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幕

望着賀硯笑吟吟的面龐,江淮驀然生出一種心事被戳穿的感覺，盡管知道賀硯就是故意的，江淮還是沒忍住誘惑,默默伸手接過那一沓子雜志。

果然是沈樂的手筆。

在意境塑造方面，國內圈子裏比沈樂更專業的不多,就像此刻，明明賀硯正一臉笑意站在對面，江淮卻很難把他和雜志裏的那個人聯系起來。

“好看嗎？”

見江淮一直在愣神，賀硯幹脆坐到他身邊，饒有興致地盯着他手裏的雜志：“這幾張照片确實拍的不錯。”

“只比我差一點而已。”

“明明是強很多好嗎？”賀硯指着他手機尚未來得及關掉的畫面，“看不出來呀江小淮，你居然這麽喜歡偷窺我！”

“親親抱抱舔舔……”賀硯露出一個難以描述的表情,“你的尺度都這麽大了？”

江淮忍不住轉過頭來，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賀硯。

當江影帝保持沉默的時候，他的表情總是透着一種嚴肅感，嘴唇輕抿着，面部也緊繃起來,乍一看确實讓人害怕。可是賀硯早就習慣他這一套了,又怎麽會覺得害怕,他回過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笑道：“我就在這兒，想親親抱抱舔舔你現在就可以上。”

“閉嘴。”江淮面上浮現一絲惱色，“不是我。”

“可我是認真的。”賀硯面上笑容更燦爛，眼神中帶着促狹，“要不要再來一發？”

聯想到這人昨晚的狂野，江淮忍不住沖他翻了個白眼：“你可以自撸。”

賀硯挑眉：“江小淮，你翻臉不認人的速度可真夠快的，明明昨天……”

“閉嘴閉嘴閉嘴——”江淮揉了揉腰，起床的時候明明還沒有什麽感覺，這會兒和賀硯說了些話，昨夜的一幕幕又浮上眼前。

幾年不見，賀硯的臉皮比之前厚了不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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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記憶中的賀硯一直是個溫和純良的人。還在“北鬥”的時候，江淮的性子更跳脫一些，賀硯更加溫柔，哪怕兩個人因為一首歌出現了分歧，賀硯更多的是會采用迂回戰術，而不是直接怼回去。後來兩人在一塊了，賀硯總是能照顧到江淮的方方面面，包容他所有的壞脾氣，化解他所有的煩惱。

現在似乎是掉個個了。

賀硯性格裏更活躍的一面被挖掘出來了，就像現在江淮和他相處，雖然江淮時不時地仍會顯露出多年前的習性，可是賀硯的變化卻明顯更大。

江淮也說不上是什麽感覺。

他很清楚，賀硯已經做不到7年前對待他的那個樣子，相比較以前，他更加不可捉摸，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去付出——這是他一時之差造成的結果，江淮不是沒有遺憾的，但是只要賀硯還願意和他在一起，他就已經很滿足。

對他來說，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江淮陷入沉思的模樣讓賀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伸出手指點了點江淮的額頭，手臂摟住他的腰側，入手是一片韌勁十足的肌肉，輕輕捏一下，手指和腰腹截然不同的觸感很快喚醒了江淮的注意力。

賀硯問他：“在想什麽？”

江淮搖了搖頭：“沒什麽。”

只是覺得以後要對你好一點。

時間很快就到了十月份，天氣很明顯地轉涼了。賀硯這段時間說忙也忙，說閑也閑，《空想》賣到今天幾乎已經沒有什麽潛力可挖掘的了，相比歐美那邊更加成熟的長線銷售機制，華國歌壇的一張專輯的銷售期通常較短，基本上到了專輯發出去一段時間後，音樂公司的宣傳力度也會随之消減，專輯的銷售量自然也随之降低。

但盡管如此，《空想》還是以無數記錄打破了華語歌壇數年來的平靜，成為華語歌壇近幾年來最受關注的一張專輯。

77萬的實體銷售數據和300萬網絡銷售數據幾乎可以媲美華語歌壇黃金時代的歌手，扣除一系列的費用，《空想》幾乎讓江淮工作室賺的盆缽飽滿，也讓賀硯的下一張專輯備受矚目。

但這張專輯的意義遠不止于金錢。

正是《空想》的出爐讓許多制作公司意識到，做專輯還是可以賺到錢的，歌迷們還是願意為一張優秀的專輯花錢的，《空想》銷售期內歌迷們們爆發出的購買熱情更是十分讓人震驚。

別的不說，《空想》熱度過去之後，江淮工作室就有幾個新人的專輯要發了，其他大大小小的音樂公司也開始準備制作專輯項目，雖然前路仍然是一片迷茫，畢竟賀硯的《空想》也許只是個例，可是對于真正熱愛音樂的年輕人們來說，他們展現自己音樂夢想的可能性又大了一分。

這段時間賀硯接到了不少邀請。

倒不一定是各種綜藝宣傳活動，事實上，在《星光任我行》那件破事之後，賀硯已經盡量在避免和洋蔥臺那邊打交道，倒是蘋果衛視，因為“回歌”和周海濤的關系，他們邀請賀硯參加節目的話，只要合适，賀硯都會盡量參加。

但是最近，邀請賀硯的節目請他的動機再不是為了《空想》這張專輯的熱度，而是因為專輯的熱銷使賀硯熱愛音樂、認真做專輯的形象更加為人所熟知，而在這個影視音樂圈都充斥着浮躁的年代，能像他這麽堅持的音樂人已經是鳳毛麟角，分外難得。

可以說，他已經成為了一種符號。

圈子裏需要這種人的存在去證明，只有努力才有成功的希望。

而不是通過各種炒作噱頭成名，成名之後只顧着享受成名帶來的快感，卻肆無忌憚地破壞着一部又一部本有可能非常出色的作品。

賀硯對此只能無奈笑笑，但對于這樣的邀請，他還是會參加一兩個，雖然眼看着自己成為榜樣的感覺有些奇怪，但是真正實踐起來也不是那麽壞。

各項活動之外，賀硯絕大部分時間都和江淮膩在一起。

兩人的關系在江淮工作室已經成了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原來吳憂還一天到晚游蕩在賀硯辦公室周圍，等江淮和賀硯的關系被他知道了之後，他一見賀硯就像兔子似的跑得老遠，那一驚一乍的樣子倒能把賀硯吓一跳。

這天，賀硯坐江淮的車來工作室，其他人一見他倆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唯有吳憂，雙眼瞪得老大，嘴巴也張得老大，在江淮示威似的握住賀硯的手的剎那間，他的臉頓時漲得通紅，然後，就在江淮和賀硯的雙重注視下，他忽然轉身、狂奔，倏然消失在賀硯視線之中。

目睹了這一切的賀硯：“……這孩子是怎麽了？”

江淮冷哼一聲，不滿地瞥了賀硯一眼：“還算有眼色。”

“最近吳憂的新專輯發了嗎？”賀硯坐下來，給自己和江淮倒了一杯開水，見江淮還是蹙眉不滿的模樣，他伸出手指在這家夥額間點了點：“你這又是生哪兒的氣？”

“你就不能多關心關心我，我的新電影要上映了！”

賀硯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有什麽需要擔心的，江影帝出馬，電影的質量還用多說麽？”

“喂！賀小硯！”江淮瞪他，“我好歹買了你那麽多張專輯，你就不能買張電影票支持一下我？”

賀硯滿不在乎：“看電影約會？”

“可以啊！”江淮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兩個人的年齡加起來都快60了，還學人家高中生約會？”賀硯搖搖頭，“我不幹，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和你睡覺。”

“睡你個頭！”

江淮一把抱住賀硯，兩人一起倒在沙發上，他的手指則輕輕撓着賀硯的癢癢肉：“你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砰——”

門忽然被打開。

工作室的新人薛景飛打開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的偶像賀硯正被自家老板壓在沙發上，賀硯發絲淩亂，老板江淮胸前的襯衫扣子甚至都掉了一顆，兩個人都是面色潮紅、呼吸淩亂……

薛景飛：(○д)

發生了什麽？

他來的時間好像不太對。

薛景飛下半年才簽約江淮工作室不久，他簽約工作室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為了更加接近自己的偶像賀硯。《空想》這張專輯薛景飛已經聽了不下20遍，可以說，無論是歌詞、作曲還是編曲他都了然于心。

難得遇上一個天氣晴朗偶像還在工作室的日子，薛景飛自然忙不疊地跑上來懇求賀硯給自己簽名。

他敲了兩下門，門又是虛掩着的，他推開的一剎那就看到了這一幕精彩刺激的畫面。

薛景飛心裏的小人先是愉快地跳了一個舞，等他關上門，小心翼翼邁着步子走回自己的房間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想起了一件事：

江淮好像是他老板唉。

賀硯好像是工作室裏除了江淮以外最成功的明星唉。

他好像看到了很了不得的一幕唉。

會不會被雪藏啊啊啊啊啊啊！

懷着忐忑的心情，薛景飛失魂落魄、腳步淩亂。

隔了許久，還是激動之情蓋過了不能成名的恐懼，薛景飛默默打開了微博。

薛景求的小飛飛：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上天~(≧▽≦)/~啦啦啦，我的男神原來是禁欲小受受~~~~

薛景飛只是江淮工作室一個沒什麽名氣的新人，他的微博粉絲數量很少，等他發行了自己的第一張專輯稍微有些名氣之後，他的微博才慢慢有了人關注。

直到他第二張專輯大爆，成為江淮工作室最賺錢的簽約藝人之一之後，他這條多重含義的微博才被好事者們翻了出來。

因為那時候，賀硯和江淮已經大膽宣布出櫃了。

而薛景飛這條微博也讓所有人清楚地意識到了江淮和賀硯這個時候已經在一起了。

不過現在賀硯才剛剛發行了《空想》這張專輯，整個人呈現出上升之勢，但和在影視圈根深蒂固的江淮相比，他的力量還太微弱，這個時候宣布出櫃雖然也可以，但可以想象的是，一旦事情公開，所有的攻擊和炮火都會沖向賀硯。

他的事業可能會因此腰斬，甚至他整個人都會因為種種沖擊而消沉。

所以不等到自己真正有實力和江淮并駕齊驅的那一天，賀硯是不會選擇向所有人公開這一段戀情。

哪怕江淮對于這件事的想法很急切，但是賀硯還是從始至終保持了沉默。

這是他的堅持。

而且江淮的家人既然已經知道了他們的關系，那麽其他人知不知道其實也沒有那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