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其實，今天找你出來是想和你說一件事，我要走了——”

“去哪兒？”鐘鬼随意地問着。

“保密。”

“什麽時候去？”

“保密。”

“你去幹什麽？”

“保密。”

“什麽時候可以回來？”

“保密。”

鐘鬼被氣笑了，彎了彎嘴角，“那你把這件事說出來的意義何在？”

“怕你找不到我會擔心。”林嚴華說着，語氣輕柔，眼神溫柔。

“那是你想多了。”鐘鬼一挑眉看回去，眼裏是滿滿地戲谑和毫不在意。

林嚴華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輕輕笑了，“那樣最好。”林嚴華眼裏有太多的東西，讓鐘鬼忍不住轉開眼。他第一次懷疑自己決定的正确性，在發現對方對自己心意之後，還和對方達成約定，放任對方接近自己，這種行為，是不是錯誤的？但自己都明确拒絕了，這家夥——還有他提出的條件——讓他如何拒絕？

“直接送你去醫院？”林嚴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煩惱的對象就在旁邊，這讓他更加煩躁。随意的點了點頭，正好他也想盡快弄清情況。但在林嚴華将他送到醫院門口，表示要送他進去的時候，鐘鬼拒絕了。

“你不是還有個任務在身嗎？到時候要是被突然叫走，暴露了出發時間我可就罪大惡極。”鐘鬼站在醫院門口，扯着随口編來的謊言，絲毫沒有心虛的樣子。

“好。那你自己小心。”林嚴華點點頭，上車走了。

Advertisement

明明一切都很尋常，但鐘鬼莫名感到有些不對，但又不是危險。想了半天沒有思緒，鐘鬼不自覺地握了握拳，肌肉的虛弱感将他從莫名的感覺中拉了出來，擡頭看了一眼巨大的紅十字，還是先弄清身體的狀況吧，鐘鬼想着，走了進去。

經過化驗、心電圖、胸透、B超、耳鼻喉口腔眼科、內科、外科和一些不知名的項目檢查之後，鐘鬼拿着一大堆檢查結果，看着醫生告訴他——

“你的身體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似乎，沒有感覺到鐘鬼的低氣壓和快要爆發的怒火，醫生接着說，“至于你說的全身無力的情況——”醫生推了推眼睛，指着其中的一張化驗單，“你看這兒！”

鐘鬼只看到一堆莫名其妙的數字，至于那些數字的意思，他想沒幾個人能看得懂吧。沉默了一下，鐘鬼開口，“醫生我到底——”

“年輕人就是着急，平時不好好注意身體，出問題了就知道着急了。”醫生撇了他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道，語氣裏充滿來自長輩的責怪。

如果不是看在這個醫生這麽大的年紀，以及他身上穿的那一身權威人士的白皮，鐘鬼可能真的會一拳過去，再不濟也能拍桌就走，而不是站在這聽他說一大堆和他要問的問題無關的話，還不能反駁，不能打斷。

似乎很滿意鐘鬼“聽話”的樣子，醫生點了點頭，“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問題，你就是——”

“貧血！”醫生一錘定音。

“什麽？”鐘鬼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通俗地來講，就是營養不良。”醫生耐心地解釋着，“年輕人不要節食，多吃點肉和高蛋白的東西——”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關門的聲音，醫生低下頭扶了下眼鏡，眼前的人就不見了。醫生将單子放在一邊，搖了搖頭，“下一個。”

鐘鬼出門就将手裏一大堆單子扔到了垃圾箱裏，醫生說的，他一個字都不信。厲清河這身體當兵的回來的，還是特種部隊，就算後面頹廢了幾年，身體素質也是在那兒擺着的，營養不良？說笑的吧。

但他只要知道一件事——他的身體沒有問題就夠了。至于其他的，管他的呢！鐘鬼伸手摸摸肚子，雖然剛剛吃完一整只野雞，但完全不夠看啊。

尋思着哪裏有物美價廉的吃的，一輛車在他面前停了下來。車窗打開，鐘鬼笑了一句，“喲，黎大隊長好久不見啊！”

黎央看了一眼鐘鬼身後的醫院，“身體不舒服？”

鐘鬼聳了聳肩，打趣着說道，“沒事，就是定期來做一次全身檢查，萬一發現了癌症也好早點治療！”

“發現癌症了？”黎央也打趣回去。

“沒。”鐘鬼笑道，“只是折騰這一半天，有點餓了。”

“得！這是訛上我了”黎央擡頭看了眼已經黑透的天，月亮都在上面挂着了，“上車吧，我請你吃宵夜。”

鐘鬼自覺地跑到後排上去坐着，一上去，就換了個方向，橫躺在了上面。調整了幾下姿勢，舒舒服服地像是在自己家沙發上一樣。

“起來！”黎央從後視鏡裏看到鐘鬼的動作，一時間額角的經都在砰砰地跳。

“餓了。”鐘鬼兩個字蹦出來，完全不在意黎央的呵斥，說出口的也不完全是假話，盡管吃了野雞後身體力氣恢複了，但這麽一會兒，竟像又消耗完了一樣，鐘鬼又開始感受到那種從身體深處泛出的疲憊和無力感。

要是再不吃東西，恐怕又會像剛剛那樣，甚至更嚴重也說不定。既然黎央和他搭話耽擱了他吃飯的時間，那黎央就應該負起這個責任，将他送到飯館讓他好好吃一頓。鐘鬼指揮起黎央來毫無壓力和愧疚感。

“喂——”黎央招呼了幾聲，看見鐘鬼下垂的手和耷拉着的腳後，連忙将車子啓動，找了個最近的地方開過去。那是一種人體在無力的情況下自然下垂的狀态，鐘鬼剛剛說的不像是假的，要真出個好歹，自己付不了責任。

不過，這真的只是餓的？想起鐘鬼剛剛是從醫院裏出來，黎央将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在這個時候告訴鐘鬼應該不太好，畢竟，他這樣的狀态告訴他也無濟于事。

鐘鬼吃了三碗面，才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開始只要了一碗二兩的面，但吃完完全不夠，後來又要了一碗二兩，還是不夠，只能又要了一碗。總的來說，今晚鐘鬼下腹了半斤多面。

一擡頭，就看到黎央欲言又止的表情，“有話就說。”

鐘鬼扯了張紙擦了擦嘴，“不想說就別擺出這副樣子，也別讓我看到，既然我都看到了，說吧！”鐘鬼将椅子往後一推，雙手向外一搭，雙腿向前一伸，整個人都舒坦了。

“你知道林嚴華的事嗎？”黎央還是說了出來，畢竟這事和鐘鬼也有關系，他認為鐘鬼應該知道，林嚴華一個人默默地付出，這并不公平。黎央也是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才猜到林嚴華和厲清河的關系應該不是他想的那樣。或許，林嚴華只是一廂情願。

鐘鬼想起林嚴華和他說的關于任務的事，點點頭，“知道啊，我們剛剛分開幾個小時。”

出乎意料的回答，讓黎央睜大了眼，看着鐘鬼吃飽喝足一臉滿足的表情，有點無法想象，這個人到底是以何種的心情讓林嚴華離開，林嚴華又是懷着何種的心情離開的。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黎央心裏突然升起一股煩躁，他冷冷地對鐘鬼說，“賬已經結了，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說完沒等鐘鬼回話就只留下一個背影。

鐘鬼看着那個背影嗤笑了一聲，莫名其妙，然後站起身來也打算離開。突然想起什麽，将沒電的手機掏出來。

“老板，能不能借一下充電器？”拿過老板遞來的充電器，鐘鬼長按開機鍵開了機，翻出林嚴華的號碼打了過去。

林嚴華走的時候他感覺到的不對勁，還有黎央關于林嚴華的奇怪反應，林嚴華的那個高度保密的任務……鐘鬼考慮了一下還是打算給林嚴華去個電話，要是——

“喂？”電話接通了。

“你沒事吧？”鐘鬼問道。

“沒事。我已經回家了，準備睡覺。你還沒回去？”

“沒有，我剛剛和黎央吃完宵夜。黎央問我知不知道你的事，我說知道。”

“然後呢？”

“然後他就很生氣地走了。”

話筒對面低低的笑聲傳來，“他估計是誤會了什麽，不用理他。”

“好。”鐘鬼說完不知道說什麽，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那個任務安全嗎？”

“保密。即使你再問3遍也會是一樣的回答。”對面林嚴華的聲音和冷硬的內容不同，他好像很開心，他好像在笑。

“那等你回來将今天沒有幹完的事繼續幹完。”因着林嚴華的情緒鐘鬼放下心來，索性開起了玩笑。

“好啊。”對面輕松的答着，“我打算睡覺了，你也早點回去，晚安。”

盡管覺得自己在街上說晚安有點奇怪，鐘鬼依然回了句，“晚安。”然後對面挂斷了電話。将充電線拔了下來，很少有人找他，因此鐘鬼不在意地看着手機屏幕全部黑掉，再次關機。鐘鬼将手機揣進口袋，往家裏走去。

在另一邊，林嚴華挂斷電話，看着眼前将他包圍的一群人，臉上的表情慢慢淡了下來。這個電話來得太不是時候，早一刻，林嚴華預料到危險可以将事情全盤托出，晚一刻，林嚴華的求救信息就會在沒人知道的情況下發出，然而就是有這麽湊巧，在林嚴華什麽都來不及做的情況下，電話響了。

在接通電話的那一刻，林嚴華就決定将鐘鬼從這次行動裏面完全摘出去，在鐘鬼打來電話的那一刻他已經在這些人的眼裏由暗變成了明，再告訴他什麽，也只是多一個人陷入羅網而已。

“把手機給我吧。”為首的人伸出手。

林嚴華看着他，慢慢地将手遞了出去。

鐘鬼回家躺床上就睡着了，這天晚上前半段他睡得十分的好，還做了一個夢，在夢裏，他似乎變成了一顆大樹，沐浴着陽光，在陽光裏向天空伸着懶腰……

然後他就被疼醒了，他的四肢劇烈的疼痛襲來，鐘鬼皺眉，想起身，卻發現一動，疼得更厲害了，所以他只有保持不動，然後後半夜都是這樣疼過去的，只有在臨近清晨的時候，他又重新睡着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體說不出的舒服，随手拿了套衣服套在身上，他發現，他似乎，長高了？原來完全包圍着修長的雙腿的牛仔褲已經可以微微露出腳踝。

鐘鬼拿出卷尺量了一下，1米八。他原來貌似沒有這麽高。面無表情地将卷尺放回原處，然後來到陽臺點了一支煙，他想，醫生或許不是騙他的。

鐘鬼又去了躺醫院，說了昨天看病的時間和科室，成功找到了昨天給他看病的醫生。醫生看見鐘鬼的時候眼睛一亮，打量了一番，慈祥地笑了，“小夥子，長高了。”

“您還記得？”鐘鬼笑道。

“看你說的。”醫生眼睛一瞪，“你昨天才來，我還不至于這麽快就把你忘了。”

“那是，您的記憶力挺好。”鐘鬼奉承了一句。

“那是，我的每一個病人我都記得，從來沒有記錯過。”醫生倒是一點也不謙虛。

“那，25還在繼續往上冒個子的情況，您覺得正常嗎？”鐘鬼皺眉問道，很顯然，這打破了他的常識，讓他有些擔心。

“正常，怎麽不正常！”醫生微微一笑，“25歲怎麽了，25歲也是年輕人嘛，長身體很正常的事，我告訴你，長身體要多吃肉——”

“砰”地一聲，醫生擡頭一看，門又關上了。人呢？屋子裏哪還有人。“說不定還會繼續長。繼續長下去就不正常了。”醫生淡定地将剩下的話說完，看了門一眼，哼，你小子，還有要來找我的時候！

既然沒有什麽問題，鐘鬼就懶得聽醫生在那兒啰嗦。想了想去哪兒打發時間，鐘鬼溜了一圈，在海港大學的門口停了一下，還是進去了。

門衛正坐在門口曬太陽，看見鐘鬼，還記得他，看他還是從小門走，就開口問道，“同學你卡還沒有辦好？”看鐘鬼點了點頭，就又繼續說道，“同學你還是要趕緊，馬上就要開學了，沒卡，很多時候都不方便。”

鐘鬼一邊想今天怎麽老是遇到的是這麽啰嗦的人，一邊敷衍地點頭。等到門衛終于說完，鐘鬼趕緊離開。

海港大學的正門後面就是一片大的操場，要想去其他地方就得穿過操場。開學這段時間操場被新生占據，大二大三的人這段時間就不從這個門走。

但鐘鬼不知道。他一進去，就看見眼前一片迷彩色，浩浩蕩蕩占據了從東到西整個操場，但大家都各自分散着休息，應該是休息時間。

鐘鬼從縫隙裏面穿過去，因為是休息時間，盡管有人疑惑他為什麽可以不穿軍訓服，但也沒人開口，大家都在抓緊時間，争分奪秒地休息。

鐘鬼穿行到中間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口令，“集合！”鐘鬼心裏閃過不好的預感。下一秒，包圍在他身邊的人開始迅速的列隊，集合，操場上迅速形成一個個綠色的小方塊，因此站在操場中間，沒有穿迷彩服的鐘鬼就格外的顯眼。

果然，他聽着站在主席臺上的那位軍官拿着大喇叭廣播，“站在操場中間的那位同學，把你的衣服穿上，迅速回到你的隊伍！”

鐘鬼沒動，然後他感到四面八方的視線朝他看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說一直以為鐘鬼是180 的肥皂小天使滿意嗎？（嘻嘻）

感謝雪地裏的喵醬小天使的地雷，歡迎雪地裏的貓醬成為本文的第一個小萌物。啦啦，随機掉落大粗章。

本來是想碼到五千字的，但實在太晚了，所以最後還是沒有到五千字，但四千多字應該也算大粗章吧？希望各位小天使食用愉快！

差點忘了說，雖然已經過了，但各位寶貝兒，中秋節快樂！國慶快樂！

睡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