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華國北方, 中央基地，秦家。
秦家家主秦琰放下通信器，轉頭看着面色慘白的許瑟，冷笑一聲：“真是可惜, 你費了那麽多心思放了雲諾一馬, 只可惜她似乎不太珍惜這條命。”
許瑟剛從禁閉室出來，她似乎完全不關心秦琰說的話, 面無表情地問：“許琴呢？”
“你不用擔心我們會對你姐姐做什麽，畢竟她比你聽話多了。”秦琰冷笑一聲, “許瑟，你別在我面前抖落你那些小心思, 別忘了你姐姐心髒上的炸/彈, 你們還活着只是因為你們有用, 我随時能殺了她。”
秦琰像是看着一只蝼蟻一樣，掐住了許瑟的下巴：“一旦你姐姐死了, 你也就沒用了, 在末世沒有用處又長得不錯的女人通常會有什麽下場, 不用我提醒吧？”
許瑟的臉被捏得有些扭曲，她僵硬地露出一個笑容，說：“這種事情, 我當然知道。”
秦琰把許瑟甩在地上，一邊用手帕擦着手，一邊慢條斯理地說：“我現在要出去一趟，剛剛有消息, 說來了個有趣的客人。”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許瑟：“那個人你應該還有印象，L基地的前首領，傅堯。”
許瑟的臉色刷的變了。
秦琰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門外，許瑟撐着地板慢慢坐起來，磕在地上的膝蓋已經腫了，她卻沒心思去管，只是咬牙切齒地想：雲諾他/媽的到底是傻白甜還是聖母還是腦子有病？那種人居然沒有斬草除根嗎？
有什麽人緩緩靠近她，許瑟擡起頭，看到不遠處坐在輪椅上懷抱一盆水仙花，雙眼蒙着白布的女孩子，神色稍微斂了斂。
許瑟低聲道：“秦小姐。”
秦詩妤扶着身後男人的手，将懷裏的水仙擺在身側的茶幾上，寡淡地朝聲音方向微微颔首，說：“許小姐。”
如果說許瑟在中央基地唯獨對誰沒有惡感，大概就是面前這個人了，許瑟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秦詩妤身邊彎腰輕聲說：“秦小姐，之前的事情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提前透露讓我有所準備，我估計就必須殺死雲諾了。”
她說着，又生氣起來：“就是雲諾實在是……她居然留下了傅堯沒殺幹淨！”
“雲諾不會殺人，我提醒過你了。”秦詩妤平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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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所以我才特地把雲諾帶在身邊的那個女孩子送給傅堯。”許瑟咬牙，“結果這樣都沒能讓她幹脆點殺了傅堯，我看她之前打變異種的樣子，還以為那女孩子對她很重要。”
秦詩妤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卻是回應了許瑟之前的話：“你不需要謝我，當初一起參加實驗的二十六個人，現在也只剩下我們四個還活着了，我力所能及地提供一些幫助是我自願的。”
許瑟的目光顫了顫，她說：“是啊，只剩我們四個活着了。”
五年前，二十六個不知道從哪裏聚集起來的女孩子被送往一個秘密的實驗室，參加一場長達半年的實驗。女孩子的年齡最大在十七歲，最小只有十歲，她們在那件實驗室裏定期被注入藥物，參加測試，但似乎并沒有産生任何效果，一直到雲諾和秦詩妤意外闖進了一個被封禁的房間，秦詩妤的眼睛受傷失明，實驗才匆匆叫停。
其實在實驗過程中，人數就已經在漸漸減少，最後一起走出實驗室的只有她們五個，剩下的人，雖然誰都沒有提起過，但她們都認為，大概率已經不知道死在了哪裏。
如今，李乘月也死了，不知道下一個會輪到誰。
秦詩妤擡手輕輕按住自己遮着眼睛的白布，半晌，她摸索着用指尖掃過水仙花柔嫩的花瓣，輕聲說：“我不想再看到當年的同伴死去了。”
許瑟垂下眼睛，沒有搭話。
秦詩妤說：“我會想辦法向我爸爸打聽出關許琴的地方，還有炸彈遙控裝置的所在地，還有，我哥哥不久前聯系了家裏，跟我爸大吵了一架，我爸應該暫時不會再動雲諾，你不要太着急。”
“好。”許瑟點頭，眼睛裏流露出鮮明的恨意，她恨中央基地比恨喪屍更甚，“總有一天，我會踏平這個鬼地方，把那些惡心的東西一個一個刮幹淨。”
秦詩妤沉默以對，仿佛眼上的白布蒙住了她的所有情緒。
中央基地外廢棄的高樓上，四白用手背遮着太陽，遠遠眺望着中央基地中心的高塔，可惜地說道：“我以為王改變了主意，願意讓我把小貓咪玩到死，結果才玩了這麽幾天，還是叫我給全須全尾地送過來了。”
二白坐在大樓邊緣，一雙腿淩空晃着，她困倦地翻着漫畫，懶散道：“王從不為任何事情動搖。”
四白眯起眼睛，湊到二白身邊露出一個優雅的笑容：“不愧是排行第二，跟在王身邊時間最長的二白小姐，除開那個莫名其妙空降的第一，您一定是最了解王的。”
二白涼涼地斜過眼睛，問道：“你想往上爬？”
四白笑道：“還請二白小姐賜教，好讓在下去王那裏套套近乎？畢竟王着實是個美人兒。”
二白似乎這時候才從困意裏稍微清醒了一點，一直耷拉着的眼睛擡起來，眼底漆黑無光。
她說：“我排行在你之上，不是因為我比你更了解王，而是因為，我從來不想去窺探她的任何東西。”
四白微微一愣，只是一個瞬間，他突然被二白拽着領口從高樓上拖拽下去。
二十幾層樓的高度，四白的脊背砸在地上的時候砸出一個大坑，揚起了一大片煙塵，二白騎在他身上，小臂卡着他的脖子，幾乎要把他的頭整個卡下來。
二白冰冷地注視着他，學生氣的一張臉上溢出殺氣，一張一合的粉嫩唇瓣間，森白的牙齒泛出冷光。
“對我們的王放尊重一點，雜碎。”
四白在成為喪屍後，第一次覺得死亡近在眼前，簡直讓他……
興奮得全身發抖。
然而二白很快松開他站起來，彎腰撿起掉在旁邊的漫畫，再低頭看他的時候，臉上已經恢複了那副半死不活仿佛随時能睡過去的表情。
她打了個哈欠說道：“你先回城堡吧，這裏暫時不需要你了。”
“是。”四白壓抑着興奮的目光，擡起頭，“那您呢？”
“我的庫存快看完了，想抓個會畫漫畫的回去給我産糧。”二白随手揚了揚手裏的R18漫畫，沉默了一會兒，懶洋洋地說，“雖然我不太喜歡教訓人，但是看在你是王帶回來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
二白垂頭靜靜看着自己的鞋尖，那裏，有一隊螞蟻正連成一條細長的黑線，搬運着食物回到巢穴。
末世對人類是毀滅性的打擊，但對于人以外的生物，卻是放縱而溫和的。
二白說：“我們将要去往的地方，是沒有任何痛苦，純然美好的伊甸園，不是你想要的殺戮樂園，懂嗎？”
四白沉默片刻，沒有回答，只是彎腰行了一個禮，手指一劃消失在原地。
二白輕輕吐出一口氣，轉頭靜靜地看向南方。
他們的王從不動搖……嗎？
她沒有告訴四白，其實他并沒有感覺錯，至少有一個瞬間，王是真的想要讓他們直接處理掉傅堯，而不是按照原本的吩咐在折磨他之後把他送到中央基地。
二白很輕地吐出一聲嘆息。
“是誰動搖了您，我的王？”
**
遙遠的華國之南，L基地。
L基地高層這段時間的日子不太好過，因為他們的新首領雲諾不知道被誰惹了，這段時間一直冷着一張臉，周圍氣壓低到仿佛随便一個人大聲說句話就能被她以太吵為由燒死在當場。
雖然雲諾其實并沒有殺過任何一個人，但是這并不妨礙不了解她的人拿她當鬼神看。
雲諾的心情的确非常不好，不好得幾乎沒有理由。
那天的對話之後，白微羽對她的态度并沒有什麽改變，她很輕易地，仿佛第二天一醒來就忘記了前一天的不愉快，依舊忙忙碌碌地張羅着要布置家裏，領着那些孩子在後院拔草種花，午後則抱着小豬去養殖隊曬太陽。
白微羽見了她，也依舊在笑，溫柔體貼，帶着親昵，仿佛她們之間從來沒發生過任何争執。
但雲諾就是覺得，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沒有了。
這個模糊的認識讓雲諾非常焦慮，又沒有辦法問出口，畢竟白微羽沒有任何異常，仿佛只是她一個人在莫名其妙地鬧脾氣罷了。
雲諾無法，只能放縱自己日複一日地冷下臉來，把周圍的人凍得瑟瑟發抖。
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個多月，雲穆那邊還沒查出個所以然，但中央基地好歹沒有再對雲諾動手做什麽，在這段詭異的平靜中，時間很快接近了年節。
天氣徹底冷下來之後，白微羽就不去養殖隊了，除了偶爾和雲諾一起出基地收集物資之外，大多數時候都呆在家裏養小豬，一聲長一聲短地叫着“小諾”，甚至跟訓狗似的弄了個骨頭棒子和小豬丢着玩。
雲諾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差點一口水嗆死自己。
不過那時候她正在對白微羽保持單方面的“冷戰”，也不好說什麽，只好繼續低氣壓，然而白微羽最不怕這個，一聲聲“小諾”叫得笑靥如花。
結果聽得多了，居然莫名其妙地就接受了這只豬叫“小諾”的事實。
然而這天回到別墅的時候，雲諾卻沒有聽見白微羽的聲音，小諾哼哼唧唧地縮在窩裏，聽見動靜連忙擡頭看，結果見到是雲諾，失望地默默轉了個身，只給雲諾露出一個粉嫩嫩的屁股。
雲諾面無表情地拎着小諾的後腿把它提起來，問：“你主人呢？”
小諾怒目而視，四腳亂蹬，兇得不得了：“哼唧哼唧哼唧！”
它一向只親白微羽，看雲諾仿佛看情敵，從來沒給過好臉色。
雲諾松手，小諾在窩裏摔了個四腳朝天。
現在一般不是白微羽出門的時間，但要是白微羽在家裏，這只豬肯定不會乖乖躲在窩裏，雲諾微微皺眉，想出門找找。
剛走到門口，秦沐辰拿着一疊要她簽字的報表過來，他這段時間忙得沒日沒夜，眼下終于把傅堯留下的所有積壓事務都處理完了，只留下一些必須雲諾批準的東西。
他沖雲諾打了個招呼：“小諾，要出門？”
雲諾一聽到“小諾”這個名字先黑了臉，然後她聽到屋子裏的豬非常配合地“哼”了一聲，扭着屁股跑了過來。
雲諾：“……”
“我去找找白微羽。”雲諾冷淡道，“還有，以後別那麽叫我，直接叫全名就行。”
“啊？”秦沐辰愣了愣，他一聲“小諾”叫了快十年，結果這時候突然被莫名其妙被拒絕，心裏有些奇怪和難過。
但他随即注意到雲諾的前一句話，于是說道：“你找小羽？那不用去了，她現在沒危險，你過去反而礙手礙腳。”
雲諾：“你知道她去哪兒了？”
秦沐辰點點頭，那雙風流桃花眼狡黠地眯了起來，不放過雲諾臉上的任何表情。
他覺得，現在大概就是讓雲諾弄清自己真心的好機會了。
他笑得像個老父親一樣，一邊拿八卦的眼睛瞅着雲諾，一邊假裝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估計沒放在心上，不過今天是情人節。”
雲諾心髒突然一跳，産生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果然，秦沐辰繼續道：“陸灏你還記得吧，他好像對小羽三見鐘情又日久生情，前段時間就天天往養殖隊跑，還說要今天跟小羽表白，小羽就是被他叫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白：是誰動搖了我們的王？
雲諾：區區不才，正是在下。
ps.所以說，上一章喂魚至少有一瞬間是真心想要停止搞事情，就這麽跟雲諾在基地裏生活下去，只要雲諾不在查真相。
然而雲諾拒絕了……
雖然萬一雲諾真的同意了，那她對喂魚來說就真的只是一個玩膩之後可以扔掉的玩具罷了，不會有之後更深層次的發展了。
感謝在2020-02-17 14:45:45~2020-02-18 20:36: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青旗沽酒有人家、且放白鹿青崖間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