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鐘鬼是被熱醒的。他在夢裏夢到自己至于一身火海，被火焰炙烤着，鐘鬼一伸手，摸到一手濕潤的汗，感到不對勁，鐘鬼一瞬間驚醒了過來。

周圍已經是滾滾地濃煙，熱度不停在上升，鐘鬼都能感到仿佛肌膚被烤傷的痛感。

一腳将椅子踢開，鐘鬼跑到林嚴華的床前，看到林嚴華還沒醒，拿起旁邊盆裏的毛巾一把捂在了他的嘴上。

被鼻子裏濃郁的血腥氣和通氣不順的感覺憋醒過來，林嚴華一睜眼就看到和他近在咫尺的鐘鬼，愣了一下，就聽見鐘鬼說，“着火了，我們走！”

鐘鬼将林嚴華叫醒，将毛巾遞給他，讓他自己捂着，扯下被子就往廁所裏跑，再出來的時候渾身就已經濕漉漉的。

背起林嚴華，将被子一翻把兩個人裹住，鐘鬼就開始往外跑。被鐘鬼背在背上，難免磕磕碰碰到角落，帶起腳一陣陣疼痛，林嚴華沒吭聲，反而将雙臂死死環着鐘鬼的脖子。

他知道鐘鬼必然不可能放下他，那他只能盡量不給鐘鬼添麻煩，能讓鐘鬼騰出手來去做其他的事情。林嚴華的頭壓在鐘鬼的脖頸，兩人肌膚相親，呼吸交錯着，心跳近乎同步。

有驚無險地闖過這一層樓，鐘鬼背着林嚴華來到樓梯口，卻被樓梯的火勢阻攔了去路，看了看被火勢包圍的窗臺，鐘鬼一咬牙闖了進去。下樓的時候，順手拿了安全通道旁邊的滅火器一路滅着前面的火勢，往外沖去。

看到新的滅火器鐘鬼将手裏的扔出去，往牆上狠狠一拔，又拿起新的開始開路。有的舊的甚至還沒有用完，但鐘鬼沒有時間考慮這個問題，也沒有時間考慮其他的人，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大門！

托了滅火器和濕被子的福，在跑出大樓的時候，鐘鬼和林嚴華都松了口氣。将林嚴華小心地放在地上，鐘鬼笑着說，“這大火和我們倆挺有緣，我們都在火中救過對方。”剛剛在大火中拼命的時候，鐘鬼和林嚴華都沒交談，現在安全了，鐘鬼才有心思說笑。

“裏面還有人。”林嚴華沒有答話，只是看着那棟樓，他剛剛被鐘鬼背下樓的時候，他聽到沿路不停地有人的嚎叫聲，那幾乎不像是人發出來的而像是野獸的叫聲。那種痛苦的叫聲，現在還在他的腦海裏回響。

鐘鬼眼裏的笑容淡了下來，把林嚴華的身子掰過來，讓林嚴華看着他，強調道，“我打了119，你救不了他們，你已經不是警察了。”

林嚴華沉默，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腿，被紗布重重地裹着，像是兩個大家端午節吃的那種大粽子。現在這兩個“大粽子”靜靜地躺在地上，他甚至不能讓它動一下。

鐘鬼看着林嚴華，他大概能猜到林嚴華在想什麽，但鐘鬼明白，他做不到他想要做的。他無能為力。

如果厲清河真的是厲清河，那他會去裏面救人，無論是為了林嚴華，還是為了裏面那一群人，但他不是，他是鐘鬼，只是鐘鬼。他怕痛，也怕死。這是林嚴華必須接受的結果。他不如他想象的那樣。

大樓裏面的嚎叫聲越來越大，很多人的叫聲哭聲交纏在一起，叫得人心裏毛毛的。看着地上林嚴華越來越抓緊的雙手。鐘鬼嘆了口氣，走到林嚴華的正面，蹲下身，将他緊抓地手指一根根分開，然後輕輕地抱住他。随即就被一股大力緊緊抱住，鐘鬼将自己的下巴抵在林嚴華的頭上，第一次真心地放任了自己和林嚴華的接觸。就從這件事開始吧，鐘鬼拍拍林嚴華的背，目光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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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裏的嚎叫聲慢慢弱了下去，聽到火警的聲音，林嚴華才慢慢将鐘鬼松開，他的雙手将鐘鬼的衣服抓得皺巴巴的，衣服上還留着他抓破手掌時殘留的血跡。林嚴華沒有說話，他只是看着火警隊員穿梭在火裏，擡出一具又一具嚎叫着的大面積燒傷的身體，還有更多的人随着大火被燒成廢墟。

110的救護人員過來問要不要送他們去醫院，鐘鬼還沒說話，林嚴華先出聲了，“麻煩了。”他是對醫生說的，他同意了。

救護人員擡下一幅擔架，兩個人将林嚴華擡上擔架，擡着他向救護車走去。鐘鬼跟了上去，坐上了救護車，他的手在剛剛又裂開了。醫生将他的手上的紗布拆開，深吸了一口氣，屢次被裂開的傷口已經呈現出深紅色，且周圍還出現了新的燙傷。“這個需要酒精消毒。”醫生為難地說着。

“消吧。”鐘鬼靠在車上，随意地說着。

“這個，我們這兒沒有麻藥。”護士低聲解釋了一句。

“就這樣吧。”鐘鬼說着。

“那你忍着點。”醫生說着，抓住他的手，将酒精浸過的棉簽用鑷子夾着小心地在傷口處移動着，盡管小心，畢竟是酒精，對于傷口的刺激是巨大的，一陣陣鑽心的疼痛傳來，鐘鬼閉上眼睛，強忍着沒有叫出聲來。

雖然閉上眼睛，鐘鬼能感受到一道視線始終注視在他的臉上。

到了醫院，林嚴華被醫生送進病房，醫生護士一擁而入，為林嚴華檢查有沒有傷到的地方。而鐘鬼則被叫去拍片，看他手臂的骨頭是否有錯位。

鐘鬼回頭看了一眼，沒有對上想象之中的那道視線，鐘鬼這才想起，這一路上，林嚴華竟沒有和他對視過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兩章送上！蠢作者和大家說一下更文規律哈：每日一更，碼多少更多少，更文字數不一定，但盡量多更。如果有一天沒更的話，以後三天每天加更一章，以此類推。然後有雷的話第二天就更五千字，節假日會看情況加更，其他時間的話随心情加更！主要是蠢作者碼文有點慢，大多是一小時一千字，多謝各位小天使的理解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