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一秒,施想想人已經飛上了車。她郁悶地看了一眼車裏,沒看到景宴,便問:“景宴呢?”
班書從後視鏡裏看了看施想想說:“應該叫景宴師兄。”景宴?叫這麽親密?
“可是我喜歡叫景宴哎。”施想想莞爾一笑。
班書吐血:“??”他從後視鏡裏瞄到,這女孩子一上車就帶上了耳機,嘴裏還哼着熟悉的歌兒,那正是景宴的歌。
一看就知道,那就是很喜歡。
于是,他滿腔的話也就咽了下去。雖然他也沒理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但他怎麽想都不對勁。
一向不親自出演MV的景宴破天荒地要選女主。選女主也就算了,嶄新的挑戰值得嘗試。可是要選什麽樣的女主?景宴沒說,說是要親自試鏡,可根據他的觀察,那人哪有什麽親自挑選的念頭呢?大多只是匆匆一眼,便過去了。
景宴更像是在等待某個人。本來只是猜測,直到第三天,施想想出現了,然後,女主定了施想想。
所以——
放話結束試鏡的景宴,其實一直在等施想想?
得到這個結論的班書覺得不寒而栗,他十分的希望這只是巧合,否則,這一定不正常!
半個小時後,施想想下了車。MV還沒有正式拍攝,但聽班書說,今天讓她過來,是讓她看看MV劇本。
她有些忐忑地跟着班書走到了景宴的工作室。景宴工作室的出入限制十分嚴格,無非有合作的工作人員,其餘人不得擅入的。這也是為了保護景宴的私人空間。
施想想在景宴辦公室的沙發上坐着,她靜靜地揣着茶杯,眼睛骨碌碌地轉着,認真地打量着這屋子裏的所有。
慢慢到來的腳步聲,像是踩在她的心跳上一樣,她擡眼,看見景宴走了過來。他今天穿了一身黑,眉眼輕斂,沒看她,徑直走到落地窗前的鋼琴邊上坐下。
施想想抿了一口水,連忙拉上口罩。她本想說話,可見他端坐于鋼琴邊上,便也不急着開口,而是靜靜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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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宴那纖長的雙手輕輕撫上琴鍵,他垂眼,神色沉靜,落下一個手指,一個飄揚的音便開始傳揚。那是空靈的,缥缈的,卻又婉轉悠揚的音,靜默不說,卻又千言萬語,傳達着人類共同的情意。曲調帶了悲傷,所以擲地有聲。每一個撞擊,都是一種疼痛。
景宴的音樂是悲傷的,悲傷是他歌裏永恒的旋律。可是,那樣的悲傷無法不打動人心。他的嗓音能唱進人的靈魂,讓所有人憐憫他的憂傷,然後,感受自己的憂傷。
他是有故事的,即便不為人知。
整個時空裏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在彈琴,而她安靜聆聽。一曲下來,已經忘記時間。
“哭什麽?”他問。
施想想有些囧,她抽了抽鼻子,眨眨眼,把盈在眼眶裏的淚流回去。她說:“你不開心嗎?”
景宴的手指一頓,背影一時間有些僵硬。你開心嗎?你不開心嗎?這樣的問題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麽問他了。開心對他來說是一種珍貴無比的感受。
他用自己的沉默無言來抗拒她的過分親近。
施想想抿了抿唇,即使努力壓抑,還是抵不過喉間的疼癢,忍不住咳了幾聲。她心虛地看了一眼景宴,生怕他覺得自己吵,然後把她轟出去。
但景宴沒有,他只是直接拿出手機,開始撥號碼,淡聲道:“叫醫生。”施想想一驚,立刻起身跑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攔住,使勁搖頭:“不用,太麻煩了。”
她哪有這麽金貴?咳兩聲,吃個藥就好了。叫一聲也太誇張了吧,她又沒暈!
“麻煩?”他挑眉,直視她,反問,“那為什麽沒好?”說完,大約是看到施想想那霎時間亮起來的眸子,滿是暧昧,便又別扭地別開臉,脫開她的手,解釋道,“你沒好會影響我拍攝。”
施想想忍不住抿唇一笑,不管他怎麽說,她就是很開心,哪怕只是一句客套的關心,她也覺得很甜蜜。這些年的喜歡,完全是她一個人的路程,而今天,她已經走到了他面前,與他對話。
班書送來了藥,進來時,他那一雙眼,把兩個人左右看了不下一百遍,努力想要找出破綻。施想想吃了藥,又把口罩戴上。
似乎是察覺到景宴的目光,她解釋道:“我感冒還沒好,傳染給你就不好了。”去年他巡演的時候因為過于勞累,得了重感冒,好幾月都不見好,可把她心疼壞了,想到這個,她就得十分地小心。
誰知,下一個瞬間,她便見那人起了身,傾身向前,身處那雙手輕輕地劃過她的耳廓,她身子一顫,臉上的口罩已經被他取了下來。
她的耳根子起火了,一臉綿延,燒到臉上。
“我不介意。”景宴說着,又十分自然地坐回沙發。他手裏握着一支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大約是在寫新歌的歌詞。這把施想想饞得不行,她坐在沙發的另一邊,探頭看了大半天,也沒瞄到。
見景宴寫的認真,想想,景宴把她叫過來,總不是讓她幹看着吧?于是,她大着膽子走到景宴邊上,彎下腰,傾着身子,想要看一看。沒想到,景宴卻把本子一收,往邊上一挪,便遮了個嚴嚴實實。
她有些郁悶的撅了撅嘴巴:“我不能看嗎?”
“不能。”
“那我來這裏幹什麽?”施想想不解地問。
景宴眼神微動,他的筆順停了幾秒,又繼續寫,他說:“你可以回去。”話音剛落,施想想連忙警惕起來,她迅速地跌坐在沙發上,搖頭:“不,我不走。殺了我我也不走。”
開什麽玩笑?難得和景宴見上一面,她可要好好珍惜,走?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景宴:“……”
他背過身,唇角彎了一下。他是不明白,這個女孩子說話為什麽能這麽……“厚臉皮”。
施想想見景宴不理她,便自己搗鼓起別的東西來。她從包包裏拿了一張紙,坐在沙發的另一側,也開始寫寫畫畫。偶爾,還拿着手機這邊擺弄一下,那邊擺弄一下,時不時偷笑兩聲。
班書隔三差五進來一次,有時候是送文件,有時候是送甜品,但每回來,那眼睛都要在兩人身上掃描幾百遍,想像個偵探一般。
時間緩緩從他們之間流過。施想想寫了半天,也哼了半天,人是愈發地困了,她想開口問景宴,可景宴的神情是那麽地專注,仿佛天地萬物都與他無關。藥效上來,滿身疲憊的她打了個哈欠,本想挨着就好,卻不料一閉眼,就睡過去了。
景宴的眼角餘光再次看到施想想時,她已經像一個貓咪一樣,微微的蜷縮着身子,靜靜地沉睡着。外界的人都說他是一個天才,因為他有無窮的靈感,随便一寫,就能寫出一首歌。可是今日,他發覺自己的心有些不平靜,他才下筆寫了一句,就能看見那個女孩子偷拍他的動作。
敞亮而明媚。
喜歡他的人那麽多,可不是每一個,都能走到他面前的,她是第一個。
他眸子有些不悅,擡手揉了下眉心,同時,人也起身,随手把挂在架子上的西服披在她身上。走之前,他瞄到她手心裏攤開的那張紙,上面塗塗改改一大堆,黑不溜秋,只依稀可見幾個字。他的良心只遲疑了幾秒,随即輕輕拿起,只見上面寫着的,是他和她的名字,兩個名字之間還畫了一個愛心。
施想想餓醒了,醒來時她發覺自己身上多了件外套,那外套上海存留着她的溫度。她摸了摸,心裏頓時軟得跟棉花糖一般。
他是在關心她嗎?
這時,門外進來一個人,正好是班淑。班淑是接了班書的電話過來接施想想的,她把手裏的外賣放在桌上,說:“吃飯,吃完吃藥。”
“哦……”施想想納悶着自己怎麽睡着了,她環顧四周,也沒看到景宴。班淑知曉,便道:“還沒看夠?他去工作了。”
“啊?那MV劇本呢?”她驚詫,不是讓她來讨論劇本嗎?班淑卻比她更震驚,她反問:“怎麽?一個下午,你們還沒讨論劇本啊?”
“那你們幹什麽去了?你別告訴我,你在景宴這睡了一下午……”
“好像是……”施想想臉一熱,頓時後悔萬分,只是,景宴為什麽不叫醒她呢?天知道她睡覺時有沒有說什麽夢話睡姿是否優美大方得體性感?
她突然很絕望。
所以,景宴到底在想什麽?施想想想破天也沒想明白。雖然戀戀不舍,但她也不好再待下去,便跟班淑回去了。班淑千叮咛萬囑咐,讓施想想好好休息,明晚再訓練。
施想想有些心虛地吐了吐舌頭,連聲應是。她的重感冒其實是積勞成疾,為了提高自己的實力,她在這半年裏付出的努力是別人的十倍甚至百倍,別人練到點下班,或者加練,而她,是每日加練至十二點,甚至淩晨,風雨不改。
有時候她比公司的值班人員走得還要晚。
回家以後,施想想本想乖乖聽話,早點休息,養好精神。可是印刻在身體裏的記憶卻牽引着她,靈魂裏的不安全感讓她時刻戰栗着,只有拼命地練,才能擁有那種百分之百的成就感,就像是一個強迫症一般,這些年,她就是這麽逼迫自己的。
“想想,聽話,爸媽是為你好。”
“離開我們,你連活都活不下去。”
記憶中的夢魇又開始盤旋。
可十二點一過,班淑查崗的電話居然來了。她說:“想想,你在幹什麽呢?怎麽還沒睡?”
“我……準備睡了。”
“又偷偷練舞了是不是?”
“沒有呀……”
班淑嘆了口氣,說:“還騙我?想想,距離比賽沒幾天了,你得先把身體養好,否則練得再好,也是會吃虧的。”
“我知道了,謝謝班淑姐。”
“嗯。”
班淑挂上電話,仰天長嘆,她怎麽也要淪為和她哥一樣操心的命??要不是那人親口囑咐了,她還真照顧不到這麽細微。
又是一個熱鬧的夜晚,《夢想隊》10進6,緊扣人心,女團之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