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犯下大忌

第27章犯下大忌

皇宴上她不經意點的那出《長恨歌》在事後令他思忖良久，因為普天之下知道他喜歡聽《長恨歌》這出戲的人實在不多。

想當年他雖然貴為皇子，卻并不受父皇寵愛。

在他的世界裏，除了自己的母妃之外，唯一真心把他當成朋友的，只有宰相家的千金——納蘭貞貞。

兩人年齡相仿，愛好相同，在一起玩耍的時候仿佛也有說不完道不盡的話題。

?長恨歌》這出戲并不是極好聽的，可不知為何，他每次在聽到這出戲的時候，都會特別投入。

還記得兒時的自己經常與納蘭貞貞，偷偷摸摸躲藏到皇宮裏專門排戲的院子外偷聽。

每當聽到戲子們唱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這句時，貞貞都會皺着鼻子對他說，皇帝的女人最難當。

年少的自己，則在她感慨的發出這樣的字句時，在心中默默發誓，有朝一日定會讓她成為這世上最幸福快樂的女子。

可惜他美好的願望還未達成，伊人便已被他人奪入手中。

“六王，這暖玉是小太子随身佩戴多年的飾物，今日不慎弄丢，幸被六王尋到，在這裏，我代小太子向你道聲謝謝。”

直到顏若筝溫婉柔和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之時，他才恍惚回神，意識到對方正在用一種委婉的方式，向自己索要手中的那塊暖玉。

皇甫祁打量了顏若筝良久，慢慢将手中的暖玉拎起，“聽小太子說，這玉穗是貴妃娘娘親手所編？”

顏若筝微微怔神，很快便恢複常态，笑着點頭，“手藝不拙，讓六王見笑了。”

皇甫祁卻将自己身上的那塊玉佩拿了過來，兩廂對比，就見那玉穗無論是花樣還是長短，幾乎一模一樣毫無差別。

“本王曾經認識的一位故人，所編出來的玉穗，居然與貴妃娘娘一模一樣呢。”

顏若筝漸漸斂了臉上的笑意，有些吃驚的看着皇甫祁手中的那塊玉佩。

樣式雖然簡單，玉質也不見得有多名貴，可在她的記憶之中，卻清楚的記得這塊白玉是當年自己送給皇甫祁十二歲的生辰禮物。

幼時的自己經常被父親帶進宮裏拜見蓉貴妃，身為蓉貴妃獨子的皇甫祁在與自己相識不久之後，便成了她童年時不可或缺的玩伴。

這塊白色的軟玉，是兩人偷偷出宮游玩的時候，她在玉器店買給他的禮物，為此，她還特意編了一條玉穗與白玉相配。

沒想到事隔多年，這塊白玉依然被他戴在身上。

不是不知道當年的皇甫祁對自己有着別樣的心思，可在她的心中，皇甫祁從頭到尾都像哥哥一般的存在，真正讓她愛上并且甘心至死不渝的那個人，只有皇甫絕一人。

所以面對皇甫祁那雙充滿執着的雙眼時，她能做的，只有逃避和否認。

“這世上心靈手巧的人舉不勝數，沒想到六王所識得的這位故人與我的愛好竟然這麽相像，若有朝一日，還望六王引薦。”

“可惜本王的那位故人，已經在四年前去世了……”

說這話時，他眉宇之間染滿了淡淡的離愁。

顏若筝看在眼裏，心底極為不忍，這個幼時的玩伴，曾經被自己當成兄長般尊重的人，在經過這麽多年之後，仍舊如此想念着自己。

就算當年他發動那場逆皇案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可皇甫祁謀反的動機卻令她心中慚愧。

如果她能早些明白他對自己的心，或許就會阻止那場悲劇的發生。

可由于他執念過深，天真的以為只要殺了皇甫絕就能得到一切，所以才在不理智的情況下發動逆皇案，害得無數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若說這四年來，他對皇甫祁沒有恨過那是假的。

但恨過之後又能怎樣，發生的一切已經無法挽回，說到底，都是為了一個情字。

不想再與他計較太多，顏若筝委婉而禮貌的将對方手中的暖玉接了過來，工工整整的将玉佩重新系到皇甫玉的腰間。

不知道是不是皇甫祁的錯覺，這位顏貴妃系玉佩的姿态和動作，與當年的納蘭貞貞，幾乎是一模一樣。

有那麽一瞬間，他的心底突然産生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

也許當年被傳落入山涯慘死的那個人兒，并沒有死……

她只是在用另一種形式，活在某個地方。

否則……

一向眼高于頂的皇甫絕為何會對這麽一個相貌平凡的女人如此寵愛？

明明與他素不相識，卻能一口道出他最喜歡的戲目。

就連編出來的玉穗都與納蘭貞貞如出一辄。

最讓他無法解釋的就是，從顏若筝的身上，他敏銳的嗅到了一股強烈的熟悉之氣。

皇宮的除夕夜不比尋常百姓之家那般簡單熱鬧，除了皇室子弟以及各宮身份高貴家世背景雄厚的妃子應該出席之外，四品以上的朝臣也要拖家帶口進宮赴宴。

早在一個月前，宮裏宮外便有人開始打點過年時的大小事宜。

禦膳房也因此加派了許多人手，就等着除夕之夜在宮宴上大展身手，以奪得皇帝的贊賞。

朝臣們也開始在私底下準備大禮，在除夕之夜贈送給皇帝及各受寵的妃子們，以求得來年能有個好兆頭。

至于那些平日裏并不受寵，或是連皇上的面也難得見上一面的妃子們，則在這個重大的日子裏，拼命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期冀着可以在皇宴上奪得帝王的青睐。

畢竟目前暫時掌管後宮的顏貴妃較之其它宮裏的那些妃子們，無論是容貌還是身段都遜出一大籌。

如果皇帝僅僅因為想換換口味對這位要臉面沒臉面，要身材沒身材的女人格外恩寵。

那麽從初春到年底，皇帝整日對着那張毫無特色的臉，想必也該到了厭倦的時候了。

可是令瀛國後宮衆妃嫔不甘的是，除夕年夜這一天，一向孤高冷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皇帝陛下，居然堂而皇之的與顏貴妃雙雙出席在諾大的皇家宴上。

不但如此，他還下令顏貴妃在君側侍候。

要知道自古以來，皇帝身邊的那個位置只有貴為一國之母的皇後才有資格落座。

不管平日裏皇帝對這位顏貴妃有多麽的寵愛呵護，他也不能因此而破了國例。

但皇甫絕卻并不在意群臣眼中那所謂的不贊同，以及後宮各妃嫔那嫉恨交加的目光。

大大方方拉着顏若筝的手，就這麽走到帝王的寶座處，毫無顧忌的，帶着身邊的這個女人，與她一同享受百官的大禮。

對于這樣的安排，顏若筝已經在私底下與他計較了一番。

可皇甫絕淡淡的回她一句道：“就算這江山不是朕親手所打，但這麽多年以來，朕勵精圖志，辛辛苦苦的給老祖宗守住這片疆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們那群老家夥如果想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與朕唠唠叨叨，朕也不會給他們好臉色就是。”

聽了這話，顏若筝忍不住在心底翻了個大白眼。

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

領着沒有皇後之尊的妃嫔，受文武百官叩拜，這件事本身就已經犯下了國法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