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南下-五
折磨無異于就是明明不開心還要表現得很喜歡,捉弄無異于就是別人羨慕的事到了你這兒變成折磨。
這突如其來的假期可真不是時候,大家歡天喜地的走了,穆童磨蹭着斷後,臨走之前試着再撥打了一次陳雅致辦公室的電話,無人接聽。手機,也是被挂斷。明天就得即時出發了,剛才聽說阿雅要改簽今下午的票就走。
心事重重的向家走,剛一進小區拐角,穆童的手機就響了。
“怎麽了念念。”穆童拿着手機還在向小區裏走。
“站住!向後轉!躲起來!”
穆童一頭霧水,擡頭看向陽臺的時候,卻見到樓下一道熟悉的身影。穆童連忙跑到牆角躲起來,探頭探腦,捂住嘴小聲道:“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啊!”
幸好他還沒發現。
“我怎麽知道你中午回來啊。他都在這兒等一上午了,你和他聯系了?他怎麽知道你回來了。怎麽辦啊,我覺得他會繼續等下去的,那你去哪兒啊。”蘇時的寡言少語、張口金句歐念念是一點兒都沒繼承,而且似乎還把當年蘇時少說的話都給補上了。
穆童輕責,“別吵,我腦袋都大了。”
“你腦袋本來就大……”歐念念碎碎念。
“你說什麽!”穆童聲音都放肆的提升了些。這是她大學時候的一個糗事,一直被歐念念笑到現在。
“你小點兒聲,小點兒聲。”歐念念悄咪咪的,“要不你去工作室吃吧,不用管我,吃完了就上班,估計他也不能整天都在這兒待着,等下午你回來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他走沒走我再告訴你。”
“我明天要出差,所以今天下午休息了。工作室都已經鎖門了。”
“出差?你去哪兒出差啊,遠不遠啊,你的身體現在怎麽能出差。你和誰去啊,安不安全,能不能不去。要是能不去你就先回工作室吧,我在這兒看着他。”
穆童自動屏蔽了歐念念的廢話,現在是不能見張三封的。其實現在扭頭就走是最正常的辦法了,可是穆童又猶豫了,像是在問又像是自言自語,“他已經在這站了一上午了?”
“我還能騙你!你到底走不走,你要是不走就趕緊去見他。你以前可不是這麽瞻前顧後,當斷不斷的啊。你當年要是這樣,估計都追不上他,你想想你當年,那風風火火,那雷厲風行……唉唉唉,快躲開,他要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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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童當機立斷,一扭身,躲進了警務室。
張三封還是一身古板的衣服,要是在街上遇見,穆童一定覺得這人要麽是懷舊,要麽就是嘩衆取寵。可換在了張三封的身上,就是古香古色。張三封站在小區口左右張望了一下,警務室裏沒什麽藏身的地方,玻璃又大的盡顯豪氣。穆童只能在心裏祈禱張三封不看向這邊。
可當上天真正眷顧的時候,穆童又有點兒失望了。張三封走了,穆童歪了歪頭,張望了一下。就算再看一眼他的背影也好啊。
突然肩被拍了一下,警務室的小哥哥一臉青春痘,“姑娘,你來我這裏有什麽事兒嗎?”
這叫什麽?擦肩而過?想念一定是會發酵。拼盡全力、小心翼翼的躲避過去了,身影剛消失就忍不住的再探頭尋找,到了家又迫不及待的走到窗前……矛盾的想再看他一眼。
有時候心想事成也被老天安排的恰到好處。
一轉角,張三封手裏拿着一瓶水出現了,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向着這邊望過來。穆童慌忙倒退,卻不想被自己絆倒了。這才發現,原來她連鞋、衣服都沒換,甚至都沒和歐念念說話,進了屋就跑到窗前來了。
歐念念其實一直在看着她,像是惋惜,像是心疼,像是無奈。見穆童摔倒,連忙跑過來,難得語句精煉,“怎麽樣?”
穆童緩緩擡起頭,眼神有點兒茫然,無助。搖了搖頭。歐念念輕拉了她一下,她卻沒有要起來的意思。雙手環抱雙膝,把頭埋在腿上,肩膀輕輕顫抖。歐念念一時間也沒有什麽好辦法,只能攬着她,也說不出什麽有效的安慰,無力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我……我好想他……”穆童越說哭聲越大,索性不管不顧的放聲大哭,“我好想他!我好害怕,他如果不要我怎麽辦……念念,我要怎麽辦啊……”
穆童只睡了一會兒就醒了,然後就一直待在窗前,張三封一直站到了天黑,穆童就陪他一直站到了天黑。偶爾張三封渴了,擰開瓶口喝水的時候穆童也會做同樣的動作,手湊到了嘴邊才恍然自己兩手空空。
華燈初上,張三封走了。身影第二次走過了拐角。穆童奢想,如果能再在那個警務室裏近距離的看看他就好了。一直坐在床邊看着穆童的歐念念走過來,誘哄:“要是再過一分鐘他不回來咱倆就去吃飯好不好。”
穆童搖了搖頭,借口道:“他站了一下午那麽累,走路肯定要慢一點兒。”
歐念念耐着性子,“那兩分鐘,三分鐘?”
穆童又搖了搖頭。歐念念的最後一點兒耐心也消耗殆盡了,“我終于知道你是真的有病了!你根本不是什麽多重人格的病,你就是思春了你!相思成疾!你們倆又不是分手了,你就這樣,要是他真的不要你了,你怎麽辦?跳樓?那你跳樓了你父母怎麽辦?”
穆童從不害怕歐念念發火,嘴裏喃喃,“是啊,又不是分手,只要把這個病治好了,我就可以和他好好的。”穆童如獲新生,回身抱住歐念念,“他不會不要我的對不對。”
歐念念嘆息一聲,拍着穆童的後背,“當然,我們的童童那麽好,哪個男人舍得不要她呢。”
又回到窗前仔細确認了一下,兩人才全副武裝的出了家門。
……
于禮一邊記錄着什麽,一邊拿着電話,“已經裝修好了?那我一會兒就過去一趟。”于禮放下毛筆,宣紙上是工整如新的楷書,內容自動就加密了。将宣紙細致的折疊收好了,于禮拿着衣服走到鏡子前。
鏡子裏是一個消瘦而蒼白的身體,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自胸前延伸爬過脖子直至下颚,好在眷顧了他的臉。穿上那件高領毛衣,遮住了大部分疤痕。于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