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話說蕭子彤在又累又痛的情況下搭上了往臺北的夜班客運。

她一上車就開始睡,高速公路有事故大塞車時,她也在睡;車子到了終點站,她還在睡,直到乘客們全都下了車,司機先生才鐵青着張臉來把她搖醒。

啊!天亮了?這麽一來就不用搭計程車了。

這是蕭子彤睜開眼睛後第一個念頭,之後她就走向捷運站,搭了捷運朝淡水去。當然了,她在捷運車廂裏還是拼了命睡,還找了個目的地跟她一樣的小姐當她的鬧鐘。

出淡水捷運站時她總算有了點精神,雖然肚子餓得很,但想起晴雅在電話裏哭得那麽凄慘,她又怎麽能在這悠哉吃東西呢!

就這樣蕭子彤空着肚子跑了約五分鐘,到達周晴雅家門前時就像電話裏的變态男子一樣喘個不停。她按了門鈴,等了半天沒有人來應門,再按一次還是同樣的情形,蕭子彤開始着急了。

該不會想不開鬧自殺,被家人給送上醫院了吧?

她左右看了看,找了個公共電話撥了周晴雅的手機號碼,鈴響了将近十聲,她正要放棄時終于有人接起了電話

“晴雅?你在什麽地方?”她朝着話筒喊道。

“我?我在家裏啊!”一個困倦的聲音傳來,的确是周晴雅本人。

蕭子彤總算松了口氣。

“哪個家裏?我剛按了半天門鈴都沒人應。”

“我大概沒聽見,我睡着了。”周晴雅在電話那頭打了個呵欠。“咦?你真的趕回臺北來了?”她好像這才清醒過來。

“你不是說想死嗎?我怎麽敢不來?”蕭子彤忍不住嚷。

電話那頭靜了下來,半晌後才又傳來周晴雅的聲音:

“你等會,我這就來給你開門。”電話到此斷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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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蕭子彤坐在周晴雅的房間裏,看着好友微腫的雙眼問:

“發生什麽事了?”

“那個奸人偷人了。”周晴雅輕描淡寫說。

“啥?偷人?”蕭子彤皺眉。“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就是那個意思。”向來開朗的周晴雅此刻臉上挂的是苦澀的笑。“我從高雄回到家,看見父母留了紙條說奶奶跌了一跤,小腿骨折,他們要回臺中幾天,于是我擱下東西過去找他,心想好幾天不兒了,他一定很想念我。結果——”

“結果該不會你撞見了什麽……呃,尴尬的場面吧?”蕭子彤小心翼翼問。

“差不多就是捉奸在床的情況吧!”

“啥?”

“我看見外頭有陌生的女鞋,用鑰匙又打不開門,心裏就有個底了。”

“然後呢?你破門而入了?”

“我等在門口,除非他們有本事從七樓跳下去,我就不信他們一輩子都不出門。”

“那——你等了多久?”

“大概就是讓他穿上褲子的時間,反正他只穿着條短褲就來開門了。”

蕭子彤蹙眉道:“這麽說來就不是誤會了?”

“誤會個頭,他親口對我說他現在在忙,有事改天再說,之後就把門甩上了。”

“什麽?”蕭子彤跳起來嚷。“簡直太可惡了!我去砍了那個人渣!”

“你冷靜點。”周晴雅拉她坐下。“算了,我已經看開了。”

“你難道不生氣嗎!交往這麽久的男友竟然背叛了你。”

“昨晚我也很生氣,又不甘心讓另一個女人看笑話,所以只能又氣又恨一路哭着回家。”

“晴雅……”見好友一夜之間憔悴許多,蕭子彤感覺很心疼。

“回到家我真的很想死,所以打電話到你家,幸好接電話的是你,否則大概會吓壞了別人吧!”

“我也被你吓壞了啊!”蕭子彤吶吶道。想起當時她正好從唐湛那兒偷偷摸摸溜進家門。

周晴雅長嘆一聲往後倒在床上。

“是我太相信他了嗎?我一直以為他對我是死心塌地的,沒想到會出現另一個女人,而他竟選擇了她。”

“真是臭男人!我不踹他幾腳怎麽甘心?”蕭子彤忿恨難消。

周晴雅見了忍不住露出笑容。

“你反倒比我還像受害者呢!”她說。

“對喔,該是我來勸你冷靜點才對。”蕭子彤盯着她:“你還好吧?”

“不好。”周晴雅揚起嘴角。“昨晚我一個人灌了半打啤酒,現在頭痛得不得了。”

“那怎麽辦?要吃藥嗎?”蕭子彤問。

周晴雅搖頭,随即又捧着頭呻吟。

“你再去買些酒來,陪我喝個痛快。”她說。

“你都這副德性了,還喝啊?”

周晴雅則凄涼地笑了笑:“趁我爸媽不在的這幾天,就讓我醉個過瘾吧!”

***

基于傷心人的堅持,蕭子彤到樓下的便利超商買了一大袋啤酒和一些零嘴,另外也買了幾個三明治和飯團。她肚子快餓扁了,不填些東西怎麽喝得下那些穿腸毒藥?

說起啤酒,蕭子彤就想嘆氣。她對含酒精的東西向來沒有興趣,對又苦又難喝的啤酒更是避之惟恐不及,只不過這回是陪好友借酒消愁,想來是逃不了了。

再回到房裏時周晴雅已簡單梳洗過了,雖然看起來精神好了些,心靈的疲憊卻仍寫在臉上。

“先吃點東西吧!”蕭子彤将買來的三明治遞給她。“填飽了肚子,想喝的話,我再陪你喝個夠。”

“謝了。”周晴雅也不推拒,接過東西撕開包裝上口一口吃了起來。

見她吃得勉強,蕭子彤皺起眉問:“很難吃嗎?還是我去煮點熱湯。”

“不用了。”周晴雅苦笑着搖頭。“這個時候就算是山珍海味吃在我嘴裏也一樣沒有味道。”

蕭子彤看了她好一會兒,拿了個飯團在她身旁坐下。

“呃……晴雅。”

“嗯?”

“你——真的很愛那家夥嗎?”

周晴雅沉默了會,點點頭道:“也許我看起來總是一副花癡模樣,其實我對他是很認真的,否則也不會在一起這麽久了。”

“這麽說來你——你們已經是那種關系了吧?”蕭子彤的聲音很小,不知道為什麽她問得有些心虛。

“你指的是上床嗎?”周晴雅點點頭。“早就是那種關系了。不過他雖然不是我第一個男朋友,卻是我第一個男人。”

蕭子彤聞言,手中咬了幾口的飯團也跟着放下。

“他為何就不能更珍惜你呢?”半晌後,她道。

周晴雅嘆息:“我并沒有因為把處女之身給了他就覺得他該對我負責,畢竟發生初次性行為的年齡層都已經降到那麽低了,我常在想,這年頭十八歲以上的處女大概沒有幾個了吧。”

蕭子彤咳了咳,噴出一口啤酒。

“這……應該沒那麽誇張啦。”說完還幹笑了兩聲。

幸而周晴雅并不是那麽注意蕭子彤,她只是喝了口啤酒繼續道:

“真正最讓我受傷的,是他在那樣的場合選擇了那個女人,連談都不跟我談一下。我不過幾天不在,他就可以找其他女人上床,那麽我跟他這麽多年的感情算什麽?”

“也許那家夥根本就是腳踏兩條船。”蕭子彤唾棄道。

“或許吧。那也只能怪我識人不清。”

“晴雅,你可要真的看開啊!早點發現那種男人的真面目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你說是不是?”

“我也是這麽對自己說的,不過短時間應該還很難真的做到吧!”周晴雅看向她。“謝謝你,小彤,為了我的事還特地趕回臺北來。有你在,我一定能熬過去的。”

“可是我什麽忙也幫不上。”

“足夠了。”周晴雅露出笑容朝蕭子彤舉起啤酒罐。

“忘了那個臭男人吧!然後找一個更好更好的男人。”蕭子彤誠心說。

周晴雅點着頭:“像雷禦或唐湛那樣的。”

“啊?像他們啊?”蕭子彤面有難色。“太帥的男人通常很花心的。”她說。

“可是聽說這樣的男人一旦真愛上了就會愛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呢!”

“是嗎?”蕭子彤相當懷疑。

“我說小彤啊。”周晴雅忽然眯起眼睛盯着她瞧。“你該不會有什麽事瞞着我吧?”

蕭子彤皺眉。

“我哪有什麽事情瞞着你?”她說。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愈看你就愈覺得有那麽點不一樣。”

“不一樣?”蕭子彤低頭看了看自己。“我哪有——”她話說一半就沒了聲音,一張臉霎時變得慘白。

不………不會吧?才做過一次那種事,晴雅是怎麽看出來的?這……難不成所有的人都看得出她已經不是處女了?

蕭子彤臉色由白轉綠,最後則是頹然地趴在地板上。

周晴雅看在眼裏自然覺得奇怪,不由伸手戳了戳她的頭:“喂,你這是心虛,還是醉了!”

“我死了。”幽幽的聲音傳來。

“那請問你屬意那家葬儀啊!”周晴雅忽然靈光一閃,指着她喊道:“你果然和唐湛——”

“只有一次而已啦!”蕭子彤也嚷。

“戀愛了喔?”周晴雅把方才的話說完,随即換上懷疑的眼神看着蕭子彤。“‘只有一次而已’是什麽意思?”

蕭子彤一怔。半晌後,幹笑了兩聲道:“喝酒吧!不是說好喝個爛醉的嗎?”說完自己就先灌下了大半罐,此刻的蕭子彤其實很想就這麽醉死算了。

***

就這樣蕭子彤在淡水周晴雅家裏待了三天。

雖然好友的心情已逐漸在恢複中,然而其間那臭男人曾打過電話來試圖解釋,又令她稍稍冷靜下來的心情起了波動,偶爾還會痛哭或默默流淚,是以這三天蕭子彤幾乎是一步也不敢離開她,直到周晴雅的雙親回來。

出了周家,蕭子彤才發覺自己好累,盡管這三天來有得吃、也有得睡,但因為心情緊張、神經又繃得很緊,讓她始終無法放松心情,經常在半夜驚醒。

唉!她果然還是讓晴雅那句“想去死”給吓壞了。

搭上捷運的她開始胡思亂想,最常進入她腦中的念頭就是有捷運真好,在車上睡着也不會被載到甘蔗園搶劫或奸殺。

不一會兒她又睡着了,就這麽一路睡回住處,很驚險地在目的地前一站恍惚地醒來。

經過短暫的步行,轉眼就到了她租屋的地方,她低頭在皮包和口袋裏四處找着鑰匙,正要打開樓梯間的大門時才發現有個人喊着她的名字朝她跑來。

應該說是下意識反應吧?蕭子彤在尖叫前右腳已經踹了出去。

那人哀嗚一聲,抱着肚子蹲了下來,頭上的棒球帽跟着掉落在地,露出了真面目。

“啊!”蕭子彤指着半蹲在地上的人嚷道:“你是——原來是你。”她就是說不出人家的名字。

“是我,李永明。”來者總算撿起帽子,并站了起來。“你好。”他苦笑着打招呼。

“你——也好吧?”蕭子彤吶吶問,邊低頭看了看他的肚子。

李永明勉強點點頭。

“還好,多虧你腳下留情,踢得稍微上面了些。”

“我多半會給人留點生路啦。你是經過這裏,還是——”

“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蕭子彤皺眉。“誰給你我的住址?”

對方說出周晴雅男友的名字,那個人渣!

“有事嗎?”她直接問。

“這……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我們找個地方談一談,坐下來——”

“你是來索賠的嗎?因為我上回揍了你?”

李永明瞠目結舌。

蕭子彤接着說:“我可不會賠你的,是你自找苦吃,怨不得我。”

“不是的,你誤會了。”李永明猛搖頭。

“不要我賠錢啊?那究竟是什麽事?”

李永明左瞧右看,苦笑着問:“要在這裏說嗎?”

蕭子彤雙手一攤。

“抱歉,實在不太方便請你上去坐,學長有什麽事就在這裏說吧。”她說。

李永明頗為無奈,但也只能這樣了。

“我是為那天的事來跟你道歉,順道………我想問問你……我想問問你對我有什麽看法。”他終于一口氣說出了此行的主要目的。松口氣之餘還不忘左右看看有無其他人看見他的窘狀。

“道歉就不用了,至于對你的看法嘛……”蕭子彤認真思索了會,之後道:“老實說,學長,我對你其實認識不深耶,所以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那麽你想不想多知道一些我的事呢?”李永明慌忙又問。

蕭子彤盯着他瞧,數秒後開口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學長。”

這……這也太直截了當了吧!

李永明被問得面紅耳赤,但仍點了點頭。

“你總算明白了。”

“原來晴雅說的是真的。”蕭子彤喃喃道。

“我一直很喜歡你,所以上次在樹叢裏才會對你……現在我畢業了,馬上就要去當兵,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

“對不起,學長,我媽大概沒辦法等到你退伍,她大概很快就會找個對象把我給嫁了。”蕭子彤沒等他說完便插嘴道。

“怎麽會?這時代已經不時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李永明一聽,急忙說。

他認真的态度反倒吓了蕭子彤一跳。

糟糕!她已經很久沒被追求過了,而且就算是“年輕”時也沒有過拒絕人家的經驗,好不容易想出個理由卻不被接受,該怎麽說才能委婉又不傷人呢?

“這——你看我也許不覺得,不過我們家是很傳統的,我媽說什麽就算什麽,絕不能反抗,真的,真的是這樣的。”蕭子彤拼命強調着。

李永明也不是呆子,當然看得出她的用意,人家都拒絕得這麽明顯了,還能如何?

“你……真的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我實在很喜歡你。”他失望之餘,仍然不放棄地問。

“學長又帥又優秀,應該配更好的女孩子才是。”蕭子彤伸出手,不忘诙諧道:“祝福你,學長,可別逃兵或舉槍自殺哦!”

李永明盯着她看,最終也只能無奈地回以苦澀的微笑。她是個特別又善良的女孩子,奈何卻無法接受他的心意;除了他,可還有人能了解并珍惜她的好?

“謝謝你。”李永明伸手握住她的手。“如果真有有緣人,多希望那個人是你。”

“對不起,學長。”

“你——保重了。”

“你也是。”

“呃,可以……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

“咦?”蕭子彤的微笑僵住了。然而看見李永明深情且略帶哀傷的眼神,她不知怎麽地竟然點頭了。

于是李永明上前擁抱她,僅只是輕輕地一擁,卻也讓向來遲鈍的蕭子彤感受到他的不舍。

竟有人如此在乎她,而她為何卻一無所知?

蕭子彤覺得感動,卻也只能靜靜站着,直到李永明松開她,黯然離去。

***

唉!心情更灰暗了,晴雅的男友這般濫情,而她曾視為色狼的學長卻似乎對她一往情深。男人,實在是種很難定位的動物。

蕭子彤輕嘆一聲轉身開門,忽然眼角餘光一掃,微微偏過頭去,竟看見巷口站着個熟悉的身影。

唐湛?

蕭子彤愣住了,幾乎失手把鑰匙給掉在地上。

這幾天她陪着周晴雅瘋、陪着她醉,聽着她醒時的傷心話、也心疼她醉時的胡言亂語,雖然她自己也是醉的時間比醒時多,但只要她睜開眼睛,浮上腦海的就是唐湛的身影。

所以她眨了眨眼,以為眼前所見不過是自己的幻覺,因為她這兩、三天喝了太多的酒,酒精不僅侵略了她的腦子,也損害了她的視覺神經。

但是她以為的幻覺竟動了起來,那比例完美的動物正邁開長腿一步步走向她,一步步走向她……

原來不是幻覺,是真的,是本尊……

蕭子彤還傻傻地想着,唐湛已經來到她面前,見她像銅像似的動也不動,便伸手取過鑰匙替她開了大門門鎖。

“幾樓幾室?”唐湛問。

“二樓十八室。”蕭子彤愣愣地回答。

唐湛推開大門拉着她就往樓梯走,蕭子彤差點在樓梯口絆倒才忽然回到現實。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她問,一邊還得喘着氣跟上他的步伐。

“來找你。”唐湛回答。

“找我?”蕭子彤喃喃複誦。

“是這一間嗎?鑰匙是哪一把?”輪到唐湛發問。

蕭子彤指指鑰匙串上其中之一,之後腦筋又陷入混亂中。

唐湛來找她?為什麽?

門開了,唐湛抛下她徑自走進屋內,又徑自開了冰箱取出礦泉水灌了幾口,這才轉身對猶站在門外的蕭子彤說:“進來。”

蕭子彤又是一怔,随即完全清醒過來。

“這裏是我家耶!幹嘛要你來請我進來啊?”她說着,大搖大擺進屋裏去,并關上了門。

“這幾天你上哪兒去了?”唐湛跟着問。

“我到——”蕭子彤倏地皺起眉。“我用不着跟你交代我的行蹤吧?”她撇過臉說。

“過來。”唐湛又說了句。

蕭子彤搖頭:“我才不要。”

唐湛深呼吸後道:“我一直試着不生氣,你別再惹我。”

這麽兩句話竟然會讓蕭子彤覺得眼眶發熱,她雖弄不懂為什麽,卻是愈想愈不甘心。

“你才少來惹我,我也是會生氣的!”她鼓着頰說。

唐湛忽然一拳打在牆壁上:“這幾天你究竟上哪裏去了?”

蕭子彤跳起來,接着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滾滾而下。

她驚惶的神情和滑落臉頰的淚水讓唐湛怒氣稍歇,卻仍無法使他忘卻這幾十個小時來所受的煎熬。

“小彤!”

“幹嘛啦?”大概不知道自己正在落淚,蕭子彤還是一副故作強硬狀。

“我說過來。”

“為什麽要我過去?你自己不會過來?”

唐湛又深呼吸。

“你過來的話,我就當作你知道錯了。”

“那我就更不能過去了,我根本沒做錯什麽。”

“沒做錯什麽?”唐湛眯起眼睛,随即兩大步走向她。“你還敢說你沒做錯什麽?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他抓着她的肩搖晃。

蕭子彤被晃得馬尾直甩,宿醉再加上外力讓她頭痛作嘔。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啦!”她哭着喊道。

“你——”唐湛聞言咬牙。“你真可惡!”他啞聲道,接着狠狠地吻住她。

蕭子彤自然抵死不從,她拼命推他,還擡起腳來踢,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唐湛就像武林高手,不費吹灰之力就化解了她的每一次攻擊。

于是她開始槌打他,好不容易讓自己的嘴獲得了片刻的自由。

“放開我,我要吐了!”她喊道。

這句話讓唐湛吓了一跳,手一松就給了蕭子彤掙脫的機會,她使勁推開他往浴室跑,抱着馬桶就開始嘔吐。

唐湛追至浴室門邊,心驚地見她沖了水坐在一旁喘息,臉色蒼白、嘴唇發青,他連忙弄濕了毛巾替她擦臉,然後一把抱起她将她帶回房間,讓她躺在床上。

唐湛坐在床邊,他的臉色比起她也好不了多少。

“跟我接吻讓你想吐嗎?”他開口問,聲音沙啞。

蕭子彤還是覺得很難受,睜開眼睛對他說:“水,我想喝點水。”

唐湛倒來了水,扶着她坐起來以後,再次拿了濕毛巾替她擦臉。

“對不起。”之後他道:“我不該勉強你。”

明白他指的是強吻她的事,蕭子彤低下了頭。

“我……我也應該道歉,對不起。”她說。

“為了失蹤的這幾天?還是那個男人?”

“男人?”蕭子彤不解。“什麽男人?”

“我看見了。”唐湛盯着她。“我看見你和他在門口——”

“啊?你看見了?”蕭子彤露出懊惱的神情。“我好像做了蠢事。”

“你喜歡那個人嗎?”

“咦?”蕭子彤擡頭,看見的是面無表情的唐湛。“我喜歡學長?”

唐湛不由握起了拳。

“你真的喜歡他?”

“才沒有。”蕭子彤忙否認。

“那為何讓他抱你?”唐湛的聲音又大了起來,令蕭子彤心生畏懼。

溫文爾雅的唐湛也會發脾氣,她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

“說沒有就沒有啦!”她說着,撇過頭去不理會他。

“小彤!”唐湛警告道,卻引爆了蕭子彤積壓的委屈與怒氣。

“你是特地來找我吵架的嗎?一見面就對我兇個不停!我上哪兒去,關你什麽事?我喜歡誰,又關你什麽事?你究竟有什麽資格來質問我這些?”她嚷,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見她如此倔強,唐湛張嘴想說什麽,最後卻只是頹然地垂下頭。

“怎麽會不關我的事呢?難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他苦澀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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