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蕭宇番外 宿命輪回結 (1)

相遇相知難相守,

前塵望斷來世緣。

手中握着這個信簽,我咧唇自嘲一笑。

難得去燒香禮佛,給愛人祈福。

卻得來這麽個狗屁玩意兒。

想要扔掉,最後還是遲疑了半晌,揣回了懷裏。

這天的雪下得格外大,風雪堵了滿路,很遺憾我沒能及時回到他的身邊。

蓋因這場雪,腦海之中莫名閃過了一些久遠的片段……

那抹雪,那一人。

思緒不知不覺飄忽到第一次跟小刺猬糾纏的時光。

結局雖然苦澀,但如今品味起來,別有一番味道。

現在想來那些糾結神傷,大都只是少年維特式的煩惱。

哪有那麽多值得考慮的,三生石上分明就刻上了我跟我家小刺猬的名字,就等着咱倆緣定三生白首不離,我自尋煩惱去想那麽多有的沒的。

活該自己傷透了愛人的心等了這麽多年——好在,還是等到了。

手機鈴聲響起,是許久以前愛人所唱的Westlife的《My Love》。

接通,彼方傳來愛人抱怨的聲音,“這都幾點了,加班加完沒,還等你回來吃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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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一笑,我握着手機,柔聲誘哄道:“不都跟你說了麽,最近公司項目跟進,回來都有些晚,你就別等我了。”

“不成!我偏等,給你一個小時啊……”說到這兒,對方頓了頓,“今天雪下得大,你自己開車小心些,我不催你了。”

口是心非啊……

輕笑。

但我還偏偏就喜歡這小刺猬的口是心非。

“好,我會小心些盡快趕回來。”

推掉了其後安排的應酬,我直接囑咐司機打道回府。

錢沒有掙完的,如今能跟愛人在一起,與他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是金錢所能買回的。

之所以這麽賣力……

透過車窗,凝視着自己眼角逐日加深的紋絡,伸出手撫摸着那淺淺的溝壑。

我明白,這個肉體所能陪伴小刺猬的時日并不多了。

如今我還能跟他以父子相稱,但等到多年後我白發蒼蒼,愛人依舊是青蔥少年……屆時,總不能說是爺孫吧。

我可舍不得。

車窗外大雪紛紛揚揚,周遭霓虹燈彩飄忽而過。

眼前的場景愈發模糊。

恍恍惚惚,我似乎重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場風花雪月。

……

2009年,黑色六月一過,高三狗們便跟出了閘門的瘋狗一樣,肆意狂歡。

作為瘋狗的一員,我自然也打算在這個暑假找個新鮮花樣娛樂一番,約了以前在傳奇浪天浪地的一堆狐朋狗友繼續在魔獸裏玩了個瘋。

我是看金庸古龍、演義連環畫長大的,雖然後來都被我爸以玩物喪志為由收繳了。但心裏還是有個武俠夢……

不知為何,我對于魔獸其實沒那麽大的歸屬感,玩了幾個月,熱情淡了,本也不想下了,盯着游戲角色也不知道該幹什麽,給朋友們知會了一聲,就把游戲給卸載了。

網上搜了一圈,無意間瞥到了關于一款網游的介紹——《劍俠情緣網絡版叁》

當時外界關于劍三的印象還并不像日後那樣,張口一說就是基三或者世紀佳緣三。

那時,關于劍三,更多人還是懷着期待的目光,關注贊賞,就連我身邊也有不少人讨論這款游戲的,只不過當時還在玩魔獸,對這款山寨發家的網游沒什麽好感,還不是傳奇魔獸玩剩下的,我內心其實沒那麽多期待。

只不過想着是武俠風格,也着實想見識見識這山寨的效果,就果斷入了坑。

一開始我是不打算長久玩的,逛一圈就開溜。

那時的我尚且不知道,就是這麽個心血來潮,将我與某人牽扯了一生一世。

我入坑的時候已經是劍三70年代了,沒有趕上公測第一波。

大概浏覽了一下,這游戲是能夠拜師的,秉承多問多看少走彎路的金科玉律,我在貼吧發了拜師帖……

然後,我愛人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就出現了。

雨落:這裏老鳥一只,帶你裝逼帶你飛,走麽新人?

伴随着愛人的這句回複,還有數量驚人的樓中樓。

一目十行掃視下來,得出一結論,當時還沒成為我愛人的小刺猬,是個名人,不僅是個名人還是個不手殘、名聲蜚聲外服的“女神”。

當然這個女神稱號只是因為我愛人玩的女號而被強行授予的,我愛人本尊是個爺們兒……

性格很狗的爺們兒。

“對不起,我不拜人妖。”

我毫不猶豫地敲擊下了這句話。

再大的風浪都在傳奇、山口山裏感受過了,來這個古風網游純粹休閑,我不打算跟這種名人攤上關系把我的休閑網游之路搞得一團糟。

拒絕,情理之中。

可我當時忽略了自家愛人搞事情的能力……

這句話發出去沒有幾分鐘,我就收到了愛人發過來的好友申請以及……一堆我現實中的照片。

那時候我還是18歲的血氣方剛小年輕,仗着自己有點兒電腦技術,就光速回擊了他。

黑了電腦打開了對方的攝像頭……

我愣了。

在我印象裏面,能做出這種沒品事情的,估計就是個頭發亂糟糟滿臉污垢的網瘾市民……

可,我家小刺猬那嫩嫩的小模樣,還真把我吓了一跳。

有沒有十五?

既然是個未成年人,那就很好理解了。

雖然能理解,但我還是被對方帶低了智商,截了對方的圖,回了過去。

雨落:你丫的耍詐,黑我電腦!

小家夥果然炸毛了。

瞅了一眼對方IP,美國坐标,喲,還是國際友人。

覺得這小東西有趣味,便有一茬沒一茬地聊了起來。

雖然初識不太愉快,險些因為慣性使然直接拉黑,但感謝那時候我零點零一秒的腦殼發蒙做出報複性幼稚行為。

既然是有趣的小家夥,怎麽能不留下來好好找點樂子?

雨歌:師父,徒弟我還什麽都不懂呢,不教教我?

憋着笑意聽着對方不情不願的話語,內心之中,莫名軟了幾分。

這真是個有意思的孩子。

第一印象不錯,再加上時間的催化,或許我骨子裏是帶着俠客的恣意叛逆。

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對那個小孩兒有了些別樣的心思。

但感謝這小刺猬狗逼的性格,每次想跟他認認真真講個事,這人總能扯得很心累。

哎……下次吧。

就這樣一次一次拖着,直到……

那次再也沒辦法逃避開玩笑。

老實說,跟着小刺猬這個網瘾少年玩游戲,本來被老爸磨得沒脾氣的性子也活泛了不少,連一些沒品的事情也做得輕車熟路毫無壓力。

一言不合黑電腦的事兒,要是在我沒認識這個小刺猬的時候,給我多少美金,我都不會去幹……

太沒素質了。

但對付我家愛人這種已經在天上的,不采取點非法措施,是不行的。

或許是我傳達給他的形象太随和了,這家夥竟然真以為我好說話?

飛我出隊?誰給你的勇氣?梁靜茹?

321不解釋,黑電腦教做人。

時間,就在我跟我家小刺猬這般嘻嘻哈哈中過去了。

唯一一次感受到我家愛人氣勢足,還是在馬王那件事上。

那時候的馬王可沒有日後那樣的高手品行,幹的盡是些血埋人到天明的沒道德勾當。

一次又一次去送死……并非是不服氣,而是難得遇到一個這麽極盡猥瑣之能事的天策,當然不能放過這個大好的操練機會。

但不知道當年那個小師弟在小刺猬面前說了人麽。

小刺猬一個神行飛過來就幫我帶走了馬王,一次不夠還來兩次。

但找場子這種事情,就好比是小孩兒打架,本來只是小孩子的事情,如果把大人扯進來就變了味道。

那一次,我選擇自己解決。

可當決鬥開始直到結束,我都沒有看見小刺猬的身影。

老實說,我還是有些失落的。

但是失落的情緒不過是一瞬,等回到師門歪歪一陣插科打诨,又是一派生龍活虎。

這麽一看,我其實是個挺容易滿足的人。

大概?

後來間接性試探,得知這小刺猬果然是早早起來看我切磋,先前那些多餘的情緒,頓時煙消雲散。

口是心非的小刺猬。

那時候,我回想起攝像頭裏對方窩在一方古色古香的閣樓裏的慵懶模樣……不知為何,心裏有些莫名的感同身受。

小刺猬應該不是普通小老百姓……

想到我自小接受的嚴苛教育,再對比小刺猬年紀輕輕卻終日沉迷網游無人管教……

或許,有些東西,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麽光鮮。

2010年冬至那天,算是一年中最嚴寒淩冽的,但我卻覺得,那算是一年之中最溫情的一天。

有酒有愛人……

雖然那時候我還沒有點醒自己小刺猬在我心中的身份。

可聽着對方用着柔和的聲調唱着異域小調。

随着歌聲漸沉,我的心也暖了。

如果身邊能有這麽一個人,我想,人生該是多麽充滿趣味而意味濃厚。

“徒弟,純陽的雪景是最美的……多希望能就這樣看到日落……看到我離開的那天。”

“師父你要喜歡看的話,我每天陪你來,陪到……你離開的那天。” 只要你在,我就永遠陪着你。我在心底補上了這麽一句話。

“哎呀,你這麽一說,我倒是舍不得離開了,徒弟弟你這麽孝順,師父我舍不得走啊。”

或許是酒意濃烈,壯了膽色,平常說不出的話語,也毫不顧忌,溜了出來,

“那就不走啊。”

不要走,留在喜歡你的我身邊。

“切……游戲哪有玩一輩子的。”

可這句話,将我徹底從幻境中拉回了現實。

對啊……

這只是游戲而已。

可是,仍舊是不甘心啊。

輕車熟路打開了攝像頭,看着對方的睡顏。

虛拟與現實交織,我更是沒辦法分清我究竟是喜歡着那個劍意淩然的道姑雨落還是屏幕後的網瘾少年……

該說我果然是個膽小鬼?

居然只能趁着對方睡着的時候表明心跡。

“如果可以,你做我的情緣可好?”

說出這句話,我愣怔了,但也釋然了。

在游戲裏喜歡上一個人……

這麽出格的事情,我人生前十九年從未想過。

可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發生在我身上了。

掃過桌面上仍舊殘留着的某些網游圖标,一個個掃過去……

這麽多游戲都沒能留住我,卻讓我在這個日後被定性為宅基腐的網游中摔了個大跟頭。

也罷摔就摔了吧。

可感情這種事從來不是只一方說了算的,當聽到對方嬉笑着播放錄音,把我的決心當做玩笑,內心,一片寒涼。

“師父。”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沒那麽差勁。

“啊,在啊乖徒兒。”

“你當初的話是開玩笑的?”

答案已經再明顯不過,但我就是頗為受虐地想要再求證一番。

何必呢?我真的很想這麽反問自己。

“肯定是玩笑啊,師父雖然重要,但也不影響找情緣吧,你放心,師父我可是很開明的,當初那麽說逗你玩呢。”

所謂的約定、兩個人的默契終究只是我自以為是自作多情了。

“嗯,我知道了。”

我的尊嚴,我的決心,讓我沒法再留在頻道強顏歡笑。

那時的我尚且稚嫩。

遇到心傷第一時間不是去撥開虛假的表面窺測內裏,而是兀自一人縮在殼中,舔舐傷口。

我試圖用逃避,掩蓋心傷,殊不知,傷人也傷己。

就是在這般搖擺不定彷徨無措之中,新年鐘聲敲響,又是一年春。

2011年初。

明明是春日,整個人卻提早步入了冬月霜寒。

雨落悄悄地對你說:徒弟,來純陽陪我看雪好麽……

看到這句話,剛剛死情緣被攆出來的我正在不遠處的陰暗角落,思念着他。

但我卻只能站在論劍臺的巨樹後,隐藏在陰影裏,窺視着發來這句話的主人。

心中有千言萬語,可到底還是太年輕,沒有那般大的勇氣脫口而出。

現實跟虛拟沖擊,尚未經歷過情之深重,我逃避得徹底。

況且,我仍舊擔憂,他萬一根本不喜歡我,只是我會錯了意,誤解了師徒情深,我又該如何自處呢?

畢竟……

我們都是同性……哪有男人喜歡上男人的。

讓人聽了都會笑掉大牙。

那年頭,搞基還沒日後那麽稀松平常見怪不怪。

我無法再一次接受他笑着對我說出拒絕的話語。

将本已經打好的話語逐字删除。

你悄悄地對雨落說:在忙,言言要一套外觀,稍等一下。

自欺欺人,騙人也騙己。

響亮的耳光也喚不回自己麻木的神智。

“哦,那你忙吧。”

伴随着這一句話,我跟愛人的第一段戀情,就這般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過後很久很久,我一直都認為,師父雨落,走了。

永遠地走了。

我跟他或許就這麽錯過了,到底是情深緣淺有緣無分。

擁有的時候,人總是會找尋種種借口,去逃避放棄追逐,可等到失去過後才會追悔莫及,痛斷心腸,直至痛徹心扉才會大徹大悟,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錯過那人!

該說老天爺還是很眷顧我。

我又再見到他了。

雖然一開始不太确定。

但看着他撐着下巴,漫不經心的小模樣,嘴裏還在開導我,“如果你師父還在的話,他肯定希望你開開心心的,然後找個可愛的小情緣,一起逗比下去。”

女孩的一颦一笑,恍惚間與多年前冬至日熟睡時少年無憂恬然的模樣重合交疊。

是他!

這種熟悉的感覺……

雖然很是荒謬,可聯想到對方能夠借屍還魂,自稱為天行者,這本就是怪力亂神的靈異事件。

那麽,師父能夠借用我青梅竹馬的肉身陪伴在我的身邊又有什麽不可能的呢。

鬼使神差,我走到了“他”身邊,“阿曲……”

“啊?”回頭,那時還是柳沁的愛人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

“嗯,你不是柳沁,而且用一個女孩子的名字叫你你也應該不适應。徐沭這個名字,人鬼靈異,移魂這種事情太過驚悚,是不方便用的……你現在玩的是青書一曲,我就這麽叫你好了。”其實,還是最應該喊你小沭,只不過那時你對我似乎沒有什麽大的印象。

也是,始亂終棄的是我,背棄你的時候,天行者或許都有自己的神通,或許你剝離了有關于我的記憶……

想想也是,當你還是雨落的時候,我可真是渣得沒邊了,明明心裏還放着一個你,卻妄圖借用他人抹消心裏關于你的痕跡,甚至還在你面前秀恩愛故意刺激你,妄圖得來你一丁點的醋意。

怎麽那麽幼稚呢。

你明明也是喜歡着我的,我卻眼瞎看不出來,信了你言不由衷的假話。

想到自己淚流滿面看着你那心灰意冷的删號貼——我怎麽就那麽傻呢,明明知道你是個口是心非的小刺猬,還真就信了你口不對心的話語。

當你笑着說“你忙吧”,內心該是何等惶惶不安猶帶期許。

愛人在等着我不顧一切沖上前去……我卻當真收下了這份善解人意。

錯把真心當祝福。

可笑啊……

果然我也得到了懲罰。

如果老天是要用這種方法來懲罰我,我認了。

之後,我會試着重新走進你的心,讓你重又接納我。

沒什麽比能夠再重逢更讓人慶幸的了。

只要你在,只要我還能循着這些回憶,憑着直覺再找到你,一切都不是難題。

那時我這般信誓旦旦,天真妄想。

殊不知,很多事情已經超出了我的能力之所及。

“我想去求證一件事情,未來一個星期就不回來了,幫會裏面,你跟紅塵多照看一些。”

先是吸血鬼,再來是愛人兄長的警告,最後伴随着這句不算訣別的話語。

第二次重逢,到此為止。

過後現實忙作一團,我也曾等待期許,但最後等來的只是一個不算告別的告別。

手中捧着那個盒子,念着對方的話語,我的答案自然是“我願意”。

不論是靈魂還是肉體,我都願意奉獻給你。

過後的時光,伴随着三次元的忙碌,回歸Q服看似歡鬧。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

關于愛人的記憶,似乎越來越淺淡。

近兩年過去,2013年6月8日劍網三開啓了90級,标志着我跟愛人在Y服糾纏的那些歲月,徹底作了古。

一個年代,一段記憶。

七十年代我們相識于微末。

八十年代你我相濡以沫。

那我是否能在九十年代再次把你等來。

往後的一年,我守在Q服,但我遲遲不見你的蹤影。

有時候,我甚至在想,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只是我的幻覺?

手下秘書葉二這厮也是多事,看着我整天魂不守舍宛如丢了魂,居然惹了這麽個麻煩給我。

莫名其妙的被炸了個煙花就綁定了所謂的海鳗……這都是什麽鬼。

看在是葉二徒弟的份上,而且這妹子似乎給幫會帶來了不少歡樂,約法三章過後,姑且就留着了,等到對方察覺到我的拒絕,相信這人會識趣離開……

幸運的是,這人似乎還等不到我的冷待就自己先開溜了。

奔現?

我當時就笑了,約法三章似乎說過,不牽扯現實不搞其他。

妹子還指責我欺騙感情,我怎麽就欺騙感情了……

不,也許确實是欺騙了。

那時候我還有些置氣……畢竟等了近兩年,也不知道愛人什麽時候能夠回來。

答應的時候甚至還有些奢望——瞧瞧吧,小刺猬,你再不回來,為夫可就被人搶走了。

但事實證明,flag真的不能随便亂立。

小刺猬倒是回來了,也因為我烏龍答應的情緣,惹了不少麻煩。

但也多虧了那個妹子搞事情,才讓我有機會聽到……

“相公公~我有勾引你麽?”

當時我真的是被這個稱呼吓到了。

不論愛人是我師父還是阿曲的時候,可都沒有喊過我相公公這麽勁爆的稱呼。

怎麽說就有些小激動……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

為了這句相公公,我倒是不介意做個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做外人眼中女神的無腦護備胎。

反正這是自家的小刺猬,做備胎也好相公公也罷,只要能守在他身邊,以什麽形式又有什麽關系?

可小刺猬似乎對我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手邊還放着對方留給我的盒子,雖然裏面已經是空無一物,我仍舊舍不得丢棄。

無論如何,你是忘了也好,因為還記恨當年我的愚昧無知傷你至深也好。

總之你現在回到了我的身邊,便別想再一聲不吭地離我而去。

哪怕是死纏爛打,被你三句話中兩句話嫌棄,我也甘之如饴。

只要你還在……就好……

“美麗的小姐,你的身體裏似乎住了一個調皮孩子呢~”

攻防YY,伴随着那個陌生卻隐約有些印象的男聲響起。

我忽然警覺,這人是不是又要帶你走了,上次你還是阿曲的時候就險些被對方夥同血族迫害……

拍案而起,我終究是晚了一步,回頭看到被拉黑的微信Q|QYY。

又是這樣……

嘆息。

無力。

跟神仙談戀愛的煩惱,我算是體會到了。

雖然愛人并不是神仙,只是一個我不甚熟悉的天行者。

但無從捉摸,無從追随只能在原地守候的感覺,當真是讓我有心無力到極點。

怎麽樣才能徹底留住你呢?

從那時開始,我有些慌亂了。

不想再原地等待,我開始主動去追随你的身影。

但凡是與你相關的我都不會放過。

我千算萬算,都沒想過你居然會成為九霄的鳶老板!

厲害了我家小刺猬。

但我還真有些擔心,愛人這跳脫性子能跟宮心計技能滿點的滿洲鬥不。

事實證明不能。

那場合服之戰,聽到YY轉播只有鳶夙夕孤身作戰,即便那時候還不知道對方是自家愛人,我也不禁感慨,這滿洲還真不是個男人,讓鳶夙夕一人對戰A服四大名指揮,如果算上我這麽個時不時插科打诨的那可就是五個了。

但我在A服就是個低調養老幫會幫主,出風頭這種事還是讓給其他人。

YY裏,007轉播過來的聲音,對方隐隐約約念叨了一句什麽,戰亂洛陽九霄會長鳶夙夕,自我接近她時就停止了動作。

心裏納悶略帶猶疑,但是手永遠比腦子快,八荒已經拍出去了。

對方躺屍在電腦屏幕前,明明周遭是密密麻麻的ID,我的目标始終是鳶夙夕不曾切換。

師父!阿曲!然然!

想通了個中關節,我馬上密了回去。

“然然?”上次離別的時候,對方是嫣然,我選擇了最鄰近的稱謂。

而且我總有種錯覺,對方不一定記得七十年代的那些上古破事。

究竟是刻意還是無意,這些也都不想去計較了。

能夠把愛人等回來,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事實證明真的不能手賤殺情緣,不然……

“然你個旋轉大菠蘿啊!你知道我是你家然然你還打!”

看到自家小刺猬還是如此生龍活虎,我就放心了。

等回了自己的愛人,連帶着工作時心情都好了不少。

但事實證明,恩愛确實是不能過度秀。

想我一代戰城低調幫主,居然為了敵對幫會的大姐大鳶老板高調出頭還炸煙花……把我幾年份的比都裝完了。

都說秀恩愛射得快。

我這才秀了多久,就等來愛人的挖坑。

看到愛人因為見到徐洛,失态遠走,本來安排得好好的行程被打亂。

他還是不信任我。

他還是不願意依靠我。

明明我都願意将靈魂都獻給他。

我的小刺猬,你為什麽不能對我有一丁點的信心呢?

即便你是天行者,我只是個普通人。

我也希望盡我所有,傾盡我的全力來幫助你。

“留下來……好嗎?”

我承認我是怕了,我放軟了态度,希望換得愛人的心軟。

以前忽略的東西,此時此刻重又回返。

多年前因為身份,事到如今還是因為身份。

我再次陷入了惶恐和糾結。

但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手,天行者又如何,我偏偏要将你抱在懷裏,再也不要分離。

“說什麽傻話呢……不走了。這次我不走了……一切,都結束了。”

可做着這番承諾的你,又開始耍小聰明了。

你知不知道,随意抹消一個人的記憶,是非常失禮的呢?

你認為是在為我好,卻從來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

哪怕回憶是痛苦的,充滿了感傷和離別,但其中哪怕有片刻是與你相愛相守的記憶,都顯得彌足珍貴。

就算是用一輩子的孤寂換得片刻的歡愉。

我也是願意的。

所以,別再想着讓我忘記你好麽!

“契約……解除。”

聽到愛人說出這句話,感受着什麽東西被剝離出來,我當真是心如刀絞。

如果我沒有留個心眼,事後我是不是就真的不記得你了?

小刺猬,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呢?

既然你想我忘了你,那麽,我如你所願,就把你忘了吧。

但是我愛你這件事,純粹是發自內心本能。

哪怕是不記得你了,我的每一個細胞,都還保有着愛你這個習慣。

更何況,我早就事先與那個還是半吊子的天行者達成了背地交易,保住了這份記憶。

既然你想演,我就陪你演。

你開心就好。

誰讓你是我命定的小媳婦呢?

該感謝小刺猬的自作主張,他在解除契約的同時,因為半吊子誤打誤撞,似乎是在反抗保有記憶時,挖掘出了我使用第一代破碎虛空符咒前的記憶。

原來我不僅僅是華雲科技老總蕭振華的兒子,在使用破碎虛空符咒之前,我曾經是大陸修真世家蕭家的嫡系繼承人,蕭家少主蕭宇。

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能力,傳承千年,哪怕是日後對上那位不可一世的血族親王,我也能與之一戰。

該是說有些事情說不得。

後來真正覺醒過後,我還真跟那位親王打了個照面,這些都是過後的事情,按下不表。

我配合小刺猬的演出,以為只要我順着他,我們便能歲月靜好相安無事。

如果這是他希望的,從陌生人開始做起,再相知相愛相伴,并無不可。

只要小刺猬還在我身邊……

可這也成了奢望。

捏着手中的化驗單,盯着“陽”字結果。

我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小刺猬,你怎麽能這樣呢。

就因為這個可笑的原因你便要抹消我們的過往,從此江湖不見?

你怎麽能這麽自私呢,你有沒有問過我。

即便是跟你一同消亡,我也願意。

所以,你不能死,你也不能離開。

哪怕我窮盡千年修為,也要把你給找回來。

溫養靈魂用本體是最好不過。

我将本該徹底消亡的你,通過時間裂縫送到了過去。

送到了你才将将成為天行者且被封印記憶萬分虛弱的過去……

通過徐洛我知道了關于你的一切,也是在打開時間裂縫将你送走的那一刻,一切都明白了。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宿命。

并不是你不記得了,而是你确實沒有那段記憶。

只有當我親自将你送回遙遠的過去,你尚在閣樓被囚禁的時刻,未來的你才會回到過去将屬于你與我的初遇填補完整。

并不是你不記得,而是我與你從來就不是在一條時間線上行走。

但……從今往後,不會再有錯過和誤會。

我的愛人,這會是我最後一次讓你難過。

我會在未來,等着你,不論多久,不論你來或是不來。

我都等着你,永永遠遠。

……

“老板,到了。”耳畔傳來呼聲。

我睜開眼來,原來不知不覺竟然在車上睡着了。

睡了這麽一路,念了這麽一路,仿佛把當年我跟那小刺猬的過往都回憶了一番。

今天這個夢也是稀奇。

打開房門,赫然見着靠在客廳沙發上酣然入睡的少年。

我放輕步子走了過去,可對方到底是天行者,在我靠近他身側時,睜開了眼。

“你回來啦?”少年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迷迷糊糊道。

“嗯,困了就上去睡吧。”俯下身,将少年抱在懷裏,往樓上的卧室走去。

少年索性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窩在我懷裏,“我等了你好久你都不回來。”

“說了讓你別等了,全息劍三才開服,忙的事情有些多。”

最近确實有些忙過頭了,從早到晚,我出門的時候,愛人還在沉睡,等我回到家,愛人就我在客廳沙發上酣然入睡。

想到這裏,我沉默了。

如果不是為了那個計劃,什麽狗屁的全息網游,可見鬼去吧……

“不是有封氏集團麽,他是合作夥伴啊,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忙!”頭一點一點的,顯然已經是困得不行了。

失笑,伸出手捂上了少年的眼,不再讓他強打精神交流,“先去睡吧。”

少年拉開我的手,忽然來了精神,一瞬不瞬地看着我,試圖從我的眼中找出點什麽。

對視良久,少年複又窩回我的懷裏,嘟哝道:“困死了,胎神還不快跟我去睡覺!”

“遵命,我的女王大人。”

“別叫我女王叫我牛批!”

哎,愛人還是一如既往這麽狗。

為愛人拉好床被,不想把一身寒氣帶給他,我打開空調,待身體暖和了不少,這才寬衣解帶準備上床。

想要将先前的信簽取出來,可伸手一摸,西裝內裏空無一物……

聯想到之前那個無比真實的夢境。

我不禁感慨。

子不語,怪力亂神。

————————2015年,華爾街,徐家老宅————————

“喲……稀客啊。”

前不久,長期困居閣樓的小孫子失蹤,派出大孫子外出尋找後,徐半仙獨自一人蝸居老宅,閑得快要發黴。

這都是些什麽糟心事哦。

本該安享晚年的徐半仙,撚着花白胡須,很是惆悵。

眼瞅着貴客臨門,本來暮氣沉沉毫無生氣的雙目難得迸發出了精光。

“見過徐老前輩。”這人畢竟是跟他爺爺同輩分的人物,蕭宇作為蕭家嫡系傳人,蕭家少主,還是要給他幾分面子。

“喲你這是脫胎換骨得徹底啊?”徐半仙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眼見面前這個雖然肉體凡胎卻內勁非凡的人,立刻悟了什麽。

又是一個被一代破碎虛空符咒坑了的倒黴蛋。

“只是機緣巧合拿回了屬于自己的東西。”蕭宇頓了頓,而後才嚴肅了态度,認真無比道:“不知道蕭徐兩家的聯姻還作不作數?”

“……”徐半仙用很是奇特的眼神打量着蕭宇,“我們現在也不知道這野孩子跑哪裏去了。”

“這不用您費心,總之,如果有朝一日徐沭徹底消失的話,請不要再去尋找他。”

留下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蕭宇走得幹脆走得果決。

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個相同的靈魂。

除非……

付出了千年的修為,蕭宇望着面前沉睡着的靈魂,忽地笑了。

至少在未來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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