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影都胡成一團了。喬先生和鐘先生沒被吓跑,真是萬幸。”

“……”

媽咪每說一句,就沾着卸妝膏去擦拭。

漸漸的,許惠橙的濃妝被抹去大半。

然後,媽咪動作停住了。她瞪着許惠橙,“山茶,你化妝究竟是為什麽?”

許惠橙也望向鏡中的臉。

為什麽?

因為幹這行都得化妝。

☆、13

媽咪仔細端詳着許惠橙的容貌。

去了米糊般的劣質妝粉,許惠橙的這張臉堪稱出水芙蓉。她不是主流的立體尖廓,鵝蛋臉,內雙眼,顯得古典而婉約。

許惠橙是朱吉武帶進來的,媽咪沒有審核過素顏。後來見許惠橙的業績平平,媽咪也不太過問,她都是直接彙報情況給朱吉武。

媽咪沒料到的是,許惠橙居然是個美人兒。

“山茶,你這麽久,都幹了些什麽啊!”媽咪很痛心,覺得這些年錯失了無數挖金的機會。她原來還納悶為什麽喬淩和鐘定都指名要許惠橙,現在想想,應該是他倆識穿了這其實是個真美人。

媽咪暗嘆技不如人。

許惠橙沒反應過來,“媽咪,我化妝不行……”通常她是抹一層厚厚的粉底,然後往上描粗線。她把握不準力道,粗細不勻,而且暈妝厲害,沒多久就髒了。

“那就不要化!”媽咪板起了臉。“誰不是把自己打扮得活-色-生-香的,你倒好,好好的漂亮臉蛋兒,塗抹得跟小醜似的。”

許惠橙愣了。

她打小就有個小名,叫“醜丫”。父母都是“醜丫”“醜丫”地叫,一直到長大,都還是這個名。後來淪落到風塵之地,她在衆多時尚美女中,更加不出彩。而且,姐妹們去醫院打針、整容,都是往大眼睛、尖下巴的路線走。所以,許惠橙一直覺得自己的長相很普通。

她又看了看自己,還是沒分辨出美或不美。

媽咪的視線也飄去了鏡子中的人影,她心思轉了轉,突然生出個主意。會所在平安夜的晚上,要舉辦一場選秀比賽,來的可都是貴賓級的客戶。本來已經挑選了十來個得寵的美女參加,如今見到許惠橙的真容,媽咪就有意破格推她上去。

這想法是有了,媽咪還不敢自己下決定,打算和朱吉武商量再說。

媽咪給許惠橙化了個淡妝,出來的效果,簡直換了個人似的。臨走前她交代說,“山茶,你自己好好學習學習,争氣點。”

“好,謝謝媽咪。”

許惠橙望着鏡中那個自己,怔怔的。

她喜歡鋪厚粉,因為那是一個面具,她恨不得能換一張臉去面對現在這個龌-龊的環境。她希望以後回家鄉,好好過下半輩子,可是又害怕有朝一日,別人會認出她。所以她拼命往自己臉上堆粉。

而今這淡妝,無疑是把她完全暴露了。

她挑着化妝品,用化妝刷往自己臉頰掃,沒一會兒,又是粗糙的妝容。

她覺得這個模樣看着比較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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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和朱吉武商量後,決定把許惠橙捧上選秀舞臺。她電話通知許惠橙時,語氣還是比較和藹。“山茶,你可要加油。如果被誰相中了,一年的錢一下子就賺來了。”

許惠橙懵了,“媽咪,我不會……”她記得去年的這個比賽,都是高學歷的美女。

媽咪撇下嘴,“這有什麽會不會的,伺候客人,你都是老手了。”

許惠橙還想說自己沒有才藝,可媽咪不耐煩了,說道,“我和武哥報備過了,你要有意見,問他去。”

許惠橙哪裏敢去驚動朱吉武,最後只能妥協。

康昕得知許惠橙也要去比賽,有些意外,但沒有詳問。

反而是許惠橙向康昕請教選秀的事。譬如,要比什麽項目,如果沒有被客人點名,那麽會不會被懲罰。

康昕失笑,“就是走走T臺。你以為是真的選秀?”說白了,比的不過是誰能讨男人的歡心。

比賽的輸贏許惠橙并不在乎,反正她是趕鴨子上陣。她擔心的是另外的,她小聲問,“那……如果沒有客人要……媽咪會不會生氣?”

“努力吧。”康昕只能這麽說。

“好的,謝謝。”許惠橙聽出來了,她如果不賣出去,會有麻煩。“我們都努力。”

她忽然想到,鐘定不知道會不會過來。她祈禱他不要來。

平安夜那天,鐘定确實沒有出現在會所。

這和許惠橙的祈禱無關。

喬淩提前到了貴賓包廂。

這裏是會所的附屬樓。當初設計時,就考慮到活動的競拍類,圍着一樓中空舞臺的,是成排的貴賓房。客人可以透過窗口審視臺上的選手們。如果對哪位有意,則需用房間的按鍵器進行競價。而非貴賓,只能在二樓的座椅位置競價。

喬淩摟着一個美女,慵懶地靠在沙發上。

有幾個公子哥,在那一起說說笑笑。

喬淩笑着笑着就去捏女伴的胸-部。他望了眼空蕩蕩的舞臺,對着女伴耳語道,“美人兒,如果今晚我有想要的,我們就三人行。”

女伴欲-迎-還-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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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惠橙準備好後,去了趟洗手間。

她還在不安鐘定的事。

鐘定那天晚上沒有告訴她賠償的數目,但是她記得喬淩之前說過,他掐她的那次,鐘定贏了一輛車。所以賽車的賭金肯定不會低,她賠不起。

也許今晚運氣好的話,她會遇到貴客,那樣就能得到一筆不薄的小費。然後,可以先還給鐘定。

許惠橙這麽想着,出了洗手間就沿走廊往更衣室走。

她正琢磨着,如果自己繼續穿寬松裙,會不會吸引不到男人的目光。

不經意擡頭間,她瞥見一個身影在前方轉去了左邊的岔路。

她一震。

如果她沒有看錯……如果她沒有看錯……

她急忙小跑奔向那頭,卻不敢直接拐過去岔路,而是停在轉彎處,探着頭去看那人的背影。

……果然是喬延。

喬延和鐘定的背影,幾乎一樣。許惠橙辨認的途徑,是他倆的衣服。

鐘定的風格很貴氣。她一個不懂名牌的都能看出他衣服料子的上等。而喬延的穿衣,則比較大衆。

她确認了那人是喬延後,就急忙追了過去。“喬先生?”

喬延停住腳步回頭,眸中依然溫和。

許惠橙望着他的臉,愣愣的。

原來不是她臉盲症加重,而是,他和鐘定真的很像。區別就是,鐘定的頭發打理過,劉海是豎起的。而喬延額間的劉海很自然垂下來。

喬延見她不說話,笑了笑。“你認識我?”

許惠橙心裏滑過失落,他又不記得她了。“見過。”

他略帶歉意,“對不起,我有些健忘。”

“沒事。”她笑,其實能夠遇見他已經很好了。

他也笑,瞄了眼走廊,“對了,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嗯。”當然可以。

“我在這邊消費。去了趟洗手間,出來後就找不到原來的地方了,而且走廊的服務員都不見了。”

“你走錯樓梯了。這裏是會所的附屬樓,今天有活動,所以清場了。”許惠橙往前方指了指,“走那個樓梯下去。”

“原來如此。”喬延禮貌道謝,“謝謝你。”

“不客氣。”她懊惱自己這麽急沖沖跑過來,便退了一步,轉身準備離去。

喬延望了眼她的背影,神色微變,想起了什麽,“許小姐?”

她訝異回頭。

他的視線在她的臉上游移,稱贊道,“許小姐變得更漂亮了。”

許惠橙恍悟過來。他不是不記得她,而是她因為要選秀,所以是姐妹幫忙化的妝。“謝謝。”不可否認,聽到他的話,她很高興。

“怎麽那麽長的頭發剪了?”

“有點事,就剪了。”

“那真可惜。”他的目光似乎是透過她在看誰。

許惠橙很想繼續和他聊,可是她還有活動的事。“喬先生,我要去忙了。”說完,她想咬自己的舌頭。她的忙,不就是和勾-搭男人有關。

“好的。”喬延表情未變,“這裏有活動?”

“嗯。”她聲音低了下去,“選秀……”

他笑,沒有任何譏嘲的意味,說道,“聽上去很不錯。”

她音量更低,“我走了。”

許惠橙的步伐又急又快。

初初見到他,她很欣喜。可是談幾句,她的自卑感就冒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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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比賽,就是一衆姐妹,穿着系列的吊帶長裙,站在舞臺上,接受臺下男人的巡視。

主持人沒說幾句,二樓的觀衆席就有觀衆大聲抱怨,“穿太多了。脫脫脫脫。”

主持人哈哈兩聲,“好戲在後邊,各位稍安勿躁。”

主持人一一介紹姑娘們時,喬淩顯得心不在焉,他伏在女伴的肩上,聽着包廂裏擴音器傳來的名字和號碼,咬了下女伴,“小美人,你叫什麽名字?”

“喬先生,我叫□□。”女伴嬌滴滴的。

“終于不是花名了。□□,真美。”他上下其手,近在眼前的女人讓他更有興趣。

然而,當他聽到一個名字時,動作止住。

山茶。

如果他的記憶力沒出問題,那個讓鐘定輸得慘兮兮的小姐就叫這名。但是,以她的姿色,來選秀?

喬淩擡起頭望向舞臺,然後,他的目光凝住了。

許惠橙在臺上笑得很媚麗,配合那柔和的五官線條,居然讓他覺得驚豔了。

他回想起她墜水的那事。她被仆人從泳池裏撈上來時,妝很花很醜。後來她被擡進客房,也沒有人幫忙處理那臉。

啧啧,瞧瞧他錯過了什麽。

喬淩掃了臺上其他的女人一圈,浮起笑容,伸手去按競價器。

誰知,居然已經有人競了更高的價。

他往上加。

那邊的也加。

三輪以後,喬淩的神情陰暗,“見鬼了!”

☆、14

關于女人的價格,喬淩心裏有一把秤。許惠橙就算容貌過得了關,但在身段方面欠佳,他不可能給她飚太高價。

上次之所以給她二十萬,是因為他贏回來的錢遠遠不止這個數。

這次競她三個回合,他覺得可以到此為止了。況且,今天包不了她,等過了比賽的限制期,一樣可以買她。就是時間上推遲些而已。

他好奇的是,不知道對方什麽來路,居然肯為許惠橙砸重金。

喬淩又望了望臺上,然後聳聳肩,重新抱回女伴。

他剛剛也是過于較勁了。

其實這個活動,精彩的好戲都在後頭,男人們沒有必要在這個環節就競價。接下來,女人們會有脫-衣表演,再來,就是幾近全-裸的走臺。大部分男人,最期待的無非就是這樣的節目。

只不過,喬淩今晚是看不到許惠橙的脫-衣舞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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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們亮相完畢後,主持人就咧着嘴,神秘兮兮地說要公布初次的競價結果。

臺下的男人大多都是敷衍的鼓掌。

第一輪競價的客人還是極少數。畢竟女人們裹着衣服,他們只是過了過眼而已,誰知道這裙子下面遮住的是不是大粗腿。

公布的結果顯示,僅有三個女人是有競價的。其中包括許惠橙。

她自己都非常意外。在場的都是精挑細選的紅牌,除了她。她出場後,就是一個勁地笑,話都沒幾句。原來也有客人好她這類型的。

雖然她的價格沒有公開,可是她已經很欣慰了。畢竟接下來的豔-舞表演是她的弱項。

根據比賽的規定,既然她有了客人競拍,那麽她就不能再免費為衆人表演了。因為,她現在是有價碼的。

那三個女人退了舞臺。

許惠橙下了後臺,往回走了一段路,聽到舞臺那邊傳來一陣熱烈的掌聲和喧鬧。

如果沒有客人競拍她,那麽她也會像剩餘的參賽者一樣,在衆目睽睽之下引-誘-男人。而她本來的打算是随便扭幾下,然後就快速脫衣。她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才藝,更不想跳一場舞就把客人全吓跑。

三個女人回到休息室時,媽咪早已在裏面候着,她妖嬈多姿走過來,“你們都幹得不錯。”

說完,她特意殷勤地挽起許惠橙的手,宛若姐倆好的親密,“山茶,你可真是好運氣啊。”

許惠橙莫名,靜靜等待下文。

媽咪瞧着許惠橙的臉,越看越滿意似的,“我就知道,你會紅的。”

許惠橙驚訝了。

“山茶,你才剛出場呢,就有兩個客人争着搶了。”媽咪喜形于色,“這價格比誰都高。”

聞言,許惠橙迅速瞄了下其他兩個女人,她擺低了姿态。“謝謝媽咪的指導。”

媽咪大笑,“反正呀,你們先待着,等等看還有沒客人更高價的。”

三人都點頭答應。

媽咪離開後,女人甲拉過椅子坐下,點上一根煙,朝許惠橙說道,“你倒是一匹黑馬,沒經過初選就直接決賽了。”

“運氣好而已。”許惠橙真的是這麽認為的。

女人甲笑,“真好。”

“我去休息一下。”許惠橙無意炫耀,她說完就進了自己的休息間。

她和甲,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甲和會所裏的小姐們不同,她是高級小姐。她有美貌、有學歷、有工作,在社會上算是小資一族。她接待的客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且,她一年中只幹幾個月。

許惠橙曾經不理解甲的心态。後來,她見得多了,才知道金錢的誘惑有多大。

許惠橙一直在休息室坐到選秀結束,都仍是那個競拍者。

期間,女人甲的男主顧倒是更換了好幾個,他們争先恐後為她擡價。甲借此找回了自信。然而,到了最後宣布比賽結果時,甲又不平衡了。

許惠橙才是冠軍。

她的競價者保持不變,是因為那數字,其他客人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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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延今天出來時,又習慣性往食街那裏走。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明明什麽都找不到。

他在街上漫無目的,和一對對情侶擦肩而過。後來,他停駐在校門口的路燈處,望着來來去去的人群。候了十來分鐘,他什麽也看不到,就離開了。

其實也不是完全找不到的。起碼,有個背影。他記得那是個特殊職業者。

喬延想了好久才想起,許惠橙在哪家店工作。不過,到了會所,他報她的名字,卻無人認識。

他大概明白了,她告訴他的,可能是本名。

應該感謝的是,他不知怎的繞錯路,轉進了附屬樓。于是巧遇到她。

可惜的是,她的長發沒了。

許惠橙離開後,喬延是想直接回家的。只是他見到樓梯口的活動宣傳海報,就又折了回來。

反正時間還早,見識下小姐們的選秀也算消遣了。

他按着海報上的指示路線,去了二樓的觀衆席。

他去的比較晚,舞臺正面的位置所剩無幾。他随便找了個邊角坐下。瞥到座椅扶手的按鍵,以及旁邊幾行說明小字時,他沒什麽興趣。

許惠橙上臺後,他才算真的關注舞臺上的情景。

她笑得很風塵,和他以前見到的那個寡言的形象簡直天壤之別。

喬延轉眼望向對面的觀衆席。因為那裏背對着舞臺,所以空位比較多。

他更換了座位。

大概在旁人看來,他挪到舞臺背面望美女們的後腦勺這一舉動是相當匪夷所思的。

喬延沒有留意其他女人,他的視線只盯着許惠橙。她的吊帶裙,開得很低,沒有了長發的遮掩,大半的裸背一覽無遺。

原來她短發的時候,也是相像的。

喬延突然想伸手去撫摸那一對蝴蝶骨。這念頭之後,他按下了競價器。

主持人說,她叫山茶。

她回話的聲音甜甜的,很刻意。

他仿佛記得,有一個女孩,聲音也是甜甜的,但卻不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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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惠橙退了舞臺後,喬延的競價器不再有動靜。他的價格一直保持記錄。

後來有個服務員根據競價器的號碼尋了過來,恭敬地邀請喬延過去見會所的管理層。

喬延淡淡拒絕。“我只要見那位小姐就好。”

服務員游說了幾句,見喬延都不為所動,便不敢再糾纏。他上前雙手遞競價單過去。

喬延的眼睛在那價格上定了一下,笑着掏出卡。“讓她去路口的火鍋店找我。”

服務員的表情頓時扭曲了一下。

火鍋這種東西,和這賬單,非常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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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惠橙聽到火鍋店的時候,也有點奇怪。但是,那個競拍者今天是她的貴客,她必須惟命是從。

她走出會所時,望見滿街都是聖誕的節日氣氛。她突然後悔沒有買一只塞禮物的襪子。雖然沒有人會送她禮物,但她可以自己送給自己。

走到火鍋店門口時,她望了望,裏面熱氣騰騰。

接待員主動詢問,“您好,小姐,請問有位了嗎?”

許惠橙對于那個稱呼有些尴尬,“有。”

“您請進。”

許惠橙在店裏東張西望。她不認識今天的金主,之前的服務員也沒說那個男人是什麽衣着打扮。她只能等着對方先打招呼。

而且,害怕他認不出她,她還不敢化自己擅長的那種妝。

她繞着店裏走了一圈,也沒有人喊她。她只好再慢慢地繞一圈,還是沒有。她懷疑是不是被耍了。

許惠橙重新往門口走,一擡頭就看到了從外面進來的喬延。

那一刻,她最想做的事,是立即把自己藏起來。她不想讓他知道她來這裏是為了找那個包夜的男人。

不過,喬延已經看到了她。他露出微笑,向她走來,“我還以為你不知道是這家,所以出去打電話到你們那問了下。”

許惠橙耳中嗡了一聲。她拽着自己的衣服,一時間似乎聽不懂他的話了。她直覺抗拒這句話的意思。

“過去吧,我晚上都沒怎麽吃。”他站在她面前,眸光似水。

她還在愣。

他問得更溫柔了,“你也餓了吧?”

她猛然回神,倉皇地點頭。點完了,才真正理解到他問的是什麽。

直到坐在了他的對面,許惠橙都還覺得這一切不是真的。她今晚的客人,怎麽會是他。他之前還說,自己惦記女朋友,不搞這種男女關系。

“許小姐,你別緊張。”看出她的拘謹,喬延一邊調着電爐的溫度,一邊開口解釋道,“我今晚閑着也是閑着,就想找個人陪陪,我倆也算認識,我就選你了。”

他沒有說是要什麽樣的陪法。

許惠橙聽着,心情很複雜。

她把他當成一個遙遠的夢。就是因為他太好,所以她不敢接近。只有他,在知道她的身份後,仍然用那麽溫和的态度對她。

如果陪他睡,她會覺得自己弄髒了他。

☆、15 [Modified]

許惠橙和喬延分坐在火鍋的兩端,自從動筷以來,彼此就不多話。

許惠橙想去倒生肉進鍋,被喬延攔住了。

他執起公筷,“我來就好。”接下來,他全程照顧她,給她夾肉夾菜。

她感覺受寵若驚。以前,她偶爾會陪客人吃飯,但對方不會這麽體貼。喬延似乎真的把她當成一個正常的女孩似的。

許惠橙微微掀眉,碰巧對上他的視線,她又垂頭。她以前從來沒有過這麽一種心情,酸酸的,又帶有一絲甜味。

她由衷地感謝上蒼,讓她遇到他。雖然她的身份見不得光,又或許明天天一亮他就不知所蹤,但是,她擁有過這麽一刻,已經夠了。她坎坷了這麽久,早學會了知足。

許惠橙懷着珍藏的心情,記錄着和喬延相處的時刻。

隔着滾滾的火鍋,她時不時的,目光會迅速在他臉上略過。

她想起鐘定那既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陰容。她不清楚喬延的來歷,就這個長相而言,她覺得他和鐘定或許有什麽關系。可是他不姓鐘。而喬這個姓,其實和鐘定也有聯系,因為喬淩。

不過,喬延的衣着和鐘定、喬淩相比,顯得太平民了。

她猶豫着要不要試探喬延關于鐘定的事。然後,她轉念一想,就算他和那兩個變态有關系那又如何?他是他,他們是他們。和喬延在一起,她有種如沐春風的舒服。最重要的是,她在他的身邊,得到了尊重。而這份溫情,比什麽都讓她感動。

喬延很快收起筷,加了兩罐啤酒。

許惠橙意識到自己吃得有點多,趕緊也擱放筷子,雙手藏在桌子下面。

他會意一笑,“你慢慢吃,不急。”

“我吃飽了。”她還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吃得太撐,肚子會圓,到時候她赤-裸服務他的話,她會很尴尬。雖然以前他也見過她半-裸的樣子,可是現在她沒有那次放得開。

“那就休息會再吃。”他那笑意越加掩不住,“菜還有很多,別浪費了。”

她被他笑得更是窘。“……你也多吃點。”

喬延啜了一口酒,“我喝完酒差不多了。”

“那我等你。”

他應了一聲,随即轉了話題,“你在那裏叫山茶?”

“嗯。”她點頭。

“山茶……山茶……”他喃喃了兩句,朝她笑道,“也好聽。”

“謝謝。”她的表情亮了亮。當初就是由于對家鄉的思念,所以媽咪問到起什麽花名時,她第一反應就是那滿滿的山茶花。

喬延明白了,這名字應該對她有特殊的意義。因為她鮮少露出這麽純淨的笑容。

她今晚打扮得很漂亮。有化妝的原因,但最主要的還是底子好。

他記憶裏的女孩,長相和許惠橙完全不同,但是她倆身材很相像,所以望着背影時,他覺得仿佛就是那個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這頓火鍋持續了一個小時,兩人後面聊的也算和諧。

結賬出來後,喬延微笑着祝福說,“聖誕快樂。”

許惠橙有瞬間的驚喜,“聖誕快樂。”

他望向遠方的摩天輪,詢問道:“許小姐,陪我逛逛?”

她點點頭。她雖然不曉得他今晚想如何度過,不過,她都樂意陪着他。

喬延沒有逛太久,他招了輛的士,帶許惠橙去了那個摩天輪。

市裏的摩天輪,是絕佳的觀景平臺。地處城市的中軸線,璀璨而華麗。

這裏大多是情侶們過來浪漫的場所,許惠橙第一次路過時,想着以後就算一個人也要來感受一下俯瞰城市的心情。可是,那麽久了,她也沒有來過。

喬延買了門票,誠懇地說道,“許小姐,我今天出來時,沒想起今天是節日。兩手空空的,實在抱歉。這就當是我的賠禮,至于禮物,日後我會補上。”

“不用禮物,喬先生。”她忙不疊搖着頭,“我很感謝你,真的。”這對她而言,已經是最大的厚禮。她終于有個伴陪着一起過聖誕節。

他笑了笑,沒有糾纏這個話題,而是執起她的手,慢慢走向摩天輪的座廂。

他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她竟然有種渾身都燒燙的感覺,臉上更是浮出一抹紅。

喬延驚訝于她的冰寒,“你的手怎麽這麽冷?”

“……從小就這樣。”

這話後,他握得緊了些。

她低下頭,任他拉着上了座廂。

當他放開她的手,扶着她坐好後,她暗自搓了搓掌心的汗。今晚有太多美好的回憶可供她以後懷念。

許惠橙攀緊旁邊的欄杆,眺望城市的霓虹炫光,看着衆生在自己視線內漸漸渺小。

喬延先是靜靜地看着外面的景色,快到最頂端時,他說道,“這裏望下去,很美。”

他的嗓音,和鐘定的也很相似,但是沒有鐘定跋扈的氣場。

“嗯。”她輕輕應道,“很美。”

不止風景。還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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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延砸了重金,買下了許惠橙的平安夜。不過,他晚上還是一個人睡。

他們離開摩天輪後,回去了她的小公寓。

許惠橙已經做好了服務的準備,只是心情比以前接客時,緊張許多。

喬延環顧客廳,自動走到矮床坐下,“時間不早了,我也累,想休息了。”

她懵懵的,揣摩着他的話。他累的意思,是不是就是不做了?

他看她在客廳站着不動,溫和道,“你也早點睡吧。”

許惠橙明白了。她咬咬唇,突然朝他鞠了一個大躬,“喬先生,謝謝你。”

“謝什麽,你可是陪了我一晚上。”

她嗫嗫道,“喬先生,自從我進了這行,你是第一個對我這麽好的人……謝謝你。”

他啞然失笑,“許小姐,我沒那麽好。也許,我有些難以啓齒的原因。”

他的話或者是真的。可是究竟是什麽原因,她不在乎。她也沒有妄想去高攀他。總之,她很開心,這是六年以來,過得最開心的一天。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許惠橙就聽見了樓下喬延的動靜。

她正好是淺睡的狀态,所以當他撞上什麽發出聲響時,她立即醒了。

她知道他應該會早早離開的。

她就這麽躺在床上,靜靜地聽着他開門,關門,離開。然後,她翻了身,把自己縮進棉被裏。

再見,溫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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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這場選秀的奪冠,山茶一時名聲大震。

根據比賽的規定,被競價的女人,有一個星期的限制期。這段時間裏,只有在比賽中競價成功的男人才可以再包她,別的客人則需排隊等待。

當然,這只是個所謂的東西。如果遇到無法忤逆的客人,這規定形同虛設。

比賽結束後,已經有幾個客人預訂了許惠橙的陪期。

媽咪一一過目後,覺得其中幾個富老板,都比競價的無名氏有地位多了。于是,她也不想遵循這限制期的規定。她還很後悔,比賽時沒有讓許惠橙換個藝名。不然,可以當新人推出去,更加搶手。

等到許惠橙再去會所時,媽咪的笑容更加誇張,“山茶啊,昨晚怎麽樣?才這麽幾個小時,你賺得比你一年都多呢。”

許惠橙也虛僞地應答,“是的,謝謝媽咪。”

媽咪媚眼一轉,“山茶,你現在一炮而紅了,比康昕價格還高。”

許惠橙還是笑笑。

“你現在可搶手了。”媽咪遞過來一份表,解釋道,“我這裏已經有名單了,他們都急着要你呢。你想想,随便見見,錢就有了。我看哪,也別限制這一星期了。打鐵要趁熱,你趕緊把這些客人拉攏好。”

許惠橙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喬延後,就會有些好運氣。她的月-事今天上午來了。于是,她就有了理由拖延時間。

媽咪聽了這番推辭後,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可是又沒辦法。

許惠橙正竊喜自己可以好好休息幾天,誰料,當天晚上,就被媽咪一通電話澆了冷水。

“山茶,喬先生啊,在昨晚也是一個勁給你擡價。”媽咪的語氣聽上去就是替喬淩惋惜,“他今天呢,就想見見你。你放心,他暫時不讓你陪-夜。”

“可是……我肚子不舒服……”今天是大姨媽來訪第一天,她确實疲乏無力。下午從會所回來,她就一直在被窩裏捂肚子。

“喝熱水,吃點藥。”媽咪平平板板的,“媽咪也不是故意為難你,能幫你說的,我都說了。喬先生也知道你不方便,可他就是今晚要見你。”

許惠橙無聲了,她其實也知道,怎麽掙紮都沒用。

“山茶,趕緊回來。”

“嗯……”

許惠橙放下手機,揉着腹-部,慢慢起床。

她現在越來越怕冷,特別是這幾天,她套了兩件厚毛衣,外加羽絨服,棉帽圍巾,裹得嚴嚴實實。一出門,她就覺得有涼飕飕的風灌進衣服裏。

她去會所的途中,也不知怎麽的,突然繞去了另一邊的停車場。

鐘定的跑車不在。

她呼了一口氣。

他沒來,太好了。

☆、16

許惠橙出門前還是自己化的妝,雖然沒有抹太厚,但是效果仍然比較不堪。

媽咪見到了,恨鐵不成鋼般的惱火,“活該你以前生意那麽爛。”

許惠橙讪讪的,“我在學……”不過,她似乎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媽咪也沒有時間再訓話,她喊了一個姐妹,幫許惠橙草草上了淡妝,然後就吩咐許惠橙趕緊去喬淩那邊。

許惠橙去到那包廂門前,深呼了一口氣,然後才敲敲門,扭開鎖。

裏面煙霧彌漫,只見三三兩兩的人影。喬淩倒是坐在挺顯眼的位置。

許惠橙這一開門,嬉笑中的男男女女沒有留意到。她主動地走向喬淩那邊,妩-媚道,“喬先生。”

他轉過頭來,挂着浪-蕩的笑容,“冠軍,你可來了啊。”

喬淩掃掃旁側的女人。

那女人便乖乖地挪開位置。

許惠橙拽拽自己的裙子,然後才坐到他的身邊。

喬淩一把攬住她的腰,大掌在那揉-捏,力道兇得差點讓她痛叫。

她不得不咬牙,勉強維持微笑。

“鐘定。”喬淩出口的兩個字,已經讓她心中一緊。“來看看,這可是最近一季的冠軍。”

許惠橙稍轉視線,就見到了角落裏的鐘定。

他慵懶地倚在沙發上,因為燈光的倒影,看不清究竟怎樣的表情。

可是她記得他那詭谲的笑容。

鐘定夾下煙,勾起了嘴角,直直望向許惠橙。

“如何?”喬淩拍拍許惠橙的臉,炫耀似的。

“就那樣。”鐘定回完這句,移開了視線。

許惠橙被喬淩捏得實在是疼,她往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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