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關夢與醫生交談過,對方表示秦琴已無大礙并且院方已經聯系了她的家裏人過來,關夢方才松了一口氣,留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說:“我去接個朋友,有情況請随時通知我。”

“好的。”

關夢驅車前往派出所撈人。

招待所的窗戶沿邊趴着兩個人,窗戶上立着一只神氣活現的八哥,撲騰着它那油光水滑的翅膀尖聲叫着:“小賤人,小賤人!”

隊長守在門外捂着耳朵悔不當初,見關夢來了,直接把門打開,大手揮舞着,趕緊走趕緊走。

鐘瑤被關夢一路提溜進車裏,看見跟在她身後的姜萊,啞着嗓子道:“你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跟過來幹嘛?”

“我分扣光了現在開不了車,又不方便打車,”姜萊偷看關夢一眼,梗着脖子道,“大不了......大不了我付你車錢呗。”

關夢呵呵,她轉頭剜了鐘瑤一眼:“秦姐現在正在醫院躺着,你老實點別再給我惹事。”

鐘瑤:“......”

姜萊一個閃現鑽進副駕拉好了安全帶。

醫院裏彌漫着消毒水的氣味,略刺鼻,聞着令人胸口發悶。關夢看着來來去去的擔架,紅的白的,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壓抑。她沉默地按下電梯鍵。

鐘瑤也很不安,小聲咕哝着,“怎麽會這樣呢,秦姐以前跑完半馬還能騎個小黃車回家的呀,這也不是第一胎了,怎麽八個月不到就住院了呢?”

姜萊古怪地看她一眼,張張嘴又想算了,醫院不好吵架。

關夢看着鐘瑤滿臉倉皇焦急泫然欲泣,又不忍心罵她了。說到底都是意外,好在也沒出什麽大問題。

電梯門打開便聽見走廊上的吵鬧聲,她們趕緊走出去,急救室外發生了争執,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老太太拉着醫生扭作一團,旁邊幾個男女和他們應該也是一家人,對着守在門口不讓進去的護士罵罵咧咧。

什麽情況?關夢一驚,快步走過去。鐘瑤愣了一下,低聲罵了句草,捏着拳頭跟上。

“裏面有病人,你們有事請去前臺或者溝通。”關夢把醫生和他們拉開,自己側身擋住。門口幾個小護士已經被罵得紅了眼眶,握着門把低頭不語。

“我知道,裏面是我老婆,你又是......誰啊?”剛剛差點和醫生打起來的男子不耐煩地沖關夢說道,兀一擡頭看清了她的模樣,後面的話當即便卡在喉嚨,開始吞吞吐吐起來。

男人身上還穿着睡衣,旁邊的老太太和幾個男女均是一臉兇神惡煞的樣子,關夢掃了一圈,大概有了數。她壓着火氣道:“醫院到處都有監控,我勸你們有話好好說。”

老太太渾濁的眼光在關夢身上黏了一圈,見她衣着打扮不凡,倒是沒了剛才的嚣張,卻也蠻橫滿滿:“我兒媳婦的身子我還不知道麽,懷第一胎的時候快生産了還能拖地洗碗呢,怎麽這會兒到你們醫院就說要住院半個月?這種高級病房每天得幾千塊!哼,你們這些穿白大褂的心一個比一個嘿!”

秀才不與屠夫鬥,醫生憋紅了臉解釋,這一家子人就是不聽不聽,吵着要秦琴出院,“懷個孕這麽嬌氣了?家裏一堆活兒沒人幹還得倒貼她?沒家裏人看着回頭生不出兒子我們上哪兒哭去!”

關夢不知哪來的力氣,把張牙舞爪要撲過去打護士撞門的老太太拉開,沖鐘瑤喊:“快報警!”

“這女的誰?”

“卧槽她敢報警?”

“快去搶她電話!”

鐘瑤捏着電話跑到女廁所,兩個婦人拔腿去追,姜萊迷迷瞪瞪半天終于找回了魂兒,沖過去把她們一腳踹在隔間門外,“去你媽的一家子吸血鬼!”

關夢眼前圍着好幾個身強力壯面色發黑的大老爺們,慫膽硬生生被吓出一道豁口,圈着老太太把她挾持住,厲聲喝道:“誰敢進去!”

男人們料她應該來歷不凡,不敢上前,場面一時僵持。醫生分頭散開,幾個去聯系保安後勤,幾個進去查看病人情況。

關夢悶得幾乎喘不過氣,腦袋一陣陣發暈。眼前出現幾個混混沌沌斷斷續續的畫面,一個美麗的女人把她抱在懷裏親吻愛|撫,身下雪白床單裏散發着陽光的溫暖味道。吻還未落下,女人美麗的臉突然變得猙獰可怖,嘶吼哭泣着,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槍對準了她——“砰!”床單染了血,蓋在女人的冰冷軀體上。

“醫院錄像調取出來了,警察十分鐘內趕到。”鐘瑤一路跑回來,看着這些人,眼中滿滿的厭惡。

“哦,好的......”關夢點點頭,從口袋裏捏出一包紙巾,手沒拿穩掉在地上,她低頭去撿,看見反光映在地板上一張汗涔涔的臉。

鐘瑤接手了老太太,低聲喝道,“一把骨頭了還不知道安分點!你敢裝瓷我就敢碰個稀巴爛,在我這兒可別想賴着便宜。”

“你他媽快把我媽放開!”男子指着鐘瑤,話音剛落卻被突如其來的光亮照得睜不開眼。

關夢把相機音效和閃光燈開到最大,咔嚓咔嚓不停,“穿着睡衣拖鞋跑大街上撒潑,你媽生的你挺別致啊。”

“你,你是不是明星?就那個誰來着,我以前看過你演的電視劇!”一個女人擦着褲子上的鞋印,指着關夢道。

她這一嗓子喊出來,頓時吸引了周圍不少目光。鐘瑤氣得要上去揍人,關夢手一頓,認真地看着她:“那麽爛的劇你也看,你是有多無聊?品味也挺別致啊。”

說罷轉而怼着她的大臉一通猛拍,周圍看熱鬧的視線都轉到了那個女人身上。

老太太忍不住了:“你一姑娘家怎麽這麽沒臉沒皮呢?”

關夢冷笑,看着樓梯口走過來的警察,“比起你們還是略遜一籌。”

警方和院方負責人趕到,将幾個醫鬧的人控制住,見到監控錄音以及警察腰上的甩棍,這家人頓時沒了聲音,窩窩囊囊地被帶到休息室交代情況了。

關夢被抽幹了力氣似的往牆上一靠,小腿肚子都在發抖。她抹了把汗,扶着牆往病房走去。

電梯門開,樓梯口走出來一道修長身影。關夢回頭看見來人,驚訝道:“雙竹?”

沈雙竹握着手機,細白指尖微頓:“你怎麽在這?”

關夢:“......嗯?”

沈雙竹見她半彎着腰靠在牆邊,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汗涔涔的,又擡頭看了一眼婦産科的标志,神色微凝。

無意間刺探到對方的秘密,沈雙竹心底升起一股報複的快|感。

不是很厲害嗎?不是很嚣張嗎?遇到這種事,也只敢一個人偷偷跑到醫院來結果吧?

可當看見關夢眼中的脆弱與無辜,沈雙竹心裏又有種說不出的憋悶。

說到底不過是個沒腦子的蠢貨罷了,沒有柳希齡護着,這種人還能活到現在?

她的語氣一貫地冷冽:“怎麽就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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