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夜晚，一個漆黑的巷子，巷子的盡頭是一棟破舊的居民樓。這棟樓是很久以前的老房子了，總有些老人念舊不肯搬走，也有些年輕夫婦剛剛進城在這裏找一個容身之所。
這裏的房子雖破，但很有人氣。即使在晚上也會有年輕夫婦帶着孩子出去逛一圈又回來。
遠遠地傳來了歡聲笑語，混着小女孩銀鈴般的笑聲和年輕女子溫柔的低語。
男人一手牽着女子，一手牽着女孩，滿臉笑容。卻在看到某處的時候停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你們先回去吧。有朋友來找我。”說着對旁邊的女子抱歉的笑笑，将女孩的手交到女人手上。
女人溫柔的點點頭，順從地帶着女孩先走了。
等到他們走去，男人才收回視線看向某一處，“朋友，哪條道上的？”
鐘鬼嗤笑一聲，從黑暗裏慢慢走了出來，“鷹九，看來你的日子過得不錯啊！”
鷹九聞言臉色一變，“我已經退出來了。”
鐘鬼嘲諷地笑了一聲，“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後面那句話他沒說鷹九也知道，“殺人償命，自然也是天經地義。”
“你是鐘鬼的人？”鷹九問道。
“是也不是。我說，剛才過去的，是你的妻子和女兒吧？”
“不是。”鷹九警惕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問，有在意的事情的感覺怎麽樣？是不是舍不得去死呢？”鐘鬼依然笑着，只是那抹笑怎麽看怎麽不懷好意。
鷹九更加警惕了，他換了個動作，雖然看着無多大差別，但他已經像一只黑影裏的豹子，随時打算撲上去。
鐘鬼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也沒拆穿，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如果給你一個活着的機會你願意活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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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句廢話，有活命的機會誰會想去死，特別是在他過上了兩年安生日子，又有了牽挂之後。
鷹九幾乎是立即露出了喜色，“你什麽意思？”他看不清楚鐘鬼的實力，只是如果對方本身沒有動手的打算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我的意思啊――”鐘鬼看着鷹九，這個人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鷹九了，和平的生活磨平了他的爪牙。
鐘鬼擡頭，朝他笑了一下。電光火石之間，一拳已經到了他的臉上。“那你就更應該知道別人被你殺死時候的感受了。”說話間，又是幾拳打出，招招落到了實處。
鷹九掙紮着起身，剛剛鐘鬼有一下踢到了他的腿骨，他是扶着牆壁才爬起來的。
鐘鬼就這樣看着他爬起來，也不阻止。等到他站穩的時候，沖了上去。
這次鷹九等來的不是拳頭而是鋒利的刀刃，刀刃從他的脖子，手臂，大腿劃過，他都不知道自己被劃了多少刀，可偏偏還沒死。
鐘鬼看着躺在地上的鷹九，大灘大灘的血從他的身下溢出來，他在血裏掙紮着，說不出來的狼狽。
“咳，咳咳咳咳咳。”鷹九一陣咳嗽，血從他嘴裏流了出來。
鐘鬼蹲下身，看向他的眼睛。“想死嗎？”
“你想，幹什麽？”鷹九艱難地擡眼看着他，嘴裏又吐了幾口血。
“你死了，你的妻子和女兒怎麽辦呢？”鐘鬼沒有理他，繼續問着。然而這問題卻讓已經奄奄一息的人激憤起來。
沾血的手猛地抓住他的衣服，“他們，不是。咳咳，放過，他們！”
鐘鬼站了起來，看着那只手努力地抓着他的褲腿不放。“那得看你了，如果半小時之間她們沒有出現，半小時之後，你還沒死，我就考慮一下怎麽樣？”
說完鐘鬼就擡步離開，鷹九用力抓住他的褲腿不放，被拖出去一段距離之後，還是無力地松開了手。鷹九看着自己的手，苦澀地笑了起來。随即看向一個方向，那目光裏包含着深情，不舍，期待，絕望。
突然，那個方向有一戶人家的門動了一下，鷹九驚了一下，在血泊中擡起眼，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瘋狂地想着她的臉，卻又希望她的臉再不要出現在他的眼前。門動了一下又沒動了。鷹九松了口氣，剛剛似乎用盡了他所有力氣。現在這口氣一松，他的頭一下就磕在了青花石鋪的路面上，冷冰冷硬梆梆的。然而他的眼還是固執地看着那個方向。知道整點的鐘聲響起，他的頭一點點的挪動着直到面對鐘鬼的方向，然後不動了。眼睛還睜着，裏面放着固執的光，似乎在說“你要說話算數”。
他真的堅持了半個小時，而這半個小時裏，那扇門沒有再動過。
鐘鬼往他剛剛看過的方向看去，“聰明的女人。”贊嘆了一句，就收回目光，轉身就走。
在他走後，門突然開了。女人用手蒙着女孩兒的眼，臉上早已滿是淚痕。
然而欠債始終要還的，每個角落有光明就有黑暗，這是大自然的法則。
鐘鬼走在街上。街上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随便找了塊地坐上去，他是坐了許久的火車來的，今晚看來只能露宿街頭了。
鐘鬼露出了笑容。今晚的事難得的勾起了他上一世的回憶。殘酷，血腥，不擇手段，這是他記憶裏的主旋律。但在段與段的間歇中偶爾也會有歡快的聲音。和兄弟一起露宿街頭，喝得酩酊大醉，睡死在街頭是其中的一件。
而這一世……鐘鬼突然笑了。
這一世僅有的幾次露宿街頭居然都是和同一個人。
地上有點冰，他現在是一個人。鐘鬼嘆了口氣，從地上起來。
剛起來就聽見背後有人說話，“哥們兒，大半夜不睡覺偷人啊！”
鐘鬼嘴角翹起，似乎發現了什麽開心的事情，轉過身雙手一抱，雙腳一叉，“兄弟，借點兒錢來花花呗？”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晚了一點點，因為是用手機碼的。各位小天使見諒哦~
