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道歉

周末，我約了下午三點去齊冉宿舍重裝系統，齊冉說他不在，看他們宿舍誰在就讓誰給裝一下。下午兩點半出現在他們宿舍門口的時候，超人師兄正在收拾桌子，見我進門就哀嚎一聲說：“師妹，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啊。現在地球上還有人不知道你永遠會比約定時間早到嗎？”

我在齊冉的桌子前坐下說：“我認為比約定時間稍微提前一點到是一種美德，以顯示對人的尊重。”

“你這是‘稍微’提前一點嗎？你們家齊冉哥哥說你會比三點提前一點到，可這才兩點半，我還沒收拾完桌子，你看你就到了。”

我邊打開筆記本邊說：“有啥可收拾的，誰不知道你桌子亂啊。”

超人往外探了探頭：“不是說你要帶你們班裏另外一個女生一起來嗎？”

“哦，讓你失望了，她今天不來了。”

超人“切”了一聲，扭頭對時沐晨說：“沐晨，你趕緊幫師妹把系統裝了，我出去一下。”

我嘀咕了一下：“沒義氣，看我一個人來就不給我裝電腦了。”

一直在旁邊看書的時沐晨站起來拿着光盤走過來，開始給我裝系統。我掃了一眼他剛才看的書，《人類的群星閃耀時》，我驚喜地說：“我最喜歡這本書了，斯蒂芬茨威格是我最喜歡的作者，你也喜歡他嗎？”

他擡頭看了我一眼：“我随手在圖書館借的。”

我沒理他，自顧自地說：“我最喜歡這段話了，我翻給你看。在命運降臨的那個偉大的瞬間，平凡人的所有美德――順從c小心c勤勞c謹慎，都沒有一點作用。它從來都只眷顧天才人物，并且成就其不朽的形象。那些猶豫不決c唯唯諾諾的人，只會被命運鄙視并且拒于門外。命運――這掌管世間事物的另一個神，他強壯有力的雙臂只願意高高舉起勇敢者，将他們送上英雄的殿堂。”

他沒有作聲。我繼續聲情并茂地念到：“還有這句，人類的歷史和人的一生是一樣的，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個小時的耽擱，就能夠造成千年難贖的損失。是不是很有道理？”

念了一會兒，突然覺得空氣很安靜，我擡頭一看，發現時沐晨正看着我，嘴角帶着笑意。我有點覺得不自然：“很好笑嗎？”

他看了一眼電腦，摁了幾個鍵，電腦開始ntue，他說：“你接着念啊。”

我放下書說：“不念了，你不是笑我嗎，顯得我很傻。”

他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平時很少看這類書，在還書處看見了随手翻了翻覺得挺有意思，就借回來看看。現在我覺得，聽你念比就這樣看更有意思。”

我一下子又來了興致：“念書念書，很多時候書要念出來你才能感覺得到它的魅力。茨威格的書最吸引我的就是語言魅力，你看他辭藻不華麗，但是念出來又格外動人，屬于将詩意隐藏在平淡的語句中的感覺。你聽這句，光明穿過黑暗，火花般閃爍的字眼純淨透明，每個停頓都富有樂感，所有這一切都來自一片澄明空靈的天宇。有沒有覺得特別美？這就是他的作品的魅力。”

他停頓了很久，淡淡地說：“這個，你不覺得是翻譯的魅力嗎？畢竟，你讀出來的美麗的語句是中文，不是他寫的。你确定他原文也會給你這個感覺？”

我一下子噎住了。

我有個特點，一激動或者一窘迫就會臉紅，而且不受我控制。此刻，時沐晨認真地看着我，又提出了一個我沒有想過的問題，我真切地感受到我的臉在發燙。雖然我在心裏吶喊一百遍“淡定淡定，臉不要紅不要紅！”但是我知道我的臉肯定已經紅成了豬肝。

時沐晨突然笑起來，是我沒有見過的很輕松的笑，他邊笑邊說：“好了好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向你道歉。這系統估計得裝一會兒呢，怎麽着也要到五六點。”

我脫口而出：“真心道歉的話，那你請我吃飯。”說完這句話，我自己都愣了，趕緊改口說：“不是不是，我開玩笑的，我又沒有生氣。”

時沐晨盯着屏幕看了幾秒，轉頭看着我，嘴角還是淡淡的笑意：“那你喜歡吃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