼。”
“哦，為什麽頭疼？”主持人立刻接道：“是因為對手給你造成的壓力太大嗎？”
聞曉赫站在臺下，看着主持人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立刻別過眼去不願意再看了。
這個錯誤，他之前已經犯過一次了。
看到主持人臉上同情的表情，他已經能夠預料之後他臉上的表情會有多豐富了。
“頭疼是因為頭帶勒得太緊了，”何染搖搖頭，“至于壓力，比賽都結束了還緊張幹嘛？”
主持人被噎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好在耳麥裏傳來了導演溫柔的提示聲，他趕緊轉移話題，“現在，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即将到來，最後一名選手的票數即将公布，大家和我一起數三個數，3、2、1——”
“請看大屏幕！”
大屏幕上出現了何染的名字，和最終的票數。
何染：918
全場安靜了三秒，緊接着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沒有任何人會懷疑這個票數的真假，尤其是在看完了整場比賽之後，更會清楚的明白，這個票數第一名的何染是實至名歸。
大屏幕上何染的名字被放大，然後響起了一陣激揚的音樂。
随後屏幕上顯示着每一位參賽選手的每一票的來源，都是真實可證，絕對沒有任何弄虛作假的成分在裏頭。
主持人也沒想到，最終票王居然會被一個四姓之外的人獲得。
“何老板，恭喜你成為票王，入駐梨園！”
何染望着臺下，真正到了這一刻，其實心裏并沒有太多其他的想法。
她靜靜地看着臺下，目光與某人對上。
對方的眼裏滿是笑意。
她說過，她一定會成為他的女主角！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4-01 23:26:42~2020-04-05 23:26: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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