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鐘鬼和林嚴華揭開眼罩的時候，站在他們面前的已經不再是何傑，而是一個微胖的中年人，脖子上帶着一條大金鏈子。坐在他們身前，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鐘鬼轉了轉手腕，擡眼督見林嚴華正畢恭畢敬地站着。不對勁，這不對勁。鐘鬼心想，低下頭，靜觀其變。

“你們是白幫派來談生意的？”中年人開口。

“是的，您是？”林嚴華一開口鐘鬼就皺了皺眉，在談生意的時候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是一個大忌，更何況這樣貿然地問出來。林嚴華在白幫混了七年，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

“你不知道我，我可知道你們，翟卓和厲清河，一個混了七年的大哥，一個剛剛投靠的前警察，真是有意思……”

鐘鬼皺了皺眉。

林嚴華恭敬地彎了彎腰。

中年人眯起了眼，笑容在臉上綻放，舉着眼悠閑地送到嘴裏吸了一口，“要說不愧是在道上混了七年的人，這眼力見兒就是不一樣。”說着斜了鐘鬼一眼。

“你小子早就看出來我不是蕭河了吧。”中年人對着林嚴華慢吞吞地開口，一口煙吐在林嚴華的臉上。

“久聞林老大名，只是沒想到這麽件小事情，還麻煩您老人家。”林老當然不老，這個稱謂只是道上對他的尊稱。

鐘鬼上一世也聽說過，林老黑白兩道的交易均有涉獵，只是最近更多的是在白道活動，有想要洗白的嫌疑。現在出現在這兒……

“能麻煩我的，怎麽會是小事呢？有人想要截斷我的財路，這可是性命關天的大事啊！”林老站起來，踱步到窗口，突然轉過頭來，對着林嚴華問道，“小卓，你說是嗎？”

林嚴華依舊鎮定，“林老，您何出此言？”

林老又轉過身來，朝林嚴華一步步逼近。林嚴華手自然垂在兩邊，手掌微松，看起來一幅輕松地樣子，只有林嚴華自己知道，他的心跳、脈搏都在劇烈的跳動着，大腦的弦崩得緊緊的。只要表面的平靜一被打破，大腦立馬會指揮身體暴起反擊。

林老走進林嚴華，朝他伸出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上。那只手像是感受到他的緊張，還輕輕地拍了拍。

林老笑眯眯地說，“別緊張，我今天不是來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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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收回手，看向鐘鬼，眼裏閃着冷厲的光，“鐵血，好久不見！”

林嚴華手指動了一下，鐘鬼面不改色。

林老走到鐘鬼身前，“能麻煩大名鼎鼎的特種部隊的鐵血來潛伏，可真是不勝榮幸。”

他脖子上帶着大金項鏈，說的确是這種斯文的話，總讓人有種怪異的感覺。

鐘鬼終于擡起頭，他看着林老揚揚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林老笑了笑，将額頭的頭發撩了起來“你不記得了，那這樣呢？”當林老的臉完全暴露在鐘鬼眼中的時候，鐘鬼有一瞬的恍惚，許多畫面快速在他的腦海中閃過，那是“他”的又不是他的記憶。

“你還記得嗎？你的妻子，可是親手死在了你的面前。”林老在鐘鬼的耳邊輕聲說，“聽說你得了間歇性神經衰弱症和部分失憶症，啧啧，真可憐啊。”更多更有沖擊力的畫面噴湧出來，只是快速閃過，鐘鬼也能感受到裏面的絕望。

“那又怎樣？”鐘鬼強迫将那些畫面壓下去，擡起頭看着林老，林老額頭上有一道明顯的傷疤，那條傷疤橫亘了整個額頭，所以之前林老才用頭發将它擋住。“那是我弄的？”

林老楞了一下，大方的點點頭，“沒錯，那是你弄的，還真是差點就要了我的命。但現在你落到了我手裏，現在你的命捏在我的手裏！”

“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呢？”鐘鬼幹脆換了個輕松點的姿勢，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你我現在都是黑幫的人，我們內讧，只會讓警局的那幫人看笑話罷了。你殺了我的妻子，我也差點害了你的性命，但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活着的人還要活下去。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你說是嗎？”

鐘鬼靠在椅子上望着林老，絲毫不介意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出來。他可不是“鐵血”，對他來說，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什麽報仇都得往後靠。

“你是在等你的人吧，放心，你的人會在地獄等你的。”林老絲毫不上他的當，他當初留給林老的印象太過深刻，可不是現在一翻話能夠扭轉的。“帶下去！”

“等等！”鐘鬼大喊了一聲。

林老擺了擺手，周圍的人順勢退了下去，他倒是要看看鐘鬼還有什麽要說的。

鐘鬼從褲兜裏掏出煙和火柴盒，不要問他從哪裏來的，小偷小摸是黑道的基本素養。

點燃，深吸了一口氣。

鐘鬼開口，“那天，我抱着娜娜回家，迎接我的，不是我聰明可愛的小女兒，而是一場爆炸，一片廢墟。我發狂，我去找警察，警察告訴我當時情況緊急，綁匪在兩個地方埋下了□□，一個是市中心，一個是我家。他們打算先前往市中心拆除□□然後再去我家，他們算好了時間。但在拆除市中心□□的時候，我家爆炸了，我還只有5歲的女兒就這樣活生生被炸死在家裏。到最後，市中心的□□壓根就沒有響。”鐘鬼看向林老，“從那以後，我就不信任警察了。這次經過你們的栽贓，警察也不再信任我了。除了黑道，我還能去哪兒。”鐘鬼吐一口氣，煙圈袅袅升起，勾勒出一個失意的男人的輪廓。

林老沉吟了一會兒，“先把他帶下去，這一次生意之後再說。”林老對身邊的人吩咐道，然後他對着鐘鬼的眼睛，“這一次之後，蕭河他們就會轉移到國外去，再不會有這樣一網打盡的機會了。”

聽到這句話，林嚴華的手指動了動。

鐘鬼無所謂地笑了笑，“就算這次出了事情，你怎麽就能确定是我呢？有些人，看起來可不像他真正的樣子。”鐘鬼撇了林嚴華一眼。

“知道你們有仇，但我可不是你手裏的刀。”林老看了鐘鬼一眼，對周圍的人吩咐道，“帶下去，一有什麽動靜就下手。”

周圍的人将鐘鬼的眼睛蒙上，推着他向門外走去，鐘鬼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回了下頭，雖然他被蒙着眼睛，但他卻準确的面向了林嚴華的方向，笑了一下，扭頭走了。

林嚴華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知道鐘鬼走了，林嚴華朝着林老微微彎腰，問道，“林老，這筆生意……”

林老揚了揚手，對身邊的人吩咐道，“帶他過去吧，年輕一代的事，老頭子就不參合了！”

林嚴華朝着林老彎了彎腰，離開了。

林老微微指了指林嚴華的背影，身邊的人識趣地跟了上去，鐘鬼的話，終究是在他心裏有影響的。

戲臺已經搭好，就看哪些人忍不住蹦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會不會覺得鐘鬼有點渣？其實他真的不渣的，都是錯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