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藺風城身形高大,目測有一米八以上,比樂意整整高了一個頭,盛怒的樣子堪比一頭發怒的獵豹,渾身蓄滿爆發力,弓起線條流暢的腰背,預備攻擊。
樂意表面神色淡定,內心慌得一批。
卧槽,不會馬上就要挨揍了吧?!我要不要還手哪?
藺風城拳頭捏得咔咔發響,架勢更兇得驚人。
他大步大步朝着樂意走去,每一步都向他散發着強烈怒氣,呼風嘯雨般壓來。
樂意站得很筆直,微揚的嘴角噙着春日般的暖意,看着幹淨又陽光,與往日那個不修邊幅的形象相差甚遠。
在場衆人瞠目結舌,什麽情況?眼前明媚英氣的少年居然是他們隔壁班那個殺馬特?搞笑,騙人的吧,樂意專門雇人來騙他們吧。
最驚訝的當屬王大河,一雙吊梢眼瞪得不能再大了,嘴唇氣得顫抖,這個人居然是樂意?!怎麽可能!
藺風城走近,咬牙切齒的問:“那天是你?”
藺風城這句話問得很有指向性,樂意秒懂他在問什麽,便點了下頭。
見他毫不否認,藺風城頓覺一股被冒犯到的火氣直沖天靈蓋,攪得他腦仁疼,緊握的雙手青筋畢現。
靜默幾秒,他眉眼壓得極低,猛然伸手揪住樂意的衣領,輕松将他提起。
藺風城繃緊的拳頭高高舉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朝樂意白淨的臉龐砸去。
在場衆人全部斂聲,注視着圍在中心的兩人,臉上多少有些幸災樂禍,好久沒見風哥動手了,刺激!
尤其王大河,興奮的表情讓他整張臉都明亮不少,仿佛恨不得動手的人是他自己,才解他心頭之恨。
王大河跟樂意一上高中就結下梁子,不對付已久,他看不慣樂意整天惡心的倒貼藺風城,學習吊車尾,廢柴一個,還拖班級後腿,也不知道怎麽進九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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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非東看看西看看,突然打了個嗝,吓得他飛快捂住自己嘴巴,免得打破這場平衡。
藺風城凝視樂意色澤淺淡的琥珀色瞳仁,澄澈眼底倒映出盛怒的自己,唯獨不見這雙漂亮幹淨的眼睛露出絲毫怯弱。
他的丹鳳眼慢慢斂起,顯得更加狹長冷冽,使他整個人更具野性,像一匹馳騁在原始森林的兇惡獵豹,充斥着危險氣息。
樂意開始琢磨護臉還是護頭。
藺風城不知他心裏在盤算什麽,只知道對着這麽一張白皙清秀的臉,他實在下不去手,倒像是他恃強淩弱一樣。
更何況,整個宴廳沒人知道他跟樂意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僅僅有些流言蜚語在散播,他這一下手,不就坐實那些謠言了。
一時間,藺風城面色糾結,拳頭時松時緊,遲遲沒動手。
樂意禮貌詢問:“還打麽?”
藺風城冷眼,“你上趕着來挨揍?”
樂意又問:“打我能讓先前的事一筆勾銷?”
“不能。”
藺風城咬牙切齒的想,你看了老子的衤果體,還企圖……就想這麽算了?你他媽想得美!
樂意見他沒有要打自己的意思,就說:“先前我做錯了事,我向你說聲‘對不起’,也會盡力彌補你,但罪不至我家,只要你願意原諒我,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一個要求。”
藺風城撒了手,把他推開些距離,嘴角噙着壞笑,故意說:“你做了那種腌臜事,還……換你的話,能原諒?還說答應我任何一個要求,我讓你現在當着這裏所有人的面把衣服脫光,你能答應?”
他敢這麽說,完全是篤定樂意不敢當衆脫衣服,十多歲的少年正是好面子的年紀,樂意怎麽可能拉的下臉。
果然樂意一聽這個要求,眉頭迅速皺了下,藺風城心底暗爽,呵,不敢了吧,慫貨,老子今天就讓你面子裏子全都丢光。
然後,樂意面露為難的說:“這……”
藺風城嘴角瘋狂上揚,“不敢了吧,不敢就——”給老子滾出去。
樂意在他說到“就”字時,補上後一句,“就是麻煩你把感冒藥費報銷一下。”
“你說什麽?”
藺風城一瞬間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這時候管他要感冒藥費??
衆人險些原地摔倒。
王大河暗罵一聲“不要臉”。
樂意理直氣壯的說:“宴廳溫度穿着衣服倒合适,就是脫了恐怕有點冷,我怕感冒。”
說着,他還打了個噴嚏。
藺風城迅速遠離,捂着口鼻悶聲說:“行行行,都答應你,趕緊脫。”
他倒要看看,這慫包敢不敢把衣服脫了。
圍觀炮灰一聽這話,都不約而同圍了上來,全程看戲臉。
王大河深怕樂意反悔,讓他錯過這極具羞辱性質的一幕,抓起茶幾上的空調遙控器就摁了幾下,把溫度調上去,還立刻架好手機準備拍攝。
短短幾秒,他連在學校貼吧發帖的文案都想好了。
樂意冷眼睇向王大河,“我沒說可以拍。”
藺風城也看不慣這些宵小,朝着周圍說:“都不準拍,把手機收了。”
既然大佬開了口,炮灰們哪敢不應,都暗自把調成攝影模式的手機放回褲兜。
王大河後槽牙咬緊,鏡片後的吊梢眼中掠過一絲怨毒,猶不服氣地把手機放下。
樂意的手放在衛衣下擺,邊往上撩邊說:“藺風城,反悔是狗。”
藺風城下颚微揚,丹鳳眼斜睨,眉宇間滿是倨傲。
他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知道了。”
看不出來,這樂意還挺謹慎的。
樂意得到準确的承諾,抓着衣服兩邊,迅速擡起手臂把衛衣脫下,手擱在腰間的褲腰繩上,停頓幾秒,他擡眸掃過周圍。
視線轉了一圈,他垂下眼睫,選擇慢吞吞脫毛衣,實際在心底默數。
他裏面穿了件保暖的高領羊絨衫,米白色的,不帶一點修飾,室內溫度上升,令他臉頰染上一層薄紅,顯得英氣又明豔。
這顏值在九中确實很能打,屬于招人喜歡的那種,但比自己,還差一大截,也難怪他會對自己這麽迷戀,藺風城心想。
他朝四周望了望,發現大家都直勾勾的盯着樂意。
藺風城又看了眼樂意,見他毫無羞恥心,輕撩衣角,露出半截纖細瓷白的腰肢。
他突然就不爽了,黑着臉說:“不脫了不脫了。”
正默數到三秒,聽見叫停,樂意放下手,嘴角微微咧開,以他對男主人設的了解,怕是厭惡原主得很,哪裏願意看他脫光光。
藺風城拽他到旁邊,把白衛衣撿起來扔給他,說:“趕緊穿上,脫衣服都便宜了你。”
他真是沒想到,這個樂意這麽沒皮沒臉了,讓脫就脫,就為了讓自己看他一眼(并不)。
察覺樂意的視線,藺風城煩躁地捏了把後頸,說:“看什麽看,老子改主意了還不行?”
樂意聳聳肩,撈起衣服,利落地套好,問:“那你想讓我做什麽?”
藺風城掃視一圈電玩區域,心中有了主意,說:“這裏有一樣你能在三分鐘內贏,我就當那件事沒發生過。”
樂意說:“當真?”
藺風城挑眉,說:“不願意?”
樂意環伺四周,圍觀的男生或奚弄,或嗤笑,個個不懷好意的看着他,仿佛料定他會出糗。
于是他說:“反悔是狗。”
宴廳設置的電玩,樂意多多少少都比較熟悉,上手應該不成問題。
王大河仗着在人堆裏,大着膽子譏笑:“樂意,等會兒被虐,別哭着找媽媽。”
話落,有人立刻附和。
“是啊,你現在認輸,風哥還能給你留個臉面。”
“他早就沒臉了,不然怎麽會纏着風哥哈哈哈哈。”
宴廳裏哄堂大笑。
藺風城卻蹙了蹙眉,似乎不太高興。
又有人說:“他技術爛得很,哪有資格跟風哥比,不如從我們當中選一個,風哥,你覺得怎麽樣?”
藺風城沉思數秒,唇角上揚,“也好。”
樂意倒是無所謂,反正贏了就行,對手是誰不重要。
藺風城說:“比賽就得有賞罰,賞有了,至于什麽罰……輸了的一方,給我當三年跟班,随叫随到。”
樂意心說,你個糟小子壞得很,好處全讓你給占了。
想起原主悲慘的結局,樂意只好答應。
轉頭抉擇片刻,樂意選擇射擊,他很久沒碰槍械,有些手癢。
一選定,藺風城這邊立馬有人自告奮勇出場,是王大河。
其實那幾句挑釁的話,也是王大河掐着嗓子說的,為的就是讓樂意稍後當衆打臉,別人他不知道,樂意這人他卻非常了解,運動神經跟斷了一樣,學校的射擊課沒一槍上靶,還想用射擊挑戰,也不嫌丢人。
他沖着扶槍的樂意咧嘴一笑,說:“我讓你幾回?”
笑容中藏着滿滿的諷意。
樂意沒理他,顧自觸摸着射擊機的□□支,心底感慨,藺家不愧是有錢人,連這種游戲機的槍支也改造得非常逼真,手感較差,但作為一個玩具,已經足夠了。
藺風城見他目露欣喜,遏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樂意這是沒玩兒過電玩,還是被吓傻了?居然摸着一支□□笑。
樂意收斂笑意,投進幾枚游戲幣。
藺風城坐在樂意左側的電玩機車上,長腿散漫的伸出去,嘴角的弧度上揚,狹長漆黑的丹鳳眼中滿是看戲的笑意。
被無視的王大河牙都快咬碎了。
樂意熟練的架好□□,這種□□械無需再上膛,彈匣已經裝好塑料子彈。
他扶好槍,微低頭,找準牆面的狙擊目标。
王大河暗諷,搞得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他冷嘲熱諷的說:“我說樂意,就別折騰了,動作擺的再标準,擊不中還是擊不中啊。”
樂意聞言不語,目光鎖定一處,眼眸微斂,渾身氣勢驟變。
在計時開始的瞬間,他手指扣動。
一顆塑料子彈迅速從槍管射擊而出,“嘭”地一聲,擊中牆面受狙擊的對象,氣球瞬間炸裂開,發出一聲脆響。
整個過程利落又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