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不忘
溫泉裏熱氣蒸騰, 氤氲得四周景色都成了霧蒙蒙的一片,賀硯舒舒服服泡了一會兒,全身的毛孔都好似舒張開來似的, 手指捏着哪裏都是軟的, 格外舒服。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熱意就在臉上擴散開來, 身體稍微下潛了一些,一時沒注意, 身邊忽然竄出一個腦袋來。
“真舒服啊!”江淮感嘆一聲, 上午爬山時的疲累也似在一瞬間消失無蹤般, 他閑得無聊,就伸手去捏賀硯的肩膀,觸手之處一片順滑, 手下骨骼的脈絡似乎也盡在掌握,捏着捏着,被溫泉水一燙,江淮不禁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小心翼翼潛到愛人身後, 愛人的臉和身體近在咫尺,雖然兩人已經在一起一段時間了,可是江淮發現, 哪怕他時時刻刻都和賀硯黏在一塊,但他的迷戀卻沒有絲毫減少,反而日益加深。
賀硯很快就察覺到不對勁了,本來對于江淮的主動殷勤他也樂于享受, 畢竟以他的體力,上午那段山路爬的着實有些艱難,加上前些日子一直伏案工作,他的腰肩處也隐隐有酸痛感。
和江淮在一塊,付出更多的一直是江淮。賀硯倒是樂意為江淮付出,但幾乎不需要他行動,江淮已經提前打點好了一切了,也因此,江淮的手伸過來的時候,賀硯一點排斥的意思也沒有,反而很自在地享受江淮的按摩。
但是那雙手僅在肩膀處停留了片刻,便慢慢往下滑,動作既輕又柔,就在手指流連到腰腹并試圖繼續向下的時候,不過片刻,江淮還未反映過來時,它就被穩穩握住了。
江淮一擡眼,便對上了賀硯似笑非笑的神色。
沒等他開口辯解,賀硯就瞪了他一眼:“你打算把手放到哪裏?”
江淮忍不住老臉一紅:“我就是沒忍住……”
怎麽能怪他,明明是賀硯太誘人,他又不是出了家的和尚,面對如此美色當然忍不住化身餓狼……再說了,和賀硯在一塊之後,他被占的便宜還少麽,他就是想趁着這難得的機會扭轉劣勢,小小占個便宜而已。
就是沒想到賀硯居然這麽敏銳。
難得的好機會被攪沒了,江淮心中不由有些沮喪,一整個晚上他都想找個再下手的時機,可一瞥見賀硯了然的神情,他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怎麽也下不了手了,而看在賀硯眼中,江淮整個人蔫蔫的,全身上下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就仿佛真的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他不禁有些無語。
“都30歲的人了,能大氣點麽?”
聽賀硯這麽說,江淮更生氣了,他憋着一張臉,怒氣沖沖地沖着賀硯吼道:“你是在嫌我老?”
賀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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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你大兩個月的人在這裏,你想表達什麽,我比你更老?”
江淮不生氣了。
只洩氣。
不管怎麽說,他想象的泡溫泉的浪漫時刻絕對不是這個樣子!
至少也得水中嬉戲、共浴愛河、你摸摸我我摸摸你吧……?
但現在,別說浪漫了,想浪都浪不起來。
他百分之百懷疑,他家賀小硯腦子裏壓根就沒有浪漫細胞這種東西。
泡完溫泉回酒店,賀硯就穿着一雙露出腳趾的拖鞋,夜風一吹,腳冰的厲害,他不由加快了腳步。回身一看,他們家那位還在慢悠悠踱着步子裝蝸牛,整個人看上去超級沮喪。
賀硯無奈一笑。
對比起在蘋果衛視見到這家夥時冷酷的姿态,很難想象這個江淮和那個江淮是一個人。
賀硯于是慢下了腳步,但是風太涼了,又剛剛從溫泉溫暖的環境中走出來,賀硯不由輕輕打了個哆嗦。
“你看,你又不注意!”賀硯還沒注意到,江淮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他身後,長長的胳膊攔着賀硯的脖子,雖然有些重,卻也替他擋去了夜間的寒風。
“阿嚏、阿嚏!”連着打了兩個噴嚏,賀硯的聲音都帶着點鼻音,“可能就這會兒吹了風吧,我腳太冷了,咱們回去吧。”
這下不用賀硯催,江淮的步伐都加快了許多,賀硯整個人幾乎半挂在他身上,如果不是酒店外面還有不少人在走的話,江淮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賀硯背起來。
雖然帶着賀硯走的動作堪稱溫柔,但江淮心裏還是有些怨念的,給兩人一人倒了一杯水之後,他就悶悶不樂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賀硯轉了轉眼珠,他似乎破壞了江淮的心情啊。
不過這段時間确實也是,都是他一直在忙,晚上哪怕睡在一張床上,他基本都是累癱了,一點做其他事情的心思也沒有。
和他這麽悶的人做戀人,江淮的日子應該很不好過。
賀硯默默反省了一下自己,他稍稍往前走了幾步,坐到江淮身邊:“你還好嗎?”
“還好。”說是這麽說,可江淮的表情卻明顯不是這麽一回事。賀硯低低嘆了口氣,摟住他的脖子,彎腰親了下去。
“你幹嘛?”江淮的神色依舊很別扭,“剛剛在溫泉裏連碰都不讓我碰一下,現在又主動親我。”
“因為我想親你啊,再不親你一下,醋缸就要把自己淹壞了。”賀硯語調中帶着親昵,“我是不是很無趣?”
“确實。”賀硯的唇一路向下,很快,江淮連完整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随着賀硯在不同的頻率裏來回,剎那之間就丢失了全部的記憶。
除了一整晚的親密。
兩個人在床上足足賴到中午才起床,随意吃了些東西,兩人又在景區周圍逛了逛,買了些紀念品帶回去。
“好想一直休息下去。”賀硯說,“之前寫歌的時候還好,馬上出專輯了又得累成狗,每次都忙得日夜颠倒。”
“再等幾年吧。”江淮靠着他的肩膀,“我打算35歲之後就退休,至于你,我最多忍耐到40歲,不管怎麽樣,到那時候你都得陪我一起過日子了。”
“我現在不就在陪你過日子麽?”
“性質不一樣,你別轉移話題。”江淮擡頭作沉思狀,“那時候賀米米也大了,我們可以一起過二人世界了。”
不用像現在這樣顧忌着世人的眼光,不用為了事業躲躲藏藏。
繞着景區走了一大段路,賀硯忽然停了下來。
江淮詫異地看着他:“怎麽了?”
賀硯微微一笑:“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給你買了個禮物。”
江淮的眼睛亮了亮,滿臉期待地盯着賀硯。
“閉眼。”
江淮乖乖照做。
下一秒,他便覺得手指上多了一種冰涼的觸感,睜開眼,一個簡潔的、顏色并不算鮮亮的鐵質指環就出現在了他的無名指上,左手的無名指,血管直通心髒的手指。
再擡眼,賀硯的微笑比這個季節的陽光還要燦爛:“這只是個紀念品,真的等我回去補給你。”
賀硯揚起了自己的手:“我也有一個,這是一對。”
江淮想,一個紀念品戒指而已,一個普普通通毫無價值的戒指而已,十八九歲的他對于戒指代表的含義不屑一顧,現在的他戴上了這枚戒指,卻有種想流淚的沖動。
還好不晚。
“那趕緊回去把戒指不給我吧。”江淮催促着賀硯,心情居然比來的時候還要急迫激動,心髒在撲通撲通地跳動着,似乎在向他預示,這會是他有生之年難得的激動時刻。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他想要的浪漫已經回來了,不用更多,只需這一刻,賀硯給了他他能想象的最大浪漫。
江淮拽着賀硯在馬路上奔跑,兩人匆匆訂了機票收拾東西趕往機場,在候機室足足等了兩個多小時,兩人才踏上了回程的路。
賀硯忍不住抱怨道:“有必要那麽急麽?”
江淮斜睨他一眼:“想早點收禮物,不行嗎?”
當然行,賀硯表示,只要江淮說的就是對的。
兩人甚至完全沒有去最近的商場,就在機場的金店裏,賀硯一人買了兩個同款的男士對戒,在營業員疑惑的眼神中匆匆付款離開。
江淮迫不及待地戴到了手上,把另外一只也套到了賀硯手上。
坐在車上,江淮的激動情緒依然沒有退散:“好了,現在戒指也有了,就差最後一步了。”
“結婚?”
“就是結婚,你打算去哪裏,我們不需要一個盛大的婚禮,但是我們需要婚姻。”
賀硯笑道:“你的嚴肅把我吓到了。”
“但那是必需品。”
談及這個話題讓賀硯和江淮都覺得兩人的關系又進了一步,但兩人又比誰都清楚,至少在近幾年內,如果賀硯仍然對自己的事業有抱負,他們就絕對不可能涉足婚姻。
以江淮對賀硯的了解,賀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事業。
而在江淮已經漸漸淡出娛樂圈的前提之下,如果賀硯也選擇退出的話,王奕惟肯定會瘋掉,陳讓也絕對不會允許江淮以愛情的名義插足賀硯的夢想。
當然,江淮也不會這麽做。
回來之後,賀硯的新專輯也漸漸提上了日程。
比去年新專輯上市的時間稍微早了一些,今年的專輯發行日定在了6月份,名字賀硯也早已經取好,就叫《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