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鐘鬼徑直走進KTV,裏面沒有警察,弋陽的手下控制了進出口。鐘鬼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這是碰上毛頭小子了。瞧這架勢,來的警察不多,很可能是便衣。若是經驗老道的警察不會鬧成這樣,他們只會轉個彎将這幾人控制起來,悄悄待到警局去,等到掌握了證據,隔天就帶着逮捕令上門了。也只有毛頭小子,剛入警局,一腔熱血沒有地方抛灑,碰見不法的事就跟牛一樣,是拉不回來的。

鐘鬼剛剛走進來,謝真就擡起頭來,看到鐘鬼的一剎間眼裏閃過驚喜,“師——”然後就看到鐘鬼揮了揮手讓他們出去,後面那個字就再也叫不出口了。

鐘鬼随意地坐下,就像真的看見了好久不見的朋友,朝他擺擺手,“坐吧。上次的事還要多謝你了。”

厲清河一向是對謝真沒好臉色,說好聽點那叫□□,說得不好聽了那就是使喚。但謝真還偏偏任勞任怨。現在鐘鬼的态度可以說好上太多了,但他心裏難受。尤其是鐘鬼感謝他的那件事,更像刀子一樣戳進他的胸口。愧疚和自責翻天覆地襲來,幾乎将他淹沒。

看着他許久沒有說話,鐘鬼先開口了,“你看這事弄得。”鐘鬼看着他,“你應該知道這是個什麽地方了,今天不點個頭,你是出不去的。”

“師父,我不信。”謝真突然出聲,“我不信。”

鐘鬼輕笑了一聲,“你不信什麽呢?不信我真的投了黑幫,還是不信你前腳出了門後腳他們就讓你死得不能再死了?”

謝真看向腳底的幾人身上“他們在吸毒。”

鐘鬼點了點頭。

“你在販毒。”

鐘鬼笑了,“證據呢?沒有證據我是可以告你诽謗的。”

“他們就是證據,等他們醒過來——”

“他們萬一醒不過來呢?吸毒過量死亡,這是很正常的事吧?”

“這是幾條人命!”聲音中透出幾絲不可置信。

“人命?”鐘鬼笑了一聲。不用說什麽,笑容中透出的輕視和嘲諷謝真能明明确确感覺到。

“你以為他們不敢動你?只是留着你來當試金石罷了。”一個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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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能試出來什麽?”謝真擡起頭,第一次直視鐘鬼,臉上沒有常挂着的笑容,不改的是那股堅定,“我能試出來什麽?”

“是不是卧底啊?”鐘鬼就這樣輕佻的将謝真心裏的答案說了出來。謝真心跳慢了一拍,他緊盯着鐘鬼,“那你是嗎?”

“不是。”鐘鬼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所有的期望。“若是動了你,雖然沒有證據,但難免會引起注意,這樣有些事情就不好辦了。”又在傷口上灑了把鹽。

“或者這樣說,”鐘鬼往前探了探身子,“看在我們之前的交情上,你能不能閉上眼?”

能嗎?不能嗎?謝真握緊了拳。

“這群人本來就是社會的敗類,你以為他們是什麽好人,在你腳邊的那個,把自己母親治病的錢偷出來買粉,他母親沒錢治病最後死在了家裏,剛剛因為拿了東西不給錢賴皮才鬧事的。這樣的人你能把他抓警察局裏去嗎?用什麽名義,偷錢?”鐘鬼循循善誘。

就算這樣!就算這樣——謝真死死握緊拳頭。突然,謝真擡起手,向鐘鬼沖去。就算這樣,也不是理由。

謝真突然脖子一疼,倒在了地上,露出後面的人,“厲哥”。

鐘鬼點了點頭,“将他打一頓,扔到大街上,記住不要弄出血了,弄得狼狽點。扔到最繁華的地段。”

小賀點點頭,瞬間就領會了自家老大的意思,幹他們這行,多的是兵不見血折辱人的方法。

“注意一下,不要缺胳膊斷腿。”鐘鬼又囑咐了一句。

小賀詫異地看了鐘鬼一眼,這句話的含義就是不要留下大的毛病,可他知道這人的身份,這可是個條子啊!

鐘鬼笑了一聲,“這是我以前的徒弟。上次是他幫我逃出來的。”

小賀立馬就不說話了,對于他們而言,“義”字當先,這是規矩。

鐘鬼本是沒必要解釋這麽多的,但他還記得這個面孔,是那天早上到山頂的人之一。

很快就有人來收拾攤子,“給我一杯酒。”鐘鬼吩咐下去,下面的人很快将鬧事的人搬走,給鐘鬼送來了一杯酒,然後退了下去,關上了門。

沒有電話,警局的人至少要明天早上的時候才能發現謝真,一晚上,夠他明白很多東西了。

至于謝真會不會說出去,鐘鬼是真不在意。不說出去最好,若是說出去,想必江局那個老狐貍能夠明白他的意思吧。畢竟他廢了這麽半天可不是真為了教道理的,他還沒那閑心思。

鐘鬼将酒喝完,就起身離開,喝酒會麻痹神經,他還不想在陰溝翻船。

鐘鬼在半途被人攔下了。

“老大,還繼續賣嗎?”

“繼續。”

鐘鬼瞥了一眼弋陽,“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誰相信啊,您剛剛放過一個警察,說不定人轉手就将您賣了。弋陽狐疑着答應了。戰戰兢兢繼續做着“小本生意”,一周過去了,附近沒有出現可疑的人,TKV裏也沒有混進不像是客人的人。對此,弋陽只能理解為那個警察被鐘鬼握住了什麽把柄,卻是不再懷疑鐘鬼了。

他也就放開了膽子開始做他的“小本生意”,畢竟一大批貨還屯在庫房裏,那都是錢票子。名聲,也就這樣傳出去了。

名聲,是個好東西,他會帶來更多的人氣,也會帶來更多的財富,當然有的時候,也會帶來一些麻煩,比如現在。

“聽說你們這什麽都有?”一個帶着耳釘穿着破洞牛仔的青年仰着頭看他,看着像不良少年,他身邊還有幾個少年圍着。

只是弋陽認識這個人啊,市長家的公子,得罪不得,只能好生打發他走。

青年卻不樂意,“你這是看不起我,到底有沒有,有的話就拿出來,沒有的話——”青年環視了一圈,“那你這個店也不像說的那麽好嘛。”

若是回答沒有,傳出去,名聲就壞掉了。若是說有,誰又能賭得起市長的心情呢。

“給他們。”鐘鬼從外面走進來,将風衣脫下來遞給手下,解開領口的幾顆扣子,朝着青年走了過來,“給他們!”

弋陽看了他一眼,揮了揮手。一個盤子就端了上來。上面擺着幾袋像面粉一樣的東西和幾根針管。

青年拿起來看了一眼,突然将整個盤子掀在地上,“這麽寫腌臜玩意兒也敢拿出來!”

鐘鬼笑了一笑,示意下面的人将東西收出去。市長的公子,再混也不是拎不清事兒的,怎麽會碰這些東西?

青年看着鐘鬼的神情,突然叫停了一下,從地上撿起一根針管,“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碰這些東西?”

“沒有的事。你碰不碰這些東西都是你的自由。”青年沒有表明他的身份,他也沒有必要對他畢恭畢敬。

“你是這兒的老板?”青年似乎來了興趣,繼續問道。

“是。”

“那這些玩意兒你一定碰過咯?”青年将身邊的人推開,向前探了探身子。

“沒有。”

青年揚了揚眉。

“如果我碰了也開不起這麽大的店。”鐘鬼玩笑似的回答。

“這倒也是。”青年說了一句,“你一定以為我不敢碰這些東西。”青年又說了一句。

鐘鬼沒搭話。

青年手裏的針管一轉,針頭就向着自己胳膊刺去,一推到底,針管空了。青年将針管扔在一邊,微仰頭,露出迷醉的表情,“還不錯?你們怎麽不試試?”他看了一下他周圍的人。

他周圍的人已經開始發抖,他們不知道青年的身份,只是因為青年每次出手大方才有意帶他見見世面,現在看了他的行為,都在內心罵這個瘋子。

看了一圈周圍的人沒什麽響應,青年轉過頭來看着鐘鬼,“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鐘鬼揚了揚眉,“好”。說到底他一沒強迫他,二沒拐帶他,有什麽不敢做的,至于市長的怒火,這不是有一批現成的人麽?

很快青年周圍的人身邊都多了一個人,專門為他們“服務”。這些人或興奮,或掙紮,最後都露出熏熏然的表情。

他們就在KTV的大廳裏,一群人看着,看着他們露出各種醜态,沒有人阻止,來的人都是道上的人,這些醜态對他們來說是司空見慣,畢竟他們常年與這些東西為伍,有時還要靠着這些東西求個活路,他們不知道青年的身份,只是對鐘鬼的态度感到有一絲好奇而已。

鐘鬼吩咐讓人照看着,自己到吧臺點了一杯酒。隆重的黑色,紅色在表面綻放,飄動交錯着。“老大,我覺得這杯酒特別适合你。”

鐘鬼笑了,他端起酒,轉身靠在沙發上,正面對着青年那邊。青年像是看到了他,舉起酒杯,鐘鬼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殘留的紅色酒漬沾在唇邊,鐘鬼伸舌舔盡,引來一陣陣歡呼。

已經快半夜,剛剛在大廳鬧過的人要繼續玩兒都各自開了包廂,大廳剩下的人不多。有一個人一個晚上一直坐在角落裏,已經許久沒有動彈過了。酒保擔心他醉倒了,正想上前,忽然看見他動了一下,然後利落地起身離開。在擦肩而過的時候,酒保聞見了他身上的消毒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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