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了就沒了,再去追究怎麽碎的,對于愛好這個古董的人來說沒有什麽意義。

一瓶點滴快挂完,喬千岩醒了過來。他睜眼的瞬間有些迷糊,他聞到了曾經非常熟悉的醫院裏各種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邢琛看見他睜眼,站起身問他:“感覺怎麽樣?”

喬千岩看到邢琛,便知道是他把自己送醫院來了,想說一句感謝,可一開口嗓子就卡住,發不出聲音。

“先別說話,我給你拿水。”邢琛将桌子上的礦泉水擰開,然後扶着喬千岩的後背讓他坐起來,把水遞到他嘴邊。喬千岩将水咽下去才開口道:“又給你添麻煩了。”

兩人面對面而坐,邢琛的胳膊仍然環着喬千岩的後背,聞言笑道:“我不覺得是麻煩。”

喬千岩低頭看見床單和被子,擡眸看邢琛:“是你換的?”

邢琛:“我看醫院規模太小,衛生上不太講究。”

喬千岩一笑:“你這是職業病。”

邢琛是安城市衛計委副主任,工作上天天和“衛生”二字打交道,去醫院對他來說更是家常便飯,單位裏都說他們這群人沒有醫生的高工資,卻得了醫生的職業病,恨不得走哪都帶着消毒水。

打完點滴,邢琛又讓醫生來給喬千岩檢查一遍,他的燒已經退了,接下來注意休息便行。

從洛江回安城,開車的話需要七八個小時。因為喬千岩這一耽擱,邢琛一家只能推到第二天再離開。吃午飯的時候,喬千岩提議下午帶他們去虎跳崖看看,那邊沒有其他景點出名,但是風景獨一無二。

邢琛不等父母開口,直接道:“你今天還是得休息。”

邢母原本想着下午沒事,可以去看看,可一看兒子那不容置喙的表情,便閉嘴了。

不過還好邢琛阻止了,下午三點多,洛江突然下起雨,嘩啦啦一陣,來得急走的也急,将院子裏的花草全部清洗一遍後,雨一停,太陽就出來了。

邢琛視線落到芭蕉葉上,看到彩色的光線後仰頭看天,天邊果然出了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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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千岩看着他:“跟我去樓頂。”

洛江的建築物都不太高,登上樓頂就能一覽無餘看遍整個景區,随着大雨将霧氣帶走,最遠處山尖的積雪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邢琛仰着頭看了一圈,嘆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完整的彩虹。”

喬千岩背着手看着天空道:“洛江只要下雨就會出彩虹,從山的那邊一直延伸到這邊,可以把整個天空分成兩邊,如果用手機,都不一定能拍下全景。”

喬千岩轉着腦袋看彩虹,等看到樓頂邊的晾衣繩時無奈搖頭。晾衣繩上滿滿兩排床單,肯定是上午他去醫院後,奶奶洗完床單搬到樓頂曬太陽,結果下午下雨,奶奶把這個事給忘了。那兩排床單全部被雨淋濕,滴答着水挂在繩子上微微晃蕩。

客棧裏有專門給床具消毒的機器,但是老年人總覺得曬太陽才是最有效果的,所以平日裏喬千岩便随奶奶折騰,等到曬幹了,他再送去消一遍毒。

喬千岩走過去收床單,床單吸了水很沉,并且兩面都貼住,從繩子上往下扯不太容易,扯下來第一條就彈自己一身水。邢琛見狀走到晾衣繩對面,将貼住的床單分離開卷到一塊遞給喬千岩,喬千岩舉起手接住。兩人配合,很快第一排床單都被收下來,喬千岩将那一摞挂在胳膊上,一邊往樓梯走一邊對邢琛道:“我先把這些送下去,馬上再來收剩下的。”

“去吧。”邢琛仍然卷着晾衣繩上的床單,一條條收下來放到一邊。

邢琛收完後走到樓梯圍欄處,朝下面剛從洗衣房出來的喬千岩喊道:“喬千岩,我直接把床單扔下去,免得跑兩趟。”

喬千岩仰頭:“不要砸到花草。”

邢琛看一眼院子周邊大大小小的花盆,他這麽扔下去确實容易砸到。而且若是往喬千岩身上扔,也會砸到他。只想了幾秒,邢琛把幾條濕床單松松打結系在一起形成一條長繩,從欄杆處放了下去。

喬千岩笑出聲,伸長了胳膊去接那床單繩的底端,握住後對上面的人道:“你松手吧。”

邢琛手扯在床單繩的另一端,看着底下喬千岩仰着的臉,他的食指松開後沒有進一步動作,而是不自覺地用指尖在虛空中描摹喬千岩的臉部輪廓。

喬千岩感覺到邢琛的凝視和停頓,兩人隔了兩層樓高的距離,卻仿佛是近在咫尺,喬千岩似乎能感覺到邢琛手指的溫度從床單的那一頭傳過來。他眨了眨眼。

好像過了很久,邢琛手裏的床單突然滑了下去。

原來他的注意力都集中于下面的喬千岩,手裏就忘了去抓緊東西。

一串床單随之落到喬千岩身上。

邢琛轉身大跨步下樓梯,到了一樓的樓梯口看見喬千岩往洗衣房去,幾步跟上去随他進了洗衣房,反手關上門将喬千岩抵在門後。

邢琛一連串動作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喬千岩驚魂甫定地看着他,還未開口,嘴唇已被兩片滾燙的東西堵住,唇瓣一動,便有濕滑的軟肉滑進他的嘴裏,噙住了他的舌尖。

邢琛難以解釋自己這股沖動,他自小家教良好,又什麽都不缺,為人處世不急不躁,談戀愛對他來說和社交一樣,若是強取豪奪,便失了自己的身份和涵養。

他從來沒有,也沒這個必要,在誰面前如此唐突。

喬千岩手裏還攥着床單,等到邢琛放開他,兩人胸前的衣服都被浸濕了。

邢琛喘着粗氣看着眼前的人,他本以為接下來喬千岩恐怕要動武,可沒想到對方出乎意料的平靜。

兩人的距離極近,喬千岩的瞳孔像一汪深潭,他微微動了動睫毛,還泛着水光的唇輕啓:“網上都說來了洛江如果沒有豔遇,就是失敗。邢主任,你這種人,怎麽也把那些文青的話當真了。”

邢琛手指撫上他的嘴角,沉聲道:“如果我沒想豔遇呢?如果……我來真的呢?”

喬千岩擡起眼眸直視對方,幾秒鐘後眼尾漾出笑容,那笑容有幾分譏諷,更多的是漫不經心。他說道:“有些話,非要說清楚就沒意思了。這些天我沒把你當陌生人,萍水相逢,剛才的事于你我來說都無傷大雅。明天,一路順風。”

說完,便推開邢琛,開門出去了。

邢琛站在門內,看那個身影消失于樓梯拐角。他低頭看一眼胸前的水漬,那灘潮濕仿佛穿透身體印在了心上。有些事沒法說清楚,可他知道,有些事,從他那天傍晚決定踏進這家客棧時就肯定會發生。

他又一次沒能逃過“喬千岩”三個字。

邢家一行人一早踏上了歸程。

車離開洛江大橋後,邢琛給喬千岩發了條微信:千岩,後會有期。

隔了十來分鐘,喬千岩回複過來:車程長,路上順利。

邢琛看着那幾個字,突然體內惡劣的玩笑因子被激發,他敲字回複:你要是和我一起,車程就不長了。

喬千岩晃晃手機屏幕,那句顯得輕浮的話将他逗笑了。他與邢琛雖談不上多深的交情,但這些日子下來,他能看出邢琛這個人城府極深,心思也靜。也是,年紀輕輕就坐到那個位置,怎麽會是好相處的人。只不過他是帶着父母外出旅游,收了平日那套作風。

然而這句玩笑話,卻和昨日不顧禮貌強吻他的人很配。

可能玩政治的人,都有兩面三刀的天賦。

他将手機塞回口袋。喬老太在院子裏拔雜草,喬千岩走過去幫忙。隔了幾分鐘,又是微信提醒,他拿出手機。

邢琛:還發燒嗎?

喬千岩想了想,回複過去:差不多好了。

邢琛:我好像被傳染了,打了一上午噴嚏。

喬千岩:……

邢琛胳膊撐在車窗上,拳頭抵在腮邊笑出聲。

邢母聽見兒子的聲音,好奇道:“笑什麽呢?”

邢琛随意道:“沒什麽,看新聞呢。”

小徐餘光瞥到邢琛的手機停留在微信聊天界面,他早就習慣邢琛在父母面前打馬虎眼的風格,不動聲色地繼續開車。

邢琛一路上與喬千岩你來我往的聊天,車駛入安城境內,他看到高速路口下意識地說了句:“這麽快。”

手上依然不停地給喬千岩回複:我到安城了。

喬千岩手指停在那裏沒有動作,安城,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

車駛入三環,邢琛将安城人無比熟悉的市政大樓拍了張照片發給喬千岩。

喬千岩點擊放大那張照片,眼睛裏晦暗不明,嘴角的線條也變得冷硬。他關了微信,去廚房準備晚飯。

車到達父母所在的小區後,邢琛提議在小區外的餐館吃晚飯,現在時間晚了,回去再做也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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