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陳祥徽尚在手術室未出來,樂意三人坐在走廊的候座椅上,等着他做完手術出來。

樂意原意陪着霍贏,免得事後被欺負。

季尤則是預謀抄樂意的周末作業,他還一個字沒寫。

等得久,難免打瞌睡。

季尤拍拍肩膀:“哥們兒肩膀借給你靠,來睡吧。”

樂意打了個哈欠,正要靠過去,一只修長的手臂便從他身後抄來,拖着他腦袋往自己肩頭一靠。

“睡吧。”

霍贏清越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樂意困意席卷,迷糊的“唔”了聲,閉眼睡覺。

霍贏挺直背端坐,調整一番肩膀,好讓樂意枕得舒服些。

季尤被霍贏的冷眼瞪得瞠目結舌,心說,這小屁孩年紀不大,占有欲倒強得很,睡我肩膀能讓他少塊肉?

他甚至酸溜溜的想,不就是個體貼入微、關懷備至的弟弟麽,哼,我自強獨立,才不稀罕。

想罷,季尤兩眼一閉,幹脆睡覺眼不見心不煩。

整條走廊安靜了大概十多分鐘,盡頭倏忽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未見人先聞聲。

“天殺的,我的老陳喲!哪個作孽的混賬東西把你給打了啊!”

這聲嘹亮的嗓門登時擾醒候座椅上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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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靠在霍贏肩頭瞌睡的樂意卻睡得香甜,絲毫不受影響,後仰着睡覺的季尤倒是一個激靈,醒了,茫然四顧,還沒回過神來。

季尤正要閉眼繼續,身上便籠下一大片暗影,他揉着眼擡頭,見他們面前立着一個如狼似虎的女人,她表情兇悍地瞪着他們。

不對,是瞪着他旁邊的霍贏。

霍贏為讓樂意睡得舒适,坐姿十分筆直,一只手輕輕拖着樂意的頭,免得垂下去。

季尤在心底“卧槽”一聲,虛着眼睛看情況。

王慧蘭怒氣四溢地盯着霍贏,眼神兇得吃人,“到底是誰打的?!”

霍贏目光沉冷,說:“你吵到他了。”

聞言,王慧蘭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霍贏,氣道:“小兔崽子你怎麽跟老娘說話的!”

話落,轉頭看向旁邊假寐的季尤,拿腳踢了他幾下,把季尤強行弄“醒”,問:“你打的?”

季尤還沒張嘴。

王慧蘭的話跟機關槍似的直往外突突冒,“賠錢!今天必須賠錢,不賠錢我就報警,讓你坐牢!”

季尤嘴角抽搐,心說,這尼瑪怎麽比齊飛宇那媽還不講道理,合着我全程一句話沒說,你就開始訛錢了?

霍贏睇了季尤一眼,平靜的說:“是我打的。”

王慧蘭正要繼續發揮,忽聽這麽一句,立刻轉頭看向霍贏,眼睛睜得溜圓。

她橫眉豎目,指着霍贏的手不住顫抖,“我們家有什麽對不起你的!作孽啊,你是不是要弄死我全家你才甘心,你這個掃把星!!惡魔!你就該死在那場山火裏!老娘今天幹脆打——”

“閉嘴!”

一聲極冷的呵斥響起。

王慧蘭頓住。

霍贏微怔。

季尤瞠目結舌。

樂意緩慢睜開眼,澄澈的目光冷冷盯着王慧蘭。

王慧蘭後頸忽地一涼,下意識把嘴閉上。

末了,她反應過來,怒說:“哪兒來的野小子,敢管我家的事!去去去,滾一邊去,老娘沒空搭理你。小王八羔子,過來!”

話落,伸手去抓霍贏。

卻在靠近時,被人一把擒住手腕,那力道如鋼鐵水泥,立時叫她張嘴痛嚎。

樂意丢開她的手,語氣略冷的說:“我不打女人,但你再敢對他動手,我就不敢保證了。”

王慧蘭捂住紅了一圈的手腕,拼命揉搓。

季尤懶洋洋伸了個懶腰,配合樂意做了個兇煞表情,說:“我這兄弟道上混的,可不好惹。”

他長相偏硬朗,笑起來略憨,冷臉時卻格外滲人,很有說服力。

王慧蘭聞言,面色帶了層懼意。

季尤在心底十分滿意的點頭,為成功震懾王慧蘭點贊。

樂意卻有幾分疑惑地看着王慧蘭,他不認為王慧蘭會輕易退縮,這女人十分勢利,錢沒到手,誓不罷休。

靜默足有十秒,王慧蘭爆突然發出一聲驚人哭喊。

她雙腿“咚”地跪下,捶地大喊,“哎喲,沒有天理啊,兒子夥同混混打我這個老太婆,不但打破我老公的頭,現在還打我,也不賠錢啊!!造孽啊!!”

季尤自小家境優渥,接觸人群非富即貴,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蠻不講理的人,登時刷新世界觀。

樂意倒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王慧蘭這種人,他有一百種辦法對付。

周遭來往病人家屬很快被王慧蘭左一個“天殺”,右一個“造孽”,吸引着圍攏過來,對着三個人指指點點,無非是道德綁架。

樂意從霍贏肩膀擡起頭,不緊不慢地坐直身,凝視捶地痛哭的王慧蘭,表情無語。

霍贏目光陰郁地看着王慧蘭在地上撒潑打滾,将周遭指責全部無視。

他正要說話,身邊的樂意便先一步起身,朝他做了個噤聲動作,示意他交給自己,繼而走到王慧蘭身邊,緩步停下。

周圍的叔叔伯伯嬸嬸阿姨,恨鐵不成鋼的盯着樂意,也沒管他是誰,率先站在道德制高點,仗着年長,極力指責。

“你這娃娃長得幹幹淨淨,怎麽不幹人事!”

“百事孝為先,你這麽對你媽,遲早要遭報應,下十八層地獄。”

“懷胎十月生你下來,不是為了讓你這麽對她!你簡直沒有良心,畜生!”

“道歉吧,快跟你媽道歉!”

一群人宛如鍵盤俠,話說得犀利又難聽,根本不顧及事情究竟是怎樣的,便固執己見,一吐為快。

王慧蘭剛才還一副“老子天下無敵”的悍婦形象,這會兒,一秒化身衆叛親離的可憐婦人,角色轉換不要太快。

她正假意抹淚,眼前忽然多處一雙腳,仰頭去看,見到一臉冷色的樂意。

對方斜睨她,那白淨俊秀的長相極其出衆,琥珀色瞳仁如淬着光,目光凝在她身上,冷得像冰。

樂意伸手去扶她,王慧蘭以為對方屈服,立馬漫天要價,“你得賠給我十萬!不,二十萬!”

樂意沒接話,笑着拉住她胳膊拖她起來。

王慧蘭不依不饒,直接往地上一坐,還想撒潑,卻發覺扣住她胳膊的力道極大,根本不容她反抗,輕易将她從地面拉起站直。

樂意順手撣去她滾的一身灰,照顧周到。

季尤悄聲問霍贏,“樂意幹什麽哪。”

霍贏看着樂意,頭也不偏:“閉嘴。”

季尤:“……”

再找這臭小孩搭話,我就是王八!!

這邊周圍人一見樂意的行為,頓時滿意了,但也不乏質疑聲。

樂意笑着說:“好,我給你五十萬,別鬧了好麽?”

王慧蘭笑得合不攏嘴,真以為遇見個冤大頭,随手就願意給五十萬,那她豈不是還能再多要十萬二十萬!

她心裏算盤打得嗙浪響。

下一秒卻聽樂意說,“只要媽你乖乖吃藥。”

王慧蘭笑容一僵,警惕地瞄着他,“神經病啊,誰是你媽?!”

樂意面容“擔憂”的說:“媽,你怎麽糊塗到連我都不認識了?是爸做手術給氣的麽?”

話落,轉頭滿目歉意的對着周圍說:“大家,不好意思,耽誤你們時間了,其實是我媽犯病了,她有嚴重的臆想症,還沒吃上藥,就發作了。”

他長得白淨秀氣,瞧着很是讨喜,說話客氣又謙卑,溫溫柔柔的幾句話,十分有信服力。

王慧蘭一聽,當場急眼了:“放屁,老娘根本不認識你!誰是你媽!老娘沒病,你才臆想症!”

周圍衆人面面相觑,這啥情況?剛才不還兒子不認媽,怎麽這會兒又颠倒過來,媽不認兒子,這一家人鬧的是哪出啊?

人群開始竊竊私語,音量卻不小,大抵能聽清在議論什麽,隐隐在懷疑王慧蘭的話。

聞言,王慧蘭慌忙掃過周圍,指着坐在旁邊的霍贏,急切解釋:“他才是我兒子!這個人我根本不認識!”

樂意笑了笑,問:“你說他是你兒子,那他愛吃什麽,愛喝什麽,擅長什麽,上幾年級,你知道麽?”

王慧蘭張嘴欲說,話到嘴邊,整個人卻徒然愣住,她哪知道那個小王八蛋愛吃什麽,愛喝什麽,上幾年級,給他吃穿上學就不錯了,誰會去關心這些。

樂意擡手去拉她,說:“媽,你就別亂想了,來,我喂你吃藥。”

王慧蘭連連後退,嘴裏罵罵咧咧的。

衆人見王慧蘭被這小孩堵得啞口無言,半晌說不出話,便心生質疑,一個母親不知道孩子的任何信息,就顯得很奇怪了。

圍觀者議論的風向驟然朝樂意傾倒,矛頭對準王慧蘭,氣得她一通亂罵。

衆人也氣得不輕,好心來幫忙,反倒被罵,大嚷晦氣。

樂意從兜裏摸出一片白色藥片狀物體,走過去,趁着王慧蘭不注意,掰開她的下颚,敏捷往裏一扔。

王慧蘭在氣頭上,罵得正嗨,嘴巴忽然被掰,有什麽東西扔進她嘴裏,沒等她反應,喉節一滾,那東西便順着唾液咽下去了。

王慧蘭:“?!”

她立刻沒心思再罵人,張大嘴用手使勁扣喉嚨,試圖嘔出來,卻接連幾聲幹嘔,愣是沒吐出來。

王慧蘭伸手欲抓樂意,怒聲質問,“你給我吃了什麽?!”

樂意往後一避,輕巧躲開。

他笑着說:“媽,當然是醫生給你開的治療癔症的藥啊。”

聞言,王慧蘭臉色一變,也來不及收拾樂意,馬上拿手再次扣喉嚨,嘔出滿地酸水,滿身狼藉。

幾分鐘後,她連滾帶爬沖向護士站,求救去了。

圍觀衆人歇了看熱鬧的心思,三三兩兩全散了。

目睹全程的季尤對着樂意豎起大拇指,“樂意,你現在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這種人就該好好折騰她,才知道厲害,不過,你真給她喂的癔症治療藥?”

樂意坐下霍贏身邊,說:“當然不是,在湯鍋店前臺随手拿的薄荷糖。”

季尤持續鼓掌,“厲害。”

樂意轉頭看霍贏,說:“怎麽樣,解氣不?”

霍贏抿抿唇,阗黑的眼睛凝望着樂意,低聲說:“謝謝。”

樂意唇角上揚,揉着霍贏的頭發,說:“嗯,真乖,不過不用謝我,我說過要保護你的。”

霍贏嘴角淺淺彎了下。

樂意伸出兩根手指扯着他嘴角上揚,“想笑就放心大膽的笑,應該像這樣笑。”

霍贏似懂非懂點了下頭。

樂意知道他性格較為內斂,也擔心他太過壓抑,時常想辦法讓他開心。

季尤嫌棄地“啧”了聲,大着嗓門說:“你們上演兄友弟恭,好歹考慮下旁觀者的感受吧。”

說着,連拍自己胸膛,瘋狂暗示。

樂意看了眼時間,說:“你家門禁時間快到了,你趕緊回去吧,免得又被你爸揍。”

聞言,季尤登時反應過來,看了下時間,大叫糟糕,忙站起身,道一聲別,飛快跑沒影了。

王慧蘭在醫院,樂意便帶着霍贏出去吃晚飯。

越是和霍贏相處,樂意越發覺霍贏的三餐非常不規律,也難怪他時常犯低血糖。

他帶霍贏去附近一家粥鋪,是季尤在微信上推薦給他的。

吃飯時,樂意旁敲側擊的問霍贏在家住的如何,試圖讓霍贏搬來樂正凱給他買的那套房,最近他去看過,家具齊全,進戶就可入住。

霍贏卻搖頭拒絕。

樂意以為他是不喜歡別人同情施舍,就說:“以後你工作,再把房租補給我就好。”

霍贏放下手中的瓷勺,看着樂意,一字一句的說:“跟你住在一起,我會給你帶去危險,我不想。”

他說這話時,語氣格外認真謹慎。

樂意十分不解,“我很能打的,你不用怕,你的養父母不可能會傷到我,再說,這世界上還有警/察,你怕什麽。”

霍贏抿緊唇,極長一段時間沒有開口。

樂意也沒繼續開口,等着霍贏說話。

約莫過去三分鐘,霍贏說:“不是他們。”

樂意微蹙了下眉,“你這是什麽意思?”

接下來,霍贏都沒再解釋這句話,沉默喝着自己的粥。

樂意發現,自從今天在醫院遇見霍贏開始,便出現接二連三的謎團,與原著相差頗多,而霍贏的背後,似乎隐藏着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個少年,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兩人喝完粥,慢步走回醫院。

樂意打算先送霍贏回醫院,自己再回去給家裏那位霸王做飯。

平靜地走了一截路,樂意忽然轉頭看向身後,白雪皚皚的街道空空如也,行人極少。

樂意回過頭,心中疑慮未消,剛才好像有人在跟蹤他們,是錯覺麽?

這時,他指尖一涼,像被什麽碰了下,不禁一笑。

霍贏的手在途中“不經意”觸碰他好幾次了,每次都點到即止,但目的非常明顯。

樂意暗笑幾聲,這小孩,想牽手就牽,幹嘛還這麽害羞,偷偷摸摸的。

他嘴邊噙着明媚的笑,手直接伸向霍贏,一把牽住他往回縮的手。

樂意說:“我手冷,幫我捂捂吧。”

霍贏一聽,耳尖登時就紅了,冷漠的表情染上幾分少年氣的害羞,他慢慢反手握住樂意的手,頓了幾秒,小心揣進自己衣兜裏,暖着。

樂意拿另只手戳戳霍贏紅彤彤的耳尖,憂愁的說:“和哥哥牽個手就害羞,以後牽女孩子的手可怎麽辦,難道還要女孩子主動麽,笨。”

說着,他又後知後覺想起,《真愛關系》是本耽美文,霍贏指不定以後喜歡男孩子。

樂·老父親心·意開始頭禿,考慮着要不要改天找機會安排俞白跟霍贏見一面。

霍贏在衣兜中的手握緊樂意,抿緊淺霜的嘴唇,半晌,才說:“不牽別人。”

樂意笑彎眉眼,開玩笑的說:“好啊,有本事你就牽我一輩子吧。”

小孩子的話聽聽就行,樂意也沒放心上,畢竟小孩子叛逆期說這些話很正常,他十來歲時還發誓說要拯救世界哪。

霍贏見樂意一臉敷衍,薄唇抿成一線,也沒出口解釋。

他只收緊牽住樂意的手,輕輕回答:“好。”

樂意拎着大包小包的菜回樂家時,客廳玄關一如既往的暗黑無光,也不知俞白是什麽愛好,只有自個兒在的地方開燈,其餘地方全滅了燈。

樂意換好拖鞋往裏走,先把菜和榴蓮放入廚房,再把客廳餐廳的燈用遙控器打開。

他在樓梯口叫了一聲“俞白”,但沒得到回應。

樂意便沒再繼續,轉頭進廚房備菜,這小霸王挑的菜單倒也不難做,都是一些家常菜,先前他讓自己做飯,還以為要刁難,現在來看,還真是順便蹭飯而已。

他洗好番茄、冬瓜和茄子,切好裝盤,再剁肉餡,用調味料腌制備用,接着将新鮮雞蛋打散攪勻。

樂意剛做保镖時,接的工作多,為節省時間,又為了自身健康,訓練出來如何在最短時間沒做完家常菜。

俞白一個人的分量,他沒有做很多,所以兩菜一湯做出來,攏共只耗費半小時。

擺上餐桌,樂意又去樓梯口叫了一聲“俞白”,對方還是沒理他。

樂意有些無語,難不成還得我親自上去擡下來麽?

想罷,他聳聳肩,正轉身回客廳,就聽樓上砰地一聲悶響,像是什麽重物倒地,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

樂意疑惑的上樓查看,走到二樓轉角,他發現地上躺着一個人。

俞白!

樂意快步上樓,見俞白蜷縮在地。

他臉色慘白,滿頭冷汗,一手抓住自己的衣領,呼吸十分急促,像喘不上氣一般。

樂意幾乎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是哮喘!

想清楚情況,他立刻詢問俞白,“你治療哮喘的藥在哪裏?”

俞白艱難吐出幾個字,“在,我,房,間……床頭櫃抽屜。”

樂意飛快越過俞白,直奔他房間,樂意不知道是在哪個床頭櫃,便挨個打開抽屜翻找。

打開第二個床頭櫃抽屜時,他愣了下,目光落在裏面躺着的一張A4打印紙,上面白紙黑字寫着四個字——收養協議。

而落款處,明晰記錄兩行字。

收養人:徐倩

被收養人:俞靜蘭

樂意微滞幾秒,擡手把抽屜合攏,繼續尋找哮喘藥。

很快,他在另一個床頭櫃的第二層抽屜找到,連忙拿去給俞白,又下樓接了一杯熱水,方便他服用。

吃過藥後,隔了片刻,俞白臉色便恢複許多。

他平複着呼吸,一晌後,看向旁邊的樂意,說了“謝謝”。

俞白天生音色清朗,不像別的男生略啞,軟下來時,聽着特別悅耳舒心。

樂意問:“不用謝,還喝水麽,我再給你倒。”

俞白慢慢搖了下頭,說:“不用了,我想回房間休息。”

他臉色仍舊不太好,的确需要休息。

說完,他自己撐着身體站起,卻有些脫力地靠在牆壁上,半晌邁不動一步。

樂意實在看不過去他這幅馬上狗帶的樣子,走到前面蹲下,說:“上來吧。”

俞白目光警惕,出聲拒絕。

樂意能聽他的就怪了,起身走到俞白面前,打算把他打橫抱起。

一分鐘後。

樂意尴尬的說:“要不你把手搭我肩上,我扶你過去。”

話落,他在心底腹诽,你不是身嬌體軟易推倒的絕世美受麽,怎麽可以既比我高還比我重啊!!

豈可修!!!

俞白見樂意多次試圖将他攔腰抱起,秀氣的臉都憋紅了,像綴着兩抹腮紅,費了好大的勁兒,也沒挪動他半分,忍不住抿唇一笑。

樂意忙活着,也沒注意到,等他擡起頭,俞白又恢複往日神情。

俞白長相偏殊麗,有種清冷孤高的勁兒,這會兒哮喘發作,反而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

他也沒拒絕樂意的提議,大概尋思着自己真走不回去,就依樂意的意思,一手搭在他肩頭,整個人依靠在樂意背後,由他扶着自己回去。

躺在床上時,俞白目光淡淡的看着樂意忙活。

樂意先是為他整理棉被,搭在身上,又是接了一杯熱水放在床頭,甚至還将榴蓮給他剔出一塊,裝碟放在他水杯旁。

俞白等他忙碌結束,慢慢開口,“樂意,你還記得我第一年來樂家時發生的事麽。”

樂意嘴角一抽,幹笑着說:“記、記得。”

記個鬼啊!他還沒穿書過來好伐!

但聽着俞白這意思,是要翻舊賬了,哎,還能怎麽辦,一件一件應付呗,原主欠的債,遲早要還的orz

俞白背後是樂意給他搭好的枕頭,他舒适地靠在枕頭上,微微眯了下眼睛,那顆黑色淚痣也随之動了下,仿佛是鮮活的。

他說:“我來的第一天,你請我吃了芒果冰。”

樂意:“?”

原主這啥操作?搞好關系?

不不不,這絕無可能。

俞白似乎陷入回憶,他微眯着漂亮眼睛,眉眼淺淺彎着,“那盒芒果冰很好吃,也讓我記憶猶新。”

樂意從他話中聽出不對勁了,原主絕對在芒果冰中搞事情了!

俞白慢慢擡頭看樂意,眼睛睜開些微,說:“你應該不知道我芒果過敏吧。”

樂意心中咯噔一下,原主絕壁知道,并且是故意的!

俞白的視線從樂意身上離開,笑意忽然全部斂去,他說:“其實我很讨厭你,你既虛僞,又善變,長得不錯,心思卻不用在正途,還特別自私,為了獲得父親的疼愛,不擇手段阻礙我媽跟你爸在一起。”

樂意:“……”

他一臉冷漠,心說,為什麽我要站在這兒聽你罵我,實慘。

俞白閉上眼,平靜了大概幾分鐘。

他又說:“我這次住的時間不會很長,下周就走,如果你敢像以前一樣扔蛇、扔蟑螂進來,或者扔任何奇怪的東西進來,我保證,那些東西會雙倍出現在你的被窩裏。”

樂意:“……”

喂喂喂,你跟原主當年到底經歷了什麽,何必互相傷害!關鍵特喵的,我是無辜的啊!

樂意生無可戀臉。

俞白一副“我很累你快滾”的表情,說:“你出去吧。我剩下的榴蓮,你一點也不準碰,記住,是一點也不準碰。”

樂意十分無奈的答應,“行。”

我又不愛吃,随你咯。

他正擡起手去開門,忽聽身後的人又說了一句話。

“還有……”

尾音頓了幾息。

“謝謝你。”

樂意笑了笑,開門走了出去。

到下樓時,樂意忽覺臉上很癢,便伸手撓了下,卻越撓越癢,而且不止臉,連手也特別癢。

他撸起袖口一看,見整條胳膊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紅點。

這是……過敏?

作者有話要說:小贏:我要牽一輩子

藺風城:今天沒我,鬧心

俞白:他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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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雙更打卡!想突破三更,但手速不允許(捂臉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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