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南下-二十三
方丈不知活了多少歲月了，坐在那裏就像一尊活佛。穆童突然想到，或許方丈對她的病情有什麽好建議也說不定呢。可是于禮和金寶都在，她不想讓兩人知道她的病。
于禮看了一眼時間，招呼金寶，“我突然想起來好像有什麽東西落在外面了，你帶我去找找吧。”
方丈看他，“我叫寺裏的人幫忙找吧。”
于禮笑着搖頭，“不用麻煩了，出了姻緣樹的事，寺裏也挺忙的。再說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順便出去走走，找到就找到了，找不到也沒關系。”
寺不大，裏面的沙彌和尚也不多，處理姻緣樹的事确實已經夠亂了，方丈也不再多讓，“如果找不到，我再叫人去幫忙。”
金寶已經站起來了，他分析，“寺裏除了咱們就是僧人了，應該丢不了，咱們去拿回來就行了。”
“嗯。”于禮應了一聲，拿起陶杯，把裏面的清茶喝盡，才整理了一下衣服，對穆童笑道：“那我們就出去一下，你和方丈聊聊天兒吧。”
雖然她也很想幫忙去找，可是這麽好的機會，她還是選擇不放棄了，等找不到她再去幫忙吧，心裏想着，嘴上倒是沒什麽好語氣，表面不在意的随口應聲，“嗯，那你們去吧。”
等于禮和金寶走了，方丈看向穆童，“女施主是有什麽話要說吧。”
穆童有點兒驚訝，“您怎麽知道。”
方丈緩緩笑道：“女施主剛才欲言又止，看了兩人一眼。而且以女施主的善良，如果不是有事，不會不去幫忙找東西的。女施主對于禮施主并不像是表面上這樣不好，不是麽。”
穆童看着方丈高深莫測的笑容，扁了扁嘴，她有男朋友，對于禮就是表面這樣的。出于禮貌，她沒有反駁方丈，直奔主題，她小心翼翼的問：“方丈，您活了這麽多年，有沒有……見過……”
方丈只笑着喝茶，她不說，方丈也不問，等待下文。
穆童咬了咬牙，“有沒有見過一種病，就是每天都會變換一次性格。像人格分裂，但是有昨天人格的記憶。”
“哦？”方丈放下碰到嘴邊的陶杯，仔細想了想，才搖了搖頭，“我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哦……”穆童有點兒失望，但也是意料之中，連李桃姨姥姥都不能馬上說出來是怎麽回事兒，方丈不知道也是常理。盡管自己知道如此，她還是有點兒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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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施主不用擔心，說不定這是個好事兒呢。人生有七情六欲，酸甜苦辣，到老了才能都嘗過一遍，那時候再回頭看來的時候，對所活的那麽多年，又會有新的看法。這個人他每天都會變換一種性格，必然會早早的就經歷過了這些。多少人喜歡旅行，有的人是為了看風景，有的人則是為了看看形形色色的人。與其看這些人，不如體會一下這些人。你說，這是不是好事兒？”
穆童有點兒不懂，“可是這會帶來很多麻煩啊，如果她永遠都不會恢複了，她應該怎麽辦。社會會排斥她吧。”
“哈哈。”方丈大笑，他拿起茶杯，晶亮的老眼看着茶杯裏的清茶，又遞給穆童，“你看這裏有什麽？”
穆童探眼去看，茶杯裏面只有清茶，一絲茶末都沒有，穆童又仔細看了看，才搖了搖頭，“什麽也沒有啊。”
方丈就問她，“那茶香從哪兒來？”
“這……”穆童一時語塞。
“須彌世界，人為芥子。”方丈把茶喝盡了，“在萬千世界裏，根本看不到芥子的存在。就像是這杯清茶，你明明什麽都看不見，但卻能嗅到茶香。”
是啊，兜兜轉轉，世界怎麽會容不下她呢。
“方丈，能再給我倒一杯茶嗎？”
方丈哈哈大笑，搖了搖頭，“茶已經喝透了，再喝就不好喝了。”
“我去看看中午的齋飯。”方丈說着站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正遇到于禮和金寶回來，于禮率先開口：“方丈放心吧，我已經找到了。”
“那就好。”方丈笑的有深意，向外走了。
這會兒大概是穆童最安心的時候了，也不想與于禮拌嘴，也不想和誰多說什麽，只想安心的休息一會兒。
齋飯雖然全是素的，但香味卻能傳出很遠。穆童老遠就聞到了，她動了動小瓊鼻，有點兒驚喜，“我還以為齋飯是味道特別淡的呢。”
于禮笑她，“你平時都喜歡吃肉？”
這不是撩閑麽，穆童懶得理他，會是什麽菜，怎麽聞起來這麽好。
方丈早就給他們把位置留好了，穆童正在驚訝飯菜豐盛的時候，智魚小和尚跑過來，邀功似的對方丈叫道：“方丈，我知道姻緣樹是被什麽點着的了！”
僧人們一片嘩然，方丈看着智魚小和尚，笑得慈祥，“下次不要這麽慌慌張張的。”
智魚小和尚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方丈，我有點兒激動。”
“姻緣樹是被什麽點着的？”
“方丈，齋房裏丢油了！”智魚小和尚氣憤的道。
“你怎麽知道？”方丈笑着問他。
“方丈知道，我最喜歡廚房了，對廚房裏的東西，我都很了解。可是今天做飯的時候，我發現油罐邊有滴落的油點，我可以肯定我早上走的時候都擦幹淨了。等我比量了一下油罐裏的油，發現少了一碗多！”智魚小和尚說到氣憤處，還揮了揮拳頭。
“好，我知道了。”方丈笑着應聲，“先吃飯吧。”
小和尚急了，“方丈，你不管嗎？”
方丈環視了一圈，在齋房裏的所有沙彌都把目光看向他，方丈笑起來很仁慈，“我會記得讓做壞事的人把盜油的懲罰也做了。”
大家都戚戚然，不敢出聲。方丈說：“好了，吃飯吧。”
于禮也掃了一圈，一轉頭，見穆童正在瞪他，“你看什麽呢。”
“沒有啊。我看這個齋房還挺大的。”于禮一臉真誠。
穆童瞪他一眼，“趕緊吃飯，我都餓死了。”
果然只是人格變了，她還是她本身，禮貌，善良，都是她自己。只是人格偶爾會影響她的情緒而已。
吃了飯，方丈就去午睡了。金寶也覺得無聊，索性就一起去幫忙整理姻緣樹上的牌子。另一邊整理裁剪枝桠的和尚們也開始繼續幹活兒了。三個人幹活兒總是比兩個人快，沒一會兒，下面的牌子就都摘下來了。
金寶抹了把汗，“我去搬梯子。”
“你休息一下，我去搬梯子。”不由金寶掙，于禮說完扭頭就走。他過來時候見到一轉彎，牆角就有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