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文曉暢下意識的皺起眉頭,眼神終于落在了他身上。

鐘凱握着她的手，帶着些挫敗的重複：“我是錯了。而且還錯的很厲害。”

文曉暢抽出自己的手,把頭低了下去。

“再給我次機會。”鐘凱說的認真，同時也帶着些別扭。

他不習慣長篇大論地跟人表達自己的內心,而且也明白說什麽花言巧語都掩不住他确實打算放棄過她這個事實。如果把商場上的那些談判技巧用上的話，他也能滔滔不絕的說給她聽。只是他做不出來,更覺得那是在侮辱他們之間的關系。

“曉暢……”他挫敗地叫她，然後試着去觸碰她的頭發。

文曉暢把他的手攔了下來,同時擡起頭來看着他。

兩個人就這麽靜靜的對視了一會兒之後，她輕輕搖着頭說了句：“不好。”

鐘凱怔了怔，沮喪地問她：“為什麽？”

文曉暢嘆了口氣，又看了他一會兒之後反問道：“你又為什麽覺得我們需要在一塊兒呢？”

鐘凱有些被她問住了。

是啊,為什麽呢？

說喜歡和愛這些的，有點兒諷刺。之前這玩意兒也挺多的，可還不是說變就變了。雖然他事後明白了那不過是他一時壓抑和受傷後的反映，他對她還是有種強烈的渴望和親昵感。不過現在說這些大概不足以構成理由。如果非要說出一些所以然的話，那就是他現在更想做的是純粹的對她好。

“我想好好兒照顧你。”他說的真誠，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心。

文曉暢皺着眉，心裏酸酸的。她知道他到這兒來代表了什麽意思，也明白他可能是後悔了。只是她真的不确定自己還能好好兒跟他在一起。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去對他好，去喜歡他，甚至去愛他。她不确定自己能做到，也不确定自己想這麽做。

或許不同世界的人，壓根兒就不該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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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挺好的。”她避開他的眼睛，準備起身離開。

鐘凱把她按了下去，握着她的手說：“我不是要你現在給我答案，也不是要你現在就跟我和好。我只希望你能試着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文曉暢看着他，仔細的看着。他的眉眼，鼻子和嘴唇，每個部位都讓她的覺得無比的熟悉。以前他睡着的時候，她也喜歡這麽看他。唯一不同的是，那時候心裏裝滿了無數的歡喜和愛戀，而這會兒卻是滿滿的心酸。

鐘凱見她表情有些松動，松開一只手替她攏了攏耳朵邊上的頭發。

文曉暢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真的很難不想起以前的點點滴滴。他總喜歡這麽摸着自己，眼裏還總帶着溫柔的笑。這會兒他沒在笑，動作也比以往輕，表情嚴肅卻帶着溫度。她看得出他是認真的，也讀得懂他臉上從始至終都挂着的內疚。

只是有時候懂和明白，并不代表着可以做到。

“試試，好不好？”他溫柔地摸着她的臉，輕聲問她。

文曉暢想搖頭，可脖子卻跟注了鉛似的，沉重的讓她動不起來。她皺着眉頭，看着他的臉，聞着他的味道，感受着他指尖的觸感和掌心的溫度。一切，都讓她這麽的熟悉和思念。

她忽然覺得自己特別沒用。他簡單幾句話，她就開始心軟了。想起他那些日子對自己的冷漠，心裏又泛起陣陣的酸澀，眼圈也跟着紅了。

“暢暢……”他心疼地把她摟在懷裏，不停地吻着她的頭頂。心裏的內疚簡直要把他折磨壞了，尤其是在撫摸到她幾乎只剩下骨頭的後背時。

“對不起，寶貝兒。我真的錯了。”

文曉暢聽着他在自己耳朵邊發出的低喃，感受着他緊緊的擁抱，內心頓時爬滿了各種複雜的情緒。心酸，委屈，難受，什麽都有。可就是跟以前不同了。以前的那種只要一被他抱就會覺得胸口滿滿的感覺，現在一點都沒有了。

“你放開我吧。”她拍拍他的背，不想這麽一直抱着。因為越抱着，內心的對比就越強烈，對比越強烈，她就越難受。

“曉暢……”他擔憂的看着她，清晰地感覺到她每時每刻的情緒變化。

“怎麽辦？”文曉暢看着他，一臉的哀傷：“我現在只要看到你，摸到你，甚至聞到跟你類似的味道，我就會覺得很難受。我想，我們大概是真的完了吧。”

“絕對不會！”鐘凱捧着她的臉立刻否定，神情再認真不過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聽好了，只要你給我個機會，我就會負責讓你幸福到底。”

文曉暢搖着頭，眼淚也落了下來，艱難地低聲說了句：“不要了。”

“曉暢！”

“不要了。”

“相信我！”

文曉暢一怔，苦笑着搖了搖頭：“我做不到了。”

相信一個人或許從來都不是件簡單的事。之前她做的就不徹底，更不要說經歷過這些之後了。她不想時時刻刻的擔心，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想着他會不會一轉眼就又變了。突然就不喜歡她了，然後用一種幾乎能凍僵她的态度，忽視掉她所有的一切。

有些錯誤犯過一次就夠了，再來，那不是犯賤，就是心理出了毛病。

“鐘凱？”她碰着他的手臂，輕聲叫他。

她受不了他這樣的表情。那種類似于悲傷的東西，真的不适合出現在他的臉上。她看着也會心疼，會難受。

或許是她剛才說的話讓他難受了。可她真的無能為力啊。

鐘凱回過神，收拾了一下情緒。點了點頭之後，緩緩地站起身來。

文曉暢跟着他起來。

他朝門口走着，她則跟在他後頭。

他打開門，走了出去。她站在裏頭看着他的後背。

他忽然頓住，然後轉過身來。

“曉暢？”

“嗯。”

她等着他說話，他卻只是沉默的看着她。表情極為複雜，眼睛裏的溫度也過于炙熱。

“你……”她不知道要說什麽。

他嘆了口氣，伸出手來去摸她的臉，從上到下，極其溫柔，極其認真的摸着。摸到她幾乎快要崩潰的時候，他收回了手。用極低的聲音說了句‘再見’之後，門被他關上了。

文曉暢看着眼前的門，眼淚一瞬間就留了下來。她緩緩地轉身，徑直地走到卧室，慢慢地爬到床上之後捂着被子嚎啕大哭。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

他走進她的生活她痛苦。他離開，她還是痛苦。她搞砸了他們的感情，也失去了喜愛的人。她就是這麽的沒用，不但愚蠢還沒有勇氣。

生活過得一團糟，事業上也毫無進展，她所有的挫敗感在這一瞬間全部迸發出來。對自己的厭惡這一輩子都沒有這麽強烈過。

或許，她真的從頭到尾就不配擁有愛情，尤其是擁有他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