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南下-二十

繞過偏殿，最後有一個庭院，三人要走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那已經圍了不少人。遠遠一打量就看見了方丈也在。

姻緣樹被偏殿擋住了一塊兒，穆童碰了碰于禮的胳膊，“不會就是這兒出事兒了吧。”

他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估計是被你猜中了。”

金寶走在最靠邊的地方，視野也更開闊一點兒，他突然向前跑了兩步，結巴了一下，“姻緣樹好像被燒了！”

“啊？”穆童也向前小跑了兩步，果然，姻緣樹上的牌子跌落了一些，半面的枝桠都成了黑炭。僧人們面色凝重，旁邊還有空桶，大概是剛救了火不久。

方丈是唯一面色正常的人了，他側對着穆童三人，嘴角還能看見微笑，也不知道他在和旁邊的小僧們說什麽。有人看見了穆童三人，向這邊望了望。方丈也把目光看過來，點了點頭，算作致意。

三人走近了，于禮雙手合十，看着姻緣樹，搖頭咂嘴，“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方丈也順着于禮的目光看，順着他喃喃的道：“不知道明年啊，剩下的枝子還會不會再生長了。”

穆童還挺好奇的，“要是不生長了會怎麽樣啊……”

一位小僧瞪穆童，“施主，請不要落井下石了。”

穆童回瞪他，“我哪有落井下石，我就是問問。”

小僧臉一紅，竟然不敢再看穆童了。方丈看在眼裏，搖了搖頭，有些無奈，“智戒，你去抄兩遍安心經。”

智戒正是那個三人最開始見到的小僧，他知道自己錯在哪裏，點頭應允，對方丈鞠躬，“我知道了，方丈。智戒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

方丈點頭，語重心長，“師兄弟裏你的悟性最好，去吧。”

“是，方丈。”智戒這次眼睛轉也不敢轉，扭頭就向後走。

“師兄。”另一位小僧叫他。

于禮饒有興趣的看着說話的小僧，他就是第二次來找方丈的小僧了。大概只有十五六歲，眼睛很大，孩子氣還很明顯。

智戒也不回頭，也不說話，停了一下就離開了。

“智慧。”方丈叫他。

小僧一個激靈，緩緩轉身，低着頭也不敢看方丈的眼睛，“方，方丈……”

“智慧，你為什麽害怕？”方丈笑眯眯的看着他，好像不見他的眼睛也能看穿他的內心。

“方丈，我沒有害怕。”智慧謹慎的回答他。

方丈揚了揚手，“回房去吧，你需要休息。”

智慧有點兒着急，猛然擡頭看向方丈，眉角顫抖，“方丈，可是我們還沒有找到點燃了姻緣樹的兇手啊。”

方丈走過去，撫了撫他的光頭。“有些長頭發茬了，得空去找師兄理幹淨吧。姻緣樹的事不用你操心了，去吧。”

方丈的手像是有魔力，智慧的情緒安撫了不少，他雙手合十對方丈鞠躬，“方丈，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方丈的笑容令人安心，一直看着智慧。智慧回頭，見方丈還在看着他。方丈對他笑笑，智慧也勉強揚起笑容，轉身走了。

沒人留意，除了方丈，還有一個人在看着智慧。于禮見他離開了，頗有深意的笑了笑。

方丈轉回頭看向于禮，兩人相視一笑，似乎在溝通什麽。穆童在看姻緣樹上的牌子。牌子上面盡是名字，這都是一對對的佳人，也許他們現在結婚生子，過得幸福。也許他們有些遺憾，但可以想到，他們挂上這個牌子的時候，一定很幸福。

只是可惜了。

有一半邊樹的牌子都被燒成了飛灰，另有半面的枝桠陪葬。

方丈看着樹，卻是在對于禮說話，“施主，你覺得這姻緣樹該怎麽處理？”

于禮有點兒意外方丈會問他，他緩緩道：“如果是我啊，就先處理這些牌子吧。別辜負了這些牌子所寄托的意願。”猶豫了一下，于禮提議道：“可以好好看看牌子上的名字，做好記錄。”

“好主意啊，好主意……”也不知道方丈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他吩咐：“先把牌子都收起來吧，被燒了的和完整的要分開。把被燒了的枝桠都減下來，希望它明年還能繼續開花。”

“希望他明年還能繼續開花。”于禮和穆童同時說。

兩人對視了一眼，穆童撇了撇嘴，似乎不願意承認這份默契。

餘下的僧人應了一聲，去幹活兒了。方丈笑着邀請于禮，“施主去殿裏坐坐吧？喝杯清茶。”

于禮搖頭笑道：“自然是好事，不過我可不能離開我的同伴，她今天有點兒不對。”說着于禮看向穆童。穆童瞪了他一眼，她确實有點兒不對，因為是憤怒的人格，她顯得與方丈身上讓人清淨的氣場有些沖突。她就說：“你要去就去吧，我在這幫忙整理牌子。”

相對來說，她對這個更有興趣。

于禮歉意的看向方丈，“我在這兒一起幫忙整理牌子吧。”

方丈似乎早有預料，“三位施主要是有什麽需要就叫人去找我吧，想走走就走走，做些想做的事。中午留在這兒吃頓簡便的齋飯吧，還請三位施主不要拒絕。”末了，他又看向金寶，“施主去喝杯清茶嗎？”

金寶抹了一把額頭的汗，他體重大，走了一上午确實累了，但是又不好抛棄兩人。

見金寶猶豫，于禮勸他：“金寶，你累了就去休息吧，我們幫忙整理一下牌子，一會兒去找你。”

穆童也把目光從牌子上收回來，一起勸金寶，“你累了就休息吧。”

“那……好吧。”金寶猶豫着勉強答應，其實他心裏早就樂開花了。

方丈大笑，招呼金寶，“那就走吧。”說着，率先向回走去。

金寶對兩人擺了擺手，于禮也笑着擺了擺手，穆童的注意力全放在那些牌子上，也沒看到。

僧人們開始處理姻緣樹了，于禮提議：“師傅們，我們兩人來收完整的牌子吧。”

有人幫忙幹活兒自然是好的，有一位年紀稍大一點兒的僧人對兩人做了個佛號，“那就多謝兩位施主了。”

“師傅客氣了。”于禮也回禮，看向穆童的時候，穆童回頭道：“那我現在就開始摘牌子了？”

于禮看向僧人，僧人點頭，“兩位施主多注意安全。”

得到允許，穆童就開始摘牌子了。

牌子上的名字都是挂牌子的人自己寫的，有得寫的歪歪扭扭，有的書法遒勁有力。無別，都是一份好的寄托。

于禮的個子要高一點兒，兩人配合，他從樹上摘下來牌子，穆童在底下收集牌子。她每一個牌子都要看看，每一個牌子都像是一個故事，她就是那個讀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