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魔音響起。

從這琵琶的玄色水晶裏生出幾百十道玄色的毒針,又幾百道。

一批猛犸人紛紛倒下,火煉與沒中針的便殺将上來。

趙毓将琵琶弦子一攏,二夾彈。

又幾個高大的猛犸兵如高塔坍塌。

然那火煉的“風火霄”如敏捷的白狐般,略過樹梢,飛閃過馬背,終是躲過了,仗刀從背後襲了過來。

趙毓忙從馬上翻下,背後挨了火煉一刀。

“就這點本事啊?”趙毓怪笑幾聲,忍痛躍起。

恰幾個猛犸兵從正面砍來,趙毓再放攏琵琶,綠色水晶球中釋出幾道綠色毒針。

又幾座猛犸兵“塔”倒下。

眼看一個長身的敏捷的影又揮刀殺過來。

趙毓知火煉又是要使“快意乘鸾”,又要将一股鳳尾似的劍氣萦繞包圍他,運功與那琵琶上,将劍氣破了。

“死狐貍,別打了,你和你弟弟兩人都差點敗在我手上!”

趙毓邊道,見對方亦将他的招數記得清晰,只得卯足氣力,運出一陣狼哭似的琵琶音,将一股懾人的劍氣撲來。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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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煉心道要不是有人暗中相助,你早死了一千遍。

這邊,劍氣如鸾舞彩虹,星漢迢迢欲曙天,持刀者更是人中龍鳳,冰寒的身姿似狐仙;那一邊,将琵琶的樂音奏得如同一只瘦蛟,又如劇毒的大蟒,兩人僵持不下,又是半個時辰。

“你比我差了那麽一點,放棄吧。”趙毓從赤色水晶球中再釋毒針。

那狐貍般的火煉太子比狼還迅猛:“這話該本太子說!”

趙毓這邊又要和火煉對戰,猛犸兵亦是層層偷襲圍攻。然猛犸兵終是越來越少,趙毓的體力也将近極限,火煉用“離魂劍”法,取了他的琵琶弦。

火煉又一招“天南地北雙飛掌”,趙毓再也無力抵抗,好一只琵琶被鎮個正中。

趙毓亦被鎮出幾米開外,撞在一棵三十年生的大樹上,樹被攔腰截斷。

然那琵琶粉碎的同時,幾千只各色毒針射逸出來:赤、玄、青、紫、黃、白。

火煉躲避不及,被一黃一白傷了雙眼。

趙毓抹一把唇角的血絲,大笑起來,用盡最後的力氣把僅僅剩餘的兩個猛犸兵擊斃了。

火煉的又一記“天南地北雙飛掌”如惡龍般撲了上來,他卻再也躲避不得。

趙毓的四肢被釘住了一般,呆坐在原地。

就是這一掌,把他七叔震得腑髒俱碎。

就是這一掌,如果打中,若不是那粒還魂藥,連神仙也救不得,可是,他怕是沒有服用那丹藥機會了。

趙毓閉上雙眼,心裏竟是他七叔為他擋那一掌時的凜然。

七叔還沒得救,這藥送不過去,可怎麽辦。

最後一刻,他竟想的是這個,連他自己都意外了。

可是,那一掌,似乎遲遲沒有擊中他的心髒。

趙毓睜開雙目,卻覺身上一輕,原來,他竟被人提了胳膊,使輕功避開了。

卻見一大批短打扮、戴面具的漢人将雙目失明的火煉圍成了鐵桶,火煉一把孽龍甘蠖刀使得衆人竟不得近身。

“少主人,跟我走!”

将趙毓救下的人輕聲道。

一幹人将趙毓救走了,剩下火煉站在晨曦中,依舊是黑夜。一陣又一陣涼風襲來,他渾身打了個寒戰。

“來人!”

無人應答。似有回音。

火煉伸手摩挲着向前,試探着走了幾步,被一巨失守絆倒,爬起來之後,茫然不知該方向。他站在原地,沒了思想。

不知站了多久,聽得一陣馬蹄聲,似是猛犸的馬種。

“大哥!你站在那做啥?”

烏米爾的聲音。

火煉欲要上前邁一步,腳下軟軟的,似又踩到了屍體 。

“大哥?”烏米爾的聲音越來越近。

“扶我。”火煉道。

烏米爾看到哥哥俊秀的丹鳳眼裏,瞳子沒了焦距,大罵道:“他奶奶的,是誰幹的!”

火煉冷冷道:“你不是該高興嗎?”

烏米爾強壓着喜悅,道:“大哥,看你把老三想成什麽了!究竟是誰幹的!還是那個葉芝嗎?”

火煉道:“瞎了,沒看到。”

卻說化名葉芝的趙毓,已被火速送到陵川王府,趕到趙隽的寝殿時,趙隽只剩下一口氣。

“你再晚一步,就自行了斷去吧!”

瓊霄迎上來,一把奪過藥瓶,一個箭步飛将到床頭,将姑射鹿嗷還魂丹送入趙隽的口中,藥粒粘在他的舌頭上,瓊霄含了一口水要嘴對嘴幫趙隽服下。趙毓頓覺吃了酸石榴似的。

“有了藥,就差血了!”

瓊霄激動地雙頰通紅,大眼睛裏雖有血絲,卻像十五的圓月般明亮。只見她一把拽過趙毓的胳膊,迅速從他刀痕粼粼的傷口出擠出幾滴血。

“駱駝,你瘋了!”趙毓道。

“王爺失血過多,沒有血他同樣活不成,你是他親侄子,血應該合适吧?”瓊霄雙目死死盯着那水碗。

此時,空氣凝固了一般。

周圍所有人的均已試過了,就連趙逸逸都被割了爪子,如今只得期待趙毓了。

兩滴血,一只水碗。

瓊霄攥着拳頭,捏了一手的汗。

“一定要行啊!太上老君,觀世音菩薩,釋迦牟尼佛祖!”瓊霄雙手合十,捂在胸前拜道。

碗中的血像兩個淘氣的孩子,先是獨立的,慢慢找到的一起,咕嘟咕嘟,兩個淘氣的孩子在碰撞。

咕嘟咕嘟,兩個淘氣的孩子拉着手。

衆人的眼都瞪得鈴铛一般。

“融!融!融!”幾個漢子們握着拳大叫。

終于,兩滴血凝在了一起。

“是合适的!”

瓊霄揮舞着雙臂,大叫道:“太好了!王爺有救了!”蹦了起來。

趙逸逸從被窩裏鑽了出來,揮舞着肥肥的爪子也開始跳:“嗚嗚嗚嗚!”

腔調不同,似是在唱歌。

趙毓任她割了手腕,道:“地都被你鎮碎了,駱駝!”又指着趙貓兔子道:“唱什麽唱,吵着王爺休息!”

趙逸逸委屈地對着手指,用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趙毓,看了幾眼,扭着肥屁股,又鑽進了趙隽的被窩。

剛才救下趙毓的人,均摘下了牛馬的面具,一個憂心忡忡,守護在床邊的二十□□歲男子似是頭目,其他的也都看得身手不凡,四十多歲,眉目儒雅的楊不凡便将趙毓的血過于趙隽。

趙毓忍不住問:“這都是七叔的家臣嗎?”

瓊霄将食指湊到唇邊:“噓——”

原來,趙隽和火煉被捉那夜,阿渡便火速聯系了一批效忠他的高手,誰知找到游船畫舫上時,兩邊竟打得分不清誰是誰,待回到王府,瓊霄說明原委,這幫人方去救下了趙毓。

趙毓聽着瓊霄的解釋,漸漸生了困意,眼皮沉沉,卻強撐着不睡。

“楊叔叔,王爺現在沒事了麽?”瓊霄見楊不凡停止取血,抓着他的衣袖問。

楊不凡搖頭:“王爺的腑髒都破了,現在有血維持着,還要把腑髒都縫合好。”

趙毓走到床頭,但見趙隽面色依舊煞白,呼吸依舊微弱得如游絲般,不禁道:“他現在那麽虛弱,你要開膛,他撐得住嗎?”

楊不凡瞪他一眼:“撐不住也得撐得住!王爺當年也是響當當的大将軍,沒那麽嬌氣!”說完,從自己腰間取出一瓶酒,掰開趙隽的嘴唇,給喂了下去,揮起他的長劍,要剖趙隽的肚皮。

瓊霄沖上去一把攔住楊不凡:“是不是要用沸水煮下?記得書上說,三國時候華佗醫生有一種麻沸散……”

“早就失傳了!”

楊不凡打斷道,只見往劍上噴了口酒,借着燭火烤了,瓊霄和趙毓站在床不遠處,不眨眼地盯着這手術過程,大氣不敢出。

眼看着趙隽的衣裳被除了,露出纖瘦的身軀,肋骨根根分明,瓊霄不忍地再次抓住了楊不凡的胳膊:“一定要縫合嗎!”

楊不凡道:“是,而且再不縫合,就來不及了!“

趙毓一把将瓊霄拖到一邊。

開膛。

心,肝,肺,一針,一線。

每一針,都瘋得瓊霄心驚肉跳。

刺啦。

刺啦。

陣線在游走。

趙隽雙眉緊簇,每一針,他都在顫抖。

趙逸逸吓得不停地眨眼,肥肥的小腿直哆嗦。

“呃……”

楊不凡切了一小塊肝髒,趙隽痛得悶哼一聲,五官扭曲成一團。

“嗚哇!”

趙逸逸撲到瓊霄的懷中,太平滑,跌到地上,瓊霄的胸前就濕了一小灘,有了馊味。

瓊霄則是死死盯着趙隽的胸膛,為他擦拭大滴大滴的汗液。

直到楊不凡将趙隽的腑髒都縫合上,趙隽鼻間尚且有氣進出,瓊霄癱在地上了。

楊不凡道:“殿下,你身子還好麽?王爺還需要一些新血。”

趙毓挽起袖子,纖瘦的胳膊青色血管分明:“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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