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份
行李箱一字排開，大紅現鈔扔了一地。
看着宋晶晶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黎初臉上似笑非笑：“點一點？”
宋晶晶鐵青着臉，一口銀牙咬得稀碎。助理見狀，趕緊叫來財務的人，抱着點鈔機開始清點。
圍觀的藝人們逐漸從驚愕轉為暢快，畢竟他們多少都對皓月的霸王條款不滿已久，如今有一個敢出來正面剛宋晶晶的同行，讓他們由衷地敬佩。
只是…那個人，怎麽這麽眼熟？
認出她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畢竟六年前那個只會唱歌的醜小鴨，曾經是那麽不起眼…
而如今，她就靜靜立在那兒，渾身上下沒有一件昂貴的單品，卻帶着一股從骨子裏散發的從容，美得讓人挪不開視線。
現鈔沒有問題，宋晶晶咬牙切齒地将收據開好，扔到黎初手上。
黎初接過來，檢查了一遍确定無誤，在衆目睽睽之下轉身離去，留下一個美麗的背影。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宋晶晶冷靜下來，惡狠狠地吩咐助理：“你手裏那幾家狗仔聯系一下，看看她是不是被什麽人包養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跟我這麽嚣張。”
黎初進了電梯，按下負二層。
大約是為了緩和氣氛，洪經紀半開玩笑道：“據我所知，皓月好像沒有地下停車場。”
黎初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我去取些東西。”
他們下到負二層，黎初順着記憶走到練舞室，她看見裏面有幾個年齡小的訓練生正在對着鏡子跳舞。
耳邊爵士樂仿佛帶着她又回到六年前。
顧見嶼教她學舞總沒耐心，幾遍教不會就冷着臉丢下她一個人出門。
黎初覺得委屈，對着他的背影喊：“我就是學得慢嘛！你幹嘛生這麽大的氣？”
不管她怎麽喊破喉嚨，他就是不回頭。只是每一次鬧完別扭，他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回來，然後無聲遞過一杯奶茶。
她十分有骨氣地拒絕：“公司不讓吃夜宵。”
“恩？”顧見嶼挑釁似地吸一大口奶茶，那雙桃花眼漫不經心地看過來，奚落她：“胖不是一杯奶茶喝出來的。”
黎初忍不住打量着透明的玻璃上的倒影。纖瘦，漂亮，不似當年那個臉蛋圓圓的小胖子。
假如再見到他，她應該也自信地笑着說：“顧見嶼，你看，我現在也和你一樣，是個舞擔了。”
真可惜啊。
她轉身走到locker旁邊，卻發現自己從前的櫃子上居然還挂着密碼鎖，上面寫着她的名字，還沒被回收。
她打開，櫃子只有一個玻璃瓶，她小心翼翼取出來，放進随身的背包裏。
準備走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把鎖卸下來放在櫃子裏，虛掩上櫃門。
他們走後不久，顧見嶼才接到了同公司藝人的電話，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公司。
宋晶晶的辦公室滿地淩亂，顧見嶼伸開長腿跨過去，雙臂張開撐在宋晶晶的辦公桌上。他稍稍低頭與人對視，眸中有如凜冬。
“黎初呢？”
宋晶晶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千代果然厲害，還真的把你從韓國…”
顧見嶼不耐煩地吼道：“我問你黎初呢？”
宋晶晶指了指地上堆砌的現鈔，面帶嘲諷：“這就是她剛才送來的違約金。見嶼，你以為她還是當初那個純情小白兔麽？她的家境你不是不知道，早就不知道被外面的人玷污成什麽樣了…”
顧見嶼扣緊桌沿的指節發白，眼中寒芒幾乎刺穿對方。
宋晶晶不僅打了個哆嗦：“選秀綜藝的錄制就在下周，我讓小張一會兒把資料拿去給你…”
顧見嶼冷冷地看她一眼，還不等她說完就轉身離去。
宋晶晶喊住他：“我勸你還是放棄吧，黎初不會原諒你的。”
顧見嶼的步伐忽然一頓。
宋晶晶感受到一股強大淩然的氣場，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她聽見顧見嶼說——
“假如我知道你是要毀了她，我絕不可能放她離開。”
“小初，公司為你準備了公寓，你看是不是回去休息？”看黎初狀态不佳，洪人十分貼心地問。
車子正好駛過市中心一處花園洋房，黎初就像是随便指了一下：“送我去那裏就好。”
洪人錯愕地轉過頭看了一眼，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在心裏給出了報價。
上海市中心花園洋房，底價1.2個億，有價無市。
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黎初緩神說：“你別多想，這些都是我父母留下的遺産。”
洪人瞠目結舌，連連道歉：“失敬失敬。”
誤會解除，洪人心裏暗罵了自己一句，好在黎初并沒有介意。
臨分別時，黎初忽然頓住腳步：“洪經紀，原來你本名叫洪人啊？真吉利。”
洪人也笑：“我爸也說，我是天生吃這碗飯的人。我看中的藝人，還沒有不紅的。”
黎初笑了笑，邁步走向洋房。
這套位于市中心的花園洋房，是黎初的父母在上海的房産之一，也是一家人最經常住的一套房子。
黎初十五歲那年，她的雙親遇難，給她留下一大筆巨款和海內外無數房産。從那之後，黎初轉而選擇休學，選擇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練習生。
她推開門，世界頃刻被點亮。
黎初深深吸了一口氣。家裏依然還有媽媽從前最喜歡的玫瑰花的味道。
這一定不是什麽幻覺，而是有人在定期維護這套老房子。
幾雙鞋整齊地擺在門口，她走進客廳一看，果然瞧見寬大的沙發上坐着一個面容清冷的男人，正在埋頭處理公務。
他穿着一身白襯衫，從發絲到鑽石袖扣都一絲不茍。
黎初走過去，調皮地蒙上他眼睛。
男人低笑一聲：“初初？”
黎初松開手，歪頭看他一眼，有些高興：“祁燃哥哥，我怎麽沒在外面看見你的車？”
祁燃是黎家世交祈家的獨子，大學剛畢業就從父親手上接管了祁氏集團，如今只有二十七歲就已經是業界有名的投資人。臨去韓國之前，黎初把家産都托付給了祈家打理。
他聲線低沉，卻帶着一絲總也抹不去的溫柔：“司機接送。王管家和王嬸也來了，正給你忙活好吃的呢。”
黎初沒動，猶豫了一下問：“祁燃哥哥，洪人是你的屬下麽？”
祁燃的視線落到她臉蛋上，冷峻的眸子柔軟得不像話：“沒想到這麽快就被你發現了。”
黎初一笑：“阿波羅給我開的條件太豐厚了。”
祁燃聽到這兒，把手邊一疊資料遞給她：“阿波羅發展了六年，市場占有率越來越高，現在已經完全具備和皓月争鋒的實力了。這次的選秀，你就作為公司主推藝人…”
黎初打斷他的話：“祁燃哥哥，這次選秀你不要幫我好嗎？也不要給我在公司的任何特殊待遇。就當我是個普通的練習生，像從前那樣。”
祁燃聽她說起從前，心中一沉，臉上卻仍然是面不改色的溫柔：“為什麽呢？”
黎初輕輕說：“我不想借助資本走上舞臺，那不是我的本意。祁燃哥哥，我只想看看，單憑我一個人的力量究竟能走多遠。”
祁燃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挪開了視線。
片刻之後，他妥協：“可以。但有一個條件。”
黎初有些興奮，連忙問：“你說。”
“如果沒有人搞小動作，祁氏可以不插手。但，如果有人動用資本的力量阻撓你，別怪我食言。”
黎初聽完躊躇片刻，正準備說些什麽，聽見廚房裏有人走了出來。轉頭一看，原來是從小照顧她的保姆王嬸。
王嬸臉上帶着驚喜：“小初回來了？”
祁燃擡手揉了揉黎初的頭發：“答應你了。去跟王嬸打招呼。”
說着，站起身來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黎初趕忙問：“祁燃哥哥，你不吃飯麽？”
祁燃低頭看了眼腕表，朝她微微一笑：“晚上還有會。明天讓王管家送你去公司，有什麽想法盡管跟洪人提。”
“恩...”
黎初有些郁悶地送他到門口，目送着他跨上豪車而去，卻沒注意到不遠處的街道上停着輛熄了火的車。
車窗裏有一支長鏡頭探出來。
“咔咔”兩下，拍下幾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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