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告白

主人同那狼王是故交，說了好長時間的話，話中的重點，似乎就是那個假冒清歡的黑水妖，黑水妖如今找到了須離做擋箭牌，主人跟狼王拿她沒有辦法，但主人似乎有很重要的東西在黑水妖身上，所以滞留此地，遲遲不肯離去。

我心中擔憂着須離，不管怎麽說，還是怕他被假清歡給騙了。

看主人跟狼王說完話，那個黑衣人帶着我出了宮殿，到了長街上，彼時天色已黑，我一個人有些不辨東南西北。

“喂，你到底是誰？為什麽可以帶着我闖進狼王宮殿呢？哎，你是不是長得很醜？要不然幹嘛在臉上畫那麽醜的東西呀。”

那人不說話，瞪了我一下，好像不滿我這麽說他。

“你是啞巴嗎？”我問道。

他亦不回答。

拉過我的手，在我手心寫道：“你快樂嗎？”

我噗呲一笑道：“我自然快樂。離了妖王宮，我又是天地間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小陌華，我為什麽不快樂呢？”

他黯然垂下頭去，我一想，覺得很不對勁，這個家夥為什麽要問我快不快樂呢？跟他有什麽關系？

難不成他認識我？

真是個奇怪的人。

但我來不及想這些，因為我察覺到主人的氣息似乎就在附近，跟主人朝夕相處了三百餘年，我對辨別主人的行跡可是頗有心得，都說貓最愛魚了，主人雖是蛟龍，那身上極淡極淡的味道還是難逃我的鼻子，更何況，他身邊還跟了一只銀鯉呢。

銀鯉的魚腥味我可是隔了大老遠就能聞見呢。

我拍了拍那個神秘人的肩膀道：“雖然你不能說話，但你應該能聽到我說話對不對？我跟你說，我不喜歡別人碰我，今天算你運氣，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你計較了，不過我要回家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再見了，後會有期。”

我微笑着說完，朝主人所在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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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迷了路，找不着別院了，只能假裝貪玩，偷跑出來，先賴上主人再說。

在很久以前，我便慣常會用這一招，只是如今做來，卻好像變了些味道，大約是心境與那時大不相同了吧。

我說完之後，身後的人卻遲遲沒有動靜，等我轉身看他的時候，他竟然還在原地，絲毫未動，目光卻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的背影。

我沖他喊道：“看什麽看，今天的事情，不準說出去，不然本小妖定要扒了你的皮。”

“原來，你在外面是這個樣子嗎？”

他低聲說了一句話，我沒聽清，十分不解地看了一眼，但我察覺到主人的氣息越來越遠，丢了他便跑了出去。

終于冒冒失失地堵住了主人，一頭撞進他的懷中。

他看我時有些詫異，我慌慌張張地道：“對……對不起！”

主人沒說話，銀雪先上來，拉住我的手，大聲質問道：“你怎麽出來的？狐媚子，想勾引敖哥哥也不先照照鏡子！”

我一向覺得這個銀鯉啊，品味甚是低俗，也是，她們在我的印象裏就是食物，食物能有什麽好的審美呢？所以，她看見我這個大美人，也說得出這樣尖酸刻薄的話來。

我嘟着嘴，低聲說道：“別院裏悶得慌，我……我聽說這邊的街市很好玩，所以才偷偷一個人跑出來的！”

我像個犯了錯的寶寶，雙手放在胸前，點了點手指。

主人沒有怪罪，反而将銀雪打發走了，銀雪氣得夠嗆，臨走時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沖她做了個鬼臉。

呵呵，大快人心。

我不知主人将她遣走是什麽意思，還不敢擡頭，沒了旁人，便主動認錯道：“主人，對不起，我不小心迷路了……”

“走吧！”他忽然間拉住了我的手，拉着我朝燈火輝映的街市裏走去，我霎時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他邊走邊說道：“不是喜歡看街市嗎？我帶你逛一圈。”

在往常，我絕不相信這是主人對我說的話，所以等他說完了，我還有些恍惚，卻被他帶着，走進了燈火朦胧的世界裏。

主人不知道今天起了什麽興致，拉着我很慢很慢地走過了一條街，他從前絕不會如此。他大多時候都很珍惜時間，絕不會耗費時間在逛街這種無聊的事上。

雖然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但我從他冰冷的神色裏看到一些其他的情緒，有好幾次欲言又止，又壓抑着将想說的話給吞了回去。

我一開始覺得奇怪，後來走着走着，便也忘了，腦海裏想到的竟然是須離，我們曾一起逛燈節，一起在姻緣樹下許願，一起坐着看星星，回想起那時候，我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竟愛上了他，如今人回來了，心卻不見了。

不覺間，心中生疼，眼角有些濡濕。

大約是逛得氣氛有些尴尬，主人輕聲道：“原本這裏是沒有街市的，妖王須離從人間學了這一套，深受妖族喜歡，竟漫延至此。陌華，你從小便喜歡燈火，今日，你開心嗎？”

今天第二次有人問我開心嗎？

“開……開心……吧……”我說得不太順暢，因聽見主人提起須離，眼中的淚終于肆虐而出。

主人見我哭了，神色又一瞬變了，找了半天沒有找到手絹，竟親手為我拭淚，我撇頭避過，他就那樣舉着手愣了半天。

我強行收住眼淚，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沒事……風沙太大，迷了眼吧！”

其實，今夜月明風清，哪裏來的風沙，主人沒有追問，表情忽然間凝固起來，嚴肅地道：“既然風沙大，那我們就回去吧！”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路上，他走在前面，我亦步亦趨地跟在主人身後，我總覺得他似乎情緒不太對，主人平日雖然冰冷，但我卻并不覺得疏離，但今日，他的冰冷讓我覺得有些忐忑，他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走到巷子口，他突然間不動了，轉頭嚴肅地看我，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本能地停住，忐忑地開口問道：“主人，怎……怎麽了？”

他沒說話，緊跟着，一步步地逼近我，他走得很慢，好像每走一步都是在醞釀情緒，我看着他十分古怪糾結的表情，心中的疑惑更是無限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