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我們的事先擱置吧。”蔣玉蓉小聲說。

蕭家蔣家是世交,她和蕭晟名也從小就認識,雖然一個在B市,一個在S市,但也算得上青梅竹馬,再加上思想才情樣貌都十分契合,順理成章的就在一起了。兩家大人對此樂見其成。

一畢業就結婚。

一結婚就懷了蕭煜。

正是新婚蜜裏調油的時候,這個孩子出現的時機并不是很恰當。兩個人的事業心又都重,各自撲在自己的事業上忙的不可開交,孩子生下來之後就沒吃過母乳,她被按在床上躺足了一個月就立馬回了事務所,一件件積壓下來的事将她的時間填的一絲縫隙都不剩。

有公公婆婆和保姆的照顧,孩子似乎并不需要她費太大精力,每天中午和蕭晟名一起吃飯時翻看家裏傳來的小蕭煜的視頻。就已經很滿足。

後來公公婆婆因車禍去世,商場上各種壓力驟然而至,這似乎是他們這個小家庭破裂的開端。

一個接一個的技術骨幹被敵對公司挖走,叔叔輩的股東不一致對外反而想着争權,一時間鬧的公司烏煙瘴氣,員工人心惶惶。

為了安定人心,也為了讓叔叔伯伯閉嘴,蕭晟名幾個月沒回家,為最新的企劃案各地奔走,而她将律師事務所的工作托付給合作夥伴之後就一直坐鎮公司,每天晚上的一通電話成了唯一能相互安慰的途徑。兩人相互扶持,度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日子,卻始終沒能一起走到最後。

兩個人都太過要強,經歷過變故後的蕭晟名變得更加強硬,工作中産生了太多的矛盾,回家後也無可避免的在一些小事上争吵。

過的太累,根本沒有心力去看顧一個孩子,大多數時間都是交給保姆。

後來發生了那件事,她父親說什麽也不讓蕭煜和他們一起生活,執意将孩子接去了S市。

自此,他們和孩子之間仿佛就隔了一條鴻溝。錯過了孩子的成長,也錯過了與孩子培養感情的時間,使得親緣關系變得如此淡薄。

她和蕭晟名離婚這麽多年了,選擇複婚,何嘗沒有想挽回母子關系的原因在裏面呢!

可是太遲了……

時至今日,她能做出的補償于蕭煜來說已經變成了多餘的東西,這孩子看起來好像接受了她的關心,但其實抗拒她的靠近。

Advertisement

“是該放放,我待會兒去蕭煜學校找他老師......”蕭昇名疲憊的閉上眼,他是真的有些心力交瘁了。

“不是!”蔣玉蓉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這婚,咱不結了。”

要是兒子都沒有了,這個家有什麽重組的必要呢?

蔣玉蓉心中有一刻的茫然,然後目光漸漸堅定。

這些年雖然和蕭昇名分開了,但是聯系一直沒斷,她離開蕭氏集團,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蕭昇名不說,但她知道她能那麽快站穩腳跟少不了有蕭昇名的照拂。

兩人心中都有彼此,只是不再适合一起生活。

這麽多年都這樣過來了,複不複婚其實沒多大關系,要是複婚後依然和兒子相隔兩地甚至老死不相往來,這個複婚,還有必要嗎?

她早已過了追求愛情的年紀,現在她唯一想抓住的,是蕭煜!

是她的兒子!

蕭昇名一愣:“你什麽意思?”

“我要兒子。”蔣玉蓉重複一遍:“我要我兒子!”

“誰不讓你要兒子了。”

“你!你剛才都和兒子斷絕父子關系了!”蔣玉蓉鳳眼瞪得老大。

“我?是我不讓你要兒子?”蕭昇名被氣笑:“你沒看見你兒子為了個男的連父母都不要了嗎?難道你還想讓我接受他們的關系?這不可能!”

“你不接受,我接受!”

蔣玉蓉:“男的又怎麽了,我看他倆相處挺好的。”

蕭昇名:“相處再好也是個男的,再說了,你看看那孩子像什麽樣子,面對長輩出言不遜,就這種家教能......”

“我呸!”蔣玉蓉打斷他:“人孩子說的不對嗎?”

“你!”

“我什麽我,我告訴你,不就是男的嗎,只要我兒子高興,人妖我都要了!”

蔣玉蓉梗着脖子撂下狠話,看也沒看被她氣的頭頂冒煙的蕭昇名,踩着高跟鞋氣勢十足的上樓了,不一會兒,拎着她的包下來,路過蕭昇名的時候依舊眼神都沒給一個,離開時将門帶的震天響。

“哐!!”

“......?!”

蕭昇名無語的看着顫抖的門板,半晌之後嘴裏發出一聲無意義的氣音。

這算個什麽事兒啊?!!

......

“準備好了嗎?”

蘇西抓着蕭煜的手,站在自家院子外面,沉聲問他。

蕭煜垂眸看着他,剛才跑到一半,岔路口的時候蘇西非拉着他往另一個方向走,那個方向通往蘇家,他還以為蘇西有東西落在家裏了,要回去取。

可看這情況......

“我爸上班去了,家裏就剩我媽。舒女士特別好說話,特別心軟,你爸媽這樣的在舒女士這兒是要挨揍的!待會兒我進去就哭,你在一邊裝的可憐一點,知道嗎!我把剛才的事兒一說,再把我倆的事兒一說,舒女士絕對不會太為難我們。”蘇西兩只爪子抱着蕭煜的,認真告訴他:“不成功便哭死她!你跟着我一起哭,懂了嗎?”

“......”

“西西......”

“嗯?唔!”蘇西忽閃忽閃眨眼,愣了兩三秒之後,擡起胳膊就迎上了這個吻。

沒有錯的,先親一頓再說!

要是舒女士扛住了這波攻勢,那他和蕭煜得有短時間不能見面,先親個夠本!

“西西......”

“西西......”

沒有想象中濃烈的糾纏,蕭煜只是輕輕挨着他的嘴唇,一遍遍喊他,眸光中波光流動,像流星劃過夜空般璀璨。他認真凝視着懷裏這個少年,血液裏怦怦跳動着喜悅,每一寸細胞都在為這個人吶喊,渾身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力氣,想要揮灑出去。

“嗯,親親。”

他在蘇西主動伸出舌頭來追尋一個親吻時,盡情掠奪下去。

舌尖撩動,口腔裏的高溫似乎能将人燙化了,呼吸瞬間就失控了,劇烈的喘息,噴灑出來的溫度,如烈火燎原一般,猛然将人吞噬。

他一手按住蘇西的頭,一手将他背上礙事的書包扒拉下來扔地上,攬上他的腰,手臂收緊,感受着手下這具柔韌的身體,讓兩具火熱的身軀貼得極近。

纏綿的氣息,綿密的纏繞上來,猶如香槟泡沫,甜膩極了,不醉人,卻微醺了。

蕭煜踉跄着把人帶到院牆邊,抵到牆上,手墊在蘇西腦後,小指輕輕磨蹭他的發根,就跟他這個人一樣,發根都是軟的。

“先去學校,嗯?”

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唯獨在意蘇西的家人。要是叔叔阿姨無法認同,蘇西一定會傷心的,而他,不想再見到他哭泣的樣子。

他也經不起會失去他的恐慌。

叔叔阿姨這裏,還是以後再說吧,再等等,等他……等他怎樣的?無論如何,做父母的一時間都無法接受這件事吧?

想到這兒,蕭煜瞳孔緊縮了一下。

背後是爬滿了綠色藤蔓的牆壁,面前是蕭煜近在咫尺的臉龐,蘇西從他眼裏看到絲一擔憂,咧了咧嘴,安慰他:“別怕,我爸媽都挺開明的,接受能力可強了,真的!”

怕他不相信一樣,還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們先給舒女士一個準備,等我爸回來,萬一急眼了要動手,舒女士也好攔着。白天都發過一頓脾氣了,她總不好晚上還和我爸一起胡鬧。”

蕭煜刮了一下他的鼻梁:“胡鬧?在叔叔阿姨眼裏,我們這才是胡鬧。”

他的眼眸有些幽深,目光依依不舍的在蘇西臉上流連。

“我怕了。”他輕輕的說:“我怕叔叔阿姨不讓我再見你。我怕他們一氣之下也要給你轉學,我……”

遇上有關于蘇西的,他總是會思慮很多。

“怕個毛線!”蘇西打斷他:“不就是見家長麽,有我在,沒在怕的!”

他揚起下巴,拍拍蕭煜的胸膛:“拿出你當初跟我告白的勇氣來,不是幹完壞事兒還很淡定的麽!這會兒怎麽慫了?”

“那不一樣。”蕭煜低下頭去銜住蘇西的唇,含吻了一下:“你頂多不理我。”

“哼!”

就仗着我心軟。

蘇西睨他一眼:“少叽叽歪歪的,待會兒跟我進去!”

這事兒不解決,還怎麽安穩睡覺。

夜長夢多沒聽說過啊!

“去不去,你去不去!”他也湊上去咬。

他知道蕭煜在顧慮什麽,這個人,自始至終都為他想。自己都那麽堅決的在對抗父母了,換到他這裏怎麽就不可以了?

柔軟的舌傳遞過來安心的氣息,蕭煜鉗住他的下巴,深深看他一眼。另一只手下滑握住他的手,十指緊扣,密不可分。

他蹭了蹭蘇西的鼻尖:“真不怕嗎?”

蘇西翻了個白眼:“切,你看我像怕的樣子嗎?”

“我怕。”

“……”

“……”

蕭煜和蘇西的身體同時僵硬住。

這熟悉的女聲是……

蘇西摟着蕭煜的脖子,和蕭煜一起,像是年久失修的木偶,艱難的轉過頭去。

舒女士穿着一襲碎花長裙,拎着她的複古小包,腳踩細跟涼鞋,長長的頭發柔順的披散在後面。一副精心打扮準備出門的樣子。

“麻麻~你好呀~”蘇西慢慢的,慢慢的,将自己縮進蕭煜懷裏。

蕭煜無奈的看着恨不得紮進他胸膛裏的小腦袋,揉了揉。

——不是沒在怕的嗎?

蘇西傷心的揪了一把蕭煜腰側的肉。

——這跟說好的劇本不一樣!QAQ

“蘇二毛!你給老娘過來!”

蘇二毛……

蕭煜抓了把蘇西的一頭黑發。

???

!!!

蘇西氣呼呼的從蕭煜懷裏擡起頭來:“說好的不準叫這個名字!!!!!!”

“誰跟你說好了!”舒女士狠狠攥了下手裏的小包,做了美甲的手,指甲刮過皮子,留下幾道劃痕。

“過來!”

她盯着那個将她兒子以保護姿勢圈在懷裏的少年,銳利的目光掃過他托在兒子腰上的那只手,擰了擰眉,原先很優秀的孩子突然看起來就有點不是鼻子不是眼了。

長的比我兒子高,比我兒子帥,比我兒子成績好,啧!!怎麽就那麽煩呢!!

臭小子被整個抱住顯得有些小鳥依人,她見蘇西抱着人還不撒手,噠噠噠踩着高跟鞋上去就擰起蘇西的半拉耳朵:“老娘說話沒聽見是嗎?都給我撒手!”

“阿姨。”

見舒女士氣勢沖沖的過來,手都舉起來了,蕭煜還以為她要動手,連忙将蘇西牢牢擋住,誰知對方只是伸出手來,越過他的肩膀,準确的從他懷裏找到蘇西的耳朵。

一拉!

連皮帶肉的往外扯,耳根都紅了。

“啊啊啊啊啊疼啊舒女士你要謀殺嗎!!!”蘇西疼得直叫喚還不忘抱着蕭煜的腰。

蕭煜連忙放手,身體向後仰,試圖将蘇西從他懷裏放出來,蘇西哪裏會讓他如願,跟塊狗皮膏藥似的就黏上了,甩都甩不掉。

“疼啊啊啊啊啊!!!!”

“你丫長蕭煜身上了?你撒開!”

“你撒開!”老子耳朵要掉了喂!

蕭煜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們母子兩三秒,然後趕忙去捂蘇西被□□的那只耳朵,勸到:“阿姨您先消消氣,他疼,您要打要罵沖我來。”

“是他先動手的!”舒女士掃了眼蘇西還緊緊圈在蕭煜腰上的手,看着他那種老子今兒就死他身上的架勢氣就不打一出來。

蘇西大聲反駁:“誰動手了!誰動手了!”

“那你撒開!”舒女士将手包丢一邊去,正好甩到蘇西扔在地上的書包上面,一手繼續揪着他的耳朵,另一手去掰蘇西環在蕭煜腰上緊緊攥在一起的手:“你撒不撒開!”

“不!嗯哼哼哼哼男神我疼!!!”

“叫男神?你該叫媽媽!”

“啊啊啊叫媽管用嗎?媽媽媽我可是你親兒子!”

“阿姨……”

三個人推搡間,舒女士高跟鞋一個不穩。

“嘶……”她按着腳踝面帶痛苦:“臭小子你媽我腳崴了!”

她一巴掌重重拍在蘇西背上,痛的蘇西嗷嗚一聲:“你是斷掌嗎打人那麽疼的!”

蕭煜扶住舒女士的手,蘇西也一邊嚎着一邊蹲下去檢查舒女士的腳:“握草讓你穿高跟鞋還不端莊,遭殃了吧!痛不痛啊,哦喲這都腫起來了,快快快,蕭煜你背我媽進去。家裏有紅花油沒有啊媽媽?”

他跟着蕭煜跑了兩步,想起什麽一樣的,轉回去将母子倆的包拎上,啪嗒啪嗒追了上去。

要死了要死了,沒把舒女士搞定還害她受傷了,蘇先生回來要跳起來鬧的。

嘤嘤嘤~

哇這包包是舒女士自己弄壞的可不管我的事啊!!!

蘇西擦了擦小包上的劃痕,擦不掉。抱着包一陣心酸,這包老貴了,舒女士在他面前顯擺好幾回了,目前可是她的心頭好,就這麽毀了,他有預感這筆賬最終要算在他頭上的!

QAQ

“媽紅花油在哪呢?”

蘇西進門正好看見蕭煜在櫃子裏拿出一瓶藥酒,他将兩個包扔到,伸手要去接。

“只有藥酒,沒有紅花油嗎?”

“家裏有冰袋嗎?”蕭煜問他:“要先冷敷一下。”

“媽我們家有冰袋嗎?”蘇西回頭問被安置在沙發上的舒女士。

“有,廚房裏。”

一陣慌亂之後。

蕭煜将冰袋敷在舒女士受傷的地方:“不是很嚴重,待會用紅花油再敷一下就可以了。”

“不用揉嗎?按摩一下,這個我會,我來。”蘇西趴在沙發背上湊過腦袋來看。

“不用,初期敷一下就可以,揉會使患處更嚴重。”

“哦。”

舒女士躺在沙發上,腰後墊了個靠枕,腿上蓋着薄薄的毯子,手裏還一杯涼白開。她喝了一口,看一眼眉眼認真替她處理傷處的蕭煜,又看一眼啥都不懂的自家兒子。

兩人有商有量的替舒女士處理完扭傷的地方,舒女士看着兩孩子自覺并排站在茶幾那邊,瞥了眼,輕咳一聲:“分開站!”

蘇西磨磨蹭蹭往旁邊邁了一步。

“咳嗯!”

又邁了一步。

“咳嗯嗯!”

“媽你要喝果汁麽?”

舒女士:“……”

蘇西殷切的跑去廚房拿了瓶芒果汁出來,插上吸管遞到舒女士嘴邊:“這樣喝不弄花口紅。”

這樣一個谄媚的兒子,随誰?

舒女士咬着吸管,從未如此認真的看過自己的兒子,從上到下,從頭到腳。

不知不覺兒子都這麽大了,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雖然開竅的對象有些不太對勁。

這孩子從小就是被嬌慣着長大的,家裏的老人都是照着寵上天的節奏慣着,她和蘇西他爸也是不遑多讓,向來是兒子要什麽給什麽,說什麽是什麽。這樣一個泡在蜜罐子裏長大的臭小子,受不得半點委屈。

她以前和蘇西他爸也聊過以後的兒媳婦得是個什麽樣的。

他們家蘇西可哄不來人,孩子看着随和,好像什麽都好說話的樣子,實則脾氣大着呢,兒媳婦肯定是要遷就蘇西,倆孩子才能走的下去的。又或者兒子被另外一個女人改變,光是想想舒女士就覺得心酸,兒大不由娘!

他們甚至想過,兒子要是找了一個不好相與的可怎麽辦啊?

卻萬萬沒想到......

這孩子如此的不走尋常路!

蘇西被她看的發毛,如果是一只貓的話,背脊肯定都聳起來了,毛都炸開,警惕的盯着舒女士。

舒女士幽幽嘆了口氣:“二毛啊……”

“!!!”

“說了不準叫這個!”蘇西不滿的撅嘴。

“怎麽啦!你小時候不長頭發還不是我給你取了小名才鎮住的!”舒女士橫他一眼。

“!!!”求別提好嘛!

舒女士才不理他:“蘇二毛,你這會兒是不是應該在學校,嗯?”

對哦!

那又怎樣!

朱方樂見我不出現會幫我請假的!

不怕!

“阿姨……”

“我都被人欺負了!”蘇西一聲大吼!

正準備說話的蕭煜:“……”

被兒子突然發飙吓到的舒女士:“……”

“被誰欺負……唔!”舒女士意味不明的看了蕭煜一眼,然後被撞進懷裏的家夥整得傷勢加重,胸口被她撞的生疼。手上的果汁差點沒灑了,她舉高手臂,然後被蕭煜接了過去,放在茶幾上。

蠻有眼色的這孩子。

舒女士看了他一眼,見他表面上與第一次來家裏時是一般無二沉着的模樣,但是嘴角抿緊的弧度透露出他沒表現出來的這樣平靜。

呵,小子還嫩呢!

舒女士收回視線垂眸看着懷裏這個,蘇西巧妙的避開了她受傷的地方,跪在沙發邊半個身子撲到了她身上,可憐兮兮的癟着個嘴:“你都不關心我!”

兒子許久沒撒過嬌,當媽的有點hold不住。

舒女士遲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二毛二毛乖哦~”

“......”

二毛就二毛吧!

蘇西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就被舒女士一根指頭點着額頭推開。

紅唇輕啓——

“滾下去。”

蘇西:“......”他悻悻起身,知道舒女士其實有些生氣了。

“說吧,怎麽回事兒?”

大白天抱在家門口就啃起來了,不像話!

“阿姨,今......”

“你閉嘴讓他說!”舒女士打斷他。

蕭煜:“......”

母子倆都不給說話的機會,心好累。

“我喜歡他,我們在一起了。”

很好,很直接。

舒女士抓住一個靠枕抱在懷裏,問:“什麽時候的事?誰主動的?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剛才發生什麽了你這一肚子委屈的。蕭煜先別說話,蘇二毛你說!”

自己的兒子,真話假話老娘才分的出來!

蕭煜:“……”

節奏都被打亂了,還怎麽好好說!按照之前計劃的,他這會兒都已經抱着舒女士把她哭的糊裏糊塗要去找蕭家爸媽算賬了,然後他和蕭煜再一攔,把蕭小可憐的角色塑造好,舒女士雖然不一定能同意他們,但心軟是肯定的。至于蘇先生那邊,舒女士一搞定,他都不帶放眼裏的,自有舒女士去給他做工作。

挨揍的事兒指不定就這樣躲過去了。

可這這這……就這樣幹站着說,還怎麽發揮啊摔!

蘇西糾結的看向蕭煜,想要求救,被舒女士一記眼刀飛過來。

“就……三天?”蘇西遲疑的道。

确定關系一天。

被蕭媽撞見第二天。

他怼完蕭煜他爸拉着蕭煜又自投羅網到舒女士這兒,第三天。

詢問的目光一觸到蕭煜遞過來的确定的眼神就有些抓狂。三天?!哎喲我去才三天老子急個屁啊!!!!!!都怪蕭煜他爸媽,把他整的都神經錯亂了,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之前那種膽壯氣粗的勢頭徹底萎了下去。

他蔫搭搭的說:“我剛才和蕭煜他爸吵了一架來着。”

也不算吵,本寶單方面碾壓他!

“你不知道,他好兇!差點都要動手了!”蘇西做了個兇神惡煞的表情:“他就這樣的,吓死我了!”

語文老師教過的,誇張,是一種修辭手法。

再說了,蕭煜父親本來就伸手了,只是要分開他們的時候被蕭煜攔住了而已。

“什麽?!”舒女士由上而下的又将兒子掃視了一遍,确定他小胳膊小腿兒小身板都沒啥事兒,才微眯起眼:“說實話,你們幹什麽了他爸爸要動手打你?”

‘動手打你’四個字陰嗖嗖的。

蘇西一個哆嗦,鬧不清楚這冷風是沖着自己的還是沖着蕭煜他爸。

“我們昨天放學的時候被蕭煜媽媽看見了。”蘇西小聲說:“然後她媽媽就把他爸爸叫來了,我今天去他家的時候,他們父子倆在吵架,哇你都不知道,他爸拿玻璃杯子打人!”

蘇西做出害怕的表情:“我進去的時候玻璃渣子都碎一地了,你說他是不是過分!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啊!”

“你別語焉不詳的,你幹什麽了,她媽媽總不至于是看見你倆做作業就把她老公叫過來吧?”

個臭小子!

說去學習,跑去談戀愛去了!

欠收拾!

“還有!你說三天是在一起才三天,之前呢?蕭煜來我們家那次!你倆在樓上幹啥了!”

舒女士越想越不對勁,之前她和老蘇還以為倆孩子吵架了呢,蘇西這孩子從小生氣就愛吃東西,那天一口氣吃了三大碗佛跳牆,看的她趕緊給他拿了一盒消食片放房間裏,又拉着他在院子裏轉了好幾圈才放去睡覺,就怕他撐着。

這會兒來看,哪是同學之間鬧矛盾了,分明就是!!!就是!!!

蘇西不好意思的垂下頭:“那天,他跟我表白來着。”

舒女士覺得自己的頭在隐隐作痛。心裏換算了一下時間,從蕭煜來他們家到今天也才五六天的功夫!一不留神兒子就多一男朋友,還和男朋友他爸吵了一架???

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從蘇西身上移到蕭煜那裏的時候就不怎麽美麗了!

就在她家裏!

表白?!

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拐他兒子!

蕭煜同學你很棒棒哦!!!

蕭煜覺得心裏有一塊大石壓住,然後從石頭底下滋長出無數雜草,煩亂的将他整個人都纏繞起來。

蘇阿姨的态度看起來似乎很緩和,實則對他豎起了道道防禦。他迫切的想說些什麽,打破這層屏障。

“阿姨我……”

“你閉嘴!”暫時不想聽你說話!

舒女士繼續問蘇西:“我上一個問題你還沒回答。”

上一個問題?

哦哦!

蘇西搔搔頭:“就跟你剛才看見的一樣……”

“!!!”

迎上舒女士逐漸僵硬的臉部表情,蘇西語重心長的說:“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蕭煜無奈的看着他。

求別鬧(ー_ー)!!

舒女士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麽表情來,自家兒子顯然有些有恃無恐。她和老蘇從小告訴他,不論發生什麽事,只要是你想做的,爸爸媽媽都支持你。

這一句話,一直被蘇西記的牢牢的。

以至于之後他長大,但凡她和他爸提出點什麽反對意見,只要是他不樂意聽的,他都會理直氣壯的說:“說好的讓我自己做主!!!”

七歲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麽想的要冬泳,拉着他爸在海邊脫了衣服就要跳下去,吓得他爸趕緊給撈了回來。渾身都凍的哆嗦了,還叫喚呢!

——“電視裏說冬泳好!”

放屁!電視裏的話能信嗎?

她這麽一漂漂亮亮大兒子跳海裏去,被大鯊魚叼走了怎麽辦!

——“我就要去,你們老說我不運動,我現在運動了,你們又不讓我去!說好的支持我鍛煉身體呢?”

蘇西小時候被喂養的太好了,身上肉肉的,她就經常開玩笑要他減肥。但誰真要他減了,小孩就是要胖胖的,捏起來才舒服。

小屁孩話多的很,不給去就一直鬧,動不動就說——

“你們說話不算話!”

“說好出來玩聽我的!”

“啊啊啊好煩啊我好憂郁媽媽我是不是得憂郁症了。”

“......”

最後逼得沒法了,讓酒店給找了一隊救生員在海裏泡着,他爸親自帶着他在海裏游了一圈,剛下去沒兩分鐘就在水裏開始撲騰了,兩分鐘都沒能堅持住!濕漉漉的被抱上岸,小臉煞白,慘兮兮的送房間洗熱水澡去了,一邊洗,他爸一邊問他。

“還游嗎?”

“游!”

“......你有完沒完了?”

“我今年太小了,姥姥說我身體抵抗力還不行,我明年再來!”

從那以後,年年冬天都去,就沒有一回是能堅持下來的。

說他不堅持,他又特別堅持,也不知道該誇他還是罵他。

在一些事上。

他有主見。

他有堅持。

這是她和他爸一直以來都教給他的。但是,正因為這樣,在他已經決定的事情上,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他,八匹馬拉不住的那種固執。別看他平時挺随波逐流的,誰戳兩下都沒事,聽誰的他都沒意見,但是一認真起來,你試圖改變他一下試試,小脾氣立馬就蹭蹭冒出來了。

舒女士看的很開,不就是戀愛麽,男的還是女的,最後不都分手為多?

兒子領個女孩子回來,她不支持也不反對。

兒子領個男孩子回來,她也沒必要太制止。

是......吧??

只是......

眼神放空了兩下,又瞬間犀利起來。

大白天的不害臊就有點過了!想當年蘇西他爸都追上她一個月了,大晚上的,學人家跑小樹林裏,她還以為要幹嘛呢,結果就親個嘴兒,還被教導主任發現了!

兒子這一點一點也不随他爸!

“你們......”

“嗯?”

“算了沒什麽。”舒女士一對上他那雙故作天真的大眼睛就沒想法了。

她終于看向蕭煜:“你......”

“阿姨您說。”

“算了!”也沒啥好說的。

她揉了揉額頭:“你爸媽那邊怎麽回事?”

“我爸媽他們......”

“他爸媽不同意呗!”蘇西搶着說:“他們哪有您這麽開明。”

一記馬屁穩穩當當的拍上去,蘇西笑嘻嘻湊過去一屁股挨着舒女士坐下,手親昵的搭在舒女士腿上,開始了他醞釀已久的抱怨:“我都沒見過這麽不負責任的父母!他爸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沒離婚都不怎麽管他,他小時候大冬天的晚上跑出去找爸爸媽媽,倒在雪地裏,命都差點沒了。”

他就跟自己受了一樣大的委屈似得:“以前不管不顧的把孩子丢給外公帶,現在孩子長大了想要來管了,憑什麽啊?還補償呢,媽你說說,蕭煜他換地方住了,他媽媽就給他把書房裏的書全搬新住處去,然後買再多花花草草盆栽什麽的布置地方,有屁用啊,你又不跟着一起住!而且連他穿多大碼的衣服都不知道,這算什麽?”

“還是你和蘇先生好~”他粘粘糊糊的依靠過去。

現在知道你媽好了吧?舒女士睨他一眼。

“媽晚上讓蕭煜在咱家住吧,咱家客房那麽多,他爸媽在那邊,一言不合又動起手來怎麽辦?”

舒女士伸出的雙臂由摟抱的姿勢改為抵住他腦門,輕輕一推——

“滾一邊兒去!”

白養了這兒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