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眼前似乎有光……很微弱很微弱的光，努力想要去靠近那個光，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突然！光明大放！鐘鬼忍不住閉上了眼。再次睜開的時候，看着出現在他視野裏的幾個人，鐘鬼腦子有點混沌，花了一段時間，反應這些人，又花了一段時間想起他醒之前的事。他記得，好像是被車撞了？

鐘鬼眼神轉了一圈看着他周圍的人，黎央，謝真，林嚴華。鐘鬼将視線放在林嚴華身上，林嚴華正站在最遠處，擔憂地望着他。也正是因為他站着，鐘鬼就知道他昏迷的時間絕算不上短了。

“我，昏迷，了，多久了？”許久不曾發聲的嗓子，鐘鬼說話的時候感到聲帶像是從黏着被扯開，沒說幾個字就感覺嗓子疼痛，只能幾個字幾個字地往外冒。

“一年了。”林嚴華動了動嘴唇說道，眼睛仍是一動不動地盯着鐘鬼。謝真和黎央見狀，都自覺地走了出去，不打擾兩人。謝真也許以前不知道，但在鐘鬼昏迷的一年，林嚴華并未掩飾過他的情緒，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來。

“怎麽，回事？”嗓子仍是疼得厲害，鐘鬼忍不住皺眉，直到接過林嚴華遞過來的溫水喝了一口，神情才緩和起來。他看着自己已經好完的手，畢竟一年過去了。

林嚴華看着他這樣，嘴唇動了幾下，還是開口了，“本來是打算以黎央的目标任務為誘餌，引兇手出來……”

“黎央的目标任務不是死了嗎？”鐘鬼忍着嗓子的不适打斷他。

“警局把消息封鎖得很好，他們也不确定。所以打算由我來扮演目标任務，引蛇出洞。”林嚴華聲音微微顫抖，只要一提起來這件事，他就能想起昨年在病床上聽到鐘鬼出事消息的一剎。

“調虎離山？”鐘鬼嘶啞的聲音笑了起來。現在他明白了，不，在他被車撞的那一瞬間他就都明白了。

“我沒想到……”林嚴華想要辯解什麽，又覺得這種辯解實在是無力。苦澀一陣陣襲來，讓他覺得嘴裏都開始發苦。

“一年過去了。”鐘鬼沙啞着聲音說，“一月之期已經結束了吧。”

林嚴華愣住，他沒想到鐘鬼醒來聽到真相說的第一件事會是這個，他不但沒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反而感到心揪得更難受了。他嘴唇動了幾次才咬牙，将那一個“是”字蹦出口。

鐘鬼點點頭，起身下床，動了好幾次才翻起來。林嚴華在第一次沒起來的時候就下意識地上前去扶鐘鬼。

鐘鬼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讓林嚴華不自覺地松開了手。然後他看着鐘鬼第二次，第三次終于坐了起來後，卻又在下床的時候差點摔了一跤時，還是忍不住上前扶住了。鐘鬼這次直接揮開了他的手。

在原地适應了一會兒後，鐘鬼才開始慢慢地穿衣服，穿鞋，在這個過程中，鐘鬼沒有看林嚴華一眼。

林嚴華一直看着鐘鬼，眼睛随着他的一舉一動而動。深情、眷念與悔恨、不舍交雜成複雜的情緒在眼裏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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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都收拾好了的時候，鐘鬼直起身，像病房外面走去。在關上門的那一刻，鐘鬼頓了一下，回過身來，“兇手抓住了嗎？”

鐘鬼笑了，嘶啞地笑聲恍惚化作一把利刃直插心肺。笑了一會兒突然收住了，第一次認真看了一眼站在那兒注視着他的林嚴華，“你想清楚了，再來找我。”然後門“啪”地一聲關上了。

想清楚，什麽想清楚？他還能去找鐘鬼？以什麽身份？戀人的身份沒了，朋友，他們還能做朋友嗎？自己還能把他當朋友嗎？林嚴華退後幾步坐在病床上，低頭不語。

鐘鬼在樓梯口碰到了站着抽煙的黎央和謝真。謝真一看到鐘鬼，馬上站起來，還碰了碰正背對着鐘鬼吸煙的黎央。

黎央站起來撓了撓頭，“你們聊完了？”

鐘鬼點了點頭，突然問道，“休學手續辦了嗎？”他昏迷這一年如果不辦休學手續的話，已經被學校開除了吧。

“辦了。”黎央點點頭。

“那現在去把退學手續也辦了吧。”鐘鬼嘶啞地說，說着說着，忍不住咳了起來，嗓子明明沒有什麽東西，就是不舒服。這是太久沒說話的緣故，鐘鬼知道，慢慢就好了。

“為什麽？這件事你應該和林——”謝真突然被黎央重重拉了一把，頓時止住了話。

“你打算接下來幹什麽？”黎央揮了揮手，讓謝真先不要說話，看着鐘鬼。

“先在家裏待着吧，算來也快過年了，明年我想離開白水市。”鐘鬼沒有看着黎央，但任誰都能聽出他語氣中的堅決。鐘鬼覺得以前自己真是想太多了，被重生的這一世束住手腳，太過愛惜這白掙回來的幾十年，什麽都不能幹。現在他就想看看他離開了又怎麽樣？最壞的結果也不外乎是死罷了，他自重生回來這幾年不也是在生死線上掙紮嗎？也沒差。

“到時候告訴我一聲，我去送你。”黎央笑着錘了錘他的胸口。

鐘鬼看了他一眼，笑了一聲算是答應了，正打算走，突然又頓住了，“兇手是真的沒抓住？”鐘鬼潤了潤嗓，“還是不敢抓？”

黎央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複原樣，“是真的沒抓到。”鐘鬼諷刺地笑了一聲，走了。身後，黎央看着他的背影沉下了臉。謝真在旁邊喚了句，“黎隊。”黎央回過神來，臉上的表情又輕松了起來，“啊，沒我們什麽事了，我們也回警局吧。”

……

鐘鬼回到家收拾了半天東西，收拾完了又突然覺得什麽都不用帶，把原來準備的背包扔在一邊就躺在了沙發上。

離過年還有三個月，他還要在這座城市待三個月，鐘鬼想着，想着他就翻起身，将外套穿上，打開門走了出去。

三個月，該處理的事就處理掉吧。他曾經的敵人，以及曾經的好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過濾體小天使營養液7，帥氣的葉子小天使營養液1，愛你們，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